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里见过一般。苏文清再定睛看去,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在了断砖之后,不见了踪迹。

    苏氏很快就被店里的伙计接了过来。她俯下身子察看了气若游丝的张二花好一会,神色凝重,从包里取出银针,斟酌了许久才对着张二花身上的几处大|岤扎了进去,边扎边转动着银针。

    不一会,苏氏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苏文清也俯下身子,拿了丝帕,一边替母亲擦汗,一边担忧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张二花。

    张二花是因为救她而受伤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张二花的生命,毕竟,这个与她亲如姐妹的张二花,帮她实在太多了。

    闻讯赶来的张老汉被众人扶着,年逾五十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飞,睁着呆滞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像傻了一般。

    张二花的亲生母亲,张大婶也赶了过来。平日里再怎么与女儿不和,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看到女儿这副惨状,她抑住不住地失声痛哭。

    终于,张二花轻微的“呃”了一声,眼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众人大喜,全都围了上来。张大婶子更是一个箭步扑了上去,拉住女儿的手,哭着道:“闺女,你醒过来呀,快醒过来呀。”

    “娘,娘。”张二花微弱地叫道。

    “好了,人醒过来就好了。”苏氏呼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样的重症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给张二花诊治。果然,祖传的救伤疗法发挥了独特的功效。

    “张二丫头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刚才用祖传的金针渡|岤法替她打通的阻塞的淤血。张大哥不用担心,只要休养一段时日,二丫头便无大碍。”苏氏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她这温暖的笑容让大家一颗紧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

    “娘,多谢你。”苏文清激动地望着苏氏,泪水又一次模糊了眼眶。

    “苏家妹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张老汉说着老泪纵横,他这个二丫头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没了她,家里的日子就要难过了。他激动得就要给苏氏跪下。

    “张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苏氏忙急步上前扶住他,“张大哥,你这样怎么使得说到底还是你家二丫头救了我家小清一命呢。”

    “娘,张大伯,你们放心,我们现在马上报官,一定要还二花姐一个公道。”苏文清神色十分冷峻,浑身上下罩上一股深寒的冷意。

    太可恶了居然有人敢无视这个时代的法纪,公然挑衅她,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一定不会善甘休的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我一定会重重反击回去

    张二花被抬回了苏氏蘑菇园,而血人参,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的功效。那株血人参,原来是苏文清送给苏梁氏的,苏梁氏为了表示与苏文清和解,特意派人专程把这株宝贵的血人参归还回来,以示诚意。

    张二花倚在床榻上,背靠着柔软舒适的软绸枕头,看着苏文清捧着像血一般鲜红的参汤,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吃下去,几度开口说话,都被苏文清阻止。

    “二花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文清脸上一副明了的笑容,“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说,安安心心养好病,我这里还要靠你呢。至于这血人参,天下多的是。”她笑了一笑,“再名贵的药,能救人的就是好药,不能救人的,再贵重也没有用,你说是不是?”

    “可是,你本来打算着要留给林大娘治病的……”

    苏文清笑笑,刻意隐去脸上黯然的神色:“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天下名贵的药材多得是,我还可以去寻访啊。再说,林大娘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需要慢慢的调养。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林大娘那边,我自会再去找比这更大的血人参回来的。”

    张二花泪光闪烁,她知道苏文清说得轻巧,其实这血人参,是天下难寻的宝物,万金难求,那个“宝寿堂参茸药行”的老板不大识货,才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了苏文清。后来苏梁氏还了回来,苏文清原本打算留着给林大娘,不想出了这样的变故,这株珍贵的药材倒用在了她身上了。

    (各位抱歉,今晚有点事,所以更晚了,对不住了!)

    第七十八章好脾气的昭平公主

    “衣锦阁”遭遇了自开业以来最大的挫折,眼看离昭平公主的礼服交货日期愈来但愈迫近,除了刘记布坊有些现在的料子外,其他的贵重的衣料,如蜀中的“锦鲤背”、江宁的云锦、单州的云霞缣、越州的茜绯纱,即使要重新购置,由于路途遥远,最快的话来回的路途也得耗上三五天,更别说是还得腾出时间来重做礼服。

    第二天,苏文清等人报了官,那个扬州知府一看“衣锦阁”被烧,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逮着的向上面示好的礼物没了,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草草看了现场,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意外失火。

    李元斌怒道:“意外失火?怎么烧焦的衣料中有水火油的气味?”

