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rouwenwu

    中,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清雅如画,可惜时已近夏,桃李已谢,不过还有丛丛牡丹芍药点缀其间,正开得好。 再往前走,经过集市,果见街市宽阔,店铺密布,平日定然十分热闹。后面几条街就全是高门朱户,深宅大院了,这时,抬眼望去,赫然可见一座宫城巍峨宏大,就在前方。

    这里自然就是秣陵行宫了,不过说实话,叫行宫实在委屈了它,这里规模之大,只略逊于北京幽燕的禁城,因为这本就是当年南梁的皇宫。当年太宗兵临城下,梁帝几乎未曾抵抗,便已率众投降,故此秣陵城连同南梁皇宫都得以保全。当年,太宗十分喜欢江南的风物,平定天下之后,一年中倒有半年是住在秣陵行宫的,后世诸帝虽鉴于种种原因,再不曾那样长期驻于此地,但依例七八年也会南幸一次,这里都是必经之处,所以一直被人精心打理,保持着全盛时的风貌。

    不同于北京的禁城,以明黄正红为主色,浓丽张扬,这里却是以玄素两色为主,显得宁谧庄重。此时已近晌午,我决定待午膳之后,稍事休息,再召见众臣,赐宴也放到了晚上,所以我们绕开了大殿,直接向后面行去。

    进入后宫,花木渐多,但最多的却是竹,看来南梁的第一位皇帝对竹定是颇为偏爱,整座后宫竟似融于了竹海之中。只见丛丛幽篁,掩映着疏疏落落的楼阁殿宇,清幽到有些凄冷。大概因为江南多雨,殿宇檐宽廊深,重重回廊几乎将所有宫殿连在了一起,竹荫下的回廊幽暗深远曲折无尽,让人不禁升起一种错觉,顺着这重重回廊一直走下去,或许就能走到那已被尘封的遥远岁月,走入那个逝去的朝代。

    缓缓行去,我渐渐有些恍惚,这里,好像有点眼熟呢……对了,这儿可不是像足了泠泉宫?我呆了一下,猛地摇了摇头,然后,仿佛逃避什么似地,骤然加快了脚步。

    当日午膳安排在了后园湖畔的竹语阁中,我选这里,是因为这里三面临湖,恐怕是内宫之中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了。至于人员,我犹豫一下,最后邀了二哥、玄瑾、先生还有谢曦,无论如何他们几个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之人,而且以后彼此之间少不了要打交道的,我自然希望他们能融洽相处,至不济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平和也行啊。

    结果,刚到竹语阁,我心中的美好希望就被打碎了一半……那时我刚和先生议定了那件事,然后两人说说笑笑来至阁中,却见屋中只有谢曦和锦帆晴霞三人已至。三人立于窗畔,一面赏景,一面低语,见我进来,瞬间犹豫之后,还是先后跪下行礼,只是神情各有不同。

    我自然急急两步抢上前去,扶起了谢曦。不过这样一来就和后面的先生还有服侍的人离得远了,结果,扶谢曦的手还没松开,已听到锦帆压得极低的质问,“你什么意思!让我家公子住在宫里?”

    谢曦闻言没出声,手指却轻颤一下,随即就从我掌中抽回了手。

    我怔了一下,却不知如何作答。虽然之前他也是住在我的行邸,不过毕竟条件所限,内外分界并不是很清晰,但到了这里,外殿内宫清清楚楚,纵使他们想忽视也是不可能了。我却任由从人将他们安置在了后宫,也难怪锦帆愤怒。只是这其中的原因我却无法明说,说了也只能让他更愤怒。难道我能直说,把人放在身边是为了便于监视?或者我希望能离他近一些?于是最后我只淡淡看了看锦帆,一句话也没说。

    见到我这爱搭不理的样子,锦帆眼里差点没窜出火来,身形一动就要扑上来,当然立刻就被谢曦晴霞一边一个抓了回去。

    这时只听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笑道,“咦,咱们好像来得晚了,错过了好戏。”

    我霍然回头,只见一人锦袍玉带容颜俊美,一双凤目满含笑意,正是二哥。而他身后一人,乌发雪肤,白衣翩翩,却是玄瑾。

    玄瑾并未接口,他的目光正凝在我身后的谢曦身上,神色未动,眉宇间的霜寒却仿佛比之前又重了几分。

    我顿觉形势不妙,正要打个哈哈岔过去,两人已来至近前,屈膝行礼,我慌忙去扶。

    结果我还未及想出折来,二哥已直起身,开了口,“对了茗峰,这位谢枫谢公子,你应该还没见过。谢公子文才武功都是极为出色,让人十分敬服呢。”

    玄瑾不知听到没有,锐利的目光紧紧盯在谢曦脸上,口中一字字道,“谢兄,别来无恙?”

