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rouwenwu

    度,我仍感到呼吸一滞,勉强平复了情绪,我扶起他,道,“我可以进去吗?”

    安信微顿,然后一侧身,道,“请。”

    进入房中,我关上门,再也忍耐不住,诚恳道,“安信,对不起。”

    安信看着我,半晌,笑笑,道,“陛下何出此言,是奴才忘了身份,对陛下不敬。难得陛下宽宏,不予计较,是奴才应该谢恩才是。”说着,竟又要往下跪。

    我忙扶住了他,急急道,“安信,我当时气极了,口不择言,你大人有大量,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安信又是笑笑,道,“奴才不敢当,夜深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回去休息吧。”

    看着安信仍是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有些慌张,“安信,你别这样,我已经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安信终于不笑了,淡淡道,“好,我原谅你,陛下可以走了吧?陛下不要睡觉,奴才还要睡觉。”说完,转身就往床边走。

    看着安信离我越来越远,我心中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恐惧,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安信,道“安信,安信,你别这样,别不理我,安信……”越说心中越是难过,终于落下泪来。

    只觉怀中安信的身体挣了一下,我却抱得更紧,脸也贴到了他的背上。终于,他不再挣扎,半晌,轻叹一声,道,“好了,你放手吧。”

    “不放,你不肯原谅我,我就不放。”

    “……我原谅你”

    “你骗我。

    安信长叹一声,道,“我没骗你,跟个傻子较劲,除非我傻了。”

    听他说出这话,我心中大喜,放开手,转到安信面前,急急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安信点点头,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轻声道,“都这么大人了,还掉眼泪。”

    我高兴地握住他的手,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呢,太好了,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亲人,我……”

    安信打断了我,淡淡道,“我知道,一直知道。”

    我看他虽然原谅了我,可是神色总与平时有些不同,不禁问道,“安信,那你为什么这两天都不肯见我啊?”

    安信轻笑一下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要想清楚,现在没事了……回去睡吧。”

    我有些不放心,追问道,“真的没事了?”

    安信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往门口走去,安信就一直那样看着我,微微笑着。

    离开安信的房间,我心中有些茫然,这就完了?安信原谅我了?我以为会很难呢!不过,原谅了就好,我踏实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次日早起,就见安信过来伺候,一切如常,我彻底放下了心。

    早朝无话,下午课上,我心里有底,从容镇定,将卢先生的问题,一个一个回答了一遍。答毕,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卢先生。

    卢先生似乎没料到,一夜没见,我竟把他的问题都解决了,好一阵没说出话来,只静静看着我,半晌,方才微微一笑道,“陛下,非常好。”

    我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得到先生的称赞,我就像吃了蜜糖一般,一直甜到心里,昨天耗得那么晚,来去那样辛苦都值得了。

    卢先生也是笑笑,道,“陛下进步很快,臣很欣慰。

    我呵呵地笑着,觉得脸上有点热,这样欺骗卢先生,我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不过反过来想想,懂得吸纳别人的想法,也是一种进步,于是,又有些心安理得了,美滋滋地说道,“那还是因为先生您教得好啊。”

    卢先生看着我,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主要还是因为陛下聪明勤奋……不过,陛下,最近是不是臣的课程有点重,我看您的气色不太好。”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早上匆忙起床,起床后又忙着看安信的脸色,哪有时间看自己的脸色啊。不过脸色不好也正常,最近事情比较多,心事重,又睡得晚,脸色会好才怪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人注意到,却是先生注意到了,先生还是关心我啊,我有些欣喜,又有些感动,刚想说我没事,让他放心,突然灵光一闪,改口道,“这个,不是先生的课程重,而是是学生太笨了,所以有时候会准备得晚一点。”

    果然,卢先生微微皱了下眉头,道,“这样……是臣考虑不周,有些心急了,陛下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臣每天给您留的量可能是多了些……”

    我心中暗喜,这就对了,把作业减点吧,减点吧。

    只听卢先生又道,“既然这样,那臣以后就隔日来一次,让陛下可以慢慢消化,陛下您说如何?”

