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rouwenwu

    只听他又急急问道,“到底怎么了?”

    此时再瞒他,只会让他瞎猜,于是我干脆将情况坦言相告,最后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让子玉盯着,一时应该不会有事。 ”

    他却蹙着眉,半天也没说过话。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摇摇头,从一旁拿过药瓶,道,“先别想了,我帮你换换药吧。”

    他的眼神一下子转过来,目光锐利,冷冷地盯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不由暗自道,好吧,就算我是转着借机吃吃豆腐的念头,可主要还是想为你上药的,你也用不着拿这种眼神看我吧。

    我想解释两句,没想到,他却又收回了目光,自己解开了上衣。

    他原来那身衣服破得不成样子,又满是血迹泥污,被我剥下来后就扔到了一边,现在身上的是我的衣服。我想着以后老要换药,而且已是初夏,天气也不太冷,所以,就没给他多穿,只套了里衣了事。所以他此时衣服解开,白皙的胸膛立刻就露了出来,只可惜上面缠了几条绷带,不过,那若隐若现的风景,仍是让我禁不住咽了口吐沫。

    他瞟我一眼,两只手往身后一送,右手抓住左袖,轻轻一扯,左半边衣服就滑落下来,然后左手回到身前在右肩一拨,右半边衣服也下来了,最后右手一抬,上衣就这么飘飘悠悠地飞到了一边。

    整套动作这叫一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洒脱自然,优雅漂亮,看得我当时眼就直了,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脱衣服都脱得这么帅。

    然后,我就呆呆地看着他,用同样优雅的姿势脱掉了下衣,匀称修长的身体,就那样完全展露在了我面前,最后,他大大方方,拧身抬腿,躺到了床上,淡淡道,“来吧。”

    我晕了,迷迷糊糊应了声,“我来了”,一双手就抚到了他身上……可是,手一碰到他的身体,我立刻就清醒过来,平时微凉的肌肤如今却带着不正常的热度。

    我不由暗骂自己一声,说要给人家上药,转眼就起了色心,真是没出息。于是赶紧收回手,抄起了一旁的药瓶,还掩饰道,“那个,你身上还是有点热,一回我再给你煎点药。”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没说话。

    我看到他的眼神,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试热度用得着两只手都摸到人家腰上吗?我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然后,我就陷入了对自己的鄙夷中,蔫头耷脑的上完了药,豆腐也没敢多吃,真是,唉……

    然后,我起身收拾东西,他则在旁边默默穿衣。

    等我收拾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不大,却很清晰,只听他道,“如果,这次你能保得她们平安,从此以后,我就安心留在这里陪你一世,无论你要怎样,也绝不再生异心,如何?”

    我闻言,身体一僵,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怒,只是飘飘悠悠地感觉很奇怪,半晌,回头,看看他,他坐在榻上,没看我,低垂着头,也不知瞧着哪里。

    我轻叹一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说完,转身上楼。

    回到寝宫,心中还是不舒服,为什么我已经要放弃了,他却又来招惹我?这算什么,交易?拿他的身体,换他母亲的平安?我知道我是小人,可他这样摆明了把我当小人看的态度,还是伤了我的心……算了,反正对他来说,我的形象从来就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虽然这么想着,心情还是不好,不过倒还记得给他煎药。想想,让下人煎药,动静太大,现在大白天的,我发没发烧,一眼就看出来了,好端端地弄什么药,不是找人怀疑吗?还是自己来吧。拿出药,又翻出一个小茶炉,看看中午盛粥的砂锅正好用,刚想动手,一犹豫,最后还是抱着东西又回到了密室。

    他见我这么快又回来,自是奇怪。

    我淡淡解释道,“在上面煮药,味道留在殿中不好解释,这里有通风口,等药气出去时已经淡了,不会引人注意。”说着,不再理他,开始自顾自煎药。

    他静静看我片刻,随口问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我一下停了手,半晌抬起头,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道,“你似乎忘了,拜你母亲所赐,我在冷宫足足呆了六年,什么事不会干?更何况,我母亲病了半年才死,开始还好,自从你一鞭子抽花了她的脸,她就病得连床也下不了了,那时这些活儿自然都是我的。”