    谢曦轻轻抿了抿唇,不慌不忙抬起眼迎上了玄瑾刀锋似的视线,只是平日澄澈的眸中波澜翻涌,半晌才慢慢平静下来。接着,他微微一笑道,“托玄兄的福,还好。”

    然后,两人都住了口,只是目光却仿佛胶住了一样,难解难分,其间隐隐有火光迸溅,竟似乎还伴着噼啪的轻响。

    幻觉!我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我使劲儿甩甩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止住了血液往我快胀到两个大的脑袋里狂涌的势头,这才发现,背上已是汗湿重衣。

    眼睁睁看着两大高手还在继续着目光的对峙,火爆激烈,我真是后悔不迭……我知道这两人明里暗里斗了多年,梁子不是一般的大,可真没想到能大到一见面就要开打的程度啊,说到底,之前也不过是各为其主么……幸亏之前我已把谢曦的事情和玄瑾透了一些。

    想开口劝,可本能地也知道,我劝,恐怕除了把自己也送到风暴眼里,没其他用处。于是,我不由求助似地四下望去,可惜没一个人注意到我乞怜的目光。二哥和先生的视线都在两人身上徘徊着,二哥眉峰轻挑,先生微露诧异,晴霞则是怔怔望着玄瑾,神情一阵恍惚,而锦帆却望着她,脸上又急又气……这个,这个,情况好像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正在我急得抓耳挠腮,无计可施的时候,玄瑾已开了口,“谢兄果然才智过人,胸襟宽广。”

    淡淡一句话,却让我的头立时嗡地又大了一圈……老婆啊老婆,你真行!别看平时不开口,一开口就要人命啊!……果然,谢曦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全身都绷紧了,好半天才慢慢恢复过来,表情尚算平静,可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我又是心痛又是头痛,脑子里更乱了,这时只听旁边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陛下,时候不早了,午后您还要召见群臣,不如早些用膳吧。大家席上再聊也是一样,好不好?”却是先生的声音。

    我立时转过弯来,赶紧道,“正是正是,坐了这么久船,又忙了半天,大家都累坏了吧?赶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随即转头吩咐宫人开席,然后一手抓着先生一手抓着二哥,就往桌边走。走了几步,只听身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提了半天的心这才算放下一半。这才想起,转头给了先生一个感激的眼神。

    先生回了我一个温和的微笑。

    可等到坐下我才发现又犯了错误……先生二哥我一手拽了一个,就座之时两人自然就坐到了我的两侧,而为了拉进彼此的距离,我又特地要了一个小圆桌,于是谢曦和玄瑾就亲亲热热地坐到了一起……我大汗……

    结果一顿饭我都是胆战心惊,还好那两位倒是都颇会养生,严格奉行食勿言的信条,终于让我平平安安吃完了这顿饭。当然这也亏了二哥今天很给面子,虽然瞟向先生的眼神依然够冷够凌厉,但是至少没有当场发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谁知我到底也没能高兴到最后……酒足饭饱后,玄瑾率先起身,行礼告辞,人都走出两步了,却又突然转头对谢曦道,“陛下宽仁,谢兄当知感恩,安分守己,不要有一天让人说陛下是引狼入室。”

    我顾不得被玄瑾讽刺是引狼入室,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谢曦。

    果然他脸色更难看了,可他还未曾发作,一旁的锦帆已受不了了,大声接道,“你说谁是狼?我看你才是狗!就会看着主人的脸色狂咬狂吠!”

    瞬间玄瑾眼中寒芒一闪,我心里咯噔一下顿叫不好,正要开口,身旁的先生已起身笑道,“下人不懂事,胡说八道,独孤大人息怒,千万不要和下人一般见识……锦帆,还不快给独孤大人道歉!”

