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闺秀 紫伊281 作者:未知

    。 ”

    嗳!招弟笑着应声去厨房拿盘子。

    “跟七姐说说,先生都考了你们什么?”阿语牵了思超思越进了耳房。

    “先生要我和思超背三字经,这个我们早就会了,先生又考了我们《幼学》我全答出来了。”思越颇为自豪的昂着小脸汇报。

    思超悻悻道:“我有一题没答上来。”

    阿语揉揉思超的头安慰道:“没事儿,先生这不是已经答应收你们了吗?只要你们以后勤学好问,学问一定能大有长进。”

    两人用力点头。

    蒋静把古琴和琵琶搬去了东厢,又把文房四宝搬来阿语房里。

    “小姐,这些放哪儿?”

    阿语道:“你留下两份,其余的给六少爷,十少爷,还有十四少爷送去。”

    思超和思越得了文房四宝,开心的不得了,两人一边一个捧着阿语的头用力的亲了一下。

    亲的阿语心花怒放,这两孩子太可爱了。

    阿语估摸着娘差不多要回来了,就叮嘱思超思越:“你们吃完了糕点,就去写字,七姐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要认真写,七姐醒来要检查的,看谁写的好。”

    两个小不点满口含着糕点,说不了话,只能点头。

    “小姐,您这会儿睡觉啊?”招弟觉得奇怪。

    “是啊!我累坏了。”阿语脱了鞋子和外衣,就在思越的床上睡。

    招弟收拾了小姐的衣物,拿去衣架上挂好,对思超思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带着他们去外间写字,省的吵到小姐。

    俞氏在老太太屋里听说阿语回来了,就有些坐不住了。

    紫菱说:“七小姐本来是要来看老太太的,可奴婢说,三夫人和六夫人也在,七小姐怕进来打扰了你们淡事,就说晚些再来。”

    俞氏心中苦闷,阿语这是在躲着她呢!

    冯老太太见俞氏心神不宁的,便道:“老六家的,你就不用在这里陪我说话了,我也乏了,你回去告诉阿语,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下不为例,你也不要再教训她,这孩子懂事儿,知道轻重的。”

    俞氏低低的应了一声,和许氏起身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俞氏回屋,只见思超思越正趴在桌子上练字,招弟在一旁陪着,便问道:“小姐呢?”

    招弟指指小耳房那扇门,小声说:“小姐累了,躺下歇会儿。”

    思越举着手中的笔叫了声:“六婶,您看,这是七姐送我们的。”

    俞氏莞尔一笑,柔声道:“你们好好练。”

    阿语在里头并没有睡着,听见娘回来了,便往里侧身。竖着耳朵,听见“吱呀”的推门声,忙闭了眼装作已经入睡。

    俞氏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坐下,替阿语掖了掖被子,看着阿语的后脑勺发呆。

    也不知伯祖母昨儿个跟婆婆说了什么,今早她去请安,婆婆什么话也没说,这事儿算是不了了之,可阿语这还气着,叫她一点办法也有。

    俞氏轻叹了口气,阿语是个孩子,可以毫无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她不能,为人媳妇有为人媳妇的苦处,阿语是无法理解的。

    阿语听见娘叹息,很想转过身,可是,两人相对,又能说些什么呢?直到娘离开,阿语还在为这事矛盾,心烦意乱的,整个人迷迷糊糊,不知不觉还是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饭点,招弟来叫她,她才醒过来,起床梳洗。

    吃饭的时候,俞氏默默的给阿语夹菜,柔声道:“多吃些。”

    阿语只顾低头吃饭,也不应声。

    见她娘俩这样,许氏笑道:“阿语啊!你可真有心,给大家买了这么多东西,又是古琴,又是琵琶,还有糕点,文房四宝。”

    阿语抬头微微一笑:“没什么,难得进城一趟,想到就买了。”

    “你想得到,说明你有心啊!”倪氏笑道。

    “就是,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回头我给你送过去。”许氏道。

    “三伯母,不用了,也没花多少钱。”阿语忙道。

    “那怎么行,这笔费用理应由公里出的,那能让你们破费。”许氏笑道。

    俞氏道:“她三伯母千万别算的这么清楚,什么你们我们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许氏笑了笑,也不好再说:“那就谢谢六弟妹,谢谢阿语了。”

    顿了顿许氏又道:“六弟妹,马上就是惊蛰了,秧苗李叔都已经准备了,只是人工还得多请几个勤快的,这事儿,你让东哥儿上点心。”