    闻言,他一下抿紧了唇,望着我,不再出声。

    我冷冷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又低下头干活,心情却更差了。

    一会儿药煎好了,我篦到碗里,递给他,他却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接,我心情不好,懒得再理他,把药往桌上一放,道,“你一会儿记着喝吧,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他突然一把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一回头,见他抬头看着我,脸色铁青,神情十分吓人,声音哑涩,一字字问道,“我母后,是不是,已经死了?”

    “什么?”我一愣,不知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母后是不是已经死了?……你这么恨她,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又怎会放过她?我刚刚竟会相信你能救她,这怎么可能?告诉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他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高,神情更是狞厉吓人。

    我皱眉道,“你冷静点,我刚刚不是说了她没事,我为什么要骗你?”

    他闻言,目光中的愤恨轻蔑几乎灼痛了我的眼,“为什么?这还不简单,你就是要骗我留在这里,任你摆布!”

    最后一点耐心被这句话击碎,我只觉胸中怒火瞬间就喷了出来,手臂用力一挥,甩开了他的手,接着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扑倒在榻上,我的怒气仍是不减,破口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有几分姿色,就觉得了不得了?如今我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还真拿自己当个玩意儿!我骗你?我犯得着么我。我就真想要你,你不听话又怎样,废了你的四肢,割了你的舌头,我就不信你逃得了,死得成!”

    他扭过头来,怔怔看着我,脸上的疯狂慢慢消退,脸色渐渐苍白,最后,全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只是呆呆望着我。

    我一番话说完,火气也退了些,见他这个样子,又有些害怕……我光顾着自己痛快,刚刚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我走过去,叫了一声,“喂,你干什么!”

    他仍然只是一脸苍白地傻傻发愣,我吓着了,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脸,没反应,我急了,扶着他的肩就使劲摇了起来,还大叫道,“喂喂,你别吓我啊,你说句话,别吓我啊,喂……”

    在我冲他耳边大吼了一声之后,他似乎恍然一惊,再看他眼中,已经有了焦距。

    好了,这回应该是疯不了了,我扔下他,转身要走。

    然后,就听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不起……”

    我愣了,他竟会说对不起?我以为我听错了,原来把他折磨得狠了的时候,他也会求饶,可是道歉却从未有过。

    只听他又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我回过头,只见他仰面躺在榻上,呆呆望着房顶,悠悠道,“经过了这么多,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对不起。”说着他慢慢坐起身,用手揉着额头,一脸疲惫痛苦。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中的火气,一下消了大半,是啊,连安信都能对我下药,要相信一个人,真是很不容易啊。何况,我从前又是那样对他,要他一下子就相信我,更是困难。

    这时,只见他转过头来,苦笑一下,又道,“对不起,你昨夜为我忙了一晚上,而且,你这么维护我和母亲,必然会得罪卢太后……我给你找了这么多麻烦,却还这样误会你,真是……”

    我的气已经全消了,听他这么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又看到他雪白的脸上肿起了五道手印,心中更是涌起了愧疚,呐呐道,“没事,没事……我,其实是我反应过度……你,是不是很疼?”

    他笑了,道,“没关系,我刚刚因为担心母亲,念头转左了,亏你这一巴掌打醒了我。”

    我更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小声道,“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真的!”

