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这一切之后,皇帝便要赶人出去了。

    待太子由卫绾拽着,缓缓地迈出门之后,皇帝倚着龙纹椅背,眉心,却慢慢地攒了起,面孔露出烦躁和焦虑来。

    太子自幼聪慧已极,不会装傻,他既然作不知,那兴许是真不知。他素来不与楚王为伍,因粮草之事关乎战局,不可让匈奴人知道,楚王连发的密信,都是加了红封的,罕少人知悉。皇帝让这信过太子之手,也是想试探太子态度,没想到他竟不知。

    难不成中间有人捣鬼……皇帝抬手揉了揉额头。

    自己过于急躁地便要发落嫡子,想必,太子心中又蒙上了严霜,日后对他和楚王,只能一日复一日地警惕与防备。

    迈出广明宫书房之中,卫绾重重地松了口气,只是殿下仍然面容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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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素来是如水静流深的,不泄露心思于人前,卫绾以往觉得畏惧,如今却已不自觉多了一缕疼惜之意。

    她低声道:“殿下,阿绾对不起你。”

    她说着说着,忽然感到无比的委屈,这种委屈却不是为了自己,卫绾拿手捂住了眼睛,指缝之中却早已隐隐濡湿。

    夏殊则已停了下来,伸掌将卫绾拢入怀中,慢慢地说道:“你怎么对不起孤?”语调微扬。

    卫绾委屈不已,索性扑入殿下怀里,将泪水都不遗余力地擦在他的胸口,嗓音又低又哑,故意要忍着哽咽,却没忍住:“我不该强出头,反让陛下发落你去河西了,是我不好。”

    等来的却不是殿下的苛责,而是他的手掌轻柔地挑过她的鬓发,暖暖的,有令人醺然的酒意般,卫绾身子发软了。

    他道:“比起人心难测的洛阳城,你怎知,孤不是更喜河西?”

    卫绾微微怔住,她抬起头,哑口望着面前难得笑了的男子,顿了许久,不合时宜地咬唇道:“殿下你竟笑我。”

    夏殊则又揉了揉她的柔鬓,将她湿漉漉的眼角,以拇指缓慢而轻柔地抚过,揩拭去泪痕,卫绾的视野顿时清明,这才猛然发觉自己与殿下在深宫之中,当着往来宫人搂抱,也不知教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她也笑了,擦干净了自己眼泪,“是我愚昧了,殿下胸怀如海,一言九鼎,岂会真的与阿绾置气,要发落阿绾。”

    夏殊则道:“还怕孤么?”

    卫绾摇了摇头,“比起殿下,阿绾更怕的是陛下呢。”

    夏殊则颔首,牵着她的手往寝宫里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韫玉与怀珠得知殿下不久之后又要与太子妃出趟院门,得讯之后便已开始利落地打点,收拾行囊。

    其间陛下又传殿下去了一趟,不知说了什么,卫绾独自于屋中待着。

    沐浴之后,她只着一身雪白的绸缎亵衣,蜷着双腿,也未扯开棉褥,便在榻上待着,怔怔地出着神。

    忽然之间,她皱眉望向了镜台角落兀自蹲着的那口大箱子,那是月娘收拾的,除了卫绾之外,没有人动过,但上次卫绾险些被常百草撞破之后,便没有再开启过了。

    此时,那黑箱静静地隐没于黑暗之中,但并不因此,卫绾便瞧不出,它被人打开过。

    卫绾胸口撞得急促不停,她飞快地趿拉着木屐走去,将箱子打开。果然。她屏住了口气,只见里头的图卷书本,都似被人打开过。

    卫绾忽然想,除了常百草,恐怕无人注意到东宫偌大寝殿的一隅里,这口不起眼的大黑箱。

    她又想到,前夜里常百草与卫不疑,当着自己的面儿亲昵地赠送香囊一物,大惊之后,明白过来,原来小草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意中之人了?可真是好大的胆儿啊,她想的人竟然是自己兄长。

    卫绾自觉洞悉了三哥与侍女的好事,虽然私物被翻,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若无其事地阖上了木箱,好让那做贼心虚来不及将东西摆回原位的丫头知晓,她早已发现了,她最好是主动来自己跟前陈情,或有得她一臂之助的机会。

    她爬上床榻,又稍等了些时辰,殿下便回来了。

    卫绾望着他,指了指被堆放在侧的衣物行李,说道:“殿下,我都置备好了,咱们几时能出发?”

    夏殊则走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卫绾掌心冰凉,让他顷刻之间蹙了眉。

    “孤已同陛下请命,河西迢迢,你不必去了。”

    卫绾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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