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华 作者:未知

    让厨房去做?你厨房的丫头从和文那里学走的东西还少?若是不够,在我离开前,嫂子再让人去和文那里学就是了。”

    林氏道:“我是说真话。我小厨房的人虽然学了和文的手艺,但凡能做出五分和文的感觉,我就谢天谢地了。对了,今儿来找你,我是有事儿和你说,媛姐儿和我哥哥来信了。”说罢,将怀里的信取了出来,递到齐布琛手里。

    齐布琛接过林媛的信,心中一喜。她将信收起,问道:“林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儿?”

    林氏脸上绽出笑容,道:“是喜事。我哥哥的一个妾室,有了身孕。自贾氏嫁给我哥哥,十年无所出。她又把后院把持地太牢,那些妾室也一直无孕。这新来的徐氏倒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说到这里,她又收了笑容,“只是我哥哥太过信任贾氏,将后院的事儿都交给她了。也不知道徐氏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齐布琛闻言,心中一动。她记得林如海有一女一子,却没有庶长子。这样一来,是不是情况发生了变化?这样也好,有了和贾府无关的庶长子,让林如海和贾家淡了关系就容易地多了。

    要给媛姐儿通个气,让她注意着这个徐氏,务必要保住那个孩子。

    正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紫苏犹豫着进来了。

    齐布琛看到她,便问:“怎么犹犹豫豫的,可是有事儿发生了?”

    紫苏看了齐布琛一眼,低低头道:“今日迎璋世子上门,正和四阿哥遇到了。”

    齐布琛愣了一下:“迎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紫苏摇头:“奴婢不清楚。”

    林氏替齐布琛着急:“这可怎么办好?希望世子可不要说胡话。”

    齐布琛闭上了眼睛,冷静地分析着情况。今儿是她归宁的时刻,迎璋上门就不是很妥当,更何况是遇上了四阿哥。四阿哥是一个小心眼外加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怕就怕四阿哥会怀疑到她身上,使迎璋又成为两人心中不能提及的忌讳。

    可是迎璋也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他在这个时候找上四阿哥,必定是有什么事儿。事情的关键,就是要消除四阿哥对她的怀疑。

    齐布琛从空间中取出一串黑曜石貔貅手链,暗暗在心中拿好了主意。

    正文 惟你而已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之后,齐布琛反而不急了。和文将暖汤送了过来,她便招呼着林氏一起用。小厨房里剩下的,就被她赏了今日和她一起过来的人。

    林氏不知道她的想法,在一边干着急:“你怎么还有心情坐在这里?万一四阿哥迁怒怀疑到你身上,那可怎么是好?”

    齐布琛将暖汤推到林氏面前,笑笑道:“嫂子急什么?这事儿,有好有坏,就看咱们怎么处理。再说了,老太太能让我在自己家里招了四阿哥的疑却没有任何动作?妹妹心里有数的。你不是说要尝尝和文的手艺吗,东西就摆在你眼前了,不喝可就凉了。”

    确实,这件事有好也有坏。没有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着,可同时,那个被惦记着的女人,也会引起他的注意。在现代,有多少女人是因为将心思完全放在丈夫身上,牺牲了太多,让丈夫过得太安逸了,丈夫才有心情和精力去外面找小三。

    被人惦记着,才会给四阿哥压力。

    再者,佟府虽然曾经和郡王府议过亲,但她和迎璋之间亲亲白白,没有丝毫僭越之处。大婚之夜,她也借着四阿哥的问话把事情给他透露过,早在今日之前,他心中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就是先入为主的好处。

    因四阿哥要见齐布琛,迎璋便不好再留在佟府,告了辞就离开了。达哈苏找了两个丫头带着四阿哥去了齐布琛的闺房。

    那两个丫头走在四阿哥前面时,恭敬有礼,目不斜视,颇有簪缨世家婢女的风范。四阿哥心中一动,暗想:如此看来,佟府倒是极严谨的,虽然没有爵位,但若有人提拔,大有可为。接着,他突然又想起,齐布琛出嫁之前,佟府有一大半是她管着的。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几人到了拐角处。忽然,前面似乎传来了说话声,里面隐隐约约夹杂着“大格格”、“迎璋世子”等词汇。那两个婢女的脸色立刻变了变。正在其中一个婢女仿佛要开口呵斥的时候,四阿哥脸色一沉,他旁边的小太监立刻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四阿哥又冷冷地扫了那两个婢女一眼,只看得她们立刻跪在地上,身体微颤,不敢说任何话。四阿哥上前一步,侧耳听了起来。

    只听一个侍女道:“你听说了吗?今儿大格格归宁,迎璋世子居然来了!好死不死地,他居然还碰上了四阿哥!你说,迎璋世子是在害大格格啊,还是在干什么?”