    我一愣,我只是要作业少点,不是想卢先生来的次数少点,想到以后见面的时间少了一半,我立刻就想拒绝。话未出口,却又想到,如果隔天一课,没课的时候我就可以去找周锡鸿,把作业解决掉,不然每日都是半夜回宫,总归不妥,于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也好,先生事情多,天天在我这儿待这么久,回去又会忙得很晚了。”

    闻言,卢先生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出起神来。

    我有些奇怪,也向外面看去。

    这就是上次长谈时的水榭,我觉得这儿的环境要比书房那种正二八经的地方舒服得多,于是就选了这里上课。

    此时和平常一样,水榭所有的门窗都开着,已近春末,窗外一片姹紫嫣红,似乎百花也知道春天即将离去,都在用自己最美的身姿,进行着最后的挽留,绽放出一片绚烂到绝望的华丽。

    最近忙得要死,都没时间赏春,这春天竟然这么快就要过去了?意识到这一点,我也有点愣神,不知开春那会儿种下的虞美人怎么样了,竟一直没时间去看看。

    正在走神,忽听先生的声音悠悠响了起来,“陛下,臣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陛下,就是在这个时节……”

    我一愣,然后就笑了,道,“没错,先生还记得?”

    卢先生回过头,脸上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容,温柔地看着我,道,“当然记得……那时,臣刚刚受命为诸皇子讲课,心中十分紧张。第一次进宫到得太早,就在这附近徘徊,边转边研究,我的衣服是不是够整洁,我的帽子戴得正不正,我的讲稿准备得合不合适,会不会让大家喜欢,会不会准备得多了,或者少了,会不会讲到一半就到时间了,或者全讲完了,还剩好多时间,到时候怎么办……”

    我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先生,想不到你也会紧张,可当时我真的没看出来啊。”

    卢先生侧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陛下那时候忙着预习功课,哪有时间注意臣的情绪啊。”

    听他这么说,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卢先生说话就是含蓄,我当然知道他那时看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那天我刚拿到课本,望着满纸的天书,郁闷不已,大骂死去的老妈不负责任。卢衡招呼我的时候,我正盘腿坐在湖边,一手举着书,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着,一手抓个树棍,使劲敲打着岸上的石头,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臭老妈,死老妈,臭老妈,死老妈……”正在这时,就听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请问有什么臣可以帮忙的吗。”我吓得手一松,树棍脱手而出,正打在一人的袍襟之上。一抬头,就见一名清雅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冲着我微微笑着,笑容和徐如春风……当时,我的脸应该就和这时一样红吧。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就笑了起来,道,“然后,先生就在这水榭之中,为我讲了第一次课……”说着,抬眼看看卢衡,他也看着我,眸光流转,神色柔和,整个人说不出的温煦动人,我心中不觉一醉……

    之后的课程,就在我晕晕乎乎地状态下进行了,结束了。

    直到卢先生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我才有些清醒过来,突然想起一事,就完全清醒了。

    我吩咐道,“朕今晚要去霞云阁,你们准备一下,别忘了跟安总管说一声。”说完,心中暗暗道了声抱歉。

    对不起,我的西域美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我必须要去见见你了。

    34询问

    一进霞云阁,见到跪在众人之前恭迎我的纪炎,我差点没笑出来

    大燕沿袭北魏旧制,后宫之中也有男妃名位,也有品级,只没那么多称呼,都叫侍书而已。因此,自然也有专门的服饰,不过,因为本朝几位皇帝都不太好这口,所以,也没人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侍书的服装只是将普通妃嫔的服装略作调整,改为男子款式而已。本朝也有过几位侍书,无一不是比女子还要美丽娇柔之人,所以,那样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自然是十分合宜,将人衬托得更加妩媚。可是,设计这种服装的人,大概从没想过,慕容家后世会出现我这样的怪胎,喜欢男人就算了,竟还会喜欢如此男人的男人。

