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记皇商相公 作者:肉肉屋

    人指指点点,你看不过去,然而这样的话,却还是不能随便乱开玩笑乱说的,若是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暮烟,我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同情你,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若是你愿意,我想要娶你为妻,且今生只娶你一个,绝不会有妾!你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162】扔出一个黄纸团(一)

    江暮烟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举手无措,措手不及了。

    这,这也太突然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她这边还在愁着怎么让裴羽钦习惯成自然的接受她呢,却怎么没想到,想要吸引的人没吸引来,没想要吸引的人,却主动来表白了。

    再看裴风的样子,从表情到眼神,又无一不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内的,让江暮烟知道,他是真的在对她求婚!

    可,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注定是接受不了他的了。

    这下该怎么办?是直截了当的就给予拒绝,还是婉转一点的把话点出来,让他知道?

    江暮烟的心里开始犯了难。

    而裴风,则从说出他的心意的那一刹那,他就巨细无遗的把江暮烟的每个表情都收进了眼中。

    在看到她听了他的话,确认了他的认真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害羞,更不是意外,而是十足的为难的表情开始,他心中就隐隐知道了她的答案。

    不由心中也有些失落和着急了起来,顿时就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就赶紧补充了一句。

    “暮烟,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还很乱,也没有时间去考虑新的归宿,你可以慢慢想,然后等你真正想好了,再对我说。”

    “还有,我突然想起,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出府去办,就先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裴风就连多耽搁几秒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生怕晚转身半刻,那拒绝的答案就已经被他听见了。

    若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让江暮烟连连想要喊他的名字,都只喊出了一个‘裴’字,后面一个‘风’还没喊出来,他的人就已经看不见了,不由只好作罢。

    但是心里的郁闷,却是没有因此而消弭掉,想着裴风他自己也多半猜到了她的答案吧,所以才会走的那么急,竟然连让她开口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意味着下次她见到裴风时,更难开口措辞拒绝了。

    江暮烟光想到这个,心头就有些觉得失策了。≮ ≯

    她是真的不知道裴风会喜欢上她,若早知道的话,就算她实在很想要在裴家交到一两个朋友,她也不会选择裴风的。

    她目前只想要一心一意的和裴羽钦在一起,其他的任何感情,不管是别人喜欢她也好,有别人喜欢裴羽钦也好,她都不想要。

    因为那都是对她感情路上的困扰和阻挡,再说了,若说她长的好看的话,比她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裴风他又喜欢上她什么呢?

    江暮烟心中问出这个问题后,就又忍不住无语无奈的笑了,她问裴风喜欢她什么,那她不是也同样毫无理由的喜欢上了裴羽钦?

    罢了,罢了,喜欢这种东西,纯粹就是一种感觉。

    真要追根究底,溯本求源下去,那便是追到宇宙形成,洪荒之初,那也是没有一个完全正解的答案的。

    还不如顺其自然吧!

    江暮烟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也就暂时不去想裴风了。

    而是继续坐回桌前看她的书去了。

    然而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越是想要重新心安的看她的书,但是脑子里却偏偏静不下来。

    思忖再三了之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地收到了一边,铺开宣纸,开始研起墨来了。

    半个时辰后,一副理法通达、笔力遒劲、姿态优美的行楷体所写成的一阙诗词,便展现在了眼前。

    其中赫然就有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正是江暮烟因为心绪无法安宁,而干脆把整阙《白头吟》给默写了下来。

    想着要把这阙乐府诗,让红月送去给裴羽钦看看,相信以他的聪慧敏绝,定然只消看过一眼,便也能明白她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和生活。

    然而,下一刻,她就又不由自主的为这样的自己而感到羞愧。

    明明对着裴羽钦的人在的时候,说的那么的动听,说不会给他压力,不求他现在就有所回应。

    话言犹在耳,如今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这阙《白头吟》给送去,岂不是自打自己的嘴巴?

    弄不好,还会给裴羽钦一种‘八字还未一撇,她就要他杜绝纳妾’的狭小心胸之感了。

    这般一想,江暮烟就顿时快速的把刚写好的这阙诗,慌乱的揉成一团,跑到窗口,冲着湖面就扔了出去。

    然后才心神稍定的走会桌前,告诉自己,不要心乱,不要心乱,要冷静,要从容,要慢慢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了!

