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朱沐峰的栖养之宫。

    再后来,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卧觞居士藏匿到了流云岛上。

    这流云岛起初之时空旷无人,如今的花草繁木景象,皆是由卧觞居士这么多年来日复一日悉心装扮而得。就连他现在唯一的门徒,也是无意之中从净潭湖边捡到的弃婴,卧觞居士看这孩子如自己一般孤苦,这才收下做了门徒,为他取名净心,只图终日里能有个人与自己作伴。

    老人这几年里养了许多的白鸽,偶尔会与原来江湖上的朋友联络,但是鲜露行迹。

    卧觞居士曾经无数次尝试着向皇宫中发送白鸽,跟朱沐峰联络,但是全都失败了。直到半年前,他听说朱沐峰已经被封为睿王,有了自己的府邸,这才派净心进京,向睿王府门外的侍卫递上了书信。

    如今这个流云岛,除了被朱沐峰知晓,偶尔可能会有一些浪客和商队路过之外,其他恐怕再无人能够寻到。

    按说,既然朱沐峰对这老叟有救命之恩,卧觞居士又恰恰是知恩图报之人;那么,得知朱沐峰会安排张将军夫妇前来投奔藏身,卧觞居士应该早就敞开大门热情迎接,为什么偏偏出现了刚刚那一幕古怪又尴尬的“晾客”戏码?

    此事究其原因令人啼笑皆非,皆是源于这些年来卧觞居士报恩心切惹出的闹剧。

    卧觞居士隐匿在流云岛上之后,几乎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在江湖市井中时,偶有听说朱沐峰在皇宫之中处境艰难,于是这老叟便开始日夜担心起恩公的安全;他太想打探到有关于朱沐峰的一些近况,恨不能抛却这江湖逍遥,飞身到皇城之中去做瑄仁殿的护卫,倾尽一身武学也要保得恩公安然无恙。

    流云岛四面临水,虽然僻静却处于通商要道。一年之中,总会有几支商队和浪人旅客从此经过,卧觞居士曾多次试着想从他们的口中,探知一些关于皇长子朱沐峰的消息。

    一开始的两三年里,每每有商队和浪人旅客从此路过,饥渴难耐前来讨酒讨饭,卧觞居士总是热情地招待,并不忘探问他们,是否知道皇长子朱沐峰的一些消息?那些商队和浪人旅客们为了骗吃骗喝,一开始总是信誓旦旦地说知道,等到他们的肠胃被酒肉喂饱了之后,却总是不履行诺言,无法与老叟交换恩公的消息,更有甚者还会对老叟恶意奚落一番:

    “还想打听皇长子的消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问我认不认识朱沐峰?老子当然认识!全京城的人哪个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子,而且是最窝囊最不被万岁爷喜爱的皇子,整日里过得大概都不如皇城里一个得宠奴才,如丧家之犬般被人厌弃,这样的皇子还当个屁劲儿,何足挂齿?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还说自己是皇亲国戚呢,难道你也相信不成!就你这老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住,还想到皇宫里去交朋友,简直可笑!要不要老子把你带到皇城根脚底下的护城河里去认恩人?哈哈哈,哈哈哈……!”

    这帮粗鲁无信的人,骗吃骗喝之后,说出的醉话一个比一个难听。卧觞居士倒不心疼那些酒肉,只是每每都气愤得想要杀人;若不是害怕给皇长子招惹是非,恩以怨报,卧觞居士这些年来,不知道已经杀死了多少口出恶言的小人。

    日子一久,卧觞居士渐渐地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他知道从这些过路人的嘴里,丝毫不能探知皇长子的任何消息。从那以后,再有前来讨饭借宿的商客和旅人,老叟一律紧闭草院概不接待,实在扰得烦了,便叫净心隔着院墙丟些酒肉出去,大意打发了。

    虽然,昨日卧觞居士收到了朱沐峰发来的飞鸽传书,上面亲笔书信,要托他照顾两位很重要的长辈;这是这么多年来朱沐峰第一次主动与他联系,有所托拜,老叟欣喜若狂,即刻吩咐净心打扫庭院,备好茶水酒菜,只等着今日迎接贵客。

    但是,这么多年无数次被骗的经历,让这位鹤发童颜的老叟吃尽了苦头,他不得不谨慎处理,本能地考量一下前来投奔之人的真假,以免错付丹心。

    张将军听完了卧觞居士这么多年崎岖的“报恩”经历,忍不住释怀长笑。张夫人端坐一旁,也用绣帕抿嘴浅笑。年幼的张升和麒麟却是不知所以,只顾着天真开心地玩耍。

    见着如此景象,卧觞居士再次赔礼道:“此前老朽多有怠慢,还望将军和夫人大度原谅!”

    张将军亦起身还礼:“前辈千万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张某一家还要多仰仗前辈照顾,我们老幼四口,恐怕要打扰好一阵子了,前辈不要逐客才好!”

    “将军哪里话!老朽不过是游迹江湖的一介粗人,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将军莫怪!既是恩公嘱托照顾之人,那便是老朽的朋友;还望将军与夫人,只管将这流云岛当成自家别院便是,粗茶淡饭不要嫌弃。”

    “前辈如此盛情,在下先行谢过!”

    张将军与卧觞居士礼让客套了一番,又重新入座。

    张将军像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有趣地问道:“前辈,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您是如何断定我们一家四口,不是往日那些商客旅人混吃讨饭之流?”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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