    锦帆梗着脖子红着脸哪里肯听,谢曦却站起身,对玄瑾拱手道,“下属出言无状,还请独孤大人见谅!”声音干涩,表情僵硬,显见这句话说得艰难无比。

    玄瑾却不说话,只转过眼,冷冷瞟了一眼先生和谢曦。

    我也连忙起身赔笑道,“好了茗峰,锦帆少根筋,说话向来这样,你别生气了。”

    玄瑾转过眸子,看了看我,这才对谢曦淡淡道,“管好你的人,别等我替你教训。”

    谢曦声音也已冷到了极点,“独孤大人事务繁忙,不敢有劳。”

    玄瑾今天火气似乎特别的大,这句回答好像让他不太满意,转头看向谢曦,仿佛又要发作。

    我都快哭了……这样的场面一辈子也没遇到过啊……幸运的是先生又出来拯救我了,只听他立时道,“请独孤大人放心,谢兄回去定会惩戒于他。”先生不是多事之人,想来因为谢曦救过先生性命,所以今日才会数次帮他解围。

    玄瑾终于收回目光,转身要走,哪知一直没出声的二哥却在此时轻笑了一声,悠然道,“看来谢兄与卢大人关系不错啊。很好,跟着卢大人,正可好好学学为臣之道。”说完,起身行礼,转身离开。

    啊!我要吐血了!……本来上次二哥和谢曦谈得不错,我还颇为欣慰,哪知今天先生的数次相帮却让他把谢曦当作先生的朋友,一并怨上了。

    再看先生,手指紧紧抓着桌子,低垂着眼,紧抿着唇,脸上之前的从容微笑再不见踪影,我顿时一阵心痛……当日之事,先生从未真的放开,二哥这一句刺得正是地方。

    谢曦他们即使不知端的,只看先生的表情也猜到不是好话。谢曦怔了一下,未及开口,锦帆已挣开旁边晴霞的手,上前两步大声道,“那总好过跟着你们兄弟学友悌之道!”

    我看着锦帆,瞠目结舌……我和二哥的事纵然已是公开的秘密,那也是秘密,还从未有人敢当着我们的面,明目张胆说三道四,所以瞬间我只是惊讶,连愤怒都没想到……但下一刻我已回过神来,暗叫一声,完了!……纵使原来二哥只是迁怒,现在也变成真怒了。

    旁边的谢曦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住口!”

    二哥脚步立时一顿,半晌缓缓转过身,微笑道,“要说友悌之道,我们慕容家自然算不上典范,要学,还得学前梁萧氏……兄弟争储,比着抢着把朝中栋梁杀了个干净,直闹到兵临城下方歇!若非如此,恐怕这锦绣江山、华丽宫宇还没这么容易姓了慕容!”

    “你!”锦帆炸了,腾一下扑过来就去抓二哥的领口。谢曦听了二哥的话,却是身体一震,失神间,竟未能及时拦住锦帆。

    二哥身体向后一躲,可锦帆这一抓根本没能递至他的身前,已被旁边玄瑾挡开。锦帆已经气红了眼,不管不顾,竟一掌就向玄瑾打去,然后我也没看清玄瑾怎么出的手,只见锦帆腾腾腾退后好几步,一跤坐倒在我的脚边。

    我顺手拉起他,忍不住脱口叹道,“你强!和我二哥斗嘴,和我老婆动武!……下次反过来没准儿有戏……”然后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又道,“也不一定!”

    锦帆自然没理我,反而一下挣脱了我,却被急忙来的谢曦抓住。谢曦顺势看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刚说了些啥?我说……天!我说我老婆!我真是晕了头了!……我呆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看向玄瑾。

    只见他也正看着我,灿若星子的眸子一动不动,久久凝望着我,一语不发。

    我也静静望着他,忽然,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目光一般,骤地垂下了眼……等我再次抬头,他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大开的殿门犹自微微晃动,门外,翠竹如海,浪涛卷来,瑟瑟沙沙,如泣如诉……

    经过一顿精彩至极的午膳,我终于承认,看来,要建立一个和睦相处的大家庭,任重而道远啊……或者,有些矛盾真是不可调和的?

    心中抑郁,草草见过地方众臣,就让大家散了,然后单独召见了小周。

    屏退众人,我把和先生定下的计策细细说给了小周。小周听了,一时没说话。我也不催他,任他低头沉思,自己也琢磨着那个计划,可是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然后不知不觉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时,我放在桌上的手忽然被人轻轻握住,耳畔有人悄声问道,“陛下因何不快?告诉臣,让臣为您解忧,好不好?”小周的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低沉温柔,深情款款。

    我听得瞬间汗毛直竖,蹭地收回手,躲出去八丈远,紧紧靠在椅背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小周。

    小周怔了一下,然后立时一脸哀怨,凄凄地道,“陛下,臣哪里不好?为什么陛下就是不能接受臣呢?”