    而江暮烟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把那纸团从窗内扔出去的时候,正好适逢青书从裴羽钦那,给江暮烟她们的院里送来刚从岷南连夜运送而来的新鲜异果。

    人还没走到江暮烟窗前,远远的就恰巧看到了有一团黄|色的东西,飞出了窗子,落到了湖里,不由有些惊讶。

    正文 【163】扔出一个黄纸团(二)

    而行到近前,看到那团黄|色的东西,是一团纸后,便忍不住想捡了,毕竟身为东云国第一女才子的江暮烟的字,便是写坏了要扔掉的,那也是寻常人求不到的。

    而且更为巧合的是,那团纸还正好落在了湖面的一个完整的莲叶上,不曾落进水中,不然的话,便是想要捡,也是捡不出来了。

    所以青书左右想了想,还是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手,探出半个身子,把那纸团给捞了回来。

    刚拿到手中,想要藏起来,就听到了脚步声,他连忙快速的换手,把纸团塞进了胸-前的衣衫内,然后另一只手则在水中快速的甩了甩。

    给人一种他是在洗手的错觉。

    红月丝毫不曾怀疑青书的动作有什么问题,她只是奇怪的走了过来,乖巧的道,“青管事,您怎么了?”

    “噢,走的有些急,差点摔了一跤,手有点脏了,所以洗一洗。”

    青书一脸从容的转过脸,微笑了一下,便自然地站了起来,半点局促和慌乱也没有。

    红月自然更不怀疑了,反而关切的道,“那青管事可有摔到?”

    “没有摔到,只是趔趄了一下,手撑了一下地面而已,人无事,喏,我为的便是送这些甜美的岷南果子来的。

    青书说着,就重新把放在地上的,装满了水果的篮子递给了红月,“这些可是之前半个时辰才送达府中的岷南时鲜水果,老爷吩咐我挑了一些最好的,先送来让小姐尝尝鲜!”

    “这个季节,气候有些干燥,水果能润肺养颜,对身体也极有好处,红月,你可不许偷吃,都要给小姐吃,明白吗?”

    “青管事放心,奴婢哪里敢吃主子的东西?保证每一个都是给小姐吃的!”

    红月巧笑嘻嘻的接过水果篮子,看着里面的每个水果都水灵灵的,光看着都能猜想到一定都非常的甜美。

    且还都是翡翠城常年都难得一见的瓜果种类,便是皇亲国戚,皇宫大内也不一定能比裴家先一步吃上。

    而现在这最先一批入翡翠城的岷南异果中最好的一部分就已经在她手中的篮子里了,光是这份殊荣,就已经让红月心中为江暮烟高兴不已了。

    不由忍不住感叹道,“老爷对小姐真好!”

    “那是当然的,所以你就更加要尽心的照顾好小姐,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第一时间来跟我说,明白吗?”

    “是,青管事,你放心吧,奴婢知道了。”

    “那你小心着点,我这就回去向老爷复命了!”

    青书说着便要转身离开,红月提着那篮子水果,客气的挽留道,“青管事,你不坐一会儿再走?”

    “不了,老爷那里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呢!耽误不得!”

    说完,就离开了,红月嘟了嘟嘴,也不再多挽留了,拎着篮子便想去给自家小姐先弄两个出来尝鲜。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江暮烟,顿时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手里的篮子给扔了,“哎呀,我的好小姐,您站在那里怎么也不出个声啊,吓死奴婢了。”

    “青书走了?”江暮烟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的,小姐,您都听到了啊!那就正好,您看,老爷对您多好啊,岷南来的果子耶,这在翡翠城每年可都是有价无市的绝顶好东西,只有皇宫里的皇上和妃子们才能落上几个尝鲜。”

    “可您看看,老爷居然让青管事一送就是一篮子呢!小姐,您是不是心里也很高兴啊?”

    江暮烟却没有点头,她才不关心所谓的岷南水果有多珍贵呢!

    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大串的荔枝,和几个叫不出名字的鲜亮水果,纵然再是怎么美味甘甜,她也并非是没有吃过的。

    所以并不像红月那样的垂-涎-欲-滴,相反她关心的是青书走之前的那句话,他说,老爷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呢!

