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风舞 情一诺 作者:yuwangwen

    后,若有若无地扫过司空离。

    司空离含笑道,“几位大臣好好查证便是,还我一个清白。”

    清浅的声音阻断了谈话,“魅门向来不愿介入朝廷,今天我只是想让大家明白真相,独孤翊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独孤翊,还请诸位深思。”

    “大家也听说了,太子第一次中毒之后,病情好转,那是在下命高阁主所救。之后独孤翊从‘百毒之王’那里又换来了天下奇毒,无人能医,太子病逝实在令人扼腕惋惜。”

    “竟是这样……”

    “此事还须商讨,”那位始终不信服的大臣道,转而向司空离,“门主,五皇子,臣等先告退。”

    “诸位大臣慢走。”

    待所有人都走后,司空离不耐烦地对贾富贵道,“你还不走?”

    “走,走走。”贾富贵将视线从圣忆风身上收回,转身一步三回头地朝门外走去。

    司空离不好意思地对圣忆风道,“门主莫要怪罪,贾富贵无坏心,他这个人……”

    “知道了。”平缓无起伏的声音打断了司空离的解释,“五皇子,接下来在市井中散布谣言的事,就你做吧。”

    “这是当然。”

    “嗯。”圣忆风接过高轩叶手中的白色裘袍,披在身后朝屋外走去,“轩叶,我们走。”

    走出卫将军府后,圣忆风和高轩叶两人互望一眼,高轩叶颔首,突然转身朝一旁的石狮掠去,从中抓出一人,扔在圣忆风面前,此人正是方才离去不久的贾富贵。

    “啊!饶……命……饶命……”

    俊眉厌恶的蹙起,圣忆风转身继续向前走,再多看一眼,眼前的人就会污染了他的眼,“轩叶,一只眼,一只手。”

    惨痛的哀嚎在身后响起,在漆黑的夜里尤其阴森可怕,惨痛中夹杂着高轩叶沉稳又隐忍笑意的声音,“下次还那样看少主,要的就是你另一只眼睛。”

    圣忆风温温的嗓音问及刚办完事的高轩叶,“可有柳曦的消息?”

    “已寻到他至南城的痕迹,相信过不了两天,就会找到他本人。”想想方才那个瞎眼断手的贾富贵,唉,少主今天心情不好,那个可怜的人刚好做了出气筒。

    提起柳曦,他就有诉不完的恨,白裘套内的两手不禁握紧,摒略掉那抹扎根内心深处的痛,“师父还在宫中,是真预备帮独孤翊么?你书信给师父,师父可有回信?”

    “还没。”

    淡淡的叹息声从薄唇中逸出,一如风中的雪花般飘落后逐渐融化。

    忆风舞,情一诺_第一百九十三章

    “翊哥哥!你别这样!”绝姒深感独孤翊对舞儿的疯狂,事情若一直这样下去,独孤翊会错得更离谱。

    独孤翊罔顾绝姒的劝阻,冰蓝的蓝眸射向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男人身上,“两天了!还找不到!”

    “属……属下……属……”

    一道血光刹那间在大厅扬起,跪在地上颤抖的男人终于无法在开口说话,睁着恐惧的眸倒在地上,脖上的血汩汩的往外流淌,尸体周围一片艳红,范围越来越大,向四周蔓延开去。

    “一同去找人的还有哪个?”

    如鹰般的历眸射向尸体旁早已吓的面色惨白的人身上,手中的剑正要砍下,一双柔荑适时的握在青筋爆裂的手上,“翊哥哥!你杀再多人也找不到!舞儿恐怕早已经在魅门了!”

    剑毫不留情地砍下,厅中又见红血,“那我就去魅门要人。”

    跪在地上的丫环已经吓晕过去一多半,另一小半在绝姒示意的眼神下慌慌张张地逃出大厅。

    暴戾的吼声在响起,“来人!”

    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个护卫,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生怕再进去一点便会被砍脑袋,“传话到魅门,告诉绝舞,她要是想看尸横遍野的场面,就不要回来!她一天不回来,我就杀一个人,她若一直不回来,我就将整个南城府的人都杀光,直到她出现!去!现在就去!”

    “是,是!”领了命的小厮不要命地向外奔去,仿佛魅门比南城府要安全的多。

    “哥!”绝姒不可置信地正瞪大眼睛,如今的独孤翊早已不是当初心含苍生的南城主,如今的他视人命如草芥!万人的性命在他眼中都敌不过舞儿的回眸一笑!“你这样,嫣姐姐泉下有知会恨你的!”