    我将纪炎安置到霞云阁时,并未给他名份封号,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下面人就自动按照最低品级六品侍书的规制来安排,包括用品规格,饭菜标准,下人数量,月例发放等等,其中,当然也包括服装。

    因为这次是事先通知,所以接驾形式是按照正式标准来的,他也必须穿着六品侍书的常礼服见驾,所以,我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纪炎高大结实的身体,被裹在柔软飘逸的天蓝色丝缎中,从领口到袍角,都是描金秀凤,腰间垂着长长的流苏,还挂着好几枚精致的玉佩。我叫他平身时,随着他的动作,衣裙轻扬,流苏飘荡,玉佩相击,叮当悦耳。头上未像普通男子一样梳髻,而是散披长发,前面到头顶的头发,由一条天蓝丝绦扎起,上面缀了数颗明珠,两鬓留下两绺头发,由蓝色细绳帮住,垂于脸庞,绳上也带明珠……蓝色的丝绦,柔润的明珠,柔媚飘逸的碎发,配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古铜色的肌肤……这个,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诡异啊。

    我强忍着笑意,赶快进了门,又让人把宫门关了。纪炎这个样子,我看到就算了,若是让旁人见了,笑出来,他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如今他的脸色就已经够差了,真不知他当时怎么肯穿上这套衣服的。

    此时正值晚膳时间,进入大厅,酒菜早已备好。在主位坐下,让纪炎坐于下手,开始吃饭……有些话在饭桌上谈,可能会比较好。

    我吃两口,就给他夹几筷子菜,他这回乖了,给什么接什么,接什么吃什么,只是一言不发。我尽量将注意力都放在菜上,不去看他的打扮,也是安静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我停住了筷子,略一沉吟,道,“小纪啊,有件事想问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纪炎放下碗筷,肃容道,“陛下请讲。”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当初你是怎么输给金锐那小子的?我怎么看你都比他明白得多啊。”

    闻言,他猛然抬起了头,一双冒火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被吓了一跳,很久没见他这样的眼神,还真有点不习惯。看来,有些话题,在什么场合说,效果都是一样的啊。

    我知道我的问题有些过分,戳人伤疤么。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我要用金锐,当然对他的了解越多越好了,那次胜利,所有正式公文上的描述都平淡得不得了,仿佛整个过程只是出兵,打仗,胜利,就这么简单,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两方斗智斗勇,出尽计谋,几番曲折,历尽艰难,才终获胜利。因此,我一直有些不解,如果真这么简单,那早怎么都输了啊……这样的问题,我觉得还是问问当事人最清楚。

    所以,虽然他的眼神有些吓人,我也没有退缩,只是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只是好奇而已。”然后,就用一双诚恳期待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大概因为的确没看出我有什么嘲讽捉弄之意,所以,眼中怒火渐去,神色也慢慢平静下来,然后,轻笑一声,道,“十万人对六万人,正常状态下,陛下觉得哪个会赢呢?”

    我一愣,迟疑道,“应该是十万人吧?”

    他又是一笑,道,“这就是了,那么,陛下还要问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睛,就这样?比奏折上的还简单?怎么会这样。我不甘心地问道,“那原来为什么就不行,我们人也不少啊。”

    他抿了抿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淡淡道,“第一次,我利用了你们轻敌之心,诱使燕军深入大漠,利用大漠中的风沙,奇袭获胜。第二次,我待你们的大军进入沙漠后,利用小股骑兵扰敌,诱使你们分兵追击,各个击破……不过,这一次,金锐采取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方法,使我这些计谋很难实施。同时,他在出兵前,做足了准备,对当地的气候,地形,路线等都十分清楚,使我方地利尽失……其实,大苑所凭不过一片沙海而已,燕军如果能够成功走出大漠,将大苑背后的引水渠切断,大苑孤城一座,根本是唾手可得。”说完,他抬头看看我,强笑道,“陛下,这样的解释,可够清楚?”