    那便说明裴羽钦最少几天之内,是不太可能有闲暇来看她了,便是来看了她,她也只会更难过,因为他把原本该做事的时间,分出来,来看她。

    那就意味着,他回去之后,肯定会挑灯夜战的熬到很晚,若是这样的话,她情愿他不要来看他。

    江暮烟此时不由庆幸之前她没有一时任-性-的把那阙《白头吟》送去给裴羽钦。

    不然的话,岂不是在他最忙碌的时候,她没有去帮上忙就算了,反而还去拖了他的后腿,扰乱了他的心情?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裴羽钦注定还是会看到的。

    “老爷,青书回来了!这些是新的要阅批的账目,老爷,青书放在这边桌角上可好?”

    “嗯,水果都送过去了?”

    裴羽钦头也没抬的就问了一句。

    “是的,老爷,青书亲手交给了小姐的丫鬟红月,让她给小姐弄好,去给小姐尝鲜!咱们院里还剩了几个,回头青书也去给老爷弄了,让老爷也吃几个!”

    “不用,留着吧,回头烟儿若是喜欢吃,就再给她送去,我不爱吃这些!”

    正文 【164】这字能让给我吗

    “不用,留着吧,回头烟儿若是喜欢吃,就再给她送去,我不爱吃这些!”

    裴羽钦那自然而然的完全未经考虑就说出这样的话的样子,让青书也不由暗自惊讶。

    看来老爷对江小姐,当真是另眼相看,疼宠不已啊,这些瓜果大少爷房里也不过只得了几个而已。

    但是老爷却整整给了江小姐一整篮子,如今更是还要把自己给他留的几个,也要给江小姐。

    这江小姐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让老爷这么好的人时刻惦念着,想着,为她考虑着。

    虽然他心中不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为老爷和江小姐如今的相处模式,总觉得他们之间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甚至连提都不能提一下。

    毕竟目前为止,老爷的态度还是明朗的,似乎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向在内。

    所以他也只能装糊涂,装完全不知道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之后,他顿时小心翼翼的把新搬来的账本都摞放整齐,刚要告退,就听到裴羽钦道,“你衣服内什么东西,不放放好,都快掉出来了!”

    原来是裴羽钦看到青书摞好账本,而他正好阅批完手头的这一本,准备取一本新的时候。

    正好抬头间,就看到了青书-胸-前的衣襟内的半片淡黄|色宣纸角落,已经露出来了,不由淡淡地提醒了他一声。

    青书低头一看,顿时有些发窘,忍不住脸红地道,“不好意思,老爷,是小姐扔掉的一团墨宝,小的最近在练字,想着小姐是东云国有名的才女,就算是写坏了的东西,对小的来说,也是墨宝,所,所以,小的没有经过小姐同意,就,就偷偷的捡了这个纸团,藏,藏了起来。”

    裴羽钦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淡淡地笑了,“原来是暮烟扔掉的字啊,既然是暮烟扔掉的,那你捡了便是捡了,不用这么难为情,我也就是看到纸张角落露出来了,提醒你一下,没有问罪你的意思。”

    “是的,老爷,小的知道。”青书连连躬身地道。

    “对了,既然是暮烟的字,便也拿出来,让我也看看,听她说最近在练习写新的字体,这张想必就是她练字时的所书的,不知她如今练的怎么样了!”

    裴羽钦本来都重新低下头去了,但是却还是在想到了什么后,重新抬起了头,故作轻描淡写地道。

    青书闻言,自然不敢有半丝迟疑的,就赶紧把那团宣纸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裴羽钦接过,小心翼翼的顺着纸团的边角处,把那团纸展开,尽量避免弄破纸张。

    待整张纸都在桌面上铺展而开的时候,便是裴羽钦也忍不住大声赞一个‘好’了!

    “好字,好字,字若行云,自然如水,笔法自然,意境高超,当真是难得的好字啊!”

    “青书,你来看看,这整副字是如此的和谐,自成一体,每个字与字之间又是婀娜婉约,却又不失潇洒之态,简直是行楷中的上品啊!”

    “这个烟儿,当真是写的一手能羞死天下才子诸家的好字啊!”