    我傻傻看了他半晌,终于确认他又是在作怪逗我,这才擦了把汗舒了口气。接着才意识到被他整得形象大失,便想挽回点颜面,于是故作自如地笑骂道,“你这算什么,自荐枕席吗?看来你终于确定了未来的方向,准备往j臣那边发展了?”

    小周哈哈一笑,终于恢复了正常,答道,“陛下这回可猜错了!臣只是发现陛下对自己的枕边人似乎特别宽容,所以也想混入其中,给自己多加重保障罢了。”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我当初没杀先生,反而收了他,小周就十分反对,后来我给二哥封王,让他更为不满,不知这次留下谢曦,他是否也有所察觉。几件事加在一起,又逢今日我用了先生的计策,终于让他忍不住了,故而换了种委婉的方式,又来劝诫我了……想到这里,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同时也不禁有些感动,笑骂道,“果然是朕猜错了,原来你不是想当j臣而是想当忠臣,朕自然要成全你。文死谏武死战,那边有柱子,大忠臣,快快尽忠吧,朕不拦着你!”

    小周怔了一下,看看柱子,摸摸脑袋,轻咳一声道,“臣倒不是怕疼,只是觉得地方上为了迎接陛下刚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臣这一下撞上去未免污了这里,也给陛下添晦气是不是?”

    我扑嗤一笑道,“就你会说!”

    小周也是一笑,沉吟片刻,才又正色道,“陛下,您真信他?”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是的,我信他!可是我和先生之间的一切,又要如何向小周解释呢?

    小周眉峰一蹙道,“为什么?因为他又救了陛下一命?臣早说过,这不能证明什么!而且任他从前如何重视陛下,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怎么可能还像当年一样看待陛下?臣恐怕他这次这么做,根本不是因为在乎陛下……卢衡忍辱偷生这么久,无非是为了族人,只是陛下虽放过了卢家,但卢家已然一蹶不振,若想重拾往日风光,必要解开陛下心中这个结。这回好了,他放弃了本就不再顾惜的生命,换来了陛下的感念,荫及后人……”

    “够了!”我听得心中烦躁不已,到底忍不住打断了他。

    小周面色更差,还欲再说。

    我已恢复了平静,强笑道,“小周,你多虑了!当时霎那之间,哪容他想得了这么多?”

    小周毫不犹豫,立时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有些东西已渗入血骨之中,何须思考?”

    我心中憋闷,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半晌方才深吸一口气,垂眸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小周,淡淡一笑道,“即使他舍命救我真是别有所图,哪又如何?你担心的说到底不过是他并非真心对我,贰心不改,计中有计,要谋害于我罢了。放心!晋中卢家原籍早在永安王重兵监视之下。京中卢府,除了明里的士兵,里里外外更暗藏了无数高手。这些即使他不知道,也猜得到。而他的人就在我身边……他还造反?他为哪个造反?难道他疯了?要让卢家与朕同归于尽不成?而反过来想,上次那件事,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总是救了朕的性命,朕也因此原谅了他,若要重振卢家,正是大好时机,他又何必铤而走险?……你想叫朕不要感情用事,朕却想叫你不要死抱成见,钻了牛角呢。”说到这里,我终于住了口,笑微微地看着小周。

    小周愣愣看了我许久,忽然一笑道,“原来陛下心明如镜,果然是臣多虑了。”直到此时,他的眉目才终于舒展开来。

    我淡然一笑,没有答话。

    他的顾虑既消,认真思索一番,也觉那个计策可行,我们俩商议许久,后来又把子玉叫来,一起讨论到晚膳,终于定妥一切。最后,我又想了想,对小周道,“把咱们前一阵查出来的,安德王那些门生故旧的好事,都封起来,快马给他送去,并附上朕的私信一封,就说朕体恤他年老体弱,允他回乡养病,如何?”