    “人都已经死了的,还提什么!”独孤翊疯狂的转身,朝绝姒吼道,“还好司空耀也死了,他该死!他死了可以到地下去陪姐姐,姐姐就不会孤单了!”

    “哥……为何总是放不开嫣姐姐的死呢,那是多年落下的病根……”

    “住口!你我都知道若圣忆风愿出手相救,姐姐就不会死!圣忆风如果愿意让高轩叶救,姐姐就不会死!”

    绝姒上前抓着他的双臂摇起来,“哥!你抢走了舞儿,圣忆风怎么可能会帮你救人!醒醒吧,这不能怪他!”

    独孤翊冷冷地拨开绝姒的手,“怎么,你也是他的人了么?!你也向着他了么?!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是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什么位置!”

    “哥!我是为你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只会让舞儿离你越来越远!”

    吵闹争执的声音,在厅内嘎然而止,一提及舞儿,愤怒的蓝眸缓缓地,缓缓地,淡了下来,“不,她不会离我越来越远,她最后只能是我的……”

    “司空耀已经死了,知道皇上今早传我进宫做什么么?”独孤翊刚毅的唇轻咧开,蓝眸因激动而波光点点,“他想立我为太子。”

    “什么?!”绝姒惊呼,这未免太令人惊讶了,皇上从为对独孤翊提及过此事。

    “你没听错,皇上确实要立我为太子,虽然他从未在我而前表露过。”独孤翊从袖口掏出一个令牌递给绝姒,“看看这是什么。”

    绝姒拿过令牌,手在颤抖,没想到太子之位得来毫不费吹灰之力,“这是……兵符。”

    “对,皇上说,五皇子今日来在朝堂上拉拢了不少大臣,司空耀的死,不少曾经立场不坚定的大臣都倒向了五皇子一边,况且他们以为司空耀一旦死去,只有五皇子能做太子,因为我一贯都比较低调,他们从未想过,我也可能是太子人选之一。皇上告诉我,他有意立我为太子,但是我从现在开始,要在朝中拉拢势力,兵符是以防万一,怕五皇子造反。”

    “皇上他……很信任你……”绝姒望着独孤翊刚毅的面容,有着淡淡的愁,忽而看到蓝眸底闪过的光,有些惊悚的味道,“哥你不会是想用兵符……”

    “我说到做到,三年前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她若执意不回来,那只能我去找她了,只是,那个时候恐怕就不如现在这般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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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静,天地都很静,静如死亡。

    整个南城府,阳光的味道在逐渐消散,阴厉笼罩着万物,风萧萧地吹过,带起如鬼般的泣声,飘散在府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甘地控诉着。

    “哈哈,许久不见,城主别来无恙啊。”深沉暗哑的声音从窗外低沉的飘进窗内,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在声音传来的瞬间,独狐翊拿起桌上的剑,而后又放下,“柳曦,你终于出现了。”

    柳曦从外推门而入,熟练的在黑暗中找到木椅坐下,“圣忆风追的太紧,来晚了啊。”

    “哼,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派人出去寻你尸体了。”

    粗糙的手抬起捋捋胡须,笑道,“城主可真是关心在下。若是让绝姒和绝舞那两个丫头知道,城主的立场恐怕就为难了。”

    “放心,她们不会知道。”

    阴险的眸光自狠厉的眸底闪过,“虽说当年毁灭绝门的不是我,但也有我的一份,若是让她们俩知道,恐怕……”

    独孤翊不耐烦地站起来,听到他说这些就心烦,“够了!我说了她们不知道自是不知道!你用不着担心!让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很大,但是圣忆风在暗中帮司空离跟我作对,如果真是圣忆风插手,那事情就棘手多了!”

    柳曦老谋深算地眼眯,“皇上意立你为太子?”

    “对。”

    哈哈,怕是天都在助他,“和圣忆风作对的恐怕不只有你我啊!”

    “什么意思?”

    “皇上决定立你为太子,恐怕有柳魍在一旁相助。”

    柳魍?这个人和柳曦什么关系?

    烦躁的声音再次在黑夜中低沉的响起,“别跟我打哑谜,柳魍是谁?!”

    “我那久违的哥哥啊!哈哈,他和先帝可是拜把兄弟,自是要帮皇上选一个能胜任的太子。

    “圣忆风的师父?”

    “对!”柳曦阴险的笑起,“这回圣忆风恐怕忤逆不了啊,怎么说柳魍都是他师父,那可是他最敬重的人!”