    裴羽钦一边高度的赞叹,一边心中也惊讶不已,他自然知道过去的江暮烟是东云国的第一才女,琴棋书画都好,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却没想到如今的烟儿,竟然写的一手笔力完全不输原来江暮烟的好字,而且两人的笔法擅长虽然不同,但是意境之上,现在的烟儿却明显要更占上风。

    换而言之就是,现在取代原来烟儿的竟然是个才情不逞多让的奇女子,也难怪她能对着裴风说出那样有见地的话了。

    也难怪她能画的出那么高水平的画作了。

    裴羽钦的心中本就对如今的江暮烟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此刻在看到这副字之后,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

    而青书虽然品不出裴羽钦这般的高境界,高收获,但是字体的好与不好,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一开始以为是暮烟小姐写坏了的字,所以才被扔掉的。

    如今看到和听到老爷如此的欣赏和赞叹,方知,这根本不是写坏了的废纸,而是写极好的一副书法作品。

    若要称是墨宝一副,绝对是没问题了。

    可他也同样知道,写的既然这么好的一副字,如今老爷又看到了,他若要再拿走,那显然也是不合适的了。

    便顿时就做出惊讶状的道,“哎呀,暮烟小姐真是对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副字既然如老爷说的,都写的这么好了,小姐又为何要把它扔掉呢?不是太可惜了吗?”

    裴羽钦听到这话,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看着宣纸上皱皱的纹路,表情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惋惜的意味。

    “是啊,烟儿她也真是……青书,我有个很难言之求,你能不能把这副字让给我?回头你要练字,我再让烟儿给你写几张字帖你,可好?”

    “老爷严重了,这本来就是暮烟小姐的墨宝,小的也不过就是顺手捡了一捡而已,哪里敢把暮烟小姐这么好的字就据为己有了?”

    正文 【165】心口忍不住激动

    “更何况这么好的墨宝,放在青书那里,也不过是被糟蹋掉的,既然老爷您如此喜欢,那就留在老爷这里,让老爷欣赏就是了,只是回头暮烟小姐若是看到了,还要劳烦老爷替青书解释一二!”

    “这没问题,要是烟儿问起,我来回答就是了,这个烟儿,也真是太由着-性-子来了,这字都写到这般境界了,还不满意,还要扔掉,当真是不知道她自己的字是何等的难得,回头我还要说她一说的。”

    “老爷说的是,老爷,那装裱师傅还在府中,这副字是不是也一并请师傅给装裱一下,不然的话,这纸张都被小姐揉捏成这般,怕是不易保存啊!”

    青书顺势就提醒裴羽钦了一声。

    裴羽钦闻言,当即就点了头,“当然是要装裱起来的,罢了,今天就不看这些账册了,你去那装裱师傅那里,取些工具来,这副字我就亲自来装裱吧!”

    “老爷,您要亲自装裱?”

    青书闻言惊讶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知道老爷喜欢好字好画,却也不曾见到老爷如此珍视的表情。

    现在竟然会了一副暮烟小姐要扔掉的字,劳师动众的准备亲自动手,甚至还放下了这些各个商行都急等着要的账册,而改来装裱这副字了?

    青书不能理解,到底是因为这副字实在写的水平出奇的高,还是因为老爷知道这副字是暮烟小姐写的之后,才尤其的偏爱?

    “嗯,去吧,去准备东西!”裴羽钦却挥了挥手,完全无视了青书的惊撼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青书无语,只得把那些账册重新搬起,放到了另一边的长案上后,才赶紧快速的走了出去。

    而裴羽钦则是等青书走了之后,才放任他的脸上流露出惊讶和惊艳的表情,这个烟儿,当真是上天送来考验他的克心啊。

    这般的成熟睿智,这般的从容淡定,这般的蕙质兰心,又这般的才情毕露,哪个男人在认识到她的好,她的惊才绝艳之后,能完全不动心?

    至少眼前的他就感觉快要离沦陷不远了。

    看来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心如止水的情感,皆不过是因为他不曾遇到现在的这个江暮烟。

    若是早十年遇到他,他如今肯定早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毕竟他裴羽钦再怎么是东云国的传奇,再怎么善于运筹帷幄,本质上,他也不过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总有遇到能吸引他的女人的一天。

    眼前的再多抗拒,再多的迟疑,也斗不过是也一种暂时的拖延罢了。

    裴羽钦已经知道他离控制不住,最终会决定接受江暮烟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这是一种逃也逃不脱的无形的吸引力,他已经无法斩断和否决掉这种感觉了。