    另一个侍女道:“浑说什么东西!世子和大爷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是亲兄弟似地。他对大格格,自然也是像对妹妹一样了。世子此时上门,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怎么会去害大格格?佟府规矩大,你可别四处胡说,当心被人打出去!”

    “可是大格格选秀前,老爷不是还想和郡王府结亲吗?难道大格格和世子间,就真没有一丝感情?”

    躲在假山后的四阿哥闻言,心中一紧,忍不住又向前踏了小半步。

    “你知道什么,咱们佟府的大格格年幼丧母,从小就要强。她又是个极守规矩的,就怕被人抓了一点错处,丢了她额娘的脸,又怎么会和世子有私情,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你要知道,现在这位太太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呢。世子刚来的时候,大格格还是个两岁的奶娃娃,一直在她额娘身边娇养着,和世子统共也见不了几面。大格格去先生那里学习的时候,林家小姐也在的。虽说咱们满人没有汉人那么多的避讳,可林先生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每次上课的时候,他都是将大爷他们和格格分开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哪里就会喜欢上世子了?”

    四阿哥听着那丫头的解释,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有些喜悦。

    那个小丫头不服气道:“可他们议亲了,那总是事实吧?”

    四阿哥只听另外一个丫头解释道:“那有什么。在大选前看好人家,大选地时候向宫里的主子求个恩典,撂了牌子回家成亲,这是常有的事儿。只是不要太明目张胆,不可让外人知道罢了。世子才貌好,看着也是个良配。可他家里不行,风评太差。其实大人和大爷都是不乐意的,但念着是知根知底的,世子又颇有诚意,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是吗?姐姐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解释了许多的那个丫头,得意一笑,道:“我有个好姐妹,和大格格身边的和宁是闺蜜,常去大格格的院子,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姐姐见过世子吗?据说世子样貌极为俊美,就像神仙儿似地。要是能见到世子就好了。”

    “小蹄子想什么呢?就算你见到了世子,世子也未必会搭理你。再者世子马上要大婚了,他要娶得可是钮钴禄氏的嫡小姐,哪里就看上你这样的了?”

    “怎么就看不上我这样的了?我哪里不好了?要不是大奶奶防的太严,我说不定还能得大爷青眼呢。如今大爷那边没想头,我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谋划,那又怎么了?若是让我去伺候世子,世子定然会喜欢我的……”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响起一个中年女子怒斥的声音:“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好好地差事不做,居然躲到这里来议论主子的是非!”

    接着是“噗通”“噗通”两声的跪地声和哭泣着的求饶声:“奴婢错了,嬷嬷饶了奴婢们吧!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那嬷嬷十分气愤:“磕头有用吗?你们进府的时候,明明确确地教过规矩,主子的事情是你们能乱说的?知不知道四阿哥今日陪着主子归宁?万一你们非议主子的话被四阿哥知道,整个佟府都要跟着吃瓜落。往日看在柳姨娘的面子上,也没怎么罚你们!如今可是不发不行了!堵了她们的嘴,别让她们惊了贵客。咱们去老太太面前好好说说!我看她们谁还能嚣张,说不定她们老子娘也要跟着受牵连!”

    接下来,似乎是那两个丫头被捂住了嘴拖走了。没过一会儿,那边便安静了下来。

    四阿哥从假山后走出,心中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齐布琛今日出门的时候求了四阿哥,把巴图鲁和耿根一起带出来了。四阿哥到她那边的时候,她正将俩只猫放在榻上,逗着玩呢。

    四阿哥不让人通报,自己推门进去了。

    齐布琛一回头,见是他,忙迎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捂住他冰凉的手搓了搓,道:“爷怎么来得时候也不多加几件衣服,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好?”说罢,她又立刻转头对身边的和文道:“还不快去拿个暖炉过来!”