    心下虽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敢松懈,难保柳魍最后不被圣忆风说服,况且三年前他带走舞儿,圣忆风对他的恨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他不能掉以轻心,“谨慎为好。”

    “今日来,我便要告诉你,我的伤已经痊惫,是时候向圣忆风发战帖了!”

    “好!我找你也正为此事。”

    柳曦不怀好意地哂笑道,“想不到城主铁铮铮男儿,竟为了一女子不做到这种地步。”

    独孤翊甩袖起身,不悦道,“这不需要你管。我们各取所需,你的目标是圣忆风,我的目标是绝舞,倒时你不许伤她一毫。”

    “那是一定。”柳曦垂下头,阴阴地刷开嘴,“‘绝’和‘魅’如今都在圣忆风手中,我自是不会动绝舞那丫头。”

    “哼!”

    忽而,柳曦气愤地起身,大掌狠狠地拍在桌上,“恨只恨为了避开他的追杀,四处逃窜,错失了夺取两本秘笈的最好时刻!”绝姒的血因为有独孤翊的关系,他早已经取到,而圣忆风,在不久后的比武中,他不但要取到他的血,还要取到两本秘笈!

    独孤翊将视线钉在木桌的大掌上,“三年间,圣忆风说不定早已经习得你口中的绝世神功,怕是你对付不了他的。”

    “呵呵,这你放心,绝世神功少说也要五年才可练成,这三年,圣忆风最多练至两成,而现在伤已痊惫,凭我的龙旋掌法,对付他够了!”

    黑夜中,蓝色的瞳眸显得愈发的深不可测,似是隐着眸中不为人知的秘密,等你们交手那日,我会带足够的人,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忆风舞,情一诺_第一百九十四章

    月光下修长的身躯在兰阁园前踱步,跨进拱门,又转身跨出去,来回数次,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相见争如不办…

    转身正欲回惊风苑,他机警地瞥见不远处的黑影,勾唇轻吐出好听的音律,“何人来访,不妨入内让在下以茶水相待。”魅门从未有不相干的人进入过,此人能躲过重重机关,无事的走进来,想必不简单。

    “魅门主,别来无恙啊。”

    温润的眸瞬间转冷,“独孤翊!”

    “魅门主果然闻声就可识人,在下此次前来无心冒犯,只是想找回那只迷失的小猫而已。”

    小猫?!这个昵称让他心里极度的憋闷,这三年里,独孤翊都是这样唤她的?!

    她也会像曾经窝在怀中那样,窝在独孤翊怀里撒娇么?!

    这个想像的画面在他脑中逐渐膨胀,愈来愈大,愈来愈大,怒气也随着画面逐渐攀升。

    疾风劲起,独孤翊只觉得被一股力量牵引,瞬间莫名其妙地被逼退数十步之远,而下一刻,浓郁的香味携着阵阵冷风顷刻间逼近周身,一只冰凉的手蓦地掬住他的脖子,将他定在墙面,抬眸望见的是一双比他更冷的黑眸。

    独孤翊邪恶地勾起唇,“空有一身武功,留不住她又有何用。”脖上的手越来越紧,他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死在这只漂亮的手下,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三年前,你怕她恨你,没有杀我,同样的道理,今日你也不会。”

    冷厉的目光从琉璃般的眸中射出,凤眸微微眯起,披泻的墨发逐渐在风中摇曳起来,唇角的笑越来越妖魅,独狐翊猛然抓住脖上的手,却发现一根指都无法掰开,难道他失算了?

    “呵呵,你以为凭今天的她,还能从我手中救出你么?”薄唇轻轻地吐出残酷的字句,“绝舞,今天已经没有那个价值了。”

    就在此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巍巍巍地传来——

    “师父……”师父说她没有那个价值了……

    就在圣忆风分神之际,独孤翊轻巧地从那只手中挣脱出来,“哦?我怎么看舞儿至今仍有这个本事呢?不然我怎么有机会脱身?”

    她又在他要取独孤翊命时出现……

    听听,多轻柔的呼唤,可听在他耳中尽是泣血的痛,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是,他错了,她还是可以在他心里轻易地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如果说第一次和报恩有关,那这一次又算什么……

    绝舞啊绝舞,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狠狠地下决心,最后一次!下次再休想从我手中救他!

    他将手收回到裘套中,优雅转身,对独孤翊道,“人你已经见到了,可以带她走了。”

    舞儿闻言后地扑向圣忆风,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要!师父,舞儿不要走!”