    看来为了总会到来的那一天,他必须要尽快的铺平道路,尽量的使这条不那么好走的路上,他和江暮烟最终能走得过去。

    裴羽钦心中下了决定,注意力也就再一次落到了桌面上的那副字上。

    之前只顾着看这副行楷写的是何等的洒脱飘逸,形神俱备,却并未逐字逐句的看这副字都是写的什么内容。

    此刻,趁着青书去取装裱书画要用的工具,他也就干脆认真的看了起来,只见那龙章凤姿的“白头吟”三个字率先就入了他的眼帘。

    紧随其后便是这阙诗的正文——

    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

    躞蝶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整阙白头吟看完,裴羽钦嘴边的淡淡笑意已经没有了。

    换上的是凝重而认真到极点的表情,尤其是那双本就显得明亮不已的漂亮眼眸,此刻更是迸-射-出极璀璨耀眼的光芒。

    定定的、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句子,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胸口的地方,正滚烫发热的让他的眼底都忍不住想要有泪水流淌出来。

    又仿佛那颗十多年都不曾跳动的如此厉害的心,在此刻正想要从胸膛内跳出来一般,让他不得不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紧紧地放到胸口,用力地揪住胸口的衣服,想要借此捂住那颗心不要如此的激动。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江暮烟一人胆敢有这样的要求。

    自古这万千女子,哪个不是以夫为纲?

    为了抓牢丈夫的心,主动提出为丈夫纳小妾还来不及,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愿,也会笑脸相迎,又有哪个会如江暮烟这般,求的竟然是这样的纯粹和专一?

    而他,却偏偏正是喜欢江暮烟这样的只求纯粹和专一的精神,因为这也正是他寻觅和渴求了很多年的女子。

    只是从前到现在,一直不曾出现过,直到此时此刻才横空出世了这么一个烟儿。

    正文 【166】老爷心疾发作啦【1】

    烟儿她这副字写的这么用心,写的这么激动澎湃,又有些心乱如麻,可见她写这副字时的心情,一定是极度复杂的。

    她本是想要把这样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的吗?

    那么后来她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还把这么好的一副字给揉了,扔了呢?

    若非青书凑巧的捡回来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发现在烟儿的心底,对他存了这样深切的心思:

    她只想求他的一个真心相许,她只想和他一个人共到白首,不会有别的人分享。

    她对他有这样的要求,那她对她自己肯定更是不会留有退路,她用这阙白头吟宣告了她的执着,她是当真非要他裴羽钦不可了。

    而面对江暮烟如此坚定的心思,和执着不肯回头的情意,裴羽钦的心里只觉得春花烂漫,四散田野般的竞相开放了。

    再要做到无动于衷,毫不感动谈何容易?那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做到。

    烟儿啊烟儿,你真真是我命中注定的沦陷啊!

    你占据的竟然这般的快,连容我仔细想想,再多迟疑一会儿都来不及了!

    真是冤孽!罢了,不认栽也是不行了!

    裴羽钦心中感慨了几声,重新坐回桌前的时候,心跳还未完全平息下来,但是决定却已经做好了。

    青书带着几个人搬了一堆装裱书画用的着的工具,回到裴羽钦的书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裴羽钦一脸痛苦,右手捂在心口处的模样。

    顿时惊得手中的东西立即就落了地,一边冲上来大喊,“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一边赶紧回头冲着身后的两个搬东西的小厮吼道,“快,快去找大夫过来!”

    两个小厮也吓坏了,顿时也扔了手里的东西,就转身跑出去了,一个去请大夫,一个赶紧往裴夜袭的院落方向去报讯。

    结果裴羽钦还没来得及喊阻止,两个小厮都已经跑没影了。

    而青书还一脸紧张的大声的喊着,“老爷,您别害怕,大夫马上就会来的,您别激动,您是不是胸口很疼啊,青书来给您揉揉!老爷,您千万可不能有事啊……”

    裴羽钦顿时觉得有些苦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他什么事也没有,青书却如此大惊失色的仿佛他得了绝症一般。

    不由轻轻地放下手,同时不得不打断青书再这么继续下去的碎碎念,“青书,我没事!你不要这么慌张,赶紧去阻止大夫过来吧,免得白跑一趟。”

    “怎么会是白跑呢,老爷,青书知道您不想让别人担心,可是这心口痛可不是小事情,再怎样也不能不看大夫的!”

    “您这么多年日夜操劳,都怪青书不好,竟然一直都不曾注意到老爷您的心口竟然泛起了疼痛的症状,若是老爷您有个什么,呸呸呸,我这张破嘴在胡说什么啊,老爷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总之老爷您今天说什么也不行,一定要给大夫好好的检查一下……”

    青书非但继续忧心匆匆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还坚定并坚持的按住裴羽钦的身子,不让他胡乱动弹。

    “老爷,您千万别乱动,您就这么坐着,等大夫来了,确定您可以移动,您再站起来了!”