    他看着我,眼神温和,微笑道,“我知道。”

    47谈判

    那次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终于有所改善,再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他视我如蛇蝎,我视他如仇雠。对这种局面,两人都十分珍惜,竭力谨言慎行,不将这难得的平和氛围打破。不过,这样相处起来,对我来说,实在比原来随性而为累得多了,但也值得。

    王皇后那边,据子玉说,出过几次“意外”,好在他们防范严密,两个人都没事。

    上面两件,是这几天中,让我想起来,心情稍微好些的事,还有两件,是让我发愁的事。

    一件就是,安信。自那天起,安信又开始躲着我,可是这次,我没像上次那样主动去找他。倒不是因为我还在为他给我下药而生气,他那样做,当时对我的打击的确挺大,可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慢慢想想,也就不太在意了。

    我不想去面对他,主要是因为,我怕他让我选择。如今王皇后命悬一线,我让子玉照应她的事情,恐怕瞒不过安信,如果他让我放弃保护王皇后,我该怎么办?不知道。所以,还是等形势有了变化,有更容易的选择给我的时候,我再去找他吧。而且,现在他很少出现,发现二哥的机会也少了很多,这也是我虽然心中不愿,但仍保持了目前状况的原因之一。

    另一件就是,药快用完了。那天太医带的药本就不多,二哥伤势却不轻,虽已退了烧,汤药可以不服,但外用的却还不能停,眼看最后一个药瓶也见了底,我开始发愁了。直接向御医监要,太显眼。子玉天天忙得要死,我也不想再劳烦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人,素和兰。

    因为那个假小子最喜欢打猎,就不免经常受伤,所以下面贡上了什么疗伤之物,太后和我最先想到的都是她,想来,她那儿应该攒了不少好东西,记得上次云南送来六瓶琼碧膏,就全便宜了她。琼碧膏疗伤效果好倒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它可以避免伤口留疤。

    而且,素和那野丫头,虽有诸般不好,却有一样好,决不多嘴多舌,不用担心前脚管她要了药,后脚整个宫里都知道了。何况,她外公永安王与秦晋士族不合,天下皆知。老头曾公然嘲笑北魏遗族都是假南蛮子,说北魏之所以亡了,都是这些扔了祖宗刀箭,捡了汉人书囊的不肖子孙造成的。现在连朝上议政都是用汉话,而他却坚持一句汉语不说……这么一个倔老头教出来的孙女,无论如何也不会当卢太后的耳报,应该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于是,我下下狠心,跑了趟敏慧宫。不出所料,又被她调戏了一番,好在到底是要到了一瓶琼碧膏。被人吃点豆腐,换我的大美人一身无暇雪肤,也算值得。

    回到寝宫,气还没喘平,就听小福子禀告,卢丞相求见。

    我心中格楞一下,完了,最怕面对,甚至怕到一直不敢想象的事情,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了。

    为了创造一个轻松友好的谈判氛围,我在御花园中的水榭里接见了卢衡。

    我猜到了先生会说什么,我也想好了应对之辞,不过,我的那些说辞是不是能管用,我完全没底,毕竟,我将要面对的是先生,教我这一切的人啊。

    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想象中艰难万分的谈判,竟,根本,没有出现……

    一见面,我是紧张万分,先生到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自然。

    见礼完毕,先生问我,“陛下最近身体可好些了吗?”

    我才想起来,我已经称病逃了不知多少天早朝了,脸微微红了红,干笑道,“这两天好多了,好多了。”

    先生点点头,停了一下,又道,“春夏之交,气候变化很大,容易生病,陛下以后可要注意了。”

    我点头,“好好,谢谢先生关心,先生事务繁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先生笑笑,“好,谢谢陛下。”

    然后,先生看了我一会儿,我心怦怦直跳,来了,来了,就要开始了。

    没想到,先生看看我,却没有说话,转头又看向窗外,看一会儿,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转回头,道,“陛下,有件事,臣想跟您商量一下。”

    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勉强张开了口,声音干涩,“先生,请讲。”

    “臣是说……”说了一半,先生却停住了,又看了看窗外。

    他一直不说话,我倒有点急了,要死也让我死个痛快,钝刀子割人更痛苦啊。终于,我忍不住了,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仿佛恍然惊觉,转过头,犹豫了一下,再张口,却是,“陛下,虽然臣的课停了,不过,朝中事务,您若有精力还是应该关注……臣让他们每日将臣和太后审定后的奏章副本送到您哪儿,不知您可有看过?”