    他疑惑地望她一眼,她的脸上满是惊慌,又让他迷惑了。

    独孤翊沉声道,“舞儿,我们回家,那天是误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圣忆风抬眸望了独孤翊一眼,他们在闹别扭,所以舞儿才会不想回去,原来她只是将他当作师父,只是想要个避风港。思及此,怒气上涌,他无情地甩开衣上的小手,冷冷道,“要玩游戏回你们南城府去玩,不要在我魅门耍赖。”

    舞儿回眸狠狠瞪住独孤翊,“你给我闭嘴!根本没有误会!瞎掰什么你!”

    “你!”独孤翊瞬间欺身上前,抓住舞儿的手腕就要拖走。

    舞儿急速闪躲,因身子虚,步伐有些不稳,却还是动作迅速地抽出腰间的剑,毫不犹豫地将十剑接二连三地刺向独狐翊,倒是独狐翊步步闪躲,一直在让着她,怕她伤着。

    “给我滚回南城去!不要缠着我!”独孤翊一直在躲,舞儿却一直不饶人的将剑往独孤翊身上刺。

    独孤翊接然拽过舞儿的手腕,在的耳边低沉道,“我让家丁带给你的话没带到么?那我再重复一遍。我说过,若是不想看到尸横遍野的场而,就不离开我。昨日,我杀了两个家丁,你一天不回,我就杀一个,杀到你回来为止!”

    舞儿心悸地望着独孤翊,抽回自已的手,用尽全力向独孤翊砍去,“魔鬼!”

    圣忆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起初以为两个人在演戏,小打小闹,后来越看越不对劲,舞儿分明是在取独狐翊的命,每剑都准确地刺向致命的地方。

    自她出现在他眼前后,无论是眼神,还是说出的话,都令他开始不断动摇。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时方始体……

    当年,是他误会她了么?

    沉思之际,突然,绯色的人儿朝地面倒去,紫风扬起,在落地前一刻赶在独孤翊之前将昏迷的人儿搂入怀中,动作优雅、迅速,还带着一丝慵懒。他将指覆轻按在她的手腕,眉柠得越来越紧,独孤翊刚分明一直在让她,她怎么还会突然昏倒。

    “放开她!”独孤翊愤怒的声音咆哮起。

    圣忆风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独孤翊脾气可真坏了不少,这三年里,她的性子变得也够奇怪,太多谜团啊,“她不想走。”

    “我的未婚妻自然是要跟我回去,只不过闹了点小别扭,把她给我!”

    “小别扭?”他将怀里的人拦腰抱起,同时一个念头也在心里深深地扎根。狭眸挑衅地冲着独孤翊一挑,“招招取命也叫小别扭,那我真好奇你们这三年来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

    “你把地给我放下!”

    柔语终于降下温度,“你擅闯魅门,我还没怪罪,现在还想从我这里带走人,过了三年,独孤翊你还这么天真。”

    修长的身躯转身朝惊风苑的方向走去,“四个阁主,热闹看够了就出来替我送客,记住了,要好好送,呵……”

    幽魅的嗓音在身后悠悠响起,轻轻地洋撒在夜中,勾勒出缥缈的音韵。

    忆风舞,情一诺_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是怎么回事?”清冷的声音在惊风阁的崖内轻轻响起,一旁的泠沉香和浅幽寒大气不敢喘一下,“风寒会严重成这样?”

    高轩叶则是沉稳垂眸,面不改色心不跳,“是风寒,绝舞小姐有内伤,所以才会导致昏迷。”

    狭眸望着床上憔悴的人儿,心疼之色在眸底一闪而过,“内伤?”

    “对,相思成疾。”

    噗——

    一记笑声从泠沉香嘴中毫无收敛地喷出,相思成疾?哈哈,高轩叶真会说话!接收到冷凝的视线,泠沉香识相地掩住嘴,将头转过去,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

    圣忆风表情极其怪异地看向高轩叶,“你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依旧沉稳的声音,没有丝毫心虚,“相思成疾。”

    圣忆风将舞儿露在被外的手轻柔地放回被窝里,淡眸轻轻瞥了高轩叶一眼,不相信的意味烦重,“你们先下去。”

    “是。”

    “等等,独孤翊……”

    泠沉香急忙接话道,“少主放心,我们可是‘很客气客气’地把那家伙送出去啦!只给他了一点‘小小’的教训。”

    高轩叶无奈地看了泠沉香一眼,的确是很小的教训,如果中了这天下只有他能解而药引又极其难找的毒也算是小教训的话。

    “好了,下去吧。”他清淡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床上那张可爱却憔悴的面庞。

    待人都出去后,长长的睫微微动了动,而后睁开,对上在床边一双正要逃避的眸,“师父……”她刚才装睡装了好久啊,那几个人还不出去,快累死她了。

    她怎么突然醒了,他急忙收回留在她脸庞的视线,谨慎道,“自已的身子,自已不清楚么?只是风寒?”