    俞氏刚要应承,阿语抢先道:“三伯母,东哥儿过几日要出一趟子门,他老丈人家里有急事,不过您放心,春耕的事儿东哥儿早就安排好了,人工都已经定下,请原来咱们阮家庄的佃农过来,到时候就让李叔和铁牛大哥照看着,保证春耕顺顺利利的。”

    许氏笑呵呵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俞氏心里纳闷,东哥儿老丈人家里有事没听李婶说起啊?先前见到蒋氏,她也没提,不知道蒋家出了什么事,回头得问一问,若是能帮的上忙,好歹也得帮一帮。

    蒋静在一旁听得清楚,心知小姐这是在为东哥儿忙铺子里的事找借口,不过回头夫人一定会问她,这小姐,把由头推到她身上,她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饭后,俞氏想叫阿语一起去看看婆婆,可阿语被三姐儿叫了去,她只好一个人过去。

    “七妹,你怎么想到要买把琵琶?”阮思真笑问道。

    “我记得三姐儿会弹的,就一并买了,只是这安阳小地方,没有好的,当然,就算有好的,咱们现在也买不起,三姐就先将就用着了。”阿语莞尔道。

    “三姐,好久没听你弹琵琶了,弹一曲吧!”阮思卉央求道。

    阮思真羞赧道:“我也只会一点点,弹不好的。”

    “三姐,您就弹一曲,弹一曲。”阮思薇也道。

    阮思真犹豫了一会儿,低低道:“那我就弹一曲,只是你们不许笑话我。”

    说罢阮思真调了调弦,叮叮咚咚的琴声自她青葱如玉的指尖流泻而出,弹得是一曲《昭君出塞》。将昭君之怨和北域的荒凉表现的淋漓精致。

    大家听的入神,神色都凄然起来,阿语听过阮思真的古琴,觉得很一般,没想到她的琵琶弹的如此之好。

    一曲终了,阿语带头鼓掌,说:“三姐您还说自己只会一点点,真是太谦虚了,不行,以后您得教教我们。”

    阮思薇拍马屁,晃头晃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阮思真羞的满脸通红,啐道:“都说了不准笑话我的。“

    “三姐,你弹的的确很好。“向来话不多的阮思韵开口道。

    别人说好,阮思真是不信的,她自觉很久没练,手生了,这琴艺还没有平时的六七成,但是阮思韵是几个姐妹里,琴艺最好的,她说好,这让阮思真又有了信心。

    阿语笑看着阮思韵:“八妹,你也弹一曲吧!”

    阮思韵睨了阿语一眼,她还没忘上回阿语评她的《阳关三叠》,对阿语好一阵气闷,不过,今日姐妹们难得高兴,她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坐到了古琴前,同样一曲《阳关三叠》。

    阿语听阮思韵再弹此曲,琴声竟是平淡了许多,不似以前那样哀婉断人肠,但是细细听来,又隐含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琴音更能牵动人心,不由的佩服起来,许是经历了这番波折,让阮思韵变得更加含蓄内敛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雨过天情(二合一大章)

    “人生最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和着阮思韵的琴声,阿语幽幽念道。

    阮思韵琴声一滞,蓦然看向阿语,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

    阿语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扰了你的琴思。”

    “有些人……就是喜欢卖弄。”阮思萱倚在窗前的一张靠背椅上看着窗外的暮色,拖长了语声,不咸不淡的说道。

    大家俱是微皱了眉,阿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阮思韵竟也难得笑了一笑:“这几句评语,我喜欢。”

    众姐妹又说笑了一阵,制定好以后的学琴计划,逢单日,这琴归思卉和思萱,逢双日,归思韵和思薇,阮思真有了琵琶,就不与大家来争时间了,如此安排妥当,阮思真忽然想到:“那七妹呢?你不练琴了吗?”