    我努力不去看他有些发红的眼圈,狠下心来继续问道,“那你觉得金锐能赢,是因为他会用兵,还是运气好?”

    他深吸口气,道,“都有吧,金锐行兵布阵中规中矩,稳重老练,是个将才,不过如果行事再灵活些,再多些经验,就更好了。”

    我点点头,看来,小金还真是不错,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又问道,“你说都有,意思是小金还是有走运的地方,那又是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这两年大苑和柔然交好,燕国一旦进犯,我们会向柔然求救。柔然三皇子驻守西疆,每次必会发兵袭扰燕境,使燕军不能全力进攻大苑。可惜此次正遇三皇子不在军中,主政的是大皇子一系,向来与三皇子不睦,不愿出兵,所以金锐才可以不慌不忙地横穿沙漠……”

    听到这儿,我不由有些感慨,原来哪里都一样,柔然皇室中,也没有兄友弟恭一说啊。

    不过,无论如何,小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确认了这一点,我决定,这个让美人不快的话题,可以结束了。

    我放下碗筷,看看外面,晚霞满天,有点儿早,不过,勉强也说得过去了,于是,很严肃地来了一句,“小纪啊,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然后只听啪的一声,却是他手中筷子断为两截的声音。

    我背上一凉,这个,美人的力气好像大了些,希望一会儿在床上,不要对着我的脖子也来这么一下子就好,于是,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今天什么也不做,真的只是睡觉……”这话怎么还是这么别扭。

    抬眼看看他,他只是低头不语,紧抿着唇,右手抓着那一幅断筷,手背上青筋迸现。

    唉,我就知道他不信我会什么都不做,其实连我自己都有些不信。不过,试试吧。

    我站起身,往后堂走去,他停了一下,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跟了过来。

    进入内室,宫人们已知趣地退了出去,房中只剩我们两个。四周依然以我最爱的红色为主,仿佛刚刚的晚霞飞入了房中。于是,我一转身,就看到他一身天蓝,站在一片大红之中,别提多扎眼了。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拽拽他的衣服,道,“行了,赶紧脱了吧。这东西实在不衬你,明天我就跟他们说,以后不用你再穿侍书的行头,就普通的鲜卑男装最合适。

    听到我的第一句话,他身上一僵,整个人就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我怀疑我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听见,只顾着做思想斗争了。

    然后,大概是斗争完了,他开始脱衣服。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擅长做这种细活,我眼看他解了半天,却连最外面的丝绦还没解开。

    我扑嗤一笑,凑过去,伸手帮他,却碰到了他的手指,他像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我又是一笑,抬眼看看他,却受了打击——这家伙,没事长这么高干嘛,几乎比我高了一头。

    心中不爽,动作就粗鲁起来,劲使得猛了,这种轻柔的丝料哪经得起,只听嘶啦一声,丝结连着一大块衣襟被我扯了下来。我低头看看手中的碎缎,又抬头看看他敞开的胸口,再抬头,看看他一下子涨得通红的脸颊……我干笑了两声,这样的场景,好像不太好看,倒像,强犦,我的形象啊。

    算了,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在乎了,伸手连扯带拽,几下剥光了他的衣服,他已经被我吓傻了,愣愣站在那儿让我为所欲为,直到只剩了一件贴身的中衣,他才反应过来,一下跳出一丈开外,紧紧抓着衣服,不让我再动。

    不动就不动吧,我指了指床,不再理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却用余光看到,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走到了床边,磨磨蹭蹭上了床,又马上拉床被子盖住了自己。看到这儿,我不觉暗叹一声,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越是这个样子,就越让人想欺负他,这分明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啊。

    不可以,慕容淇,你刚刚说了要改过从善的,不可以。

    一边想着,我一边已经脱光了衣服。

    没事,我只是睡觉,真的只是睡觉。

    我在心中解释着,飞快地跳上了床,钻到了他的被窝里。

    他的身体又僵了,我不由好笑,侧过头,吻了吻他抿紧的双唇,然后缩进被中,紧紧贴上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很温暖,又很结实,被这样的身体环在怀中的感觉一定很好,这么想着,我枕上了他的肩膀,拉起他的手臂,围住了我的腰,于是,我就在他的怀中了……感觉真的很好,他结实的肩臂,让人觉得很安全,温暖的体温,让人觉得很宁静,很放松,意外地,没有让我产生任何其他想法,这样的感觉,我很满意。

    我抬眼看看他,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想让我做其他事情,那就这样抱紧我,不许松手啊!”