    莫非师父瞧出什么来了?不会,高轩叶不出卖她,师父就不会知道,高轩叶说这毒极难诊断,师父只是略懂医术,绝对诊不出。

    见她蹙着眉不开口,心知又什么瞒着他,这这件事说不定跟独孤翊有关,气恼的起身,“愿意说了再来找我!”

    “师父!”她急忙叫住他转过身的他,思量着如何找借口让他留下。

    他径直走向门外,没有回答,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看地一眼。

    一道门,将他和她再次隔开。

    离开惊风苑的泠沉香,抓住高轩叶低声询问,“真是相思成疾?”

    “我敢骗少主么?”高轩叶柏了下她的头,眼底又滑过一抹光,“只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你隐瞒了少主什么?”泠沉香当起好奇宝宝,开始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泠沉香烦不满意地捶了高轩叶一拳,“喂!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你和你那个亲亲侍女就什么都说!”

    高轩叶语调沉稳依旧,“不要胡闹,她不一样。”

    她不一样,她不一样,“她有什么不一样!”

    “好了,乖,去睡觉。”

    泠沉香沉沉地看了高轩叶一眼,转身离去,“的确不一样,秦倾在我心中也不一样。”

    高轩叶敏感地抓住她的低喃,将她拽至身前,黑眸凝视着她,“你刚说什么?”

    “我说,秦倾对于我来说也不同,他不只是我的属下。”泠沉香傲气地直视高轩叶,他以为他有红颜知已,她就没有信任托付的人么?!

    黑眸一沉,高轩叶面无表情地放开泠沉香,转身离去。

    泠沉香气冲冲的高轩叶身后跺脚,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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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待天亮,舞儿渐渐转醒,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望着屋内的摆设,这不是兰阁,是哪里?

    她下床,朝门外走去,在园中拉住一个打扫的丫环问道,“你们少主呢?”

    “奴婢不知。”

    她去了惊风苑,没有人,心下隐隐地不安。一路问去,都没有问出所以然,最后只能问出佚苑在何处。

    直觉,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她感觉得到,师父在杜玉菲那……

    穿过香气阵阵的梅林,她看到一座不大却不失雅致的庭院,那是佚苑。

    柔荑抚上胸口,压下阵阵闷疼,思起和高轩叶之间的秘密,愈来愈苍白的唇开出一朵略带残忍却不失漂亮的花朵,从进魅门前,她就下了这个赌,并让高轩叶替她保密,若一切的努力都无用,这个赌便是她最后的筹码,师父的心若真不在她身上,那她也只能接受事实,走自已进魅门前就已下定决定走的那条路。

    站在门前,舞儿紧紧抿住唇,做好足够的准备承受开门后的沉重打击。

    手刚刚碰触到门上,吱呀一声,木门先于她的力道开了。

    眼前的女子是杜玉菲,只随便地裹着中衣,香肩裸露,长发没有梳理凌乱的搭在胸前,妩媚的眼居高临下的望着憔悴的舞儿,“哟,怎么是你,南城主的未婚妻出现在魅门,真是稀奇。”

    舞儿将视线定在杜玉菲的脸上,粉拳搜地咯吱咯吱响,她扬眸挑衅道,“我找师父。”

    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捂上红唇,杜玉菲打了个哈欠,顺便将门关上,“他在睡,过会儿再来吧。”

    就在门关到只剩一条缝隙时,舞儿举起手插了进去,用力将门掰开,“我现在就要见。”

    杜玉菲想起那日在尘家庄舞儿骂她的话,这小丫头在三年里似乎变了很多,碍于圣忆风,这几日地没主动找过这丫头,今日到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也要看你能不能进来。”

    下一刻,舞儿抬手,玉指反扣在杜玉菲的腕上,娇容上有抹冷笑,她加重指劲,将杜玉菲的手从门边上扣下,杜玉菲一弹指,贯注内力是击在舞儿的手背。

    舞儿抽出弯刀,用内力逼开房门,欺身近杜玉菲,以极其迅速的步伐在杜玉菲周身绕了一圈,杜玉菲甚至看不清她到底身处何处,绕到杜玉菲身后的舞儿抓住长长的发猛然间向后拽下。

