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小不敢同我说,拖到今日就不是太好了。”
    她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前几日我去永巷问过,付巧言在坤和宫里挨过罚,大冬天冻坏过身子,去岁病了好些时候才好的。”
    淑妃微微皱起眉头。
    说实在的,给儿子挑妃妾,先不说性子如何,最起码身子得康健。要不然整日的看病吃药病歪歪的,也妨碍皇嗣。
    但付巧言无论如何都极合她心意。
    在这宫里头讨生活最重要的便是心气。没了那股子心气,日子如何都过不下去。
    大越并不讲究妃嫔出身,只要端庄贤惠都是可以,哪怕像贵妃那样只有一张脸,也照样宠冠后宫。
    付巧言的父亲是书院的夫子,母亲又做过先生,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就这出身已经好过许多宫女子了,加之她样貌顶尖,性格极好,才学品性无一不精,其实是相当适合做宫妃的。
    当王皇后有了那等心思,而荣锦棠自己也有了以后,淑妃想的就深远了。
    淑妃没想着让荣锦棠按着她的想法一下子就找个知心人,但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关心他,得有个稳重能干的看着这三宫六院。
    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
    隆庆帝的后宫还是轻减的,就这一年三节两寿的宫宴,也能凑出十来桌的场面,说少也不算少了。
    要不是有王皇后那样的人镇着,说不定早就闹翻了天。
    也就是王皇后没有亲生嫡子,如果她有,现在说不得宫里连这些个鸡飞狗跳都无。
    如果荣锦棠最后真能成事,她很是希望他的后宫里有付巧言这般的女子的。
    最起码,她是很喜欢这丫头的。
    淑妃心里百转千回,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先给她吃些药压压,如果明日还不好,你安排请个御医使过来。”
    御医使便是年轻些的御医,在宫里头只管小主们的事儿,主位们可轮不到他们瞧病。
    沈福一听淑妃没叫挪出去还道请了御医使来治病,心里头就安稳了些,应了几声就出去了。
    她房里,桃蕊还跪着。
    沈福见她这样,也是要感叹一句付巧言人缘好。
    她匆匆而来,从柜子里取了个乌木盒子便道:“你起来吧,带我过去瞧瞧。”
    桃蕊蹒跚着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喜色:“多谢姑姑慈悲。”
    沈福轻轻摇了摇头:“慈悲的并不是我。”
    桃蕊没接话,只领着她去了后头自己屋子。
    屋子里双莲和双菱姐妹两个正在炕上围着付巧言,见沈福也跟着一起来了,便都有些慌。
    “姑姑安好。”两个人往旁边让了让。
    沈福坐在炕沿上,俯身看付巧言的面色。
    屋里点了灯,倒是不黑。
    只见昏黄的宫灯映着付巧言苍白的脸,她此时皱着眉满脸都是汗水,一头长发凌乱地散在鬓边,菱唇泛着粉白,看起来娇弱又可怜。
    沈福摸了摸她白皙的小手,确实烫的很。
    她是宫里老人了,自看得出这孩子不过是伤寒入体冻病了,心里安稳了些,转头便从盒子里拿出两颗药来:“待会儿给她用一颗,压了厚被子别凉着。明日早起她要是能醒,就再用一颗。晚点我去请了御医使来给她瞧瞧,放心吧。”
    她这般说,桃蕊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肚子里。
    “多谢福姑姑,多谢娘娘。”桃蕊双手捧过药丸,领着双生子冲沈福行了大礼。
    沈福摇了摇头,双手撑在炕上正待下来,触手却是冰凉的。
    “怎么炕这般凉?不说是她了,这么熬下来你们都要病倒。”
    桃蕊白了脸,对着沈福还是敢说些话的:“姑姑,不是我们不想烧,只是今岁分下来的银丝炭少了一半,这几日天暖和些,我们便省着没舍得烧。”
    宫里说是衣食用度减半,衣食上还好一些,那银丝炭分下来就连半数都不足了。
    这几日还不算是最冷的,要是过几天大寒那日没了炭,那才要更不好过。
    沈福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
    年年岁岁的宫里都是这般过日子,好过不好过全凭主子一念之间,今年是难熬了些,可到底没短吃穿。就跟前朝末年那般民不聊生的,才真是活地狱了。
    “先把炉子埋上吧,等她熬过这几日,我再想想办法。”
    沈福回头看了一眼付巧言苍白的小脸,还是心软说了一句。
    这大年下的,就当是为两位小殿下祈福了。
    她安排好便走了,剩下桃蕊让双莲给付巧言喂了药,才道:“你俩先休息吧,我来看着她。”
    双莲道:“哪能劳动姐姐,明日姐姐还要去给娘娘做大礼服,今日里我先守着吧,前头双菱丫头身子不好,我是会照顾人的。”
    桃蕊这些时日也是累极了,眼看就是年根,淑妃的大礼服改了又改,还未曾做完。
    她也没坚持,盖上被子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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