    他看着我,眼中有意外,有疑惑,还有一些其他什么东西,我没看懂,不过,他真的很听话地抱紧了我,这就够了。

    于是,我缩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嘟囔一句,“好累,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然后,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35推荐

    次日一早,我是在他怀中醒来的,姿势都没变过,他的手臂仍是紧紧环着我。这家伙,还真听话,我倒没什么,他的肩臂一定都麻掉了吧。有点心疼,我轻轻从他怀里钻出来,抬眼看看他,他睡得很香,神情很放松,这回应该不是装的了。

    我轻手轻脚下了床,刚想去招呼人,却听床上的他惊呼一声,同时手臂猛地一紧,一下睁开眼来。

    我又凑了回去,只见他目光迷茫,仿佛还没完全从梦中醒来,过了好一会儿,目光才慢慢凝聚起来,当他的眼神扫到我脸上的时候,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然后,蹙了蹙眉。

    我扑到他身上,和他脸对脸,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梦到什么了,竟然被吓醒了?”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转过了头,没理我,可我却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红。难道是春梦?那也用不着吓一跳啊。

    不管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从他身上下来,然后掀开了被子。

    感到被子离体而去,他一惊,立刻转回头,一把抢过被子,一脸戒备地看着我,红着脸道,“你要干嘛!”

    我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就明白了,这家伙八成是误会了,我笑了,也不解释,反而凑过脸去,坏笑着低声道,“你说我要干嘛?现在是早上,对男人来说,这时候,会特别的想干什么呢?”

    他将被子抓得更紧了,恶狠狠地盯着我,脸却红得要滴下血来。

    看着他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逗你的,就算你想要,我还得上朝,也没这个功夫陪你了……快,把被子放开,我帮你捏捏肩,被我压了一晚上,都麻了吧?”

    他的表情,一下子又羞又怒,一幅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不过,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我伸手过去,开始为他揉捏肩膀和手臂。不是我自夸,我的按摩技术可是被我那个最好享受的老娘调教出来的,整个宫里,恐怕也没几个人比得上。看看他就知道了,本来我的手一放上去,他立刻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了。可是,没一会儿,我就让他完全放松下来,舒服得迷迷糊糊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我离开的时候,他仍然睡着,真是,天天无所事事,昨夜又睡这么早,怎么还能睡得着……唉,真是好命啊。

    因为昨天睡得好,离开霞云阁的时候,我只觉神清气爽,心情也特别好,看来可以考虑一下,今晚要不要也在这里留宿。

    正想着,忽听旁边的小福子叫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我顺着小福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拐角处人影一晃,听到小福子喝他,那个人吓得赶紧站住了,迟疑了一下,向这边走过来。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十分秀气,肤色白腻,眉目精致,身形单薄,却自有一种风流韵致。他身上穿的,也是一身天蓝色的六品侍书长衫,但穿出来的效果,和纪炎完全不同,整个人显得明丽剔透,娇媚可人……到是个不错的孩子,不是熟人,可是,给人的感觉却特别熟悉,到底是谁呢?

    我正琢磨着,就见他畏畏缩缩走到近前,慌慌张张行了个礼,我让他平身,大概因为太紧张,他起来的时候,一下子绊在袍襟上,差点摔一跤,被小福子扶了一把,才稳住身体。他抬起头,有些紧张又有些讨好地向我一笑,本来清秀纯净的一张脸,却无端地被这个笑容带出几分妩媚诱惑之意……看了他这个笑容,我一下子想了起来,指着他叫了一声,“李棠!”