    “你!”圣忆风在,她不能也不可能无所顾虑的对付绝舞,居然被这丫头欺负成这样。

    杜玉菲伸出玉手,向舞儿手上的凤剑击去,舞儿眼疾手快的将剑收回,在收回的瞬间一道血迹划出,杜玉菲的手背多了一条血痕。

    舞儿看着杜玉菲的手背,乌黑的大眼露出笑意,只是有些虚弱,她在撑,她知道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动用这么大的内力。

    杜玉菲的掌正要击去,屋内轻淡的嗓音传出,“你出去,让她进来。”

    杜玉菲愤恨地瞪了眼舞儿,走出去关起门。

    舞儿颤抖地将剑插回剑鞘,步履虚浮地朝屋内走去。

    圣忆风斜倚着床柱,宽袍缓带,衣衫凌乱的裹在身上,墨黑的发从宽阔的肩顺沿而下,绒被刚好盖到他的腰际,他定定地望着舞儿,“找我?”

    舞儿看着他,视线从肩一直移动到腰际,视线移向他的双眸,她心痛地望着他,“师父为什么要这样?”

    “不要开口闭口就是师父,我们三年前起就已无任何瓜葛。”勾唇浅笑,他掀被起身,修长的腿跨下床,取过一旁的长袍穿上,动作优雅而从容如昔。

    她望着他的眼,隐去眼底伤痛,一步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舞儿可以做她们中的一个么?”

    心咚地一沉,他眯起眸,“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做她们中的一个。”她扬起眸,促狭的笑意中是不怀好意的邪恶,语不惊人死不休,“舞儿也要侍寝。”

    语落,‘啪’一记耳光落下。

    两人都愣住。

    时间在凝固,空气一点一点地从室内抽离,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消失,留下一室死寂。

    舞儿颤巍巍的抬手,抚上脸颊,烧痛的感觉从脸部一步蔓延至全身,狠狠地钻进她的心里,这一掌,可真不轻哪。

    她抬眸望住他,从不可思议到愤怒,再到幽怨,最后归于平静。

    师父竟出手打了她……

    他回视她,眼眸如一波古井,无波,亦无澜,随后转身离去,“你若再不走,恐怕下回就不只是一掌了。”

    谁知身后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又响起,“师父若真要舞儿走,早在舞儿来的第一天就将舞儿扫地出门了,不是么?!”

    他顿住,猛然回身,望住她,看不出情绪。

    她不顾脸颊的疼痛,扬起得意地笑,娇美的眉眼,像是昭告胜利般讽刺地映射着他的痛苦。

    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再无视下去,他的心因她的一步步逼近正在逐渐崩溃。

    清淡的眸变得深遽,流泻出魅惑的幽光,长发因愤怒开始飞扬,冷冷的声音带着怒吼地音传出,“三年前既已离开,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说出那么多令人迷惑的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我!绝舞!看着我痛苦,看着我因你一次次的失控,你很得意么?!”

    突然发觉自已的失态,他退后几步,忍着被撕裂的痛楚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你已经看到了,现在就走,给我滚出魅门!”

    他旋身走出门,扬起紫色的衣袍,在风中疯狂的起舞,一如他此刻被粉碎的心,再也无法宁息。

    她没料到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惊觉他已离去,顾不得心口的闷痛,一口气追上去,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师父,不要走!舞儿不是故意气你的!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一一噗——”

    湿热传来,他不安地回身,惊恐地看着鲜血大口的从她口中涌出,霎那间,惊心动魄的感觉湮没过他,那样触目的红,化作了一团火,狠狠地灼痛着他的心。

    他接住她缓缓下落的身体,脸色顿时大变,变得比她的脸还要苍白。

    她虚弱地撑开眼皮,“师父……呵呵,关心我就……说嘛……真爱……面子……”