    怎么是问这件事,我一愣,干笑道,“看了,看了。”看到有人送过来,然后就堆在那儿了。

    他点点头,又道,“陛下若有什么疑问,或有更好的方案,随时可以诏臣进宫。”

    我应道,“好。”

    然后,先生又看看我,然后又看窗外。

    我完全被他搞糊涂了,难道,我猜错了,他不是为那件事而来?

    只见先生看着窗外,沉默良久,然后转过头,起身,一拱手道,“既然陛下一切都好,臣就放心了,臣这就告退了。”

    啊?我傻了,这就完了?这是一个什么状况?我想象的问题,他还一个也没提呢。看来我真的猜错了……不过,他不提最好,我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他,很想和他多处一会儿,可是,若引得他再问起来,我就是自找麻烦了。

    所以,我并未挽留,然后,先生就走了。

    看着先生的背影,我半天没回过神来。怎么回事,先生来,真的只是想看看我?我还以为,他会让我解释为什么那天帮助二哥,同时让我不再阻拦他们处置王皇后,可是没有,为什么?

    思忖良久,我脑中骤然灵光一显,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并不是说,他不想从我手里要王皇后的性命,他不想,太后也会想,卢家也会想,所以,今天他来,应该就是找我谈那事的。可是,他想,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这就是他和我最大了不同了。

    我是小人,所以,我考虑问题,会直接从利益角度出发,行事主要根据自己的好恶,偶尔也有良心闪现或是道德感迸发的时候,但那也是在不会对自己利益有太大影响的时候。所以,我觉得他让我放手,这是理所应当的,实在不用迟疑。

    而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是君子。做一件事前,会想这么做应不应该,是不是符合圣人之道。他并不是腐儒,不会事事拘泥,那样的人是无法从政的,更不可能做到如此高位。在很多情况下,他也会变通,比如在打击政敌的时候,权谋机变他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可是,多年的教育,使他有他的底线,而杀死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显然超出了他的底线。

    我不敢说那日的陷阱与他无关,或是他完全不知情,可是,至少,在他心中,这是卑鄙无耻的,所以心中难免对王皇后感到愧疚,此时再让他向我来要她的命,无疑让他为难之至。从维护卢家的利益角度出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皇后自是不能再留,可是,这是不对的,那又应该怎么……这时,我仿佛感觉到了,他刚刚心中的百转千回,左右为难。

    想到这儿,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又甜又酸。甜是因为,先生毕竟还是我敬爱的先生,到什么时候,他仍是有他的原则。酸是因为,我现在非常明白他心中的为难,道德与家族利益的冲突,让他抱受折磨,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当然不是第一次。像他这样的人,偏偏陷到这样一个污泥坑里,平日里心中不知怎么煎熬呢。

    想到这儿,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怜惜之情。从前,总觉得他无所不能,什么时候都是从容淡定,没什么可让他为难的,可是,这应该只是表面现象吧。只不知,他的烦难,又能向何人倾诉……

    此时,我心中已是柔肠百转,恨不得把他搂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就像他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

    把他搂在怀中,搂在怀中,嗯,搂在怀中……停,慕容淇,不许再往下想了,就算这一阵子忙,没事间那个那个,可是再欲求不满,拿先生来yy也是不对的。他可是先生啊,最重要的,先生对你可是一点那种意思也没有啊。

    我有点沮丧,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你说,先生是不是真对我一点意思没有?前阵子意乱情迷,根本连想也不敢想,就想了也想不明白。现在最初的迷乱已经过去,终于可以理智地思考一下了。

    首先,我是真的喜欢上先生了,这种喜欢不在是从前那种单纯的敬爱依恋,而是夹杂了情欲在其中,所以,虽然有点酸,不过,这种喜欢可能叫爱比较合适了。

    那先生呢?先生关心我,爱护我,可他就没有一点那种意思吗?把最近我们相处的情景捋了一遍,嘴角慢慢弯了上去。恐怕未必吧?那天他知道我去了妓院,为什么反应那么大,连我都可以感到,他生气了,为什么呢?往前推,他让我远离纪炎和二哥,难道只是为了我的安危考虑吗?其中就没有一点点,嫉妒?再往后想,他似乎不同意我提拔小金,是不是我对小金的几次关注,让他有了什么误会?