    那孩子大概没想到我还记得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同时又奉上一个娇媚的笑容。

    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眼熟,看他的身形体态,样貌举止,分明就是从铜镜中看到的,朦朦胧胧的自己。

    我当然记得他……那还是刚登基没多久,我遵从父皇遗命,召安德王延宗入京,官复原职。我母亲当初就是被安德王送进宫的,那会儿他还是左相,后来因为我舅舅的事,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他被迫辞职,回了封地,说起来,我们之间也算渊源颇深了。过了这么多年,安德王的手段还是老一套,还没上过朝,先送了两名美女和一对漂亮男孩进了宫,他倒是知道我男女不忌的性子,也算准备得很充分了。可惜,他千算万算,就没算到我的样子。

    那会儿安德王等在偏殿,我进门,刚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当时我还有点奇怪,可往他身后扫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他身后身份明显的四个美人,其中一个特别眼熟,竟和我有六七分相似。怪不得安德王脸都白了,这要是心眼小点的,还不得认为他是有意嘲讽,我母亲又是那种身份,应该更是忌讳。不过,算他走运,碰上我这个心胸广阔之人,只是觉得有趣,却半点没生气,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后来,我像遇到新鲜事似的,特别把那个男孩带回去让安信看,还一个劲问安信像不像。安信起初不理我,被我缠烦了,翻了个白眼道,“像,真是像,你要是眼睛再大点,鼻子再挺点,嘴巴再小点,皮肤再嫩点,就跟他一模一样了。”说完,就转身干活去了,留下我在原地狂郁闷。看看他,再看看镜子,怎么也不愿相信,我还没他漂亮,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啊,只是有几分清秀罢了,我竟还不如他……

    然后,我给他在西宫安排个地方住下了,却再没见过他。和他上床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不就像和自己做一样吗。见到他又会想起安信的话,我何必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两年多了,我这才再次见到他。

    不过,虽然这两年我没想起过他,但应该也没忘了他,否则那天在醉红阁不会一张口,就用了他的名字,怪不得那么顺口,当时也没想起来,这名字是有主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笑了。人大了,心眼也大了,当初因为他比我漂亮而存的那点芥蒂,已经烟消云散,此时见到他,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别紧张,你来这里是要找朕吗?还是……”我抬头看了看霞云阁的院门。

    他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向院中瞟了一眼,就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笑道,“你是来找纪炎的?”

    他闻言,吃了一惊,惶张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见我神色和悦,才放下了心,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脸更红了。

    宫中并未禁止侍书之间的正当交往,他实在不必如此紧张。看他现在的样子,难道,他心中竟是对纪炎……

    天,这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像我啊,容貌身形就算了,这会儿连喜好也一样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希望是我猜错了,试他一下,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纪炎又高又大,肩宽胸膛结实,让人一看就觉得,被他搂在怀里,一定幸福得不得了,对不对?”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原来你也这么想的惊喜之意。

    我晕了,竟然是真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反应不对,脸也白了,声音也哆嗦了,结结巴巴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陛下,那个,那个……我只是来说说话,我没敢多想,真的没有……”

    欲盖弥彰,看他这个样子,我反而乐了,安信,我还有一样和他不同,你可没说出来……我可没这小子这么缺心眼啊。

    揉了他的头发,笑道,“好了,不用解释了,没关系……反正就算你想,他也不会……赶紧进去吧,他应该起了。”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终于放松下来,犹豫一下,行了个礼,转身进了院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我,还附送了一个动人的笑容。

    看着他妩媚的笑脸,我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唉,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多笑啊。

    摇摇头,上朝去了。

    下午没课,我无事可作,决定去醉红阁等周锡鸿。到的时候时间还早,原以为还要等很久他才会来,没想到,我刚一到醉红阁门口,就听不远处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公子?”