    “你给我闭嘴。”他的声音如同他的指尖一般,都在颤抖,表情阴得比北城的天还要冷,搂着她向竹阁飞身而去,过往之处梅瓣纷飞。

    在的身体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好像也随着她一同沉到了谷底。

    他不敢想象,如果地真的出了事,他是否还能活下去。

    那一瞬间,他才醒悟,原来所有的恨,都敌不过地一声声的‘师父’;所有的恨,在她苍白的容颜前,都显得渺小而失色。

    忆风舞,情一诺_第一百九十六章

    竹阁的屋内,薰香悠悠地飘散着,这是一种不同于惊风苑的淡淡竹香,清雅而淡定。

    “三天了,为何还不见醒。”隐含怒气的声音在房内压抑地响起,怕惊了床上的人儿。

    高轩叶一如住日的沉稳,在毒深入五脏之前,他就将绝舞的毒止住了,根本不会有大碍。“绝舞姑娘那日醒来,说是住不惯竹阁,怕是受环境影响,至今才是昏睡不醒。”沉静的声音中隐着极难觉察的笑意,少主若再不将绝舞姑娘接去惊风苑,他以后还不知道要替她骗少主多久。

    “轩叶,从什么时候,你学会戏弄本少主了。”指尖滑过苍白的面容,他用毯子将舞儿熟睡的人裹住,轻柔地抱起,“她以后就住惊风苑。”

    高轩叶急忙上前拦住,言不由衷道,“少主,竹阁有属下,照顾绝舞姑娘方便些。”

    清淡的眸扫来,高轩叶看似担心地放下手臂,“少主慢走。”

    修长的身影在走出屋门时,怀里的人儿露在外面的小手,悄悄地朝高轩叶晃了晃。

    舞儿静悄悄地窝在圣忆风的怀里,外面过着厚厚的被子,面前还萦绕着他身体所散发出的淡淡馨香,她满足的勾起唇角,顿时觉得就是下一刻就死去,也无怨无悔。

    圣忆风将她放到床上,待屋内无人,舞儿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溜了溜,又睁开另一个只,溜了溜,不对,小脸顿时扁下来,这不是师父住的那间屋!

    师父不是将她带回惊风苑了么,为什么还是不让她住那间屋呢!

    宁儿端著药走进来,“舞姐姐,我来给你端药了。”

    “宁儿?!怎么是你?”宁儿不是兰阁主手下的丫环么?

    “是啊,宁儿以后负责照顾舞姐姐。”阁主说看她和舞姐姐投缘就让她以后伺候舞姐姐,她当时好开心,因为兰阁主虽然人好,但和她年龄相差太多,舞姐姐比较像个能说贴心话的人。”

    “咳,咳,咳……”

    宁儿赶紧把药端上,“舞姐姐,快喝药吧。”

    想起师父,她就一阵恼,喝什么药!“不喝,不喝……咳咳……”

    “舞姐姐……”

    “我不喝!我不喝!”

    “舞姐姐你喝药吧,奴婢求你了,你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宁儿看着面色惨白的舞儿在一旁干着急。

    “不……喝,拿开……咳……”她病这么久了,师父居然从未来看过她,甚至不曾过问!从前师父舍不得她有一点伤,当真恨她到如此地步么?!

    舞儿夺过宁儿手中的药碗,又全部泼进花盆中,“不喝,不喝不喝……咳!”蓦地,一阵锥心的痛袭来,分不清是身体所致,还是精神的创伤所致。

    “不要勉强她,不喝就罢了。”轻轻浅浅地嗓音从门口传来,“你先下去。”

    “是。”一看少主来,宁儿赶紧低头退出去,少主长得太美,美到几乎扎了她的眼,自从少主前些日子摘了面具,魅门里的几乎所有的下人丫环,都被少主迷住了。

    听见他那么漠不关心的语调,舞儿咬着唇将头垂下去。

    他在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不多停留一刻,便朝木桌前迈去,优雅从容地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坐下,“独孤翊三年前演了出苦肉计,今天你又在我面前演苦肉计,你俩还真是绝配。”

    舞儿望着那双冷淡的眸,这跟独孤翊有什么关系,什么苦肉计,她撑着虚弱的身子问道,“师父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自坐下后就不曾看过她,细长的指从桌中央插着的梅枝上拈起一朵花瓣,在指尖轻轻捻弄,“不是为独孤翊求情而来么,既然以死相逼,我给你一个机会,毕竟未来的城主夫人若死在我魅门,传出去只会说圣忆风欺负一介弱女子。”

    他查过,她并不清楚独孤翊和他之间的明争暗斗,再加上前两天对独孤翊狠毒的出手,他相信,她不是为求情而来,心底甚至有个声音在大胆的告诉他,她是为见他而来!可他就是无法轻柔轻语地跟问出口,他怕他的轻柔又换来她看似无意的讽刺。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她的手在抖,心在颤,师父对她说这么狠的话。满溢的思念和悔恨在屋内以哀楚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袭上心头的仍旧是三年来熟悉的刺痛,心纠得紧紧的,不能呼吸,不能言语。

    握住绒被的手缓缓松开,不,她现在没有时间难过,至少师父还来见她了不是么。她用乌黑迷离的眸望着他,师父说她是为独孤翊求情?求什么情?还有那个什么城主夫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许久许久,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

    “少主,杜玉菲姑娘找。”门外的声音轻轻地传进屋内,划破一室沉寂。

    舞儿死咬住下唇,看著圣忆风从椅子上站起,而后朝门外迈去。

    她不能让师父走!

