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行来。

    依然走得很慢,然而每一步都很坚定。

    行得近了,他看清女人几乎浑身浴血,整件白衣都变成了血衣。

    然而除了这些皮外伤,她的妖丹已然恢复,甚至妖力远胜从前。

    他不免诧异:“你的妖力……你怎么没死?”

    灵鉴夫人舔了舔嘴唇,道:“我吞了几只东西下去,没被撑死,也属侥幸。”

    “你吞了什么东西下去?”他更加惊奇。

    灵鉴夫人微微闭目,片刻之后,眼睛睁开,瞳眸渐渐转为纯黑色,在那如夜一般的黑暗中,身骑白狮的少女渐渐显露出来,白狮身上的少女,容貌与灵鉴夫人一般无二。

    她望着下落的夕阳,微笑道:“佛宗里说,罗刹天生于极怨极恨之地,我不过是试试,不想这帝王墓中竟真地有。”

    他被吓了一跳,不由道:“你是做妖做傻了?什么罗刹天,这不过是一团怨气化生的邪物,终有一天会把你连魂带魄一起吃了。这种东西,你也敢吞?”

    灵鉴夫人又打起进墓前带的那把桐油纸伞。

    “要下雨了。”

    刚说完,天上果然落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你也说了,不过是团怨气。能奈我何?”

    如此轻狂自负,和百年之前他忠心侍奉的那个人那么像。

    那段萍水相逢之后,他和这只灵猴再无交集。只是在寻找狐仙庙和当年那个小婴孩后人的旅途中,曾经听闻过许多关于这只大妖的传说。

    传说中,她只身一人闯碧游观剑阵,只为救出被观主关押的心上人。

    传说中,她成为数百年来第一个被仙门中的人类风光大娶的妖。

    传说中,谢家第三任家主,也就是她的夫君死后,她便遁入桃源,自此不再过问世事。

    ……

    其实人分三六九等,妖类何尝不是?

    比如他就不是一只有天资的狐妖,要不然也不会只能修成男儿身,而修不得女儿身。

    像灵鉴夫人这样天资卓绝,心智坚如磐石的妖世所罕见。她能驯化罗刹天,亦不知费了几多年岁,尝尽多少苦痛。

    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人类小姑娘……

    呵。

    这小姑娘抵抗不住怨气侵蚀,她的魂魄很快就会被吞食殆尽。

    天狐坚信这一点,因此他不再说话,只耐心地等待起来。

    少女钳住对方下巴的手指慢慢松开。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天狐,眸光变幻,时而魅惑凶狠,时而迷惑茫然。

    三思从锦囊松开的系口钻出来,拱着身子爬到少女手背上,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般往前一滑,扣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头尾相衔,化为一只莹光四射的镯子。

    那一刻,妙芜耳中忽然传入一道声音,激得她神台霎时清明。

    “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

    她眼睛一亮,神智倏然回归本位。

    天狐暴起,五指成爪,直向她颈间抓去。

    妙芜并拢二指,狠狠向下一划,清喝:“道一!”

    一线金光拉过,身前乍然竖起一道金光流璀的结界。

    那道结界薄如泡沫,偏偏就能将天狐阻挡在另外一端,任凭他如何冲撞就是冲不破。

    妙芜倒退几步,停下来匀了口气,回头道:“柳前辈,麻烦你背上王家姑娘,跟我走!”

    柳悦容将王雁回背到背上,跟着妙芜在曲折的游廊间奔逃。

    房屋中,天狐冲不破那结界,干脆用飞剑破开屋顶,从屋顶冲出来。

    那两个小姑娘已知晓谢妙音被他上身之事,留之不得。

    夜色茫茫,妙芜护着柳悦容二人奔逃,不时回身丢下一些符箓或者障眼法阻碍天狐行进。她的目标是徐家祠堂,只要到了祠堂,找到三叔公,他们就有救了。

    忽然,柳悦容停下脚步。

    妙芜急道:“快跑啊!往左边就是祠堂。前辈你盖住头脸闷头跑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时间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她说着转过头去,透过游廊的花窗,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孩童正静静地立在后头。

    是那只小飞僵!

    后有追兵,前有恶狼。

    妙芜的心里那根弦一下子绷到极致。

    金光阵外,正带领几家子弟奋力斩杀走尸的谢荀似有所感,回头遥望。

    血月之下的徐家老宅似一只静默的巨兽,无声地蹲伏于地。被这妖异的月光一照,那些泥石铸就的躯骨竟似活了一般。

    三思与他心念相通,略一感应,三思此刻的紧张戒备便直接冲入他脑中。

    阿芜那边……遇上事情了!

    谢荀眸光凌厉,手结剑诀,御剑斩翻一片走尸,朝谢谨道:“大哥,我回去看看。”

    转身疾步奔向老宅。

    ☆、阵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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