    那双包裹在他大手外的小手,温软柔滑,一点点地暖化了他手上的冰冷,也让他烦躁的心慢慢地安静下来。

    齐布琛拉着四阿哥在榻上坐下,接过和文递过来的暖炉,又吩咐道:“你先去厨房将热着的暖汤端过来,然后让和雅快去嫂子那里看看,有没有哥哥未穿过的新衣,就说我要了,回头拿我那些布匹环她。”

    和文应了声,忙下去了。

    四阿哥坐在齐布琛身边,脸色淡淡的:“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和家里人说说话?”

    齐布琛将榻上的两只小猫放到地上,让它们自己去玩。听到四阿哥的问话后,她答道:“和老太太她们说了一早上。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让她多多休息。至于其他人,除了我嫂子之外,妾身和她们也没多少交情,懒得应付。刚刚嫂子还在妾身这儿呢,不过刚刚老太太打发人来说有什么事儿要办,仿佛是要处置个人,嫂子就先过去了。我一个出嫁的孙女,也不好再掺和家里的事,所幸就一个人呆着了。”

    四阿哥眼神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齐布琛看着四阿哥的侧脸,突然害羞地低下了头。她用小手指勾了勾四阿哥的小手指,轻声道:“爷,我送你个礼物。”

    四阿哥侧了侧头,看着飞红的双颊和眼中清柔地仿佛要溢出来的水波,心中叹了口气。他早没了对她的怀疑。想来,还是他贪念着以前的情谊,破坏了她的姻缘,使她违背了她额娘的遗愿。她一个内院女子,极少能接触外面。爱新觉罗迎璋无论做什么,恐怕都是他自作多情吧。本来,他就对她有愧,又如何能无端端地去怀疑她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何物?”

    齐布琛从手上退下一串东西,小心地套在四阿哥手腕上。

    四阿哥抬起手腕一看,发现那是一串黑曜石貔貅手链。那手链上串着二十颗饱满光亮,大小相似的黑曜石,中间还有一个黑曜石雕刻的貔貅,看上去尊贵、神秘,大气。与麒麟有所不同,貔貅是凶狠的瑞兽,且护主心特强,有招财进宝,辟邪镇妖,驱逐瘟疫的作用。

    四阿哥转了转手链,对这礼物倒是颇为满意。

    齐布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道:“这是我在选秀前,让人从四处收集来的黑曜石做的。虽然中间的貔貅因为工艺复杂,我不会雕刻,但是另外那二十颗黑曜石,都是我亲自打磨的。这原本,就是我要送给我未来的丈夫的……”话说到后来,越来越轻,几不可闻。

    四阿哥的动作一顿,看向了身边的那个女子。

    齐布琛抿了抿唇,接着道:“我记得额娘曾经说的话。我现在是四爷的侧福晋,以后无论有什么悲喜,困难,疾病,我都要和四爷一起走下去,不离不弃。人与人之间的喜爱和尊重,是相互的。四爷待我极好,所以,我想把我的心意,告诉四爷。”

    四阿哥听到她的话,心中微微一震。他的女人,都以加入皇家为荣,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和他不离不弃。他心中暖融融的,只想将齐布琛搂到怀里。克制了一下,他问道:“既是本来就要交给爷的,为什么现在才送?”

    齐布琛的眼神一暗。她看了四阿哥一眼,忐忑道:“我知道,因为我新入府的关系,您会在我那里住三天。三天后,您就会去别人那里。我……我不想您忘记我,我想您记得我。四爷,我真的不想以后连见您一面都难……不管您去哪里,您都记得我,好不好?”

    四阿哥接触到她小心翼翼询问地眼神,心中一软,终于将她抱在了怀里。若说一直记得她,将她放在心里,他早几年前就已经那样了。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齐布琛在他病重的时候,照顾过他,这份情他一直记着。

    齐布琛紧紧地抱着四阿哥的腰,略带哽咽道:“您要记着我,一定要记着我……”

    四阿哥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作为回答。

    齐布琛这才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一室温馨。

    正文 平淡日子

    从佟府回贝勒府这一路,四阿哥一直将齐布琛搂在怀里。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间或齐布琛会说一句话,四阿哥就会轻轻应一声或者是捏捏她的手,让人瞧着羡慕地很。

    到贝勒府的时候,四阿哥先下了马车,然后才扶着她下来。进了院门之后,两人就自动松开了交握在一起的手。

    四阿哥回了书房,齐布琛却要先去那拉氏那里请安。

    那拉氏的正院里,做了很多人。李氏听说四阿哥下差后就去了佟府,气得将院子里的小丫鬟都骂了个遍,然后冷静下来,收拾了妆容后,去了那拉氏那里坐着。

    刚听到那个消息后,那拉氏心里也很不忿。若不是……若不是……她一定先收拾了佟佳氏!这个女人,已经有太多特例了!