    阿语笑道:“我外头还有事儿要忙,等以后清闲了再来练。”

    “七姐,你都忙些什么呢?可不可以也带我一起去?”阮思卉好奇道。

    阿语苦笑着说:“先前阮家被抄,我和我娘隐姓埋名躲在这里,我娘不方便出面,所以有些事都是我去做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如果光靠三伯母手上那点银子,只怕还没等到地里的收成就要坐吃山空了,所以,我得想想法子赚点银子,补贴点家用。”

    “七妹说的是,可惜除了女红,别的我什么都不会,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阮思真怅然叹息。

    阿语想了想,说:“其实女红也是可以赚银子的,我知道制衣坊里需要各种花式的丝绦,若是姐妹们有时间编些丝绦,可以卖给制衣坊。”

    “真的吗?”阮思韵眸光闪亮,盯着阿语。

    “嗯!真的,还有香囊荷包什么的都行。”阿语定定说道。

    阮思卉兴奋起来,囔道:“那好啊!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多做些香囊,绣些荷包,编丝绦,七姐你帮我们拿去买,多少也能补贴点家用。”

    之前大家看着家中境况艰难,可她们什么都做不了,每天坐等吃喝,心里很不是滋味,听阿语这么一说,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围住了阿语。

    “七妹,就这么办,这事,咱们先瞒着伯母和婶娘,等赚到了银子再说。”阮思真一锤定音。

    “行,我明日就进城采办些丝线和绸缎回来,再去制衣坊问问,现在都流行什么花式的丝绦和荷包。”阿语看大家积极性都很高,心里也很高兴,有点事情做,大家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而且靠自己的双手换取劳动果实,这是很有意义的事,这群出身名门的小姐们也是难得有机会体会这种感受。

    大家突然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气氛都变得融洽起来,不过阮思萱好像不太感兴趣,独自一个人坐的远远的,大家在兴头上,也没人去理会她,这叫她心里更加郁闷。

    阿语回到房里,见俞氏正襟危坐,元香也不在,看来娘是特意在等她,要找她谈话,阿语脚步不停,直奔小耳房。

    “阿语!”俞氏唤住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母女两好像陌生人似地,这怎么行呢?阿语的气相也太重了些,长此以往,若养成骄纵的个性,可是不妥。

    阿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我还要去陪思超思越念书。”

    “阿语,你过来。”俞氏指指身边的杌子。

    阿语回头,没有走过去,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问:“娘有什么吩咐?”

    这样疏离的表情,这样淡漠的语气,让俞氏心里很不好受:“阿语,你准备再不理娘了吗?”俞氏幽怨的看着阿语。

    好吧!既然娘准备跟她好好谈谈,那她就听听娘怎么说。阿语走过去,把杌子挪了挪,与娘保持一定的距离,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阿语总算肯坐下来听她说话了,俞氏略感宽慰,把要说的话在心里盘了又盘,方才开口:“阿语,娘知道你是心疼娘,见不得娘受委屈,可是,阿语,以顺为本,此乃自古妾妇之道也,哪有做人媳妇不受委屈的。”

    阿语听不下去了,娘根本就没有反思,反倒想用封建思想来荼毒她,她承认,在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是娘这个样子,但是,顺也要有个度,也要有底线,人是有心的,不是木头。

    “娘,如果做媳妇就要像您这样逆来顺受,那我这辈子宁可不嫁。”阿语冷冷的说。

    “阿语……”俞氏闻言一惊。

    “娘,阿语也读过孔孟,习过女训,知道三从四德,可圣人的原意,娘似乎曲解了,之所以要顺着长辈,不仅仅因为尊敬长辈是一种美德,更是因为长辈的见识丰富,可以教我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可是,祖母大人可有一件事是做的在理的?当初周氏百般刁难为难我们,克扣月例,以次米充好米,祖母会不知道?可她说过一句公道话吗?周氏不正是得了她的默许才敢对我们这样肆无忌惮吗?周氏走的时候,她昧了人家的嫁妆,美其名曰要给咱们赔偿,可是她给了吗?如今,阮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齐心协力,共度艰难,她又做了什么?指责你不该把房契地契给三伯母……您是她的媳妇,她可教了您什么道理?我也是她的亲孙女,可我有一日体会过祖母的疼爱吗?这样自私自利、无理取闹,娘,您还顺着,那就真是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娘,您这样不叫顺,而是捧杀,祖母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只会变本加厉,而且,她也永远不会说您一个好字。”

    阿语一番言语咄咄逼人,却是句句在理,俞氏根本无从辩驳。

    “娘也知道祖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早早把房契交了出去,不是吗?或许娘是认为让祖母骂几句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可娘知不知道,您这习惯有多么可怕,这习惯会让您迷失自己,让祖母觉得不管她说什么您都会顺着她,不敢反抗她,她就会得寸进尺,若她是一心为咱们,那么什么话都好说,可惜不是,在她眼里,咱们是外人,咱们的东西是她的,她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咱们的。娘,我不想我们挣下的家业将来被她空口一句就拿了去。”阿语继续说道。