    小周和子玉对看一下,同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商议完毕,已到晚宴时分,于是又去匆匆赴宴。等到宴罢人散,已是半夜,回到寝宫,面对一室空寂,我缓缓坐下,靠上椅背,刚刚的兴奋已经被一阵淡淡的疲惫淹没。

    我闭上眼,情不自禁地想到:白日我所说的那些真的只是为说服小周才想到的吗?之前我答应先生的时候,心中就没有朦朦胧胧想过这些?……我的呼吸微微一窒,终于不得不承认,毕竟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吧?而我们,真的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我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就把那些抛到了一边。然后,骤然想到一事,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提声道,“来人,传独孤侍书……”

    184爆发(反攻慎入)

    当玄瑾到来时,我正在思考刚定下的那个计划,听见内侍通禀,我随口应了一声,然后,门声轻响,我一抬头,只见玄瑾一身白衣,翩然而入。

    他大概正要就寝,才沐浴过,长发未干,只随意披在身后,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扬起,衬着他的雪肤星眸,在朦胧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丽出尘。

    我微一失神,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玄瑾却是一派从容,走到殿中,屈膝行礼。

    我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抢上去扶住了他,当碰到他手上细滑微凉的肌肤时,心口却莫名一跳,喉咙顿时有点干。我吓了一跳,骤然收回手,这才意识到,时间好像有点晚了……一到夜深人静,人就难免胡思乱想,是不是?

    或许是我的动作有些反常,玄瑾不由抬头瞟了我一眼。

    对上他清亮锐利的眸子,我心头更慌,连忙掩饰地道,“茗峰,半夜把你叫来是因为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瞬间玄瑾眸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然后他就骤然转开眼,不知为何嘴角竟轻轻一勾,仿佛是要笑,却又像嘲讽,他就挂着那个有些奇异的表情,淡淡道,“陛下请吩咐。”

    我心口瞬间一缩,也不知为什么,本来一肚子想法好像一下跑了个干净,有些无措地在地中站了半晌,才傻呼呼地开了口想缓和一下气氛,“那个,坐,茗峰坐吧。”

    他却一动不动,只是有些不耐地微微蹙了蹙眉道,“不必了!”

    我怔了一下,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地把之前的谋划说给了他,说着说着,终于慢慢流畅起来,待到最后至少表面上已恢复了常态,“事情就是这样,朕希望你能帮朕传递消息,同时加强对京中那几人的监视,若能事先安插几个好手在里面就更好了,嗯,还要和你大哥联系一下,让他有所准备。”

    玄瑾始终垂眸听着,不言不动,直到我住口,终于抬头看向我,淡淡道,“还有吗?”

    我呆了一下,看着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之前的慌乱顿时又涌了回来,“呃,那个,整件事情一定要保密。”

    “就这些?”

    “……”

    “陛下深夜召臣前来,就这件事?”

    玄瑾清冷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仍是那样看着我,我却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强忍着才能不后退,可脑中已是一片混乱,随口就道,“这个……是……那个……对了,上次说的,让你筹建天机阁的事情计划得怎么样了?”

    玄瑾那双冷冷的眼中瞬间光芒一闪,死死盯着我。

    这一下我感到的已经不只是压力了,只觉殿内的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冷得我身体不禁一颤,眼睛再不敢与他对视,惊慌地四处乱看。

    这时,只听他冷得如冰凌相击的声音,一字字道,“那件事情,臣考虑过……臣,恐不能胜任,还请陛下另选贤能!”

    我惊得猛然抬头,呆呆看着他道,“什么?”

    玄瑾也正看着我,水色薄唇微微开合,清清楚楚地道,“臣说,臣不能奉诏。”

    我只觉他眸中的寒冰仿佛在燃烧,腾跃着幽蓝色的暗焰……冰在燃烧?我如今已顾不得脑中混乱的思想,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瞬间往后退去,下一刻,手已被他抓住,一把拽了回来。

    “你,你要干嘛!”

    “做臣分内之事……”

    “你敢!唔……”

    话没说完,唇已被紧紧吻住。

    灼热炙烈,真如火焰一般,我慌乱之下顿时溃不成军,直到差点窒息,才终于勉强挣脱开来,脸颊火烫气息不稳地急道,“你放手!朕叫你放手!”他竟然真地放开了手,我一口气还没出完,人却又被他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间我差点惊叫出声,顺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落了下来,却是落在了床上,随即他已俯下身,又向我吻了过来。

    我又惊又怒又害怕,想叫人又怕丢脸,脑子乱作一团,身体不由自主挣扎起来,使劲儿推打着他,可连我也没想到我竟真的将他推了开来,我只觉身上一松,未及细想,一巴掌已挥了出去。

    哪知他竟根本未躲,这一巴掌打了个实,只见他雪白的脸上顿时显出五个指印。我呆了一下,缩了缩手,一时失神,等我再回过神来,身上的衣服已被他剥得差不多了,这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中果然有火焰在燃烧,仿佛是愤怒,又仿佛是欲望,让他清冷的面容,意外地透出了一种艳丽,危险的艳丽。

    从未见过这样的玄瑾,我不由一怔,结果最后一件衣服离体而去,我吓得连忙道,“玄瑾!你敢!信不信我诛你九族!”