    安嬷嬷在旁边安慰:“您是这贝勒府的嫡福晋,四阿哥对您的敬重,那是不消说的。整个后院都是您管着的,和她置什么气?再说了,四阿哥对她越好,李氏她们就越不会让她安生,这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吗?您啊,稳稳当当坐着,等着看戏收利就好。”

    那拉氏忍不住垂泪:“敬重那又怎么样?人人都说四福晋大度端庄,可是谁知道我看着他去别的女人那里时的心酸?那是我丈夫啊,若有可能,我恨不得那些女人都消失不见。可我不能,我是堂堂的皇子福晋,时时刻刻都得端着。可恨我如此容忍着那些女人,她们偏偏……是我无能,连晖儿也保不住……”

    安嬷嬷心疼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主子,忙拿过帕子帮她拭泪:“我的好主子,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咱们得忍着。那人在府里扎稳了脚跟,风头正盛,此时动不得。佟侧福晋此时得宠,府里的其他女人能放过她?日子还长着,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那拉氏听了她的话,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道:“可我瞧着,佟佳氏也不是好惹的,单一个李氏,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咱们先看着……嬷嬷,”说着,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冷声道,“你把钮钴禄氏看好了,有任何动静都来告诉我。”

    钮钴禄氏,心思藏得太深了。不仅仅分了她的权,居然还能够在侧福晋的院子里放人了。若不是佟佳氏入府这一遭,她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接下来,就要看看佟佳氏会怎么做了。

    没过多久,就有小丫鬟来报,说李氏到了。那拉氏让人将她迎了进来,还没有姐姐妹妹地寒暄几句,武氏,钮钴禄氏,宋氏也到了。倒是耿氏,因为身子不爽,没有到这边掺和。

    一屋子的女人就那样说着话等着。或许会看到那女人神采飞扬的样子,或许会看到那人春风满面的样子,或许她们心里会恨得痒痒。但越是在这个时候,她们越是不想退缩。

    可是当齐布琛进门的时候,她们却是愣了一下。

    齐布琛的眼眶微微有些红,神情中流露出些许疲惫,却再没有刚出门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欢欣。

    好像是刚刚哭过似地。

    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爷训斥了吧?李氏由原来的咬牙切齿,变成了幸灾乐祸:“哟,佟妹妹这是怎么了?爷不是陪你归宁去了,怎么……”

    那拉氏眉头微皱,担忧地看着她:“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语气中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关切,仿佛对李氏抢在她前头开口一点都不在意。

    钮钴禄氏也是一脸担忧,温和而细柔地问:“侧福晋还好吧?”

    再看看,武氏等人也俱是一脸忧色。

    齐布琛似乎很恼,上了点小脾气,貌似赌气道:“无碍,福晋,妾有些累了,想先告退。”

    那拉氏一点不在意她一来就走,也不在意她没有向她请安,只温和道:“既如此,妹妹就先回去吧。”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齐布琛敷衍地行了个礼,脚步匆匆地出了正院。

    李氏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即便是端着茶盏喝茶,也收不回来。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份殊荣,结果却狼狈归来。可真是大快人心。到时候让人去打听看看,路上出了什么事才好。

    齐布琛一回到繁景院内院,脸上那副恼怒的表情立刻就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怅然。她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白苏动了动唇,被紫苏拉了一把,住了口。过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上前一小步,开口道:“主子……”

    紫苏再次拉住了她,低声斥道:“白苏!”看着白苏不甘而又委屈的样子,她又叹了口气,道,“主子心里都有数。你若是真心疼主子,平日就再体贴些,便是对主子最好的报答了。”

    白苏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齐布琛自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睁开了眼睛,轻笑了一声,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李氏现在心痒地很,估计都想着怎么去打听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时间找我瞎闹。可佟府内院的事儿,是她能够打听地出来的么?有了这一遭,够她们心里平衡的了。”

    还是风头太盛,总要稍微挡挡。不过,过了今日就好。争也要争,不争也要不争,端看是在哪方面了。她没有害人的心思,也绝不会让别人害了自己!