    “不会的。”俞氏嗫喏着,心里却是虚的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不会吗?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娘若是告诉祖母,咱们另外还有田地,有宅子,您看祖母会不会想方设法谋了去。”阿语冷笑道。

    “如今三伯母已然撑起这个家,娘,也该是您挺起腰杆的时候了,只要娘有这份心,阿语会全力支持,但是娘若是还和从前一样,那……阿语只能依靠自己了,阿语为人,恩怨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人若犯我,也必定加倍偿还,念在她是我的祖母,看在爹的面子上,以前她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绝对不行。”阿语说完这话,起身就走。

    俞氏想叫住她,可是张了嘴却说不出话,她知道阿语是个有主张的人,却不知道她这么有主张,和文彦一样说一不二,看着阿语进了小耳房,俞氏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生活在大家族里,规矩比天大,一个不慎,不孝不敬的罪名就压下来,千夫所指、人神共愤,她孤儿寡母的,又没有丈夫帮衬,还要照顾生病的阿语,她能不忍,能不顺吗?如今,婆婆也是可怜,文彦不在了,四伯又被押去京中,前途不明,连唯一的孙子又差点被人抢了去……发几句牢马蚤也是正常,可是,阿语说的也有道理,婆婆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寒心。

    阿语心不在焉的看着思超思越写字,也不知刚才那番话娘能不能听进去,娘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可真的没救了。

    “七姐,这个‘心’字,我怎么写都写不好看。”思超嘟了嘴很嫌弃的看着自己写的字。

    阿语莞尔一笑:“这个横弯钩原本就是最难写的,来,七姐教你。”

    阿语给他画了个十字方格,固定好横弯钩起中落三个点的位置,再让他将三个点连在一起:“这样写出来的横弯钩就自然圆润了。”

    “七姐,你好棒哦!”思越探头过来看思超依着七姐的法子果然写了个漂亮的横弯钩,便笑呵呵的拍马屁。

    阿语不禁失笑:“你呀!少拍马屁,赶紧写字。”

    思越讪讪一笑,继而又低下头认真练字。

    阿语看着思超一遍一遍练这个心字,心中不免感慨,这心字难写,人心就更难琢磨了。

    快安歇的时候,元香来了,手里捧着一身新棉衣,笑呵呵的说:“小姐,这是夫人新做得的,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明天再试吧!”阿语懒懒道:“我困了。”

    “小姐,试试吧!若是不合身,夫人可以马上改。”元香把棉衣往阿语眼前送了送,很是期待的看着阿语。

    阿语哂笑了一下:“娘做的,哪会不合身呢?就放着吧!我明日就穿。”

    元香忙笑道:“好,好,那我给小姐放着了,明儿个夫人看到小姐穿在身上,一定很高兴。”

    阿语看着元香乐呵呵的出去,就捧着新衣发呆,娘给她做新衣她是知道的,只是前儿个看娘才裁好,今日就做得了,难道娘是连夜赶工的?

    “小姐,招弟有一事不明白。”招弟爬在床上,捋平褥子的四个角,一边说。

    “什么?”阿语随口问道。

    招弟从床上爬了下来,悻悻的看着小姐:“小姐,您这是跟老太太在置气呢?还是跟夫人在置气,小姐您今天不在家,夫人一个人在屋子里都落了好几回泪。”

    呃!招弟这是在为娘抱不平了,阿语撇了撇嘴:“你是不懂,我这是为我娘好,等她想明白,就没事了。”

    招弟真的糊涂了,小姐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夫人错了似地。

    看招弟还杵着发愣,阿语笑道:“好了,快去打水伺候两位少爷洗漱,该安歇了。”

    思越已经收拾好笔墨纸砚,蹭到阿语身边,犹犹豫豫的说:“七姐,思越是很喜欢跟七姐一起睡的,可是,这床这么小……”

    阿语直直看着思越,这小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啊?