    我越想越觉得有理,嘴越裂越大,最后已经变成傻笑了。

    可是,就在这时,小福子一句话,给我兜头浇了盆冷水,让我再没心情自作多情了。

    只听小福子道,“陛下,太后请您去趟慈宁宫。”

    完了,定是太后见先生没能说服我,决定亲自出马了,看来,今天到底是逃不过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见面寒暄几句后,太后就直入主题了。

    只见她看着我,神色平和,淡淡道,“陛下,前几日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情,陛下应该知道了。”

    我点点头,少说少错。

    她于是接着说道,“庶人王氏和庶人澹,不念先帝和陛下的恩德,竟然招引刺客入宫行刺,真是大逆不道。庶人澹逃走,姑且不论,王氏如今在押冷宫。哀家今日来,就是想与陛下商量一下,应当如何处置王氏。”

    我沉吟了一下,决定后发制人,于是问道,“不知母后有何打算?”

    卢太后看看我,秀美的一张脸上,却自有一股威仪,“陛下,哀家以为,王氏犯下如此大罪,理应赐死,至于王茹那丫头,事先并不知情,倒不必重罚。”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她也知道我和茹姐姐交好,以为我此次出头,是为维护茹姐姐,所以,主动让步,说可以放过茹姐姐。如果是前一阵,能保得茹姐姐平安我已知足,可是,现在已经答应了二哥,要救他母亲。看来,只能让卢太后失望了。

    于是,我接口道,“母后说得有理,王氏的确该死,不过,杀她,倒也不用急在一时……儿臣想,宫禁如此森严,他们却能潜入其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恐怕他们的党羽并不止那天的几个,宫内可能还有他们的j细,如果不查问清楚,始终是个隐患。那天,儿臣阻止卢统领放箭,也是这个原因。”顺便把那天的事解释一下,她纵使心中不信,但彼此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想一想,我又补充道,“如今慕容澹踪影全无,这才是我们最大的隐忧,不如留下她,或许能够引慕容澹出来。”

    卢太后一双美目,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看得我背后发凉,她终于开口了,“皇儿说的也对,那明日就把她们交付有司审理吧,慕容澹若听到自己母亲会被刑囚,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不可!”听她说要把人交到大理寺,我就急了。入了大理寺,肯定免不了受刑,这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到了那里,不论是否问出同党,最后她们都必然要以律问罪。当时,人人都见他们和黑衣人一起,纵使不算刺客的主谋,就算胁从,也是杀头灭族的大罪,那时要救她们的命,就更难了。

    “哦,为什么?”卢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声音倒还平静。

    “这,这个,”我脑子飞快地转着,终于拽出一条,“王氏毕竟是先帝妃嫔,若送到公堂之上任人刑讯,未免对先帝不敬……”

    闻言,卢太后摇头笑道,“陛下,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应严惩……王氏受先帝恩宠,得居后位多年,却不知感恩,反而以恶毒手段残害其他妃嫔皇子,得先帝赦免,仍不思悔过,反而招引刺客入宫,她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先帝的事,如不严惩,才是对先帝不敬!”