    不停!

    我再顾不得面子,正要大叫,只觉颈上一麻,已然说不出话了。下一刻双唇一热,又被他狠狠吻住。我使劲儿地打着他,可所有力量仿佛沉入大海,没有半点作用。我撕扯着他的头发,他终于抬起头,放开我,却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压在枕边,又转而吻上了我的锁骨。

    挣扎之时,床帏散开,随着我们的纠缠飘荡起伏,光线忽明忽暗,他偶尔抬起的脸也忽明忽暗,本来熟悉的一张脸竟是那样恍惚莫测,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已经封存的记忆却在这时破土而出,我的心猛然一颤,使劲儿摇着头,却驱不散脑中迅速扩大的幢幢黑影,仿佛怪兽一般死死摄住了我……记忆与现实交相出现,恐惧绝望,记忆中所有最黑暗的东西瞬间复活,我的身体止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下一刻,他的动作骤然停住,然后猛地抱紧了我,紧得仿佛要把我的骨骼压碎一般,纷乱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耳边,灼热得引得我身体一阵哆嗦,这时,只听他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对不起……”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死死抱着我,伏在我的身上,贴着我的脸,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声音竟在轻轻颤抖,“我……后悔了,很后悔……”

    我怔了很久,神志渐渐恢复,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紧紧绷着,仿佛是紧张,又仿佛是恐惧。见到他这样,我的恐惧却慢慢退了下去,忽然愤怒与委屈腾地涌了起来。我猛地推开他,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顷刻间他的另半边脸上也多了五个指印。他垂着眼,一动不动,我的拳头已狠狠打他在了他肩上身上,他仿若不觉,我见毫无效果,胸口气堵得更厉害了,抬手就向他脸上抓去……这下一定要见血才能出了我这口气!

    哪知手到半途,却一眼瞟到他绝丽的脸上,眼帘低垂,双颊微微红肿,薄唇虽仍是倔强地紧紧抿着,不过嘴角却破了一点,一缕鲜血缓缓流下,整张脸上冷冽消失,竟显出一丝脆弱,甚至有些楚楚可怜起来,我心中顿时一软。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一转瞬间,手已然偏开一点,一把抓在他颈上,顿时五道血痕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渗了出来。我呆了一下,手缓缓垂了下去,心中的怒火仿佛终于开始慢慢退去。

    我们两个就那样一动不动,很久很久,忽然他轻轻抬起头,望向了我,清亮的眼中竟隐隐闪着一点晶莹。我心中一颤,嘴唇微微开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见他就那样望着我,带着隐隐的渴望,忽然,他轻轻伸出手,眼睛却看着我,眼神仿佛是请求,仿佛是恐惧,害怕拒绝似的恐惧,让我竟然未躲未闪。他好像感受到了鼓励,终于指尖轻轻一探,碰上了我的脸。我没想到他的手指竟冷得象冰一样,身体不由一颤。他的动作瞬间一停,好一会儿,手才再次动了起来,终于抚上了我的脸。一点一点,轻轻勾画着我的轮廓,如此轻柔,竟让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轻颤起来。而他的手指也渐渐有了温度,动作也自然起来。细腻的手指轻抚脸颊的感觉很舒服,我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忍不住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时,那只手却忽然一停,然后骤地离开。我未及睁眼,身体已被他拥住,接着细柔的轻吻,碎碎点点,落在了我的脸上。仿佛羽毛划过心尖,痒痒的,酥酥的,我轻轻吸了口气,不由自主伸出手扶上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顿时一收,落在我身上的吻也重了起来,辗转轻咬渐渐向下。微微的酥痒已变成了酥麻,不时夹着点细微的刺痛,一下一下极快地从肌肤上蹿到骨髓中,然后在身体里回荡开来,带来全身无法控制的轻颤,身体的温度在急速地上升,呼吸已经纷乱,脑中一阵阵晕眩,我像要稳定身体一样,不由更紧地抓住了他,哪料下一刻胸前已经微微发硬的一点瞬间落入了他火热的唇间。