    思越偷偷瞄了招弟一眼,招弟忙转开去,阿语见她们这样,心下明了,定是招弟跟思越说过什么,思越要赶她出去睡。

    阿语若无其事的拍拍思越的头:“天冷,大家挤挤才暖和,你们快点去洗漱,待会儿七姐给你们讲故事。”

    一七姐说要讲故事,思越两眼亮晶晶,拍手称好,赶紧去洗漱去了,完全把招弟交代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第二天,阿语穿上了新棉衣走出去,俞氏见了,眼睛一亮,迎了上来:“我瞧瞧可合身。”

    阿语没有刻意避开,任娘上下打量。

    “这粉色很衬你的肤色,腰身也挺合适的,阿语,你长高了不少,今年的新衣比去年这个时候做的,足足长了两寸。”俞氏柔声道。

    “娘,我今儿个还要去一趟县城。”阿语不等娘问,就先说到:“几位姐妹托我去买些针线,再问问如今时兴的花样款式,我已经答应了。”

    俞氏踟蹰着:“这样啊……既是答应了姐妹们,那娘陪你一块儿去,你三伯母的生辰就快到了,也该给她备一份礼,正好去瞧瞧。”

    “哦,三伯母的生日快到了?”阿语是从不关心这些,但是娘心里急着阮家每个人的生辰,就怕忘了失了礼数。

    “嗯!就这个月二十八。”俞氏去取了披风,交给元香拿着。

    “咱们用过早饭就出发,可好?”俞氏征求道。

    阿语点点头。

    俞氏笑了笑:“那阿语待会儿带超哥儿越哥儿去饭堂吧!娘先去给你祖母请安。”

    “阿语,你说的话,娘明白了。”俞氏走到门口又回头莞尔一笑方才离去。

    阿语怔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希望娘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阿语的心情大好,终于雨过天晴了,这两日和娘冷战,其实她心里也不好过,绷着张脸都快累死了。

    “思超,思越,快点,吃饭了。”阿语朝耳房大喊了一声,然后一个人又乐呵呵的傻笑。

    招弟牵了思超思越出来,见小姐那开心的摸样,凑将上来,小声问道:“和好了?”

    阿语抿着嘴笑,点点头。

    招弟念了句:“阿弥陀佛,菩萨总算显灵了。”

    阿语啐了她一口:“这干菩萨什么事?”

    招弟笑着去问思越:“十六少爷,你那天说的那句什么来着?城门……城门……”

    思越翻了个白眼:“招弟你真笨,那句话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对对,就是这句,这几日,我们这些鱼啊虾啊,日子可是真难过。”招弟苦着脸唉声叹气。

    思越伸了伸小胳膊,叹道:“这两日,挤死我了。”

    阿语不禁失笑,捏捏思越的小脸蛋:“昨日听故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挤啊?”

    思越吐了吐舌头:“此一时彼一时。”

    阿语傻眼,这小人精,这都跟哪儿学的?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饭堂,八婶在摆菜,七婶在摆碗筷,阮思勤和阮思敬帮忙从厨房端来了米粥和馒头。

    “七婶八婶早,十弟,十四弟你们好勤快。”阿语笑呵呵跟她们打招呼,让思超思越在位置上坐好,也去帮忙分碗筷。

    “阿语,你就别忙了,坐着就是。”七婶倪氏笑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倒是七婶和八婶辛苦了,一大早的起来给我们做早饭。”阿语说。

    吴氏笑道:“我们这算什么,辛苦的是李婶,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张罗。”

    “怎么没见三伯母?”阿语问。

    “你三伯母一大早就出门了,跟李叔去了田里,说是去看看秧苗准备的怎么样了。”倪氏道。

    哦!三伯母还真是凡事亲力亲为,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阿语真觉得三伯母是个能干的,难怪伯祖母事事依重她,要是娘也有这份魄力就好了。

    “你娘呢?”吴氏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些小菜在小碟子里。

    “我娘去祖母那请安。”阿语答道。

    倪氏笑的意味深长,小声问:“你和你娘没事儿了吧?”