    “可是,可是,王氏毕竟曾是皇后,母仪天下多年,又曾为先帝诞下太子,让人如此折辱,毕竟大损皇室颜面啊。”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说错了,当初卢太后没当上皇后,又始终无子,这两件事她虽没说过,但毕竟是心中的疮疤,果然,我抬头看看,太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一下,坏了,情急之下,我竟找了这么个烂理由。

    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原状,仍是淡淡道,“这个陛下就多虑了,先帝在时,已废了王氏所有封号,现在她不过是个庶人,而慕容澹也早被先帝废去了太子之位,宗谱除名,两个人早与皇室无关,自也谈不上有损皇家颜面的问题。”

    我看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心中忐忑,糟了这下是把她得罪狠了,咬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如此咄咄逼人,我只好用那下下招了。

    我淡淡开口道,“其实皇儿也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毕竟,宫中一下子进了这么多刺客,而且,刺客还能把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带出那么远,认真追究起来,宫中的侍卫上上下下都免不了干系,倒时也很麻烦啊……”死女人,你这么逼我,也别怪我不客气,卢谦是大内统领,而昨夜当值的必然都是他的心腹一系,如果我非要追究,这一干人等,总免不了降职丢官,甚至掉脑袋,我就不信,你舍得将辛苦培植多年的势力,为一个不打紧的女人陪葬。

    果然,听到我这话,卢太后目光如电,一下向我扫来,看来是打中她的要害了,我避开了她的目光,心中忐忑。她一直沉默,半晌,才开口,“陛下考虑得很周到,不过,留在宫中,还是不妥,若再引来刺客,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就不好了……不如把她们下昭狱吧,那里守备也很严密,然后,将消息传出去,我倒看看慕容澹这个大孝子会不会来救人!

    一听这话,我有点懵。昭狱是皇室私狱,其中关的都是一些无法明审,又一时不能杀的人。卢太后这么说,已是让步,答应暂时不杀,也不定罪。可是,一入昭狱,九死一生,那种地方可要比冷宫和大理寺牢房恐怖的多,不知王皇后在那里面又能坚持多久。

    不过,我转念一想,又没那么担心了,她是要引慕容澹出来,可慕容澹在我这儿,我当然不会让他去自投罗网。捉不到慕容澹,她就不能让王皇后死掉,所以应该也不会过分折磨她。而且,我是皇帝,太后能叫人为难一个人,我就不能叫人照顾一个人吗,最后,局面也不过和现在一样罢了。

    何况,看看她,已经是面容冷峻了,这应该已经到了她的底线,我也不能把她逼得太过。无论为了我自己,还是先生,现在都不能和太后撕破脸。

    因此,我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

    于是,谈判结束,我告辞离去。

    48首付

    月色清朗,虽然窗扉紧闭,仍有朦朦胧胧的银辉透了进来,洒在地上,如梦似幻。

    殿中一张大桌,摆了十几样各色细点,精致可爱,可惜,桌边的两人,却都没有心情品尝。

    我将今天和卢太后的谈判过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说完,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对面的他。

    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微微蹙着眉,望着窗口发呆。

    我不由叹了口气道,“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知道,昭狱是个什么地方,可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了。”

    他闻言,回过头,看着我,勉强笑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想开口劝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明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人,照应她们点儿。

    他笑着点点头。

    唉,他还不如不笑,看得我心里直发酸。这个时候,我真是宁愿他还像以前一样,又傲又倔,对我又凶又横,好过如今的温和隐忍,搞得我怪难受的。

    这时只听他道,“真是对不起,让你因为我和卢太后起了冲突。”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没事,本来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现在彼此还都需要对方的支持,纵使我让她有些不快,也不到翻脸的时候,你不必太介意。”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可是,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想充英雄,又不想得罪人,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他看看我,我冲他笑笑,他低下头,沉默片刻,然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我应了一声,走过去,扶住了他,他腿上有好几处伤,至今仍不灵便。

    走到了密道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迟疑一下,低下头,轻声道,“今天我不想下去睡了,好不好?”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看看他,他却并不看我,眼神飘向了一边。我眨眨眼睛,难道他在暗示什么?又想想,不大可能,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于是决定采取最纯洁的理解方式:下面很闷,床很小,他呆得久了自然气闷,所以才会不想下去。

    于是,我应道,“也是,那里还是住得不舒服,上面这张床很大,躺我们两个足够了,要不今天和我挤挤?”

