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门前。

    长安的屋夜里是不明灯的。往日会留一盏灯起夜,自从周和以在长安脚踏上安家后,夜里留灯的习惯就改了。这厮为了能安眠酣睡,只要他来,屋里所有烛火都是灭的。小枫缩着脖子立在廊下,蹙着眉头看漆黑一片的屋,不太敢上前敲门。

    深更半夜的,郡主必定都睡沉了……

    但是,郡主早有交代,公子若是醒来,务必立即知会她。小枫揣着手在门前打转,转了几圈了还是不敢敲门。想想再有两个时辰天也亮了,不如回去等等再来?

    这般一想,小枫又蹬蹬地跑回去。

    陆承礼冷眼瞥着小丫头跟个老鼠似的窜来窜去,一声不吭地又躺回床榻之上。

    经过这一会儿查验,他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虽然没看清相貌,但他通过身体各处的特征断定,这俱身子确实是他的。不,应该说是年轻时候的他。身形,骨骼状态,都是他。连手腕上一颗梅花状的红印记,这具也有,位置一模一样。

    陆先生冷静地思索了好几种造成这件事发生的缘由。但不管为何他会一夜间从四十二岁回到年轻时候,事实就是他当真是一朝间一无所有。这般巨大的落差,一般人承受不住。陆承礼经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同样需要时辰冷静。

    清晨,长安得知消息赶来时,陆承礼已经冷静了半宿。

    紧闭的双目,浓密的眼睫间或一抖。长安俯身去探陆承礼的额头,手刚搭上去便察觉到陆承礼浑身剧烈一绷。眉心骤然紧蹙,而后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张倾城绝艳的脸,粉黛未施。

    巴掌大的小脸儿,唇不点而朱,眉不染而黛,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此时这张美人脸的主人正满目焦急地看着他,仿佛最亲近的人。然而,他不认识她。这是谁?这是哪家的姑娘?为何会不染脂粉地出现在他的榻前?

    事实上,醉心权势的陆先生直至临死前也未曾娶妻,身边除了年少之时,父亲给安排的通房伺候一二,他并无妻妾。

    陆承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安,像被糊住一般,张不开。

    “承礼?承礼?”长安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可是那里不适?头还疼么?承礼?”

    陆承礼眼睛挪向长安的头发,姑娘发髻,未嫁之身。

    “承礼,承礼?不说话?坏了!该不会伤到脑子了吧!”见他睁着一双眼总不说话,长安有些慌了,忙就要起身去叫下人去寻太医来瞧瞧。

    她才将将转过身子,床榻之上的陆承礼总算是开了口:“你……”

    “嗯?”长安立即回头,“说什么?”

    “你是……?”

    “……”

    反应了约莫一息,长安刷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惊失色。

    椅子因她的剧烈动作翻倒在地,地面铺了毛毡闷闷地响,向个征兆一下子震醒了屋里愣住的几人。下人们忙不迭地往外冲去,赶紧去寻张太医过来。

    长安手都在颤,一把握住陆承礼的胳膊:“我是长安,姜长安,你最喜欢的长安。”

    陆承礼的记忆里没有长安这个人,但看着长安发红的双眼,知趣地没张口。

    “……去,将常松寻来!”

    长安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遇到失忆这么土的梗,但陆承礼失忆这件事真的是梗到了她的心坎里。她有些受不了,孤身生活在这个时代,如果承礼都不认识她的话……

    这件事一想,长安就心慌。

    红星看清了主子的慌张失措神情,忙冲出去就唤前院的常松来。

    常松自从被长安带来郡主府来,长安便专门拨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厮贴身伺候。如今将养着,人比去岁可结实多了。哪怕腿脚不便,他来的速度却不慢。拄着根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冲过来,身后的小厮都跟不上他的脚步。

    陆承礼远远看着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他自然是认得常松的,毕竟常松也算是自小看着他长大。陆大老爷的身子骨儿不好,照看他较多的,就只有老仆常松。虽说自他十八岁中举后便没再见过常松,但陆承礼清晰地记得,常松在他二十二之时一场风寒去了。

    此时,活生生的常松出现在面前,陆承礼不由地低头看着双手。忽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现如今的年岁。

    常松的来后问了陆承礼诸多他幼年的问题,陆承礼一一答上。再一指小七,翠娘,小枫等几人,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长安最终确认了,陆承礼失去了遇见她之后的所有记忆。

    心塞到不知说什么的长安:“……”

    陆承礼见状有些抱歉,但也做不到说谎。他好歹四十二岁的人,此时看长安跟看花骨朵儿似的,也不好说什么好听的去哄人家小姑娘。于是就在一旁干巴巴地看着,往日那股恨不得黏上来的那股劲儿,此时全化作文雅知礼的矜持。

    “罢了,”强迫他想也无用,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才将将醒来,不必勉强。”

    事实上勉强也无用,他那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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