    阿语一讪,低低道:“本来就没事。”

    吴氏道:“阿语,你娘也有你娘的苦衷,有些事,你们这些孩子是不懂的……”

    “八弟妹,人家都说没事了,你就别啰嗦了,赶紧给伯祖母把粥送过去,喝了粥,还得吃药。”倪氏打断了吴氏的话。

    “我这就送过去。”吴氏把米粥和小菜放进托盘给伯祖母送去。

    “伯祖母好些了吗?”阿语本来昨儿个要去看伯祖母的,可是一耽搁两耽搁的又没去,想想实在是很没道理,就住两隔壁,几步之遥,也不去看看,其实,阿语也有点怕伯祖母说道,这个家里,别人说话,她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伯祖母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若是伯祖母叫她去给崔老太婆道歉,那她岂不是很为难?所以,有心躲着。

    “还是老样子,头痛,关节痛,胃口也不好,哎……都是在大牢里落下的病根,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根治。”倪氏说起老太太的病,面露忧色。

    说话间几个姐妹也到了,大家相互打了招呼,等到俞氏和吴氏回来,就算到齐了。

    “二伯祖母又不出来吃吗?”倪氏看着俞氏,担心的问,生怕二伯祖母心里还不痛快。

    俞氏笑着摇摇头:“我让元香给婆婆把早点送过去。”

    倪氏点点头:“那好,咱们开饭吧!”

    吃饭时,瑞哥儿说:“六婶,我也想跟十弟他们去上学。”

    这……俞氏为难着,按说瑞哥儿是该去上学的,可是婆婆怕瑞哥儿一出去就被周氏带走了,死活不让瑞哥儿去。

    “瑞哥儿,学是一定要上的,可是你祖母这几日身体不适,你还是先陪陪祖母,过些天,六婶再去跟你祖母说说,让你去上学。”俞氏莞尔道。

    瑞哥儿很是郁闷,天天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听祖母说他娘的坏话,阿语和六婶的坏话,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实在是呆不下去。

    “六哥儿,你若是觉得闷得慌,我那还有几本书,你可以拿去看看。”阿语道。

    “什么书?”瑞哥儿兴致缺缺,随意问道。

    “《大康周游志》,很不错的,讲的都是大康各地的风景名胜,风土人情。”这本书是阿语偶然在一家书摊买了来。

    “这书好,借我看借我看。”瑞哥儿本以为阿语是要给他看什么《四书注解》之类的,所以没什么兴致,现在听说是《大康周游志》马上就来了精神。

    “回头,我让招弟给你送过去。”阿语笑道。

    “瑞哥儿,有时间你也看看《四书》,别到时候上了学堂跟不上。”倪氏认真道。

    瑞哥儿讪讪“哦”了一声,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馒头。

    用过早饭,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了碗筷,倪氏送四个小的去私塾,阿语则和娘一起进城。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心里都有话想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选择沉默。

    “娘,姐妹们商议好要编些丝绦,绣些荷包拿去卖,好贴补家用。”阿语先打破了沉默。

    俞氏颇感惊讶:“这是谁的主意?”

    阿语耸了耸肩:“我的,我看她们整天无所事事反而精神不好,也有心帮家里,却无从帮起,所以就给出了个主意。”

    俞氏温婉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不是想她们能赚多少钱,她们能有这份心就好。”

    “娘也觉得好啊?”阿语很高兴娘能认同她的想法。

    “这有什么不好?若是阮家还是以前的阮家,大家等吃等喝是理所当然,可如今家里艰难,她们若是还跟以前一样认为也是理所当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既然姐妹们想为家里出一份力,自然是要支持的。”俞氏笑微微的说。

    “那娘能不能先帮着保密?三姐说等赚到银子再告诉三伯母。”阿语笑道。

    俞氏握住阿语的,笑着点点头:“好,娘帮你们保密。”

    阿语就势倚进娘的怀里,这样通情达理的娘真好。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田是租的(二合一大章)

    阿语和娘直接去了安阳县城最大的制衣坊“如意绣坊”,绣坊的老板娘听说了俞氏的来意,把俞氏和阿语请进了雅室。

    “如今正是冬春交替,棉衣换春衫的时节,绣坊里生意红火,可惜人手不够,的确有些忙不过来,你们愿意帮着做些绣活,我们也求之不得,只是不知你们的手艺如何,我们如意绣坊是老招牌,在安阳城也算数得上名号的,万一这活做得不够细致,不够精致,客人可是挑剔的很。”老板娘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笑容温和。

    俞氏对阮家几位姐儿的女红还是颇为自信的,除了自家的阿语不行,其他几位都算得上手巧,只是不知道老板娘的标准是什么,便道:“若您不放心,可以先给个样让我们试试,如果您觉得满意,再把活交给我们做,别的不敢保证,按时是一定行的,不会误了您的工期。”

    老板娘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回头我让绣坊里的绣娘给你们一些花样子,还有丝绦的式样,你们先做个样品出来,若成的话就最好了,我也不用到处找人,至于工钱,我这个人最是公道的,只要活计好,工钱一定从优。”