    和宁进门,看着齐布琛道:“主子,热水准备好了。去洗洗解解乏吧。”

    齐布琛点了点头,却没立刻起身。她转头对林嬷嬷道:“那几个新进来的,想办法都打发出去吧,尤其是钮钴禄氏的人。到六月份的时候,宫里又要小选了,到时候内务府会送一批人过来。慢慢来,不着急。”

    原本她是想留着那几个人做棋子的。可是想想,谁愿意到了自己的家里,还要防着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林嬷嬷应了一声:“嗻。”

    齐布琛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去隔壁沐浴。

    晚膳前,四阿哥没去别的女人那里,来到了她的繁景院。齐布琛看到他时,微微有些惊讶,不自觉轻声道:“您怎么来了……”

    这话说得……四阿哥走进房里,在主座上坐下。他微微侧头,打量着那个小女人。她穿着藕荷色的家常旗袍,头发微湿,只用一根白白玉簪子松松地挽了个发髻。没有多隆重,却比以前多了份慵懒和自在。

    他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拉她坐下,道:“爷来看看你。”

    齐布琛脸颊边出现了两个可爱的酒窝。她吩咐身边的和雅道:“还不快添一副碗筷。让和文再做一个雪花片汤,一份锅烧鸡,一份豉汁蒸排骨,一份拔丝山药。”说着,她又偏了偏头,握着四阿哥的手,温柔道,“妾身知道四爷惯喜欢吃素的,可是只吃素对身体不好。和文手艺好,今晚您试试看,怎么都要吃一些荤的才好。”

    四阿哥手一翻,五指就嵌进了她的指缝中,亲密地贴在一起。她温柔亲昵中略带娇嗔的关心,让他颇为受用,亦让他极想亲近她。

    看过来也知道这丫头的日子过得很精致。她的房里虽然不是最大气华丽的,却是最温馨自然的。房里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普通,但细看下才会发现,那东西极为贵重。

    四阿哥喊了声“高无庸”,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就躬着身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四阿哥接过盒子,递给齐布琛,脸色微赧,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声道:“这是爷在铺子里看到的,你看看如何。”

    齐布琛先是一愣,然后轻声笑了起来来。

    高无庸和其他丫鬟见两人之间的相处,有眼色地下去了。

    四阿哥被她笑得心里像有一根羽毛在撩拨一样,痒痒的。再看着她盈盈的眼波,就忍不住将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腿上。他从她的侧面环着她,打开那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盒子里有三对满绿的镯子,三对带着一缕胭脂红的白玉镯子,三对水滴形地镂空银镶翡翠耳坠(翡翠耳坠的颜色可不相同,分别为满绿,浅红,浅紫),事事如意簪、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日月升恒万寿簪、仁风普扇簪、万年吉庆簪共七根,雀头、花朵、蝴蝶、鸳鸯、蝙蝠步摇共十根。

    齐布琛往他怀里靠了靠,将额头搁在他肩上,道:“爷上次送的,妾身还没怎么用呢。”

    四阿哥皱眉道:“不喜欢?”

    “怎么会?”齐布琛在他肩上蹭了蹭,轻笑道,“爷送得东西,妾身都喜欢。”

    正说着,她手里的盒子却被四阿哥拿走了。齐布琛微微一愣,就被四阿哥扶正了坐在自己腿上。只见他从袖口中取出黑色的一物,然后将那物戴在了她脖子上。

    她拿起那东西一看,发现那正是一枚小巧的黑玉扳指,扳指上刻着一只凶猛的貔貅。这看起来和她送的手链很像一对。

    她的眼神微变,双手轻轻地抚摸着。

    只可惜,无论怎么像,都不是一对。

    四阿哥又轻咳一声,道:“以后就戴着它吧。”

    齐布琛微微一笑,应道:“好。”

    又耳厮鬓摩了一会儿后,和文就将晚膳都送了上来。四阿哥很给面子地吃了很多荤菜,另外还添了一碗饭。

    高无庸知道后,喜地跟什么似地。可见四阿哥挑食的毛病有多严重了。

    晚膳后,四阿哥便离开了繁景院,去了钮钴禄氏那边。

    等晚上休息后,她闪身进了空间。她走进院子,推开了书房的门。在椅子上坐下后,齐布琛从身上掏出了林媛的那封信。

    信上讲的事情和林氏告诉她的差不多,就是说林如海的一个妾室怀孕了。另外,她还说,林家如今后院请脉,都是找她去的。她在林家发现了贾敏送给妾室的许多导致不孕的东西。

    她将书信烧掉。想了想后,她又抽出几张纸,自己研了墨,提笔写道:“媛姐儿,见信如唔……若可以,尽力保住徐氏之子。另,贾氏恶行,可寻机会稍稍透露于林海,莫急功近利,徐徐图之即可。另外,林海身体仍需媛姐儿上心,若姐夫可帮忙,自是不胜感激……”

