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在大苒国,会不会是另一种关系?你不必承受那样的苦,我也不会从小是个孤儿,我们两个,会不会——”他突然顿住了,闭紧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如果没有黔元国的计划,甫出生的她和刚三岁的他没有被抱走,没有经历那一切的话,他是大苒国的皇子,她是兆国的公主,无忧无虑,长大成人之后,他们两个会如长辈所愿,成亲做了夫妻。

    “可是阿孟,已经发生的事无从改变,你要娶玉菱公主,却是在造成另一个悲剧,不是吗?”

    面对她始终的反对,阿孟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死死握成拳,压抑地道:“那么,你接近怀王,难道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吗?难道不是悲剧吗?!”

    她一愕:“你——”他如何看到?又如何知道?不,她并不是接近怀王,而是顺着齐宇正的意,打算跳入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陷阱的陷阱。

    “你用自己当筹码,去接近他,却不准我利用别人,达成目的吗?”

    他的沉痛,从话语中一个字一个字地传进她耳中,传进她心里。他的痛,是在痛惜她吗?可是阿孟又何尝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傻阿孟,我并不是出卖自己去报仇,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她那么做,与阿孟所想的,分别在哪里?她不是正打算利用德帝对自己的兴趣,接近他吗?

    阿孟看着她,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慢慢走近了,想要伸手碰触她,却又硬生生顿在半空,无法落下。眼前的人,在他心目中,始终是兆国的公主,是他的主人,是他即使用最后一口气也好保护的人。可是如今,他却如何保护她?在他不在身旁的时候,她经历了那样的苦难。他如今在她身旁了,她却推开他。

    这样的痛,如何才能痊愈?他不知道,她也不会给他答案。

    “如果不这么做,那么你觉得,我们有办法报仇吗?”过了良久,阿孟才说话。

    她听了,却只有沉默。

    是啊,除了这个计策,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一天傍晚时分,她奉德帝之命,来到御书房里。

    “听小妹说你近日不大舒服,没事么?”一边看书,一边抽空瞅着她,德帝非常有意地这么问她。

    她坐在一侧,原本是当成空气的存在,突然被问到,连忙答道:“没什么事。”她却奇怪,难道玉菱公主什么话都对这位皇兄说吗?还是德帝有空就去问她的情况?这似乎太过了一些。

    德帝听她这么说,放下手头的书,离开了御案,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害得她飞快地站起来,吓到了。

    “你坐下,不用这么紧张。”德帝笑呵呵地伸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命令她坐下,却被她躲过了,看着自己的手落了空,他还是笑笑,说,“朕看你精神是不大好,看来我们两个还是比较般配的,不是吗?”

    面对这样有意无意地调侃,她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虚应地笑了一下下:“我其实还有事——”她正打算借辞离开,却被德帝一言给驳回:

    “朕也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看书?将她晾在这里,好供他看书之余养一下眼么?别以为她没有瞧见他经常瞟过来看她。那露骨的视线,几乎可以在她身上烧一个洞出来了。她非常不舒服,坐立不安,可是又不能太过失礼地拂袖而去。

    有时候想想,自己何必这么委屈,可是也不好跟他将关系搞僵。毕竟自己身在人家的地盘上啊。

    德帝没有理会她脸上明显的苦恼,视若无睹地笑着,忽然走过去,从御案上取来一个小盒子,重新走到了她面前,将盒子打开:“喏,这个给你。”

    她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盒子里,有一块碧绿的玉牌,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他,莫非是要送给她?

    “这是——”

    “朕给你的。”德帝笑得得意洋洋,好像将稀世珍宝赐给了她一样。

    她傻眼,急忙摇头:“皇上,我说了,我是兆国的公主,并非黔元国的妃子,您如此做,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

    她无奈地说:“你毕竟是一国之君,御书房是重地,我是异国人,来这里已经是逾矩了,如果是谈论两国国事也就罢了,怎会要这个——”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德帝“啪”地一声合上了盒子,沉了一张脸。

    “得了,不要就算了,朕一番心意,被糟蹋也就糟蹋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御案前,头也不回地抛过来一句,“扭捏作态的人朕看得多了,也不差这一回——行了,朕要办公,你有事就走吧……”

    她几乎是呆呆地走了出来,根本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扭捏作态?她?

    她若是扭捏作态,就应该欢天喜地地接下他赏赐的东西,然后去交给怀王才对!

    她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被气到不行。然而,再一细想,自己方才是否真的做错了?那岂非一个很好的接近他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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