    “嗯……”我再也忍耐不住,鼻腔中哼出了一声低低地的呻吟。他的身体猛然一紧,随即手一抬,我的喉间顿时一松。

    “啊……”我来不及反应,竟让一声极甜腻的轻吟溢出了喉间。被那一声吓到,我呆了一下,混沌的脑中瞬间清醒了一点,猛然睁开了眼。未及说话,只见他头一低,竟然含住了我的□。

    我骤然一惊,想要推开他,可他口腔温热湿润的触感却让我无论如何也伸不出手。然后,他的舌轻轻动了动。

    我脑中轰地一下,骤然而至的快感让我仿佛连骨头都酥了,身体不由自主扭动起来。他受到鼓励,又微微动了动。他青涩的动作让我只觉心痒难挠,神志早已灰飞烟灭,一下伸出手,揪着他的头发让他动作。他僵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放松了身体,任由我摆布,唇舌间的动作也越来越自如。

    阵阵灭顶的愉悦袭来,我的眼前阵阵发黑,感到就要到达顶点,我的动作越发粗暴剧烈。不料就在到达最高峰的前一刻,他忽然停住所有动作,骤然抬起了头。

    我不满地勉强睁开眼,只见他正静静望着我,这时的他表情已然恢复了正常,眼神幽深难测,只是嘴角微勾。这时的我哪儿还顾得上分辨他的神情,只本能地拧动着身体,摩擦着他的大腿,舒缓着难耐的感觉,他却一侧身躲了开去。我委屈地轻哼一声,到底忍不住伸出了手,可手还没碰到那里,已被他一把抓住,反锁到了身后。

    我快哭了,全身都被欲望煎熬,在最高处盘旋跌宕,这时,他的手臂一带,把我搂到怀里,低声在我耳边问道,“陛下要诛臣九族?”

    我半天才恍惚明白他的话,连忙道,“不,不,我不敢……”

    他嘴角的笑容更大,继续道,“陛下要赶臣走?”

    我又委屈又难受,终于忍不住呜地哭了出来,口中一迭声地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你,嗯……”

    就在这时,不停叫嚣的地方骤然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然后轻轻一动,我尖叫一声,几乎瞬间达到了巅峰。

    极至的快感让我好半天一阵失神,然后忽觉身下一个隐秘的部位被人碰触,我猛地一惊,未及挣扎,唇已被深深吻住,刚刚清明一点的神志顿时一片混沌。

    恍惚之间,只觉细长的手指缓缓探入,小心翼翼,将什么清凉的东西送了进来。还好,不是很难受,可随即一阵火焰就从接触的地方迅速传来过来,我全身一紧,大惊睁眼道,“这是什么!”

    玄瑾怔了一下,忽然微微一笑,艳色夺人,竟让我瞬间一失神,然后才听到他悠然的声音,“臣原以为是润滑膏,现在看来,好像是□。”

    我顿时回神,怒道,“我当然知道是□!我是问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回道,“四喜和长乐见陛下深夜召臣,匆匆找出来让臣带上的。”

    我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四喜长乐!我跟你们有仇吗!……可是下一刻我已顾不得再骂他们……他的手指在我身体里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我脑中嗡地一下,神志全失。

    身体里面像有火在烧,却又是一阵阵空虚,他耐心温柔的动作,这时却让我只觉不耐,我不由伸出腿轻轻摩蹭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顿时一紧,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动作,不急不徐地在我体内抽弄。直到我差点被他逼疯,他才终于停住了动作,起身脱衣,动作一如既往地优美洒脱,可我却根本顾不上欣赏,只死死盯着他渐渐露出的,白皙柔韧的身体,修长的四肢,纤细的腰,挺翘的臀。他大概感受到了我火热的视线,微一回头,眼神一闪,嘴角一勾,然后终于再次上床,俯下了身……

    当他进入的那一刻,被瞬间充满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长长出了口气,仿佛灵魂都被充满。他缓慢的移动,微微有些疼痛,随即却有更强烈的快感一波波涌来,直到最后的极乐之巅……

    第二次□,让我全身再无一丝力气,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他还在我身体里,并不急于出来,反而伸出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

    我神志慢慢恢复,这才感到又羞又怒,狠狠白了他一眼,骂道,“玄瑾!你太过分!”