    谈好了正事,俞氏又挑了块秋香色的缎子,绣娘去包好了,连同花样子一起交给俞氏。

    出了如意绣坊,俞氏说:“你回去跟真姐儿她们说清楚,这样一定要做好,不然人家还不能把活交给她们做。”

    阿语道:“我刚才在绣坊里转了转,我看她们的手艺还比不上三姐呢!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会跟她们说清楚的。”

    俞氏莞尔一笑,扶阿语先上了马车。阮家如今只有一辆马车,早上李叔带三伯母去田里,已经将马车赶走了,俞氏和阿语这是在安文县另租的一辆。阿语心想着,没有马车出行太不方便了,得再弄上一辆才行。

    上了马车俞氏又道:“明天你三伯母的地里要插秧,有李叔和铁牛看着,我也放心,不过咱们自己另买的五十亩地,明天也要开始春耕了,本来我是想叫东哥看顾着,可你东哥儿老丈人家又有事,李叔来跟我说,请了庄子里的张五兄弟过来帮忙,那张五我不认得,不知道这人做事可牢靠。”

    阿语是认得那张五的,周氏火烧种粮那晚,张五就跟小石头一块撵王三,既是东哥儿安排的必定是东哥儿信得过的人。

    “娘,要是您不放心,那明日我过去看看。”阿语自告奋勇道。

    俞氏怜爱的楼了楼阿语的肩:“本该我自己去的,可如今娘出门不方便,明日就辛苦你走一趟了。”

    “没事,不辛苦,我权当去瞧热闹。”阿语笑道。

    俞氏宠溺的刮了阿语一下鼻子:“可不能只看热闹。”

    回到家里,阿语把花样子先交给阮思真,让她安排几个姐妹去做,然后去看伯祖母。

    伯祖母又在念经,听紫菱说,如今伯祖母只要精神稍微好些就念经,阿语能理解她老人家的想法,如今伯祖母是力不从心,只能念念经,为阮家祈福。

    阿语走进去,搬了一张小杌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伯祖母身边,耐心的等她把这遍经文念完。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冯老太太才合上经文,闭目休息了片刻,才睁开眼看阿语,和声道:“阿语来啦……”

    嗓子有些哑。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伯祖母念经,没敢打扰。”阿语说着起身去提了炉子上煮的热水,倒了杯茶又掺了些茶壶里的凉茶,端给伯祖母:“伯祖母,先喝口水。”

    冯老太太笑道:“还是你仔细。”

    阿语浅浅一笑,看着伯祖母喝了茶,又将茶杯接了放好。看伯祖母捏了捏肩膀,好像是肩膀不适,阿语便坐到伯祖母身后,给她揉捏。

    “伯祖母,这力道如何?要不要重一些?”

    冯老太太笑笑:“这样就很好。”

    “哎!我那个老妯娌就没这个福分,明明是这么乖巧聪慧的一个孙女……”冯老太太叹了口气。

    阿语笑道:“那是伯祖母心里疼着阿语,才会夸赞阿语。”

    冯老太太笑道:“打从你清醒过来,第一次来给我请安,我就是这么觉得,你呀就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

    “我爹小时候很顽皮吗?”阿语笑问道。

    “淘,可淘气了,孩子王一个,连你三伯父都被他撺掇着上树掏鸟窝,没少叫人操心,不过,你爹的功课一直是最好的。”冯老太太悠悠说道。

    “那我祖母疼我爹吗?”这个问题在阿语心中存了很久,如果崔老太婆是疼爹的,怎么可能对她和娘这样呢?

    冯老太太沉默了片刻,说:“哪有做父母的不疼自己的孩子。”

    这话回答的模棱两可。

    “阿语啊!你祖父去的早,你祖母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也不容易,没少吃苦,性子难免要强了些,这些事,没经过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冯老太太顿了顿又道。

    伯祖母的言下之意,阿语明白,念着崔老太婆的不容易,不要跟她计较,可是,崔老太婆实在太过分了。

    “嗯!我娘也很不容易,按说我祖母更能体会我娘的苦处才是。”阿语不紧不慢的说着。

    冯老太太哈哈一笑,拉了阿语的手,让她坐到对面来,笑微微的说:“知道你祖母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阿语当然知道,四伯呗!瑞哥儿呗!不过伯祖母既然这样问她,好像是要提点她什么,便摇了摇头。

    “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是伯祖母说的。”冯老太太跟个孩子似地跟阿语打商量。

    阿语不由笑道:“阿语绝对不说。”

    冯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你祖母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六哥被人抢走,那周氏肯定还会再来,到时候,你别出手,等你祖母没法子了,求到你头上,你再出手,懂了吗?”