    扬州知府眼睛一瞪:“这有什么出奇?一定是你们日夜赶制衣裳,晚上用水火油点灯,一不小心碰翻了,便酿成大火……”

    李元斌还待要争辩,苏文清忙拉住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民与官斗,吃亏的只有老百姓。

    可是,距离交货的时间只有三天了。

    苏文清摇摇头,只剩三天的时间,这等于宣判了,“衣锦阁”无法按期交货,将面临巨额赔偿,甚至是破产的威胁。

    李五娘面容愁苦地望着苏文清:“苏姑娘,你想想办法呀,这个店子可是斌儿的命呀。”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大哥怎么了?”苏文清一惊,她只顾着筹集赔偿金额,倒把那个“衣锦阁”的首席设计师李元斌忘了。

    “我那个儿子,自店子被烧了以后,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的,现在都两天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活不了了。”李五娘说到这,禁不住失声痛哭。

    苏文清呆了一呆。

    李五娘哭得很压抑,既是为那个店子而哭,也是为她的儿子而哭。

    李五娘只有一个儿子,全副心血全倾洒在了衣裳的设计之上,遭此变故,就好比他人生的一个沉重打击,一个人的理想没了,也就生无可恋。

    生意失败,做为一个生意人,最重要的当然计算得失。可是这世上偏偏有这么一种人,他的一生并不为金钱而活,他只为自己的抱负,自己的理想而活,这是用金钱无法估量的。

    就如李元斌。

    苏文清觉得有些愧疚,做为一个管理者,面对一处资产经营的失利,首先要做的事情当然是盘点得失,收拾烂摊子,及时地关闭产业,以求把损失降到最低。她却忘了,她燃起了一个人的希望,激发了一个人的人生抱负,现在却要摧毁他的理想,掐掉他的希望,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其实,人跌倒了,还可以爬起来,就好比做生意,失败了,吸取教训,还可以东山再起的。

    “李五娘,你别这样。你这就回去告诉李大哥,一次的挫败不算什么,我们也损失不了多少银子。重要的是我们的店子还要继续开下去,告诉李大哥,把身子养好,衣锦阁还要依靠他呢。”苏文清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觉心潮起伏,一股激动充盈于心口,久久不散。

    “苏姑娘,你是说,衣锦阁还要开下去?”李五娘猛地停住了哭泣,睁着泪眼不相信地望着苏文清。

    苏文清含笑点点头,这是她突然作出的决定。她改变主意了,至少为了那个全心全意扑在衣服设计的人,是他给了她无声的鼓励。她不应这么快就认输的,至少还要再试一次。

    “你回去告诉李大哥,要他尽快把身子养好,然后把昭平公主要的礼服样式重新画出来,我去求昭平公主宽限几天,我们重新把礼服做出来。”

    “苏姑娘……”李五娘望着苏文清,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苏文清的这个决定,无异于燃起了她的儿子重生的希望。

    “好了,”苏文清笑,“快回去告诉李大哥。”

    李五娘含着热泪走了。苏文清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重开“衣锦阁”,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苏文清通常不会做一些头脑发热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尊贵的昭平公主能同意宽限几天吗?无法按时交货等同毁约,而且还是毁当今昭平公主的合约,如今还要得寸进尺地提出延迟交货的要求,这也未免太……

    苏文清低叹一声,对于这件事,她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皇家的人高人一等,说出的话语就像圣旨,要是开罪了这些贵人,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苏文清踌躇徊徘之间,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俏丽的人影飞快地进入正厅。

    “小清,你在这里呀。”声音很清亮,一个如院子里灿烂般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了正厅。

    一见这个姑娘,苏文清的眼睛渲染上了温暖的笑意:“小惠,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特地一个人过来,就是为了喝你做的花果茶。”岑思惠笑嘻嘻道,大大咧咧地在上位坐了下来,似乎没有注意到苏文清满怀心思的忧郁神情。

    “这有何难。”苏文清也笑道,努力压下满腹心绪,“这种花果茶做法很简单,又不费时。小惠何必专程跑一趟?我做好以后给你送过去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岑思惠连连摆手,“要喝花果茶,就要喝现成的,凉了就不好喝了。”

    这个岑姑娘还真挑嘴。苏文清笑笑:“那好,我这就给你做去。”

    做花果茶的工序很简单,把苹果、梨等果子削皮,切片,加上些花朵,加糖,天气渐热,还需加上一些薄荷叶,使口感更加清凉,不甜腻。苏文清做惯这类的花果茶,得心应手,不多时,正厅里,三足鼎炉上炭火熊熊,茶壶上热气升腾,整间屋子飘散着花的幽香,果的清甜香味。

    花果茶做好以后,苏文清用夜光杯盛了满满一杯,递给岑思惠。上次在“衣锦阁”里,昭平公主用过的夜光杯送回了明记陶瓷后,小六果然奉若至宝,放在铺子正中的橱窗里奉着,一下子吸引了好多人前来观看并订购。现在用的这套新杯子,是张土旺的土窑刚刚打制出来的。

    “小清,你做的花果茶真是好,就像我母亲做的一样。”岑思惠满足地连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赞叹道。