    他还是没看我,点了点头。

    为显示我的君子,同时避免我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我铺了两床被子,然后示意他先上床,君子做到底,让他睡里边,暖和又安全。

    上了床,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今天先是心情激荡,后是斗智斗勇,真是挺累人的。

    梦中,似乎有个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肌肤细滑紧绷,我本能地凑了过去,搂住了那个身体,嗯,腰肢柔韧,纤秾适度,我喜欢。又往那边蹭了蹭,身子缩进了那人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肩窝上,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肌肤清香,还带点儿药香……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梦,我……不对,药香?我一下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对上了一双漂亮的凤目,十分熟悉……二哥?

    我傻了,这是一个什么状况?他怎么离我这么近,近到好像,那个,整个人都在我的怀里?

    不是好像,而是,他就在我的怀中,或是我在他的怀中,我们俩贴得这个近啊,肢体相缠,皮贴皮,肉贴肉……最诡异的是,他是醒着的,却很乖地被我抱着,而且眼神平静清澈,竟没半点往日的厌恶憎恨……这个?难道我还没醒?那这个梦也实在太不靠谱了。

    我掐了掐大腿,却听他低低哼了一声,糟了,掐错了,我忘了我的手还放他身上呢。

    这回我是真清醒了,我一下缩回了手,身子往后靠了靠,小心地陪笑道,“那个,不好意思,我的睡相不好。”

    我其实很怕冷,又怕孤单,特别是在晚上,所以一直不喜独眠。最近要照顾他,又不能让人知道,只好天天自己睡一张大床,真是很不习惯。今天一定是我感到了人体的温暖,就半夜钻到了他的被窝里。真是的,难得要做回君子,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我有些尴尬,又往后退了退。

    他一下拉住了我,皱了皱眉头,道,“别退了,再退就掉下去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快到床边了,咦,看来这是我的被窝,没错啊?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这意味着什么?难道……

    别瞎想,慕容淇,自作多情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于是,我勉强平复了躁动的情绪,干笑道,“呵呵,原来你的睡相也不好啊。”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垂下眼帘,淡淡道,“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能保得她们平安,我就……

    我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他竟真的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这样做却是因为我今天所做的那些。这算什么?报酬?我本来快被咕嘟咕嘟的热血烧熟了的心,一下就冷了下来。

    我怔怔看着他,他俊秀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平添了一种朦胧而魅惑的美,真的十分诱人,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只觉疲惫至极呢?

    真是的,慕容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高兴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经过了这么多事,你以为,你还可以要的更多吗?这种愚蠢的想法,你不早就放弃了吗?你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相处,他还肯乖乖地让你抱,难道,这还不够吗?知足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知足,可是,心中依然难受。我忍了又忍,把声音调到最正常,笑道,“不必了,睡吧。”说完,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是,即使闭上了眼睛,仍能感觉到,那个温热的身体,离我是如此之近,却又哪里睡得着。

    半晌,只听他轻叹一声,低低道,“你不要吗?,现在除了这个,我再没什么能给你了……可是,原来,我连这种价值,也没有了……”

    我心口像被针猛扎了一下,不禁睁开眼,看向他,他却不再看我,翻过身,慢慢退了回去。

    我看着他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肩头,心中不知是痛还是酸,冲口道,“谁说我不要!”说着,一把将他揽了回来,搂在怀里,正对上他有些诧异的眸子。

    我凑过去,轻轻吻上,他赶紧闭上眼睛,睫毛刷在我嘴唇上,痒痒的,我的唇向下轻点,脸颊,鼻尖,下巴,然后是,嘴唇。微甜,微苦,舌尖一顶,没用力,却顺利进入了他的口中,更甜,更苦。

    于是,我搂得他更紧,一点一点加深着这个吻,他开始只是乖乖任我的舌在他口中肆虐,可是渐渐地,他的舌也会试探地与我碰触一下,我鼓励地还以更大的热情,最后,两人的舌忘情地纠缠到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个人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我终于退了出来。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依依不舍地抬了抬头,双唇微张,两眼紧闭,身体已经完全软在了我的怀里,而且,我感到,他下面,好像,有了反应。

