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等一的大事,扣押相关奏章的罪名他根本背不起。
    诚然,他可以说自己忙忘了、又或是折子被手下人弄丢了。但这样大的事,皇上必定会怀疑他为何不在收到奏章后立刻禀奏。
    他也可以咬死了说根本不曾收到过那本奏章,用在路上弄丢了之类的理由搪塞……那玉引便赌,皇上仍会有一定的可能不信他。
    毕竟,广信王入京的事,皇上也明显不知道。
    魏玉林为什么没禀呢?她会这样想,皇上更会。
    她十分清楚这种怀疑不足以直接除掉魏玉林,但是,只要皇上心底对魏玉林有一些不信任,皇子们的处境就不一样了。
    孟君淮听罢有些惊异地深吸了口气:「欺君啊你……」
    玉引一哂,回看过去:「只有你知道我欺君,你要告发我,让皇上治我的罪吗?」
    孟君淮失笑,转而正色:「不敢,夫妻同林鸟,你被问罪我也没好果子吃。」
    他说着沉吟了会儿,又道:「近来府里要多加防范,以免魏玉林伺机报复。」
    于是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府里前所未有都紧张了起来。每一顿饭、每一道菜都要经三次仔细查验,熏香、茶饮之类也都分外当心。这种紧张的气氛一蔓延,连孩子们都有所察觉了。
    玉引便看到和婧拿着一根小银针在阿狸的鱼里戳来戳去,戳完之后抬头看看,又戳进两个弟弟的蛋羹里。
    「……和婧。」玉引笑着一握她的手,「你试完阿狸的又试弟弟的,这蛋羹就不能吃啦!」
    「啊……」和婧一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我没注意,我让厨房给弟弟重新做!」
    「没事,我看他们现下也顾不上吃。」玉引瞧瞧在院子里折腾的阿祚阿佑,拉着和婧的手坐到榻边,哄她说,「你不用这么紧张,现下确实有些不一般的事,这个母妃不瞒你,但父王母妃都很当心,你放心过日子就好!」
    「我也小心一点,不是更好吗?」和婧反问她,眨眨眼,又说,「夕珍说母妃是怕有人给我们下毒,我就怕阿狸和阿祚阿佑出事。我们一起小心,我保护他们!」
    哎呀和婧你真好……
    玉引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又跟她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父王母妃说要给你挑夫家?」
    「……」和婧被这话题击得一懵,怔怔望着她,「记得……」
    「父王挑中了个母妃的侄子给你,改日你们可以先见见。你喜不喜欢,都要如实告诉母妃哦。」玉引摸摸她的头,「别怕,你的看法才是最要紧的,我们挑出来的人也不逼你嫁。」
    和婧撇撇嘴,觉得心绪特别复杂。挣扎了好半天,问玉引:「那……如果我嫁给他,还能回府跟母妃睡吗?」
    「……噗。」玉引忍了一忍没忍住,扭过头笑了一会儿跟她说,「你不用现在就琢磨这个……这种事,等你长大就懂了。」
    和婧现下就爱粘着她睡,可等来日跟夫君过得好了……啧啧,估计想哄她回来住都难。
    玉引噙笑想了一会儿,又轻叹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孟君淮现下催促给和婧订婚的原因,也知道他在极力促成她的堂妹与皇十五子的婚事。无他,实在是现下每过一日,就离变天更近一日。他们自然想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给自己增加更多的筹码,而她谢家的力量,不可小觑。
    唉,叔伯长辈们原都是想让谢家明哲保身一些年,在朝中冷一冷,再重新「出山」的。这是谢家数代以来一直延续的做法,到了兴盛时总要这样冷上一冷,避免盛极而衰。
    但现下的局势,实在由不得他们这样归隐了。
    一切都要等除掉东厂再说。
    四月初,皇十五子的婚事定了下来,王妃是玉引的本家堂妹玉珞。礼部将择定吉日为二人完婚,京城为此小小的热闹了一阵。
    玉引和孟君淮商量之后,也将给和婧挑的夫君召进来见了。挑的是玉引的一个堂侄,叫谢晟,今年十三,大和婧四岁。玉引和他并不熟,夕瑶倒说很喜欢这个堂哥,告诉玉引说,哥哥读书可努力了!
    玉引便把夕瑶的话转告孟君淮,孟君淮听完一点都不担心:「这还用说,你们谢家教出来的孩子,哪个不好?」
    玉引当然爱听这话,又把阿祚阿佑拎过来,跟他们说:「你们的表哥可能要在府里住几天,他读书读得特别好,你们要跟他好好学哦!」
    兄弟俩一下就苦了脸。
    阿佑还扁着嘴往哥哥身后躲,一脸委屈。
    他们都是月余前刚开始读书识字,这两个跟和婧阿礼当初可不一样,让他们读书简直就跟给他们上刑一样。
    两个年纪又都还小,不高兴了就哭,这月余里已经哭了好几回。每回都要玉引和孟君淮一起威逼利诱,才能把他们俩治住。
    玉引对此颇不满意,孟君淮倒很看得开,他跟她说:「你甭在意,这刚不到三岁,能乖乖读书的太少了,阿礼当时也并不太喜欢。过几年懂事了就好了,现下让他们练字本也就是寻个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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