    苏文清失笑:“你母亲?我有这么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岑思惠也笑,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我是说……”

    “你不用特意解释,我懂你的意思。”苏文清目光晶亮地望着岑思惠,这个纯真的姑娘,她的意思很明显。“你是说,你从茶中喝出了家人的味道。”

    苏文清心绪微动,岑思惠今天来得太不寻常了,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一味地做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衣锦阁”被烧毁,住在扬州城南昭王府的昭平公主不可能不知晓,莫非,她是奉了公主的旨意而来?照这样看来,公主应该做出了什么决定。

    苏文清呼了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现实不容逃避,一个人,始终要学会面对现实。

    “那就好。”岑思惠的语气很平淡,“公主说了……”

    苏文清抬头望着岑思惠,等着她说下去。

    岑思惠却笑了:“小清,算你的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脾气的公主。昭平公主说了,衣锦阁被烧,那是天灾,是意外,不应该追究你们的责任。只是,公主的及笄大礼将近,时间上不容再拖,她再给五天时间,让你们尽快把她的礼服赶制出来。如果赶制不出来的话,那就不是赔偿金的问题了。”

    苏文清讶然地望着岑思惠,只觉一股暖流淌过心扉:“小惠,多谢你……”

    “不用多谢我。”岑思惠笑道,一双颇有神采的大眼睛盛满笑意,“小清,是你的运气好。不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狤,“要说感谢,你真的要谢谢一个人呢,如果没有他,公主也没这么好糊弄。”

    苏文清笑笑,岑思惠真会开玩笑,她是有些运气,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堂堂的昭平公主也敢糊弄?

    “小清,只有五天时间,你可要抓紧点。”岑思惠神色严肃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好了。”

    苏文清含笑摇摇头。这个岑姑娘都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了,怎么可以再劳烦人家呢。五天时间虽然紧了点,但是,大家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办到的。

    岑思惠也没再坚持,笑道:“小清,我要走了,这些花果茶,我要带回去让公主也尝尝。还有这套新奇的杯子,一并送了我,公主对这个十分感兴趣呢。”

    “这有何难,只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公主不嫌弃的话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苏文清也笑道,拿过一个罐子,盛好花果茶,连那套夜光杯也一并包好,递到岑思惠手里。

    岑思惠嘻嘻笑着,朝她挥挥手,坐着马车走了。

    望着马车越驶越远,苏文清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她知道,岑思惠拿了这些东西去给昭平公主,说到底也是为了给她办事,替她说话。想不到这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姑娘,意与她有一种相见如故的感觉。至于那个岑姑娘口中所说的能糊弄公主的人,又是谁呢?

    第七十九章重新制做公主礼服

    当晚,苏氏蘑菇园的灯火一直亮到天明。

    烛火辉映下,苏文清神色冷峻,环视了众人一圈。

    偌大的正厅,苏文清坐在首位上,下面各两溜的椅子,全部坐满了人。有刘小惠,李五娘,李大叔,秋英,“衣锦阁”的几名伙计,还有李大叔家里的一些姑嫂妯娌。李元斌柱着拐杖,撑着瘦弱的身子由自己的媳妇扶着赶了过来。就连卧床休息的张二花也躺不住,非得要过来旁听一下。

    “各位,我们现在只有五天时间。”苏文清看着众人,沉声道,“这五天里,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只要大家一条心,衣锦阁就能在我们手里活过来。”

    “苏姑娘,你,究竟要我们怎么做。”李大叔大声道。遭此变故,李大叔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气,立誓要干出一番样子出来,让那些故意陷害他们的人的诡计无法得逞。

    苏文清点点头,转向李元斌,关切问道:“李大哥,身体怎么样?”

    两天的不吃不喝,李元斌已经瘦骨峋嶙,昔日丰润的脸庞如刀削一般,脸色青白,摇摇坠。从母亲李五娘的口中得知“衣锦阁”要重建,他才有了一些胃口,喝了一碗粥,就赶过来了。

    “我没事,好得很,苏姑娘请放心。”李元斌喘了口气,心疼得他的娘子忙叫他说慢点。

    李元斌摇摇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一定把昭平公主所要的衣裳样子全部,全部画出来。”他的声音断续停顿,但其中显露的是无比坚定的决心。

    苏文清有些感动地点头,做为一个管理者,她要的就是这种干劲,这种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冲劲。

    “苏姑娘,你说句话,我们该怎么做。”众人开始沉不住气了。

    “好,现在大家听我说。”苏文清摆一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转向坐得最近的一个长得极其妩媚的姑娘,“小惠姐,我这里有一张清单,明天一早你马上派人到各地采购这些布料,务必要快,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刘小惠点点头,起身上前接过布料清单。

