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怕一会儿进了京,别人瞧着,以是为我把你的脸抓花的。”

    青衣‘噗嗤’地笑出声,正想取笑他几句,一股清冷白玉兰香隐隐飘来,将她慢慢罩住,呼吸间竟是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

    笑意在眼角渐渐僵住。

    恍然被血红液体蒙了的眼前那方白色衣袍,似乎还能感觉到冰冷手指抚上额头;又恍然间似涯边紧拉住她的那只手,袖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白玉兰花香。

    恍恍惚惚,竟无分分辩。

    她被他扳得侧身而坐,追风虽然平稳,但他怕她一个没留意滑跌下去,一只手臂环在她腰间,将她稳稳圈住。

    低下头,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然神色恍惚,却不知想去了何处,微垂头下来,凝看着她的眼,低声问道:“怎么?”

    青衣回神,“没什么。”垂下眼,不再看他的眼,怕再看下去,又想起那个不该想的人。

    沉下心,才发现自己与他一路斗嘴,二人虽然共乘一马,身子却并没碰着,这时竟不知何时被他揽在怀中,肩膀抵着他的胸脯,温温的暖意隔衣传来,青衣脸上渐渐飞起两片红云。

    他瞧着她雪白肌肤下渗出的那淡淡红晕,心尖微微一漾,真想低头下去,唇轻贴上她粉桃般的脸颊。

    青衣想挣身出来,但窄窄一个马背,又能挣去哪里。

    坐直身子,不再动弹。

    她不动,他也不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随着起伏的马背,起起伏伏,忽隐忽现。

    青衣垂着眼,视线落在他肩头,朴实无华的月白面料,他和那个人都爱穿白色,都是看上去温润儒雅,又都沉静得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叫人无法看清。

    如果不是那个去了攻打蛇国,又或者肖华不是在上官家长大,她真会认为他们本是一人。

    固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人,但却总是不自觉得将他们合二为一,无法分辩。

    “肖华。”

    “嗯?”

    “我有些困了。”

    她为了打探小十七的消息,来回奔波,设法搭救小十七,再去刺杀秃鹰,来来回回,这两日就没曾合过眼,这时真的有些因乏。

    这点困乏比起以前为了完成任务几日几夜不眠,却是小巫见大巫,她不过是想避开渐渐向她缠来的莫名的情愫。

    这样的感觉和与平阳侯一起时的感觉,何其相似。

    她害怕……

    害怕这种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无法保持清醒冷静。

    他抬头起来,将她的头压向自己肩窝,“到京里还有好一段路,睡会儿吧。”

    这两日,他虽然没跟在她身边,但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眼线之中,虽然他的人并没细说,但他也能想到她这两日是如何奔波。

    青衣难得的柔顺,当真靠着他的肩窝闭上眼。

    舒服地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隔着衣裳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臂膀,竟象勤练着武的人一般,有些意外。

    抬眼瞟了他好看的下巴一眼,“我爹说你不务正业,不好好练武,如何还能有这么一身好身板?”

    他淡淡道:“强身健体的,还是要练练的。”

    青衣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

    这一闭,当真觉得眼皮象有千金重,再睁不开来。

    睡梦中,又梦见了那场许久没再做过的梦。

    依然是青山绿水,仍然是清萧和婉的琴声,依然是那条安静而稚气未脱的虺。

    睡梦中,感觉有人为她擦拭着额头。

    有风吹过,面庞上冷冷一片,赫然转醒。

    睁开眼,那只捏着雪白手帕正给她拭汗的手微微僵住,白皙的手指与手帕几乎融于一体。

    青衣抬头,恰好看见他眸子里一时间没能掩去的一抹温柔。

    然,只是一瞬,再看时已是平常习惯性的温文,仿佛刚才那一抹温柔只是青衣的幻觉。

    “醒了?”

    青衣捏了捏太久不曾动弹,微微有些僵硬的脖子,“到哪儿了?”

    “燕京。”

    青衣怔了一下,抬头看见头顶硕大的‘燕京’二字,竟已是燕京城门口。

    想起上回被迫进燕的时也是见着同样的字,心境和现在却是一天一地。

    幽然开口,“你说,平阳侯这次攻越国,还会不会回来?”

    肖华微微一愕,她自从回府,对‘平阳侯’三个字是只字不提,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竟会突然问起,淡道:“他不过是个邪物,不回来,岂不是更好?”

    青衣猛地抬头,“你这么看他?”

    他不看她,“夜宿女尸,以死人对生欲,难道不是邪物?他回来,平阳侯府中的青石板下不过是再多压些死魂。”

    青衣默了一阵,那毒将平阳侯的一名英名尽数毁了,这一切拜她们母女所赐,“他以前并非如此。”

    肖华讶然,只道她对他是恨极的,没想到她竟为他说话,心里乱乱麻麻,分不出是什么滋味,“以前如何也罢了,但那番不人不鬼地苟活于世,换一个人早自刎谢世。”

    青衣以前一直觉得肖华虽然不喜欢政事,却该是极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他竟也如那些俗人一般的见解,将平阳侯为燕国所做的一切抹杀,脸冷了下来,坐直身,摔开他防着她滑下马,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如果换成我如他那般,也不会自刎谢世。”

    “哦?”他那双眼平如止水,没有丝毫波澜,完全一副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的派头。

    “因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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