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闹过了片刻,座下看守逆仆的侍卫突然拽起枷锁,连人带锁把人的头拽后,露出乱发下苍白狼狈的脸。
    七嘴八舌的沈家人看到这一幕噤声不语,再去看沈独行时,发现他已然站起,负手而立。
    “我问一句,在座的各位,可认识这两位?”沈独行出声问道,目光巡视堂内众人,令人不觉心生怯意。
    庄夫人低着头,没敢抬头与他人对视。她虽然面上镇定,实际上坐立不安。沈独行把话说这份上了,必定是要深究这其中根源。她托好惊蛰安排了后手,即便这两人熬不住刑罚交代了,也不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她身上。
    周围人纷纷摇头,生怕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既然你们都不远交代,来人,把剩下的带上来。”
    庄夫人心中一惊,她看到惊蛰被人钳着手押了上来。她早上就寻不到惊蛰,本以为她是出去办事,却没想到居然是被沈独行抓了去。
    惊蛰是谁的侍女,在座大多数人都清楚。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庄夫人。
    庄夫人按捺住心中忐忑,“老爷,惊蛰这是犯了什么事?”
    沈不瑜嗤笑一声,想装不懂撇开关系?
    “夫人,事至如今你还想隐瞒?”沈不瑜笑脸相迎,嘲讽道:“这可是陪你入嫁的侍女,她干了什么,你不知道?”
    庄夫人道:“少主,话可不能乱说,惊蛰虽是我侍女,但我也没完全禁锢她的行为。她若是想干些什么,瞒过我也是容易。”
    沈不瑜道:“巧了,一个侍女还能领着你庄家的令牌去黑市走动,夫人,你说,你们庄家的牌子这么好拿?区区一个陪你外嫁的侍女也能拥有?”
    庄夫人心慌意乱:“她是偷了我的……”
    沈独行怒拍桌子:“你还想狡辩?”他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刑堂管事,后者赶忙将另一状纸送到了庄夫人面前。
    “你自己看。”
    庄夫人颤巍巍地接过状纸,上面白纸黑字写满了他人供词,罪魁祸首皆指向惊蛰,虽未明说是她,但如此多罪状细数下来她也逃不开干系。
    “老爷……”庄夫人弱声道:“我没有……”
    沈独行面无表情道:“膳房失魂丹涉事的人,在事成前后都去过你的院子,甚至出府时还是拿的你的令牌。雇人行凶,由惊蛰谋事,为了避免暴露,你们派遣的人多是府外之人,直到入府之后方被我们抓住马脚。你敢说这些都不知情?”
    庄夫人辩解道:“我没有……”
    “江湖上传纵星阁炼器堂被沈家少主一怒之下烧毁,这件事发生早就被纵星阁拦住了消息,而拿着半手消息的人迫不及待地传扬出去。不止这件事,恐怕瑜儿这些年的传闻,都是你的手笔。”
    庄夫人脑海一片空白,沈独行的话扎在她心里,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沈独行目光阴沉。庄夫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精致的头饰因为匆忙而散落,极其狼狈,她语无伦次地狡辩着这些事与她无关,又将脏水泼给其他人。
    沈不瑜不知怎的,突然就对此闹剧感到乏味。庄夫人是开阳城庄家的人,族老以主家无主母话事为由,硬是逼迫沈独行娶了庄家女。当年沈家因纵星阁换任,本就一团散沙,加上族中人作梗,沈独行无奈之下只能与庄夫人商议,做这明面上的夫妻,却无夫妻之实。
    庄夫人也应了,相安无事好多年。
    沈不瑜记得,父亲怕她难过,把这件事告诉了年幼的她。起先沈不瑜仍有叛逆,不愿接受这件事,到后来入道修炼,这凡间琐事倒是变得无关紧要。
    父女两人过于无谓,所以才让庄夫人有机会背地里耍手段。
    依沈家家法处置,涉及此事的仆从重者处刑,轻者外卖。庄夫人得了一纸和离书,从此沈庄两家再无瓜葛。沈独行借此肃清了沈家族内异心之人,从严治家,将后院之事交给了李夫人。
    秋水长天居恢复了平静。水上庭院偶尔可见鱼跃清池,落水轻响。风过枝摇,飒飒晨风。
    林子舟醒来时,天边才刚刚吐白。昨夜他是在床上歇息的,并不是沈少主良心发现,而是屋内无处下脚。
    林子舟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外袍穿上,地上凌乱的傀儡材料从外扔到内,肉眼可见几处半足的空白间隙。沈不瑜昨日开始给鱼一修傀儡身,屋内堆满了她从库房带来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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