    写完后,她将信装好,走出院子唤下雅索卡,将信绑在它的腿上,又寻机将它带出空间,让它从窗口飞了出去。

    自归宁以后,除了去给福晋请安之外,齐布琛整日都呆在院子里,闭门不出。李氏就算是想找麻烦,也不太寻得到机会。

    四阿哥倒是真的雨露均沾。除却在那拉氏那里必到的两天外,武氏,宋氏,耿氏各两天,齐布琛,李氏和钮钴禄氏那里各七天。多出来的两天,基本上是在书房,有时也会去齐布琛那里。

    最让人瞩目的是钮钴禄氏,几乎隔三日就有赏赐。一时间,钮钴禄氏成了后院所有女人的攻击的对象。

    一转眼就两个月过去了。这一日,五阿哥府遣人来说,五福晋生下了一个儿子。那拉氏闻言,便点了礼物,带了齐布琛和李氏一起去了五阿哥府。

    正文 风云暗涌

    齐布琛到的时候,五福晋房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太子妃,大福晋,三福晋,八福晋和九福晋都在。

    四福晋笑着和太子妃,大福晋和三福晋见了礼,又受了八福晋和九福晋的礼。接着是齐布琛和李氏给各位福晋行礼。

    许多人杂杂拉拉地行完了礼后,四福晋让李氏去了侧福晋那出。齐布琛因为是五阿哥看重的表妹,所以被允许留在五福晋这里。李氏拧了拧帕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然后笑颜如花地扭走了。

    齐布琛蹙了蹙眉,抬头看向那拉氏的瞬间,瞥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欣喜。她立刻舒展了眉头,浅笑盈盈地向五福晋走去。

    刚进府的时候避着乌喇那拉氏和李氏,不过是不想趁了她们的心,和其中一方斗起来。后来闭门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是因为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好欺负!

    她院子里的钉子还没打发干净呢,李氏和那拉氏的人刚好可以拿来用用。

    八福晋坐在五福晋的床头,羡慕地看着五福晋的孩子:“五嫂,这孩子真好看……”

    五福晋脸色略有些苍白。她笑笑道:“皱巴巴的,哪里好看了?”

    三福晋在旁边陪着说话:“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张开了。要说五弟妹这孩子,和五弟还真像。”

    一屋子欢声笑语。

    九福晋和四福晋坐得近,将话题移到了她们身上:“今日可真难得,四嫂和小四嫂都来了。小四嫂过门后两个月,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四福晋笑得端庄:“要我说,安静是好,安静过头了可就不好了。这丫头,就一天到晚躲在自己院子里,谁那里都不去,可不是安静过头了?”接着,她又拍了拍齐布琛的手,温和道,“平时也别总在自己院子里闷着,有空多去姐妹们院子里坐坐。”

    齐布琛浅笑着答应:“多谢福晋关心,妾记得了。”不在自己那里,难道去你们那里被你算计吗?

    五福晋对齐布琛笑道:“小四嫂,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你来了怎么只陪着四嫂说话,也不来看看我?”

    四福晋笑道:“这可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该因为太喜欢这个丫头就一直拉着她说话,可谁让她不多去我那里坐坐?”

    齐布琛抿着唇笑了笑,也不辩解。她朝那拉氏行了个礼,然后走到了五福晋旁边。

    太子妃起身,道:“五弟妹生产完没多久,嫂子也不好多呆,这就先去厅里了。”

    她一带头,大福晋、三福晋等人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只有齐布琛和八福晋,因着五福晋让她们再陪一会儿,没有离开。

    太子妃她们走后,齐布琛就观察起了小阿哥。五福晋怀里的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齐布琛好奇地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塞进了小阿哥的手里,看着就好像是小阿哥握着她的手指一样。

    五福晋和八福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五福晋亲了小阿哥一口,看着齐布琛笑道:“往日见你都是稳稳重重的,今儿怎么就这么孩子气了?”