    我回头一看,他就站在对面的茶馆之中,向我招着手,另一只手拿了本书,身前的桌上放了一壶茶,大概本来正在喝茶看书,见到我,就赶紧站起来招呼了。

    我笑着走过去,调侃道,“这么早就等在这儿了?莫非小周真的恋上本公子我了?”

    他神情一变,娇笑道,“李公子你真讨厌,明知故问。”

    这个妖精,我笑着摇摇头,明知他是个什么东西,偏偏现在对他再也讨厌不起来了,这个人,还真是有一手啊。

    然后,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巷里,路上老李一直捅我,大概是有些信不过他,我只做不知。进了小巷,走到尽头,果然有一家小酒馆,他应该是熟客,老板一见他,二话没说就带我们穿过大堂,进了后院。绕过影壁,迎面一片翠竹,淡雅宜人,周围十分安静,只闻竹叶沙沙之声。想不到在这闹市之中,也有这样清幽的所在,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

    老板把我们带进院里一间厢房之中,周锡鸿随便点了几样酒菜,就打发他下去了,于是,我们又开始了问答游戏。

    我的心情很好,这里环境也好,让我的状态更好了,理解特别快,没过多久,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却还不想走,他应该是看出来了,又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倒是真没有让我觉得闷的时候。

    不知不觉已是明月初升,正想着是不是该走了,又有些不舍,他却开口了,“公子,天色已晚,回去得迟了,到底不方便,不如我们改天再聊?”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结了帐,他送我出来,在路上,他又提起了小金,还道,“陛下,羽林卫统领一职由于没有合适人选,一直空着,臣以为金将军倒是颇为适合。他能力强,为人忠厚,对陛下又是忠心耿耿,将京畿重地的安全交到他手中,陛下也放心……”

    我想了想,的确很合适,而且同为四品,既然此前已经确认了小金的能力,这事也不能总拖下去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周锡鸿见我同意,展眉一笑,显见是真心高兴,看来他也并非真的无情,对小金总还有一两分真意的。而且,他这一笑,意态洒脱,倒还真有点魏晋名士风范……我对他的观感又改善了几分。

    既然答应了,就要着手去做。

    次日课上,我向卢先生提出了这个想法,只要他同意,问题就不大了。

    卢先生听我说完,看了我一会儿,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自无疑义。”

    我松了口气,他同意就好,事情已成了一半,明天朝上定下来,我也算对得起小金了。我很开心,赶紧送了个甜甜的笑容给先生。

    先生也是笑笑,却站起身,走到窗边,半晌,轻声道,“看来,要下雨了……”

    我看看外面,果然是起风了,远处乌云滚滚,向这边翻涌而来,不觉应道,“是啊,看来是场大雨呢。”

    先生点点头,淡淡道,“这一场雨过后,不知园中这如许繁花,又能剩下多少呢?”

    卢先生也会伤春悲秋?我有些诧异。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实在很难产生共鸣,想不出什么说的,只好应了一声是。

    那时候,我真的满心都是欢喜,和安信和好了,先生对我很好,作业有人做,晚上还有个舒服的怀抱等着我,小金的事也解决了……一切都那么完美。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再也想不到明天在朝堂上等着我的,会是怎样一种局面。后来我就想,如果我知道后面的事,那时的心情,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36意外

    晚上果真是一场大雨。

    次日一早,天已放晴,晴空碧透,空气润泽,分外宜人。

    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心情自然格外舒畅,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在进入大殿时,就少了一半。

    卢先生竟没有来。

    每日早朝,我一进大殿,第一眼就会看向右侧班首处,卢先生就站在那儿。我们的视线一对上,他会对我微微一笑,于是,我就会觉得心中分外踏实,再有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今天,那个位置却空着。

    我微微蹙了蹙眉,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近前来,低声道,“陛下,卢相刚刚遣人告罪,说昨晚回宫时遇上大雨,着了风寒,半夜就发起烧来,今早烧还未退,因此告病一日。”

    我一惊,心中担心,此刻却又不便细问,于是只点了点头。

    百官行礼完毕,我坐上御座,这才发现,往常空着的左侧班首,竟然有人——安德王竟然来了。

    我登基之后,安德王官复原职,位居左相,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好了,身体却一直不好,早朝十次能来一次就不错,朝中事务也很少过问,怎么今日竟来了?

