上领着一干皇子亲贵逐一欣赏,谈笑猜谜。美璃远远望着,皇上拉着的是太子胤礽,灯上的谜语也总是先提问当朝的太子,其他的皇子都如同摆设一样跟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谜语难倒了太子,队伍里的八阿哥着急想说出答案,却被跟在身边的太监偷偷拦住。
    这一幕,她是看得如此清楚!
    就连皇家,嫡庶之分也是这么残酷。光芒都是要给身为嫡子的太子爷,其他人想沾上一点儿都是抢夺,都是僭越!
    赐宴开始前,皇上去后配殿更衣休息,这是她觐见皇上又不惊动别人的唯一机会。
    把允恪交给乳母安排好,她趁无人注意走进了后配殿,太监宫女都忙碌地进进出出,美璃躲在殿宇与宫墙之间的狭窄夹道,天黑,并没人发现她。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了下眼,只要她把图献给皇上,只要她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刚想闪身出去,她就听见皇上的声音从殿里传出来,“一块儿来看看,札穆朗。”
    她浑身一僵,札穆朗?素莹的阿玛?
    他……也在后殿里?
    声音就在殿门口响起,康熙的语调意气风发,“你看,大清交到朕手上二十几年,就有这番景象!”
    札穆朗喳了一声,心悦诚服地说:“皇上英明,是我大清万世之福。”
    皇上突然叹了口气,“这繁华……是给世人看的,是给邻邦看的,朕的难处,你为朕管理户部这许多年,如何不知?”
    札穆朗诚惶诚恐地说:“老奴该死。”
    “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背弃朕的重托,告老而去?”
    “皇上……”
    “你……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信不过朕?”
    美璃紧紧靠在墙上,感觉到脸上的血色在消退,阵阵发冷。
    皇上竟然对札穆朗说出这样的话?
    “老奴该死……”札穆朗的声音发了颤。
    “朕少小登基,平三番,攘外夷……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满足的!朕想要的,是个威震寰宇的天朝,是百世称道的功业。为此,朕不惜鞠躬尽瘁,朕不惜一死!”
    “皇上!”
    “那么你呢,札穆朗?”
    “奴才……也甘愿为皇上一死尽忠!”
    康熙笑了,“朕不会要你死!你懂,朕也懂,你现在做的是刀头舔血的差事,这么多年了,朕这把刀可伤了你?臣工亲贵,悠悠众口,可伤了你?你的儿子,朕许以高官厚禄,你的女儿,朕给她诰封荣华。札穆朗啊札穆朗,你怎么还能向朕辞官?”
    “老奴罪该万死!”札穆朗跪下,感激涕零。“皇上待老奴,待老奴一家,皇恩高厚,老奴即便粉身碎骨都不能回报万一。老奴错了,老奴有罪,在皇上宏图大展的时候,竟想独善其身,实在该死。老奴深知所作所为难有善终,惦念妻儿子孙,方才做此不忠不义之举,万望皇上开恩饶恕。”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必再绕弯子了。“札穆朗,你可还有什么挂心不下之事?”
    “皇上,老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应老臣两件事,老臣生无可虑,甘为皇上肝脑涂地!”
    “说。”
    “如若将来,皇上有保不住老臣的一天,请皇上放老奴家人一条生路,让他们安度人生。”
    “朕应承你。”
    “老奴之女素莹,向来被老奴爱若珍宝,她嫁给庆王爷自然是皇上隆恩,可是庆王爷他……老奴恳求皇上,保她富贵平安,不屈居人下,独享王妃尊荣。”
    康熙犹豫了一下,终于嗯了一声。
    美璃闭上眼,无泪可流。
    皇上许诺素莹一生富贵,独享尊荣,那……她的期望就尽数破灭,改变她和允恪的命运变成空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呆了多久,等她再度攒够力气走出来的时候,人都走光,只剩值班的太监像看鬼一样看着她,连问候都忘了。
    前殿的宴会也散去,所有人都自便赏灯。
    她在花团锦簇中看见了允恪,他正焦急地到处张望,看见她就一脸欣喜地向她跑来,额娘额娘地叫她。
    美璃向他笑笑,她只能向他笑。她真是个最无能的母亲!
    允恪拉着她的手往远离人群的小树林去,那儿也挂了不少灯谜。允恪小声笑着对她说玉安姑姑偷偷告诉他,皇上出的赢得最大赏赐的谜语答案就在小树林挂得最高的那盏灯上写着。
    那盏灯因为挂得高,所以非常显眼,但想看清上面的小字,恐怕就要费些功夫。
    悬灯的树下已经有了一伙人,是素莹拉着允珏带着好几个奴才在忙着什么。美璃黯下眼神,她和允恪有老祖宗的厚待,素莹和允珏也有。
    一个高瘦太监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让允珏坐在肩头缓慢小心地站起身,允珏靠近了灯笼,哈哈笑着,连声说看见了。
    素莹也看见了美璃母子,她笑笑,现在对他们笑越来越难。“我们走吧。”她招呼儿子和下人们。
    树下就剩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
    允恪有些失望地抬头仰望高高树枝上的灯,他没有成群下人跟着,只有娇小柔弱的娘。
    美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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