    八福晋掩着嘴笑:“五嫂,这可怨不得齐布琛。你的小阿哥,我瞧着都想抱着逗弄,她也是一样的。”

    五福晋道:“等你们生了孩子,我也一定带着小阿哥去逗你们的孩子玩。”

    八福晋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我还不知道有没有那种福气呢?”

    五福晋安慰道:“你和八弟成亲才几年,怎么说这种丧气话?你还年轻,好好调养身子,以八弟对你的宠爱,有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着,她又轻轻捏了捏八福晋的手,道,“过一会儿你迟点走,我有东西给你。”

    齐布琛一听,就知道五福晋要把她送的药膳单子给八福晋了。早些年她给五福晋把脉的时候,曾经拜托过她,不要把自己会医术的事儿告诉别人,她也答应了。若不是八福晋不让八阿哥纳妾,自己又迟迟没有消息,她也不会有这种心思吧。

    正在这时,五福晋的大丫鬟端了药过来:“福晋,该喝药了。”

    五福晋接过药。碗里的药香飘过齐布琛的鼻子底下后,齐布琛瞳孔一缩,全身都震了震。眼看着五福晋就要把药喝入口中,她一把握住了五福晋端着碗的手腕。

    五福晋和八福晋疑惑而诧异地看向了齐布琛。

    齐布琛微微一笑,将她手里的碗接过,道:“我听我身边的林嬷嬷说过,刚生产后的女人,多吃东西就可以了,药最好不要乱喝。毕竟,是药三分毒。”

    五福晋和八福晋都是聪明人,立刻就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这样一来,她懂药的事情,八福晋那里是瞒不住了。

    齐布琛有些可惜。医术可是她的秘密武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五福晋凌厉的目光立刻射向了端着药进来的大丫鬟。那大丫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福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福晋饶命!”

    五福晋对身边的一个嬷嬷使了个眼神,那个嬷嬷立刻上前堵住了大丫鬟的嘴,将她绑了起来。

    齐布琛和八福晋见状,便起身告辞。

    五福晋要处理家事,也不好多留她们。

    齐布琛到了大厅后,坐了没一会儿,五阿哥就带着一群兄弟进来了。五阿哥春风满面,看样子对嫡子也是颇为期待的。

    几个阿哥一进门,便有几个将视线投到了齐布琛身上。

    齐布琛本就貌美,身体又是被空间里的灵气滋养着。雪玉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一双翦水般似会说话的秋瞳,一身内敛的清华,娴静清雅的气质,更是凸显出她与别人的不同,仿佛是从画儿里走出来似地。

    四阿哥日日与齐布琛见面,深知她的容貌动人,可没想到一出门,竟有这种效果。见太子和十四阿哥频频将目光投到齐布琛身上,九阿哥的目光更是黏在她身上,四阿哥便不悦起来。

    九阿哥其实是在懊悔。原本他就够遗憾了,今日见到越发美丽的齐布琛,他更是想捶胸顿足一番。可惜那么多人在场,他不想丢人,只能生生把那口名为懊恼的心口血咽到肚子里。

    表哥表妹啊,原本多么美好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错过了?

    四阿哥皱起眉,和众位兄弟寒暄了一会儿后,便带着妻妾离开了。

    一回府,四阿哥就沉着脸去了那拉氏的正院。齐布琛刚想起身告辞,李氏院子里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过来禀报:“二阿哥发起了高烧!”

    李氏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她跌跌撞撞地就要跑回去,被身边的嬷嬷拉住了。

    那拉氏急道:“混账东西!二阿哥生病,为什么不早早来报?还杵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李氏靠在嬷嬷身上,泪眼朦胧地看向四阿哥:“爷……要是弘昀有了什么……妾……也不想活了。”

    那拉氏斥道:“胡说什么?”接着她又好意安抚,“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弘昀不会有事的。你是她的额娘,这时更要成为他的主心骨才对。”

    李氏低泣着不说话。

    四阿哥对唯二的两个孩子还是很重视的。他皱了皱眉,道:“福晋,和爷去李氏那里看看弘昀。”

    那拉氏应了一声,正想跟着四阿哥出门的时候,武氏那里又有人来报:“武格格晕过去了。”