    他低地一笑,然后笑容渐收,望着我,轻声道,“过分吗?……我只是不想只做你的臣子,或是男宠,我还要……住到这里去……”说着,手指轻轻点上了我的胸口。

    我的身体一震,半晌呆呆看着他。

    他静静看了我片刻,忽然转开眼,起身道,“去沐浴吧。”

    我被他抱在怀里不紧不慢地向后殿而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我吸了口气,缓缓侧过头,然后,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脚步骤然一停,下一刻,我浅尝辄止的吻已被他激烈的回吻打断。

    我呆了一下,心中暗骂:刚刚不在状态,让你占了回便宜,你还得意起来?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想着,已打点精神开始了小心翼翼的反击……

    这半晚上,体力消耗严重,当他帮我洗澡的时候,我已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朦朦胧胧感觉他把我抱回寝宫,放到床上,烛光熄灭,帷幄垂下,他把我抱在怀中,盖好了被子。

    柔软的被褥,温暖的怀抱,让我在他怀里,舒服地轻轻蹭了蹭,便偎在他胸前一动不动了。

    恍惚之中,只听他自语道,“原来,这么容易……”

    我闭着眼睛,咕哝道,“什么?”

    他却轻声道,“没事……”

    然后,我便沉入了梦乡,梦中无惊无怖,安然甜美……

    185幸福

    一夜香梦沉酣,朦朦胧胧之中只听雨声沙沙,隐隐有细碎的雨点落到我的脸上,却是温热的……温热的?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入眼却是一双清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猛然一惊,忽地醒了过来……再漂亮的眼睛,这么近距离看,也是有点吓人的。

    那双眼睛微微一眯,仿佛有些不悦,不过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舒展开来。然后那双眼睛的主人坐起了身,一面穿衣一面随口道,“快到晌午了,陛下起吧。外面玄瑛有事求见,等了有一会儿了。”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个人清丽的容颜,白皙的肌肤……还有上面一处处青青红红的痕迹……别流口水,别误会!不是吻痕,而是掌印爪痕……哪个粗暴的混蛋这么不懂怜香惜玉?……我一边心中喃喃骂着,一边眼中痴痴看着,一边脑中极慢极慢地转动着,接着,就在下一刻,昨夜的一切忽地回到了脑中……我一呆之后脸上腾地就烧了起来……天呐!昨夜我怎么能,怎么能……这下可把为君为夫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了!……顷刻间我又羞又窘,简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瞟了我一眼,大概立时明白了我心中所想,嘴角一扬,俯身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道,“怎么陛下,昨夜臣服侍得可还满意?”

    我恼羞成怒了,忍不住愤愤瞪了他一眼,不解气,于是又一眼。

    结果就是,我见到了一个明丽之极的笑容,然后,晕掉了……

    当我呆愣愣半晌,终于慢慢回过神,忽觉好像有某事不大对头,想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不由喃喃道,“不对啊……明明是你……怎么……”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怎么最后被吃的却是我啊?

    玄瑾眉峰一扬道,“什么?”

    看看他舒展的眉,含笑的眼,轻扬的唇,那句问话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运了半天气,最后到底只是悻悻答道,“没事!”

    罢了,既然在意,何必算那么清,分那么明?他的确做错过事,只是无论哪一次,主要责任都不在他。而且,我们这样的人,哪个没做过那样的事情?纯洁的天使能活到现在等着我去爱?能和我跨过未来无数荆棘走到最后?或许我不够男人,只觉活着已经够累,实在不愿多个包袱,给自己找个什么天使,小心翼翼去守护。而他,除了不是天使,几乎称得上完美了。至于过去种种,或许我永远忘不掉,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会有那么一块瑕疵,可那又如何?不是完美的感情就不要吗?十五岁的我,或许会有那样的想法,可如今的我,早已不敢也不会那样奢侈,特别是刚从行尸走肉的日子中活转,只觉分外饥渴,每一点温暖都让我不舍,每一个拥抱都让我贪恋,又怎愿放弃?……还有,最后的最后,我是,真的不忍呢……见了他此刻的笑容,怎么还能忍心让那样明亮的眸中露出之前的黯淡与孤寂?

    其实,之前的我伤心愤怒到要放开他,并非因为痛到无法原谅,只是觉得他不够在意我,所以伤心,只是见他死不悔悟,所以愤怒。如今,感到了他的在意,看到了他的懊悔,所以,终于可以放下……

    所以,罢了,罢了,不如回头,任前尘随风,无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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