    “青书,我真的没事,我没有心口痛,我只是,我只是——”

    素来机智百变的裴羽钦,此刻突然觉得有些词穷,他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他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难道对青书和大夫说,他会这么揪着心口的衣服,不是因为心口太痛,而是在知道了江暮烟对他的心之后,太过激动,太过产生共鸣感,所以才会如此?

    而青书一见从来都辩才一流的老爷,竟然词穷了,也就越加认为他借机掩饰了。

    年轻的面容上,更是一派肃穆和凛然,“老爷,您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赶紧等大夫来才是要紧的事情,对了,展大侠呢?”

    似乎青书此刻才发现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展夕大侠竟然没有出现来保护老爷,实在是太诡异,也太不负责任了,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而裴羽钦却已经尴尬的看到了窗边死角处,展夕正双手环-胸-,难得带着戏谑的表情,一副等着看他好戏的样子。

    就知道身为练武之人的展夕,已经是通过察言观色,和分析之前的前因后果,知道了他不是因为有心疾之痛发作,才会右手捂心口的,所以他也干脆从头到尾就没有进来的打算,而只是躲在角落里看好戏。

    裴羽钦除了微微尴尬的移开视线之外,又还能说什么呢?

    如今之计,看来只有等大夫来把过脉,确认他一点事情也没有之后,青书才会给他机会说话了。

    而裴羽钦这头被青书强-制-着干坐着,另一头正准备去裴夜袭院落报信的那个小厮,却因为赶都太急,迎面就和一个丫鬟装了个正着。

    “喂,你干什么啊,乱跑什么,不知道府里是不容许胡乱奔跑的吗?”

    “老,老爷心疾发作,正疼痛难忍,小的奉青管事之命正要去给大少爷报讯呢!”

    “啊?那你还不快去!”一听事关老爷的事情,那个丫鬟也骇白了脸,当即也慌乱了起来。

    正文 【167】老爷心疾发作啦【2】

    所以当那小厮立即快速的重新爬起来,撒腿就往前跑了之后,那被撞倒的丫鬟,也顾不得疼痛,就快速的站了起来就往回跑。

    一进院门,就大声的喊了起来,“不好啦,不好啦,老爷心疾发作啦——”

    “翠月,你在胡乱喊什么?”一个大丫鬟顿时就斥责了过来。

    “银月姐姐,不是奴婢乱喊,奴婢适才在老爷的院外撞到了一个小厮,那个小厮就是这么告诉奴婢的,他说老爷心疾发作,似乎很也严重,他都要去找大少爷过来了,奴婢这才赶紧跑回来报告的。”

    “什么?当真?”

    “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胡说八道啊!”

    “你在这里等着,什么地方也不要乱跑,我这就去告诉大公子。”

    原来这个银月不是别人的丫鬟,正好的裴风房里的丫鬟。

    银月快速的小跑进了裴风的院落,并不意外的看到自家大公子正在练剑,顿时也顾不得大公子练剑时不喜欢有人打扰的规矩。

    远远的就立即叫道,“大公子,不好了,快别练剑了!老爷那边的院子传来消息,说老爷陡然间心疾发作,此刻情况可能不太好,您要不要现在就过去看看。”

    裴风听到这话,当即长剑一收,表情就有些沉肃了起来,“银月,你瞎说什么,叔叔正值壮年,身体正康健的时候,怎么可能有心疾?”

    “大公子,奴婢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翠月分明亲耳听到从老爷院里跑出来的小厮这般说的,这么大的事情,哪个吓人敢开这样的玩笑?定然是真的出了事了。”

    银月这话一说完,就发现自家大公子已经不见了。

    裴风一路也顾不得是在内宅,又是大白天,当即就使出了轻功,直接抄近路,从各个院落的屋顶换气飞掠了。

    好不容易赶到流云小筑门口,刚走进去,弯还没拐弯,就看到了红月拎着一个食盒正迎面走来,看到他顿时福了福身子,“见过大公子,您又来找我家小姐?”