    这下好了,场面一片混乱。最后四阿哥带着李氏和齐布琛去看二阿哥,福晋则去了武氏那里。

    这一次请了两个太医。

    弘昀是着了凉,染上了风寒。这边,太医还在开药方,福晋就让人来报了消息:“恭喜爷,武格格有孕了。”

    李氏的脸顿时黑了。

    齐布琛不想掺和他们的事,便向四阿哥请辞,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她吃了些糕点,又把人都打发了,进了空间练起了呼吸法,身上的疲劳才渐渐散去。

    武氏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的。一来,她不是满人,那拉氏对她的孩子并不伤心,所以不会去管她。二来,她没有李氏那样的手段和恩宠,能够保住自己的孩子。三来她怀孕和上报的时机不对,李氏已经对她怀恨在心。

    不过还好,武氏在她这边的人,已经打发出去了。

    这府里,又要风起云涌了。

    晚膳后,她给院子里的人下了死命令:没有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出院门。

    正文 以彼之道

    五福晋知道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碧荷送来的药有问题后,立刻让人拿下她,带去一边审问。而后她又装作喝了那碗药,让人急急忙忙地去请了太医。

    太医刚到没多久,侧福晋瓜尔佳氏也急匆匆地赶到,却被五福晋身边的嬷嬷拦住,并被强行请到偏殿,严加看管了起来。没过多久,其余的侧福晋和庶福晋也到了,只不过同样被请到了偏殿。

    五阿哥刚到的时候,太医正好将那碗药检查完毕,确定里面放了活血的药物,药量控制地很好,到晚上时就会大出血。等大夫到的时候,能把命救回来,但是一辈子都只能缠绵病榻。就算是运气好,大夫在身边,那也会导致以后再不能怀孕。

    五阿哥夫妇当场听得手脚发凉。五福晋又惊又怒,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亏她自以为防范地好,没想到身边的大丫鬟都已经被收买了。这一次,若不是齐布琛在场,觉察出了药的不对劲,她和她的儿子恐怕就难逃一劫。╭(╯╰)╮╭(╯╰)╮╭(╯╰)╮╭(╯╰)╮

    她趴在五阿哥怀里哭得不能自己。五阿哥当场发怒,将碧荷和进过厨房的人都绑起来严加审问。

    五贝勒府灯火通明了一晚上,有一个小丫鬟终于扛不住,供出了碧荷和厨房的赵嬷嬷,碧荷和赵嬷嬷又供出了针线上的姚兰和张嬷嬷。这样一串又一串,除了审出幕后凶手是最受宠的瓜尔佳氏侧福晋外,五阿哥还发现自己身边都被安了人。虽说只是个最低等的杂役,可报个信什么的却是最方便的。

    五阿哥怒极反笑,将被扯出来的奴才全部都杖毙了。至于瓜尔佳氏,灌了一碗药,被扔到后院最偏僻的角落自身自灭去了。而她的两个儿子,北养在了另一个侧福晋马佳氏的名下。

    经过这件事后,五阿哥夫妻间的感情,到一下子又亲密了许多。

    繁景院的书房里。

    书桌前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从里往外看,院子里的树木,摆放在边上的鲜花,碧蓝的天统统都一清二楚。

    齐布琛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全神贯注地画着画。旁边,白苏在尽职尽责地报告着五阿哥府里的事情。

    等她讲完后,便后退一步,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齐布琛仍旧专心致志地画着画,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事情。过了良久,她才提起笔,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腕,将笔在笔洗中洗了洗,然后看向了和雅。

    和雅见状,上前接过毛笔,小心地洗了起来。

    说起来,五阿哥处理那件事情的时候非常低调,除了被杖毙的那些人,剩下知情的不过三五人。他下了严令,若有嚼舌将事情泄露出去的一律严惩。只不过那碗药的问题是齐布琛看出的,所以她这边瞒不了。白苏奉齐布琛的命令去五贝勒府的时候,见到了许多生面孔。五福晋也隐晦地表达了感谢。

    齐布琛退后一步,打量着书桌上的画。对在一边的白苏招了招手,道:“过来看看我这画如何?”

    白苏行了个礼,上前仔细瞧了瞧那幅雄鹰展翅图后,道:“那鹰气势磅礴,有气吞河山之势。主子的画,一向都是极好的。”

    齐布琛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烧了吧。“

    白苏和和雅愕然:“主子?”这么好的画,烧了岂不可惜。

    齐布琛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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