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在阿孟脸上看到过害怕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却在害怕。怕什么?怕她跟着跳下去吗?

    她调过视线,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他的手,默默叹了口气。

    “阿孟,我不会去死的,你可以放开我了。”她是来找奚霖,不是来殉情的。她想要他活着,想要得到他的答案,想要奚闵所说的那些情况,永远也不会发生。

    阿孟咬着牙,过了好一会儿,即使一旁的侍卫奇怪地看着他,他也是等了许久,才徐徐地松开手指,放开了她。可是他却无法放开那种将要失去她的恐惧。

    “公主,”他生硬地低语,“你小心些啊。”

    她淡淡笑了笑:“我看着呢,你不用担心。”

    他紧咬压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那一丝一毫的心意,泄露在旁人面前。可是即使控制了自己的心,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种想要将她抱住,想要保护她,想要抹去她脸上忧伤的冲动,他必须紧紧地,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才能压抑下去。

    她侧身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的心思。

    “那个城,在哪里?”

    “就在前面——”侍卫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往城里而去。

    到了城里之后,她将随身准备的画像,在走过的大街上,找寻了最热闹的地方,贴了上去。那是她亲手绘制的他的画像,画纸上,他淡然笑着,双眼灼灼地看着她,将她收进他的眼里。

    可是,那又如何呢?那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仅仅是想要看看这座城里的人,又没有见过他而已,并不能代替他,住在她的心里,陪在她的身旁。

    “公主,天色黑了,还是先找地方落脚吧。”阿孟提议道。

    “嗯。”她也知道,可是看着才刚贴了大概六七张画像的地方,所走过的大街也只是整个城里的一半都不到,她就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下去。然而看到一脸疲惫的侍卫,和眼神里流露出请她忍耐的阿孟,她知道自己太执着,身边的两人怕是担心着她了,想到这里,她说道,“好吧,先投栈,明天再说吧。”

    于是,他们去找了城里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她却是睡不着,尽管夜已深,她依然睡不着。这一路上而来,她每每感觉到一种绝望的情绪,要压垮了她,要战胜了她前来寻找的力气,不断地将她往回拉,似乎在警告她什么。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不管前面是什么,即使寻找了许久,也没有他的下落,她依然想要亲自领受这份失落与痛苦,那总比呆在皇宫里,每天每天看到旁人惋惜的眼神好。

    她站了起来,房间里没有点灯,今夜月色明亮,她慢慢地走到了床边,推开了窗户,窗外面对着一片屋顶,再对面是一条小河,河水缓慢地流着,悠扬的水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来,莫名地让她心中感到几分失落。

    一片乌云突然罩住了月光,整个夜空暗了下来。

    她想了想,打算关上了窗,然而在窗缝中,却讶异地发现,河边站了一道人影,那突然出现的人,似乎正仰头,看着她的方向——

    河边的人,是谁呢?

    她就着窗户要关未关的状态,紧紧地盯着对面河岸边的人影。从上而下俯视看过去,看不出此人的身高体型,而且此时乌云遮月,也无法辨识出那人的面孔,只是隐约能判断出,那是个男人。

    男人朝她站立的方向投注着视线,似乎有意为之,又似乎含着某种讯息,想要告诉她一样。她的心,突然突突猛然跳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将那人,与奚霖划上了等号。

    迫不及待地,她转身离开了窗户边,朝门口冲过去,可是手刚碰到了门把,就硬生生停住了。

    若是那人仅仅是无意中站在那里,无意中看了自己几眼呢?他或许只不过是这个城里的某个喜欢在夜晚在河岸边闲逛的人呢?

    若是那人是个从他们进城那一刻开始就盯上了他们,将他们三人列为目标准备趁夜黑洗劫他们的坏人呢?如果她这么贸然冲出去,岂不是正好自投罗网?

    可是,想了那么多,万一对方真的是奚霖,他就在对面等着她呢?不过,当真是奚霖的话,难道他不能到客栈里来找她吗?用这样的方式与她见面,好像有点刻意。

    她站在门边,胡思乱想了半天,一点儿都无法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但是,她既然甘愿带着阿孟两个人单枪匹马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找他,难道还怕那么一点怀疑吗?想到这里,她毅然决然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的门,她慢慢地走向河岸边,那个人还在。现在,她能看清他的身形,与奚霖差不多高的身材,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

    她一步一步地接近对方,心却紧紧地提了上来,心中既盼望着前头的人就是奚霖,可想起了远在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却又害怕他是奚霖。

    矛盾的心情在她体内打架,谁也无法战胜对方。

    到了他十步远的地方,她强迫自己停了下来,那是安全的距离。对方是坏人的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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