    红月对裴风是很有好感的,觉得小姐若是老爷那里指望不上的话,和大公子裴风倒是很好的一对。

    毕竟大公子为人潇洒,又性格光明磊落,人也俊朗不凡,加上对小姐似乎脾气好的很,最重要的是,他年轻,而且好歹也是裴家的大公子,又至今还未娶过妻,怎么看也比老爷要合适的多了。

    所以私心里,若是大公子对小姐也有意的话,她自然是倾向于让小姐选择的大公子的。

    只是,感情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可不能为主子做主,只能这边先替小姐稳住大公子这棵树,等到小姐有一天在老爷那里碰壁碰的不想坚持下去的时候,还能有回头路可走。

    便是出于这个目的,红月对裴风是格外的客气的,也对他来找自家小姐,一点也不反对和反感,反而巴不得他能掳获自家小姐的心,让她绝了对老爷的心思。

    而这一次裴风却没有点头,只是轻声而快速地留下一句,“不是,我听说叔叔突然间心疾发作,我正要准备去探望的,就不与你多说了。”

    话落,裴风的身影便快速地穿过红月的身边,很快就看不到背影了。

    而红月,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听到的是什么,顿时“啊——”的一声尖叫了一下,扔掉了手中的拎盒,就快速的提着裙摆就往回跑。

    一路上连稍有停顿都不敢,冲进房门就花容失色的对着江暮烟开始的大喘气,“小,小姐,不,不,不好了!老,老爷出,出事了!”

    江暮烟刚刚吃过两片裴羽钦让青书送来的水果,心情刚刚有些好转,重新静了下来,正准备再接着看书呢。

    冷不防就被红月这般惊慌失措的闯进来,且说出这么一番话给急的立时就站了起来,“什么?红月你说谁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是,是老爷!”

    红月的气喘的厉害,但是看到小姐这般焦急的样子,她也不能不说,因此也顾不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顿时就道,“奴,奴婢刚刚看看大公子,匆匆忙忙的来了,便问大公子是不是来看小姐你的——”

    “红月,说重点!别说没用的。”

    江暮烟却没有耐心听红月解释原委,她现在只想知道裴羽钦出了什么事,让红月如此慌张的回来报告。

    红月一看到江暮烟的表情,便知道小姐急坏了,顿时也不废话了,当即就扔出最重要的一句,“老爷他心疾发作了!”

    “心疾?”江暮烟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

    哪里还能在屋里站得住?当即拔腿就往外跑去。

    “喂,小姐,小姐,您去哪里啊,您等等奴婢啊!”

    红月一看到江暮烟跑出去,就知道她是不放心,正赶去老爷的院落去了,当即也顾不得休息,就立即也拔腿追了出去。

    正文 【168】一脚踹开了房门

    一边跑,一边眼泪都快要急得掉出来的江暮烟,浑身都快要颤抖的不能自抑了。

    身为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灵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心疾!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这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古代,一个古人若是得了心疾意味着什么?

    不会的,裴羽钦他还这么年轻,身体看上去也不像是羸弱的人,而且他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抱起她,面色虽然不是健康的红润色,却也不是那种苍白的病秧子。

    呼吸,精神看上去都和健康人没什么两样,怎么会有心脏病呢?

    难道是突发-性-心肌梗塞?还是中风?

    江暮烟越是想,也越是慌乱的全然快要没有方寸了,只知道用力的跑,拼尽全力的跑。

    第一次开始咒骂这古代的宅院,干嘛要造的这么大,明明不过是一个院墙之隔,但是却要绕如此大一个圈,跑了这么久还没能跑到。

    然而不管怎么样,江暮烟都一个劲的在心底,大声的祈祷:上天,你一定要保佑裴羽钦不要有事啊!我情愿用我所有的阳寿,去换他的一生康健!

    江暮烟从来没有尝试过跑的这么快,这么急,因为上辈子的人生,让她早就只能把跑步和快走,包括其他的任何健身的运动,都当成灾难般杜绝。

    而这一辈子,重生成了这个江暮烟,她除了第一次在发现裴羽钦竟然是裴夜袭的爹之后,受了点小刺激跑了一顿之外,这么多天,她一次也没有需要用到跑步的机会。

    却没想到,又一次如此快速的奔跑,却是因为裴羽钦的出事。

    若是可以,江暮烟当真希望他从来没有见过裴羽钦,也从来不曾如此喜欢上他,和在意他,若是那样的话,现在,她的心,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眼看着裴羽钦的院落终于到了,江暮烟因为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清楚他住在哪里,顿时就拉过一个小厮,神色惨白的问道,“裴羽钦他住在哪里,快带我去,快点!”