    真是,只是一个吻而已,他的身体怎么敏感成这样。我第一次反思,那两年多的调教,是不是过了点儿,让他这么热情,搞得我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行,还不是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一下推开了他。

    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我。

    我笑道,“这是首付,等你伤好了,再一点一点让你还……”

    “你……”虽然是晚上,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火苗窜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羞怒,还是欲求不满。

    我又是一笑,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银丝,柔声道,“好了,睡吧……嗯,咱们还是分开睡,省得我碰了你的伤口。”

    他却不出声,一下抿紧了唇,一动不动。

    我叹口气,好吧,你不动,我动。我支起身,越过他,钻到了里面的被窝中,我睡这个,原来那个让给你好了。

    闭上眼睛,我只听身后半天一点声音没有,他不会还在发呆吧,我只好又是轻声道,“好了,睡吧,别想太多……”

    是啊,别想太多,你别想太多,我也别想太多,就这样,就这样吧,简简单单,糊里糊涂,是不是,就可以,快乐些?

    49事败

    那天,当我不得不让步,同意将王皇后送入昭狱的时候,我以为事情已经够糟了,却没想到,原来,这世上事,真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太后当时说要把消息散出去,引慕容澹来救人时,我想慕容澹在我手中,我当然不会让他去送死,就没阻止。谁知,他不去,有人去,不但去了,而且刚刚好落入陷阱,被人抓了个正着。最糟糕的就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是我心心念念的玄大美人。

    当子玉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差点没悔死,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位重情重义的玄大教主,会为朋友舍生赴义……这回好,王皇后和茹姐姐进了昭狱,玄美人被他师弟玄瑛不知关到了什么地方,我要救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回到寝宫,我忐忑不安地直奔密室,子玉是没辙了,赶紧看看二哥有什么好办法吧。

    听了我的话,他坐在那儿,半天没出声,我有些愧疚地小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抬头看看我,脸色有点白,半晌,闭闭眼睛,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那天他中了蚀心散之毒,这种毒每人配方不一样,解法也不一样,拿不到解药,就只能靠内力慢慢驱毒。而他中毒之后,又强运内力,使毒性深入经脉,若要全部清除,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我以为他此时还在僻静之处静静疗伤,谁知……倒是我害了他。”

    我张口想问什么,但觉得无论如何,现在不是问那些的时候,于是临时改口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他沉思一下道,“玄瑛出卖他,必是冲着教主之位去的。可即使玄瑾不在,玄瑛无论武功资历,都不足以服众,所以,这次才会如此卖力。他留下玄瑾,一是希望从他口中问出我的下落,向卢太后邀功,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另一点应该是想得到玄冥教的无上心法——玄天神功,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两样他都是势在必得,所以,只要玄瑾不松口,总是性命无忧,只是……”

    “只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了……”我接了下去,心里像被沸油泼了一瓢,这个痛啊,不由道,“唉,如果人在卢谦那儿还好办,我还能使上力气,如今鞭长莫及……”

    他看我一眼,道,“你以为太后为什么把人让玄瑛带走?”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太后就是怕我从中作梗?”

    他叹道,“应该是,你这两次帮我,一定已让太后产生了疑虑,她不知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这回又会不会再助玄瑾,所以索性把人关得远远的,便于……”是便于用刑吧,他没忍说出口,只是一下抿紧了唇,蹙起了眉。

    看他如此心痛的样子,我心中疑惑更深,想问,到底说不出来。

    只见他蹙眉沉思一会儿,突然眉头舒展,抬眼看我,一笑道,“不过,卢太后这次如此谨慎,可能反而方便了我们。”

    “什么?”我疑惑道。

    他扬眉笑道,“卢太后只怕人在卢谦处,有你碍手碍脚不便施为,你指使不动玄冥教,人在那里,你就管不着了……可是,她没想到,你当时调不动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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