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去看看阿祺,看完就回去了。」
    「回去」这两个字落在尤氏耳中就像一阵浓烈的嘲讽,她很清楚他说的「回去」是指正院,而不是前院。
    但她克制住了追问,抿着笑又说:「阿礼这孩子近来用功用得……有点过,我想跟爷说说这事,看日後怎麽办才好。」
    孟君淮略作思量,看看在屋里正看过来的阿礼,终是点了头,随着尤氏一道进堂屋。
    他落了坐,尤氏亲自去沏茶,边沏边笑说:「阿礼还是跟您亲,您一劝他他便听了,之前妾身说他都是白说。」
    孟君淮笑了笑没接话。
    尤氏又道:「您若得空,日後常来看看他吧,要不叫他去前头也行。这孩子现下见您见得少了,难免要念着……」
    「让他来前头吧,我的书房离他们读书的地方也不远。」孟君淮平和地道。其实他想说,阿礼见他的时候并不少,十天里有八天都是一道在正院用午膳,但看看尤氏,他把这话忍住了,免得平白给玉引惹麻烦。
    尤氏沏好茶,转过身端给他。
    他低头抿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爷……」
    孟君淮抬眸看去,尤氏神情轻颤的望着他,良久之後,逼出了一个字,「君……」
    见他微挑眉,尤氏狠咬了咬唇,终於迫着自己将那两个字道了出来,「君、君淮……」
    他放下了茶盏,气氛莫名一冷。
    「君……」她想试着再叫一声,但在他目光瞥过来的刹那突然气力尽失,惶恐不已地跪了下去,「殿下恕罪!」
    「你……」孟君淮的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你能不能不要明里暗里跟王妃比?她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这样较劲有什麽意思?」
    「殿下,我没……」尤氏连头都不敢抬,「我没有想跟王妃较劲,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她忽然惊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说不是在跟王妃较劲,那便是因为在意他。可她自除夕听到王妃对他的称呼之後,就无比强烈地想叫他的名字……这真的只是因为在意他而已吗?
    「看在阿礼阿祺的分上,我不追究这事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淡到让尤氏心中窒住。
    他又补充道:「再有一次,你试试看。」说罢便起了身,再无停留地离开了东院。
    尤氏跪在那儿,好像连魂都丢了。
    正院里,玉引从他来後就觉得他情绪很闷,待得躺上榻,她终於问了始末。
    孟君淮跟她一说,她就故做夸张状的啧了嘴,「哎呀,我都不知道我还独享了份殊荣啊?这个尤侧妃真是太僭越了,明天我收拾她!」说着,她还一撸袖子,佯装气恼的样子。
    孟君淮见状,伸手就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没良心的!」
    玉引被掐得身子拱了起来,赶紧躲开,「好了好了,我知道。」
    他到底在为什麽而生气她当然知道,肯定不是为了尤侧妃对他的称呼,而是他觉得尤侧妃对她不恭敬。
    她翻身趴着凑过去,「我就是想让你开心点,因为我这也有点让人不太高兴的事要跟你说。」
    「什麽事?」他盯着榻顶,生闷气的目光挪到她面上,「你说,我帮你解决。」
    「嗯,这个。」玉引伸手从枕头底下把册子摸了出来,「那天皇后娘娘传话说让阿祚阿佑好好养身子,不必进宫的时候,就让人送了这个来,说让我瞧瞧要不要给你添几个人,看这上面哪个顺眼就回个话给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瞥他一眼,「我本来想把人都回了的,反正……北院那麽多人你都没顾得上见,对吧?」
    「哟呵,主意挺大的啊。」他抄过册子往她脑门上一拍,「现在呢?怎麽又想起跟我商量了?」
    「因为祝氏说,贤嫔娘娘替十二皇子求了人。」玉引如实道,「我在想,咱们阿祚、阿佑突然生病没进宫已经够惹眼了。如果这回皇后娘娘往下添人的事不只对咱们府,而是各府都有,我们是不是遂了她的意更好?」
    孟君淮没按玉引说的就此让皇后挑的新人进府,但也没直接叫人去宫里向皇后回话说自己府里不添人,他把册子收了,第二天跑去问谨亲王,皇后跟他们府提这事没有?
    「提了。」谨亲王叹气,「我让你大嫂拿主意,按母后的意思选两个人进来。」
    孟君淮有点意外,「你真要啊?」
    「接进来,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了。」谨亲王摇了摇头,「现下不是拒绝母后的时候,你没看母后这次挑的人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吗?」
    一听见这话,孟君淮狐疑地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心说:没什麽不一样啊?
    谨亲王一看他的样子,就问说:「你没看画像吧?」
    「没有。」孟君淮怔怔地承认,「画像怎麽了?」
    谨亲王笑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带着他就往书房去。一路走一路跟他解释,「不是你大哥我好女色啊,是你嫂子摆在书房的,一时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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