    小厮自然认识眼前这个跑的云鬓纷乱的人是谁,他惊讶的是她那惶急的神色,和似乎随时都会晕倒过去的苍白面容,想着她不会也是为了老爷的心疾而来的吧!

    只是老爷不是已经——

    然而脑子里的思忖未完,嘴巴却已经本能的先一步回答了江暮烟的问题,“老爷他在书房!”

    “书房在哪里,快带我去!”

    江暮烟一听人还在书房,心里就更不是滋味,想着他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样的病,一多半都是被他这么日夜-操-劳生意给累的。

    若是这一次他得以否极泰来的话,说什么,她也要去到他身边,照顾他,帮助他,哪怕别的都不能为他做,帮他倒倒水,递递茶却总是行的。

    江暮烟心中难抑悲观和希望的想着,抬眼一看那小厮还站着,不由火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路啊!”

    “是,是,少奶奶,呃,不是,江小姐!”

    “别废话了,赶紧带你的路!”

    江暮烟哪里还有心情去让他纠结称呼的问题,顿时就快速的催促道。

    “是,是!”小厮也被江暮烟惊急的神色给感染了,再不敢耽误,顿时也快速的在前面快走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他原本是要对她说,若是她是为了老爷的心疾而来的话,就完全不用焦急了。

    因为大夫已经来请过脉了,只是虚惊一场,老爷身体健康着呢,根本没有事情!

    只是小厮被江暮烟这顿焦急和催促的情绪一影响,也就压根忘记了说这件事,便盲目的就在前面引路了。

    “再快点,用跑的。”江暮烟却依旧嫌他慢,不断的催促着。

    结果那小厮,顿时就只好在江暮烟前面跑了起来。

    而江暮烟也咬着牙,半点没有落下的一口气跟着那小厮跑了整整两条曲折而悠长的回廊。

    然后在小厮指着不远处的荷塘对面的房间,喘着气的说着,“江小姐,前面那房门口有人站着的便是老爷的书房,不过老爷他——”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她的人就已经越过小厮身边,继续往前跑了去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青书低垂着脑袋,一副很颓唐的样子站在门口了,便知道那个房间里,肯定有她的裴羽钦在其中。

    只是青书为什么那副样子站在门口,为什么没在里面伺候着?

    难道裴羽钦他已经遭遇了不测了吗?

    江暮烟光想都心神俱裂了,顾不得胸口一阵接一阵严重缺氧要爆炸般的疼痛,她一口气就冲到裴羽钦的书房门口。

    在青书和其他小厮都有些惊若木鸡的情况下,她一脚已经踹开了房门,然后人就冲了进去,口中更是大声的喊道,“裴羽钦,你——”

    ‘怎么样’三个字根本还没有机会喊出口,她就已经看到了正端坐在书桌前,正在折叠什么东西,放进一个紫檀木盒子的裴羽钦。

    还有就是正坐在书桌左前方的椅子内的裴风。

    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的江暮烟,只觉得脑子里的一个忧急过头的弦顿时松了下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没事!太好了!”

    说完,腿一软,意识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正文 【169】不再回避的拥抱

    她这一晕,顿时把裴羽钦和裴风都吓的站了起来,双双往江暮烟的方向冲去。

    而裴羽钦因为既不是练武之人,加之又是从桌子后面绕过来了的,动作方面自然没有身为练武之人的裴风来的快。

    所以当裴羽钦冲到近前的时候,江暮烟的身子已经被裴风先一步抱了起来了。

    “风儿,快把烟儿放到后面的软榻上去,青书——去把大夫重新给请回来,快——”

    裴羽钦这一次再也掩盖不住忧心和关切的表情了,要知道如今的这个烟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晕倒了。

    上回她也莫名其妙的不能动弹过,林大夫说是什么精神受了太大的刺激之类的,他后来知道烟儿的性格迥然不同,是因为她内里的灵魂根本换了一个人。

    所以受刺激之言自然不足采信,也就难怪每回烟儿都不要林大夫给她瞧病。

    但是既然不是受了刺激才会晕倒,不能动弹,那么就是烟儿的身体内,肯定有其他方面的隐患。

    如今她又一次在他面前晕倒了,裴羽钦如何不急?

    素来的沉稳淡定,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做派,在此刻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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