    顾不得虚弱的身子,舞儿猛地掀开被,朝床下奔去,地面刺骨的冰凉从光着的脚心瞬间窜入心口,一个冷颤,身子向地上栽去,“师父,别走!”

    听到咚地一声,回身便看到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抬眸双眼含泪望着他,凤眸瞬间黯下来,等他意识到自已做了什么,她已经躺在他怀里。感到缠绕在颈上的手突然收紧,他垂眸,她正用乌黑的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无限委屈。

    天,她该死的就知道他最受不了什么!

    呼吸变得急促,他不禁搂住她,猛觉自己的反映而后又蓦地松手,眼看她就要落到床上,突然,柔软的两条手臂将他的颈压下,下一瞬间,她泛青的唇贴上了他温热的唇。

    冰冷的唇重重地贴在他的唇上,让他怔然,她的举动完全将他的思绪打乱!

    见他没拒绝,舞儿闭上双眸,一不做二不休,将修长的腿儿也顺势环上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把他缠得紧紧,舌向他因讶并而轻启的唇内探去。

    忆风舞,情一诺_第一百九十七章

    轰轰!

    脑袋炸开,他睁大眼看着她的为所欲为,僵硬的大脑许久无法反映过来。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做这么大胆的事,一想到她变得如此大胆的原因,凤眸沉沉地黯下,他蓦地闭上眼又睁开,再望向她时,已是清冽冷静。

    他倏地将她从身上扯下,稳住絮乱的呼吸,动作一贯的优雅从容,“姑娘请自重,这里不是南城府,由不得你胡来。”

    早已经看出他的犹豫和心软,小嘴委屈地一疼,她大胆地扑上去重新环住他的颈,将脸窝在他的颈项蹭起来,“师父……”

    再闭上眸,深深吸口气。他不得不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师父’二字,“我以为,三年前我已将话说得很清楚了。”

    师父终于忍受不了正视她的话了,敛起的眸下狡黠的笑过一抹痕迹,“师父永远是师父。”

    是啊,永远只能是师父。他狠狠地扯下她的手,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说吧,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到底想为独孤翊交换什么?解药么?”高轩叶要在一旁,恐怕要笑他了,且不说解药早就给出去,舞儿在魅门也根本不知独孤翊中毒之事。

    她茫然地望着他,什么解药,独狐翊中毒了么,毒死算了啦!“师父……”

    “你以为凭现在的你,还能替独孤翊换取什么?”她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根本就认为他无法忘记她,‘师父’两个字叫的那么顺口是想怎样!

    他冷冷地转身,故意逼地说出真心话,这丫头在三年里一定隐瞒了什么!包括当初离开的真相!“三年前你有本事从我手中救下他,如今你已经没有那个能耐了,绝舞。”

    “师父!”舞儿跪在床上急急抓住他的衣角,今天一定要解释,她不想再跟师父误会下去了,“舞儿当年救独孤翊是因为他为舞儿挨了一剑!而且当时舞儿才知道独孤翊的身份,他皇子,师父也杀不得啊!”

    他转身迫不及待地开口,控制不住情绪,完全失去往日的沉稳,几乎是用吼的对她道,“是你哭着让我放你走,这个我没有看错!”

    这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他始终无法将她哭诉着要离开的画面从他脑海中擦掉,不管她当初为何而离开,要离开是铁铮铮的事实!还有那些句句将他的疼爱呵护当作禁锢的话!

    瞧见他终于愿意提及当年的事,舞儿赶紧开口,“舞儿哭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师父!舞儿觉得在师父身边只会当师父的包袱,无法像姐姐给独孤翊分担忧愁那样,分担师父的忧愁!”

    “舞儿不想总是被师父保护的那个!人家也想保护师父啊!”她越说越激动,斗大的眼泪刷刷落下来,好不委屈,“因为师父总是为舞儿着想,却从来不为自己想,一个人要承担那么多那么多痛苦,舞儿看着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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