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卫绾便留意到薛淑慎敢怒不敢言、进退窘迫的处境了,微微一笑,接着与卫不疑开玩笑。

    卫织于桌案之下掐着两张红封,眼眶几乎要滴血,恨很地咬紧了唇。

    末了卫绾朝主母问道:“怎不见二姐姐?”

    提及卫皎,薛淑慎更恼,认定卫绾来回家看她们东院笑话的,冷笑道:“身子不适,她不来了。”

    卫绾又说道:“我听说前不久,抚西大将军李翦朝父亲递了信,要求娶二姐姐。”

    这话一出席上诸人脸色各异,均不知晓卫绾从何得知的,当初李翦与卫邕为了各自声誉,嫁娶之事只是私底下谈论过,卫绾从哪听来的?

    卫绾夹了一箸尖笋入碟,见席上卫家一桌子人瞧她的脸色,不自然地搁下了木箸,“二姐不在,我明说也无妨。李将军回洛阳述职,对父亲提出求娶之意,这背后是太子殿下默许了的,父亲也知晓李将军为人光明磊落,是保家卫国、军功赫赫的英雄,阿绾本以为,这桩婚事是天赐良姻,不论旁人如何想,父亲大人是必定会愿意的,不曾想李将军最后仍是失望而归。”

    没有想到李翦回朝求娶,背后竟还有太子殿下授意,薛淑慎脸色半红半白,席上一句话也不再有。

    待退了席之后,她道胸肺不适,要回屋静养着,卫邕后脚跟入,才进门,薛淑慎便几记拳雨点似的砸下来,痛斥道:“好你个老匹夫!纵容那小贱人嫁了东宫那位主,才几日哪,回门便甩脸子来了!我薛家如今之声势,太子提起来也不敢不敬畏三分,她倒好,狐假虎威,借着太子的光来掌我的脸来了!”

    卫邕惊愕说道:“何出此言?今日在席上,分明你不给阿绾好脸色,她为了缓和席上气氛,不住说笑……”

    薛淑慎更怒恚难忍,一根葱根似的雪玉指头戳在男人脑门儿上,怒喝道:“你这几年是被卫绾灌了迷魂汤了不成?她方才那话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几时干起了拉纤保媒的勾当来了?多半是她胡诌,那姓李的发迹之前,也不过是给太子打下手的一条忠犬罢了,她如今高嫁了,少不得回来踩咱们一脚,若阿皎真嫁了李翦,还不是处处低她一头?”

    卫邕面露失望,盯了薛淑慎看了许久,又道:“你曾说,若真要阿皎嫁给李翦,不如嫁给小吏。小吏你倒能忍了,李翦你却百般看不上。仅只是因为,当初李翦受了殿下擢拔才有今日,你心中不平,唯恐阿皎嫁得不如阿绾。”

    这妇人脾性大又犟,固执如牛,为了点颜面声望,甚至不惜一切。

    薛淑慎懒得与她分说,“反正让阿皎嫁给李翦,这婚事我不允!”她坐上了胡床,又冷不丁瞪了卫邕几眼,恐吓道:“你也不许想!若是再动了这念头,我趁早回了薛家罢了。”

    “你……”卫邕说不出话来,颓然靠着门框长长地喘气,将恼火平息下去。

    *

    傍晚时分,卫不疑与卫绾便装出门。

    许久没闲逛洛阳大街了,憋闷得慌的常百草早忍不住了,卫绾趁此良机,带她上街找点快活。

    长街上灯火崇明,娇如游龙,沿着街衢苏醒,煌煌烟火之中,熙熙游人光影如织。

    卫绾略感诧异地感慨:“人竟然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倍不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不疑在一旁笑道:“你真是嫁个人嫁傻了,今日是八月十五,自然人多。”

    卫绾怔忡,仰头一看,天边秋月高悬,如银盘般无暇。她失笑道:“看来我真是傻了。”

    卫不疑慢了几步跟在后头,皱眉说道:“在东宫度日如年么?阿绾,我也有所耳闻,太后和薛夫人似乎不大喜欢你。”

    卫绾知道卫不疑的脾气,笑道:“那没什么,殿下舍不得我吃亏,所以也没吃着什么亏。”

    说着她拉着常百草闯入了灯火熠熠里头,两人均着男装,但一举一动都透着脂粉气,卫不疑为保护两个娇花般的姑娘的安全,握紧了剑鞘提步跟上。

    街上各色的玩意儿琳琅满目,常百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藏蓝的香囊,不顾囊中羞涩地倒出十几个铜板来,趁卫绾四处瞟时,飞快地买回了一只香囊,卫绾回眸过来,诧异地说道:“你买这做甚么?”

    常百草却已走到了卫不疑跟前,赧然地垂了头,“三郎,我以前弄坏你的香囊了,这只算我赔你的。”

    卫绾立在摊贩旁,疑惑地盯着两人。

    卫不疑一笑,“都四五年前的事儿,早说了不计较,你还记着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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