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朱楼碧镜犹在, 只是故人辞。

    晋安城的雪落了一年又一年,纷纷扬扬。雪在城墙上浮浮沉沉, 卧在青山间如云似雾,落在人世间, 白了过客头。

    细数来,谢淮已经离开晋安三年了。

    这三年来, 若若常常伏在案前给谢淮写信, 从春写到夏,秋写到冬。

    信中大多是些琐事——“中元节时,与兄长姐姐在府中看烟花, 我已不需表哥再抱, 踮脚便能看清了……”

    “今年晋安的雪下得比去年更深了些,连鹿鸣书院中的清溪都结了冰,院中许多学生跌了跤,可惜表哥不在……”

    “春来绿柳依依,青梅已熟,装在瓶中酿成酒,待表哥回来时,便能饮上一杯……”

    “我随金大夫学医,如今小有所成, 日后表哥若是受了伤,便能替表哥医治。自然,表哥还是安然无恙的好。”

    信一封封地寄, 谢淮从来不回。

    外祖父镇北王却在来信中提及,谢淮将她寄的信都藏在了暗阁中,谁也不准碰。

    只有一次,谢淮回了信。

    那时暑夏炎炎,若若恹恹地伏在案前,想起谢淮从来不回信,心中一时萎靡,思绪又昏沉,便写道——

    “表哥,你从不回信,是不是死了?”

    十余日后,一枚匕首却被寄到了安国侯府。随之而来的是谢淮的信,短短十余字,笔锋隽逸,清远深长,写道——

    “我已死在镇北,你也来陪葬吧。”

    “……”

    若若沉默地拔出一小节匕首,凛冽的寒光顿时刺在她眼中。她停顿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匕首按了回去。

    从此,再没有碰过那枚匕首。

    转眼间三年而过,晋安又开始落起纷纷细雪来。

    朔雪院中积了雪,侍女们身着冬衣,提着扫帚在廊下小心清扫,以免木廊湿滑,途径时会不慎跌倒。

    阮连臣扶着安罗涟,轻缓地在长廊下走动。安罗涟却嫌走得太慢,提裙飞走了两步。

    “夫人……”

    阮连臣无奈笑道:“走慢一些,免得动了胎气。”

    是了,这一年,安罗涟因若若病少了几场,没再像书中那般日夜忧思,郁郁寡欢。而是开怀了不少,竟又怀了一胎。

    见阮连臣轻声劝阻,安罗涟扬眉笑道:“夫君多虑,我康健得很,走两步不会如何,就是让我倒拔垂杨柳,我也可……”

    阮连臣挑了挑眉,淡淡道:“可什么?”

    安罗涟神色凝了凝,话锋一转,心虚笑道:“……可难了。”

    暖阁中,银碳微燃,暖意融融。小轩窗外大雪纷纷,积压在梅花枝头,如红装素裹。

    若若呵了呵手,伏在案头,望了望窗外的飞雪,开始提笔给谢淮写信。

    “表哥见字如面——冬来飞雪,晋安又冷了几分。听闻镇北苦寒,不知表哥可有添好冬衣?为了保重身体,切莫像从前那样只穿一身单薄衣裳……

    ……

    对了,府中近日添了两桩喜事,一是大哥哥官位高升,已是正三品朝官。二是娘亲身怀有孕,爹爹甚是高兴,只是不知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提笔写到此处,若若想了想,继续认真写道:“不过不管是弟弟也好,还是妹妹也好,都不及表哥千好万好。”

    “……”

    落下最后一笔,若若弯了弯莹莹玉眸,心满意足地吹了吹宣纸上的墨痕,叹道:“都这么夸你了,你总该给我回信了吧。”

    然谢淮此时,却不能给若若回信。

    镇北的雪落在苍山群壑间,冰封万里般的波澜壮阔。重重孤山上,隐约有雪狼在扬啸长鸣。

    一队身着铁衣的精兵骑着赤马,从蜿蜒的山脚下疾驰而过,为首的,正是神色冷肃的谢淮。

    前两日,边境敌国的乱臣盗取了镇北的机密舆图,故而谢淮奉镇北王之命,领军前去追拿这些乱臣。

    一去几年,谢淮的眉眼清冷更甚,身姿也愈来愈挺拔修长,他仗剑骑在马上,素雪冷白,映得容色无暇。

    身后的将士们不发一言,恭敬地跟在谢淮身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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