    阿语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伯祖母,您的鬼点子也不少。”

    伯祖母哼笑道:“我的点子可都是为了家宅安宁,知道阿语是个懂事的孩子,伯祖母这回才没怪你,不过,可不能再有下一次。”

    阿语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阿语以后不会当面顶撞祖母了。”

    “老太太,您该吃药了。”紫菱端了药来。

    冯老太太见那黑乎乎的药汁就皱眉头,抱怨道:“这药也太苦了点……”

    “良药苦口嘛!大夫说,吃了这几帖药,该您改个方子。”紫菱把药碗放到老太太手中,自己端了一碟蜜饯候着。

    阿语突然想起空间露水来,要是加些露水进去,伯祖母的病是不是能好的快一些?

    伺候伯祖母吃了药,阿语才告退,回到屋里,娘不在,思超他们还没下学,只招弟一个人在,招弟见小姐回来了,便说:“小姐,刚才东哥嫂子来找您。”

    “现在人呢?”阿语问。

    “她说先去给李婶帮忙,晚些再来找小姐。”招弟回道。

    阿语想着蒋静找她八成是为了店铺的事:“那还是我去厨房找她吧!”

    阿语又转去小厨房,蒋静正在帮李婶择菜,李婶去淘米了。

    “嫂子……”阿语搬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帮着剥春笋。

    “小姐,您别弄了,这笋皮上有毛,沾上了手发痒。”蒋静忙夺了阿语手中的春笋。

    “这我可没听说过,我只知道芋头的皮碰了会痒。”阿语笑道。

    蒋静道:“昨日八夫人剥了几根笋就说手痒来着,小姐还是别碰了。”

    阿语凑过去小声道:“你找我什么事?”

    蒋静笑了笑:“自然是好事。”

    “快说快说。”阿语迫不及待起来。

    蒋静拿了围裙擦擦手:“到我房里去说吧!”

    两人转移阵地去了蒋静房里,蒋静随手把门关上,去柜子里拿了个小本子出来。

    “这是东哥儿做好的预算,还有装修铺面的方案,小姐您瞧瞧。”

    阿语拿过来细细翻看,只见东哥把每一项开支都写的清清楚楚,做几个柜子,柜子要做几层的,漆什么颜色,增几张桌椅,连买什么瓷碗、杯子都写上了。

    “真是为难东哥儿了,做的这般细致。”阿语由衷赞叹。

    蒋静笑道:“东哥儿也是第一回做这些,好在以前跟着老爷学了认字和算术,要不然,两眼一抹黑,啥也做不了,铺子里的摆设他是参照了飘香楼里的摆设,说什么雅致又不会让客人不敢走进来。”

    阿语点点头:“很好,就让东哥儿按这个计划做。”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二百两银票给蒋静。

    蒋静微讶:“小姐,用不了这么多。”

    阿语笑道:“你道东哥儿每日跑进跑出的,就不用吃饭啦?剩下的,让东哥儿买些礼物送给老丈人,总不好借了老丈人的名头替我办事,叫老丈人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蒋静讪讪:“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也好叫你爹高兴高兴。”阿语不以为然道。

    蒋静这才收了银票,说:“有多出来的,到时候再退还给小姐。”

    阿语横了她一眼:“你这样就是跟我见外了。”

    将静道:“夫人和小姐这样看重东哥儿,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小姐的店还没开始赚钱呢!哪能叫小姐这么破费。”

    阿语看着蒋静,心中很是安慰,真是多亏了她们夫妻两,要不然她一个人也成不了事。知道他们两的性子,不喜欢占人便宜,便想着,反正日子长着呢!以后断不会亏待他们的,也就没有再说你一定要收下的话。

    说完了一件事,蒋静笑眯眯的看着阿语,小声道:“小姐,上回您和东哥儿说买下那片山的事,东哥儿已经打听到了,那地还没主,要跟官上去谈,不过这边的山地素来是没什么人问津的,小姐若是要买,应该不难。”

    阿语面露喜色:“那好啊!”

    “只是……”蒋静欲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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