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光地望着他,这孩子,不但多才多艺,而且深谋远虑。

    吃罢晚饭,趁势邀了他散个步消食。

    两人信步出来,一轮夕阳正从天边缓缓落下去,沈昀自腰间取了一管玉笛,横唇而吹。幽幽的笛声萦绕在耳畔,时而急促如林风簌簌,时而舒缓似泉水潺潺,高旷疏淡。

    一曲既罢,她更坚定了少年人了不得,满心的欢喜,踌躇道:“沈公子,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他收起玉笛:“姑娘很好啊。”

    明月渐升,挂在苍蓝的天穹。清辉斜斜照在他的侧脸上,笑颜中带着几丝落寞。

    五个字后,却无下文。

    沈公子性情温良,居家又贤惠,却寡言,不像个慷慨豪迈的江湖客,倒似世外的一朵幽莲独自开。

    两日后到了一个镇上,沈昀牵了马,领她去客栈投宿。

    沐嫣奇道:“咱们不继续赶路么?”他回首,笑影里仿佛有莲花怒放:“傻姑娘,你忘了?明日是元夕节啊。”

    她脸一红,掐指算算,还真是,今儿十四,明日正是元宵:“我自幼漂泊江湖,谋生已是辛苦,一向不大过这些节日。”

    沈昀温言道:“不妨,我陪你过。”

    她先是一喜,继而化为担忧:“你不是还急着去取玉浮果么,前些日子你受了伤,已经耽搁了时候。”

    他不急不缓道:“取不取玉浮果,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那是师父之命,我不便违背而已。”

    店小二见他气度高华,在旁眉花眼笑地殷勤道:“咱们镇上虽小,但到了明日元宵,到处都是花灯彩笼,那可热闹得很,公子不陪夫人看了灯会再走?”

    沈昀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

    沐嫣愣了愣,半晌反应过来店小二口中的“夫人”是谁,敢情把沈昀认作了她的夫君。

    如今这世道,这么伶俐可人的店小二真是越发少见了。她窃喜,在怀里掏摸掏摸,拈出半块碎银来,笑眯眯地赏了他。

    日薄黄昏,皓月清晕,镇上张灯结彩,行人欢声笑语。

    天上万星飘摇,凡间灯火明灭,一个形貌落拓的书生立在灯谜架前,摇头晃脑地吟哦:“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沐嫣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此刻的情与景配合佳妙,十几年未曾萌发的童心被勾引得蠢蠢欲动,取了几枚铜板买了个花灯在手里晃荡着,在那摊前猜了几个谜。

    正欢悦,回头却不见沈昀的踪迹,不禁慌了神,提着花灯跌跌撞撞地在人群里走着,在人声喧哗中连声唤他名字。

    不提防有人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回眸大喜:“沈公子!”

    身后那少年萧肃洒落,一袭白衣,似明月下的清莲所化,立在璀璨的烟火之中,说不出的妥帖雅致。

    她不由得带了几分哭腔:“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你不到。”

    他微一蹙眉,忍了一瞬,终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别急,怎么哭了?”

    她脸色腾地飞红,伸袖抹了抹眼泪:“我……我小时候被人收养,他们待我很不好,我活到七八岁,才遇到我师父,所……所以很怕……”

    他愣了愣,轻拍她肩膀,声音放得越发轻柔起来:“沐姑娘,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害怕,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啦。”

    听得他语气极为温柔,她破涕为笑,又见他递过来一个小泥人,面目秀美灵动,竟有几分像她自己,不由得发了一回怔:“给我的?”

    他微微笑道:“适才在那边泥人张的摊上捏的,手艺不好,叫你见笑了。”

    她忙道:“不不,我怎会见笑?沈大哥,多谢你啦。”

    他负手立在万家烟火的背景里,笑得清净温婉。

    回客栈的路上,沐嫣握着那个小泥人,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倒没注意到他始终和自己并肩而行,再没有片刻离开她视线之外。

    店小二白日里得了赏钱,格外巴结,早早为公子和夫人安排下一间上房,只道能讨公子欢心。

    谁知夫人还没说什么,公子倒红了脸:“你再安排一间房罢。”

    小二一脸恍然大悟:“啊,原来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添上了贼忒嘻嘻地笑:“既然两位还是未婚夫妻,那小的再安排一间房就是啦,待两位下次来,小的再安排你们住一起不妨。”

    就算是最会见风使舵的皇宫里,这么伶俐的伙计也少见。

    沐嫣一听他说话,就想开赏,幸而衣兜里的钱有限,才硬生生止住了这打算。沈公子却一向是个极知礼的,取了银子递给小二。

    行了近月,将及昆仑山脉,天气转寒,花光渐少,沐嫣有些抵不住苦寒的气候,在马上左摇右摆,如风打花枝。

    沈昀买了件白狐裘给她,笑言:“沐姑娘不要推辞,这是你的筹资,多谢你一路护卫我的辛劳。”

    沐嫣接过穿上,笑嘻嘻道了声谢:“沈公子多虑了,我怎么会推辞?这可奇了。”

    沈昀顿了顿,看他的神色,从愕然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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