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个怪病,看不好,可怜了才几岁的小皇子……”

    是啊,她的小侄儿,有着一位狠毒母亲的兆国太子,从今以后,要走上怎样的人生道路呢?

    “顾大婶,从我被关进来,过了多久?”她咬着牙,忍着心里将紫鸢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跳到她面前,挥刀一口气杀了她的怒气。她如今体虚力薄,别说杀人了,连走几步都有些困难。

    “启禀公主,应当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怪不得天热了,热得她汗水直冒,浑身凉透了——

    “现在,我是自由的吗?”

    顾大婶不知她为何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是奉皇妃娘娘——不,太后娘娘之命,来带公主去拜祭先皇的——”

    她垂首,望着顾大婶面上隐忍的表情,脑中如被扔了迷雾一样,烟雾缭绕,看不清路。

    “太后、娘娘?”也就是说,她的侄儿已经继位了,紫鸢如今升格为整个兆国真正的主人了。太后娘娘!她死命拽紧了拳头,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恨意经由嘴喷薄而出,“行了,你带我去……”因为大哥已经死了,所以紫鸢觉得她没有威胁了是吗?因为大哥死了,所以在整个宫里,再也不会有人胆敢忤逆那位太后娘娘了,所以她才被放出来了。

    跟随着顾大婶,她头晕目眩地匆匆来到了宫里的庙堂,那里摆放着兆国历代皇帝的灵位,如今,大哥也在那里。

    “你先出去吧……”她伫立在堂内,面前是一排先祖的灵位,身后,顾大婶关上了门,留她一人独处。

    一溜的灵位,从左到右,在最右边的,紧挨着的,是她薄命的父皇和大哥。

    父皇人到中年坠马而亡,大哥不过二十年岁,就英年早逝了。

    兆国的先祖们,在父皇左边的这一排先祖们,他们难道没有看到这一切吗?怎么能任由一个女人,毁了兆国的江山,毁了大哥,毁了这多少年的基业?

    “父皇……”她双膝跪了地,仰起头,看着端放的灵位,方方的木头,无法对她言语,上头雕刻的字体,也只写着父皇过世的名位而已,“她杀了大哥,父皇,我要报仇,我要为大哥报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

    她如今只身一人,朝中大臣一个不识,还有谁是她能信任的?有谁能帮助她?即使绞尽脑汁,她的脑海中也无法浮现出任何一个可以给予她力量的人。

    唯一的办法,难道只有执刀砍了紫鸢的人头,才行吗?那个时候,兆国的新皇,她年纪小小的侄儿,又该怎么办呢?

    她被疼痛环绕,没有听见,身后的门打开了又关上。

    “杀了我?”

    突兀的声音,令她猛然回头,眼睁睁看着美若桃花的紫鸢,站在她身后,一袭宫装,珠翠压鬓,姿态雍容。纤纤的手摇着一把葵扇,摇着兆国未来的江山。

    “你!”她立刻站起来,狠狠地瞪着对方。

    紫鸢不以为意,慢悠悠地走了两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我如何?宜宁公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不如好好跟你的父皇大哥道个别吧,错过了这一次,只怕再没有机会了……”

    如果目光能够化为形体,那该有多好,那么她可以用眼神化为的刀,杀了眼前的女人!可是不能,她想要动手,可是却没有什么力气。

    “你除非杀了,否则我一定会为大哥报仇的!”

    “报仇?”紫鸢轻笑了一下,抬眼望了望叶政的灵位,讽刺地说,“说得倒轻巧,你拿什么来报仇?你的功夫已经废了,你身体中了毒,只能维持平常的生活而已,妄谈什么报仇,真是笑死人了!”

    她如石头,怔愣在原地。

    紫鸢如何知道她中了毒,又如何知道她功夫没了?那是她去看了老大夫之后,才知道的事实。从今而后,她仅仅能维持着活着而已,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她当真拿什么来报仇。

    “好了,别瞪了,再瞪你也杀不了我……”紫鸢悠闲自在,笑如春天艳放的桃花,“道别完了吗?那么我就送你上路吧。”她云淡风轻地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将葵扇随便一扔,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握着刀鞘,匕首出了鞘,闪亮的风刃落入她的眼里——

    她,要死了吗?死在祖先们的灵位前?

    也好,既然报不了仇,死了也好,不管兆国如何,不管奚霖如何,也不用去理会任何一件令她痛彻心扉的事,就这么死了,也是干脆……

    她闭上眼睛之前,再度回望了父皇与大哥的灵位一眼,不想让自己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身前这个夺了兆国江山的女人。

    冷冷的刀锋,她好像能闻到血腥的气味,听到刀划破皮肤的声音——

    “住手。”

    熟悉的声音,熟悉得让她恨不得挖开自己的心,将那人留下的记忆,一点一滴地通过流出胸口的血,排出她的身体,让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彻底地消失。

    可是,她听得见他的声音,张开眼,也看得到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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