    我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不来的人来了,该来的人却没来。

    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和颜问道,“十七皇叔来了?近日身体可是大好了?”

    安德王上前一步,拱手道,“有劳陛下动问,臣这两日倒是好了些。”说罢,却又猛咳两声,倒带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这老头,又胖了,我暗叹,看他往那儿一站,简直就像座肉山了,我瞧他这病,就是胖出来的。还好卢先生没来,否则两人并排一站,这形象也差太远了,慕容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心中这么想,口中却道,“如此就好,朕心甚慰。来人,给安德王殿下搬把椅子,若累着了,病势再反复就不好了。”

    安德王自是一番推让,我自是坚持到底,最后,他终于坐下了,我却差点笑出来。

    不知哪个小太监这么没眼色,拿了把带扶手的椅子过来,椅子又不大,以安德王的体形,要坐下去,可着实不易。费了半天劲,他终于坐了进去,肉却从扶手缝里挤了出来,恐怕一会儿要起来会更难

    不过,看他这么一折腾,我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一点。

    然后,朝会就开始了。

    几名大臣上前奏事,基本都是已定好的事情,拿到这里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只要点点头就行了。一件一件处理过去,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我心中不安渐渐消退,开始有些走神。

    不知先生现在怎样……昨儿看天色,就是一场大雨,我该让先生留下的,那样他也不会淋了雨……

    正想着,忽然两个字钻到了我的耳中,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却是大理寺在禀告对朔州皮甲一事的审理结果。那件事情,基本是按我的方案——其实是周锡鸿的方案——处理的,兵部和工部都有人因此丢了乌纱,进了大理寺。此时审理已毕,整个经过也搞清楚了,判罚已下,事情算是基本结束。

    听到这儿,我有些高兴,这是我处理的第一桩较为复杂的政务,终于还算顺利,看来我还是有点潜质的,呵呵。

    又过了一会儿,看看没什么人上前了,我决定,该我了。

    我清了清嗓子,四周一下子针落可闻,我正容道,“朕还有件事,要与众卿商议一下……羽林卫统领一职空悬已久,京畿防务无人主持,实是不妥,朕以为,人选应尽快确定……众卿可有什么想法吗?”

    大概没人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么一档事,众人面面相阙,一时无人做答。

    这样最好,趁没人反应,我就定下来,省得横生枝节。眼见兵部尚书一张口,像是要说话的样子,我赶紧抢先道,“既然众卿并无人选,朕倒觉得一个人十分合适……新任虎威将军金锐勇猛善战,前日力破大苑,又立下偌大功勋,众卿以为这个人如何?”

    我难得说次话,你们总会给点面子吧,今天卢衡又不在,一般人应该也没这个胆子,当面拆我的台吧?

    谁料我心中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兵部尚书晋安出列,一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金将军虽然是员猛将,但若让他担任这一职务,却似略有不妥。”

    好,还真有给我拆台的,晋安是吧,我记住了。

    心中不满,脸上却神色更和,我温颜道,“哦,晋尚书何出此言?”

    晋安又是一躬身,道,“金将军虽然勇猛,但到底年轻,经验不足,为人又过于朴拙,恐怕现在还难以担当这样重要的职务。”

    这个,虽然我不爱听,不过老头说的还有点道理,可我也不能让他说两句就放弃啊,那我的面子何在?

    于是,我接道,“经验不足可以慢慢积累,如今形势平静,京师又地处大燕腹地,虽然羽林卫职责重要,但也并无什么大打仗要打,实在没必要非得找一位身经百战的来统帅吧……至于说金将军朴实,朕倒觉得,这是优点才对,这样的人才忠实可靠,难道爱卿觉得,把京师安全,交到一个油滑之人手中,才更放心吗?”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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