    “李大叔。”苏文清叫道。

    “苏姑娘,你甭跟我客气,有什么吩咐你就,只要我能办到的,大叔我无论如何也给你办好。”李大叔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听到有他的份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大叔不用着急,要你帮忙的地方多着呢。”苏文清笑道,“大叔你到扬州城里找一个地方,临时租用一下,充作衣锦阁的店面,挂上衣锦阁的牌子,作为我们的临时落脚点。然后,你带几个伙计,把那里打扫一下,该置的东西就去置,回来后再跟我兑银子。”

    李大叔连连点头:“好好好,天一亮我就去办。”

    苏文清再转身看向李五娘……

    一大通事情吩咐下来,然后大家再细细商议了一下五天的进程。直至天际发白,众人才散去,分头行事。

    苏文清深深吐出一口气,才感到浑身困倦。过了睡觉的时间,反而睡意全无。她站起身子,走到哥哥苏辰宇的牌位前,给哥哥上了柱香,握住案桌前的一串保命锁,默默道:“哥,你要保佑我,你一定要保佑我,这件事只可成功,不能失败。”

    心慢慢平静下来,纷纷扰扰的思绪如退潮的海水般退却,渐渐沉淀下来,脑海中一片清明,那日断墙边的一个匆匆闪过的黑影便日益清晰起来。

    熟悉的身影,应该在那里见过。苏文清极力想着,不知为何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难道是我的幻觉?”苏文清失笑,可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精神有些恍惚。

    苏文清微微摇头,站起身来。就在这时,脑海中一道闪光。她记起来了,就在不久前,在美食城的湖畔曲栏边,她转头一瞥之下,曾看见一个面覆黄金面具的挺拔男子,手持玄铁宝剑,从美食城内走了出去。而在他的身后,一个矮矮胖胖的人,那人步步紧跟,对那个持剑男子很是恭敬。

    现在,回想起来,她明白为什么会对断墙边匆匆闪过的身影有熟悉的感觉了,因为,她的的确确见到过那个人。她听张德祥说起过,那个人,就是扬州商业协会总舵的管家,李福。

    李福居然出现在火灾现场,明显着就是大当家的授意。苏文清猛地一手撑在案几上,咬紧双唇,目光中怒意汹涌。

    难道,那个如鬼魅般的扬州总舵大当家,还是不肯放过她呢?上一次没成功,还要继续迫害她?

    可惜的是,现在的苏文清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苏文清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氏蘑菇园发生了一件怪事。

    几匹疲惫不堪的骏马,还有几个风尘仆仆的人齐齐站在蘑菇园的前院里,齐声说道他们是来送货的,要求见苏姑娘。

    苏文清莫名其妙地奔了出来,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她一个都不认识。

    苏文清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把他们迎进正厅,上了茶水和点心。

    那些人显然经过长途跋涉,饥渴难耐,连连灌了好几壶茶,吃了几碟桂花糕才停下手来。

    苏文清冷眼旁观。听口语,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氏,一群外地人,走到扬州城来,指名道姓要找她,居然还不是来购货的,这真奇了。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也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待他们吃饱喝足,苏文清才慢启朱唇,含笑问道:“请问各位,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城,所为何事?”

    “我们就是来找苏姑娘你的。”其中一个粗壮的男子翁声翁气道。见苏文清一脸诧异,忙道,“苏姑娘你别误会,我们这次来,是我们东家让我们送货来的。”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到苏文清手上:“苏姑娘请过目,我们东家说了,你看了信,就明白了。”

    苏文清疑惑地拆了信。不看还好,一看更是糊涂。信上说,说苏姑娘所托之人已经把急需货物的清单带来了,他已经专程派人送了过来,望苏姑娘验完货后也给个回信,让来人带回。还说,货物的钱他已经收妥,不胜感激。

    苏文清终于忍不住道:“不知各位带来的是什么货物,可否拿出来观看?”

    “好,我们就去取来。”粗壮男子以为苏文清要验货,嘴一呶,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马上走了出去,把马上捆着的几样东西取了下来。

    “苏姑娘,您看看,这些是不是你急需的东西?”粗壮男子示意那几个人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掀开包在外面的油布,让苏文清亲自察看。

    苏文清走了过去,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些油布里包着的,竟是她急需的布料:单州的云霞缣和越州的茜绯纱。

    苏文清惊喜之余疑惑顿生,微蹙了细细的柳眉问道:“各位,真是及时,送来的果然是我最急需的东西。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不知这几匹布值多少两银子?”

    “苏姑娘,如果平日里的买卖价钱,每匹一百两银子。由于现在是紧急送货,又长途跋涉,价格自然要贵好多,每匹布料五百两银子。不过,苏姑娘请放心,听我们东家说,银子早已经付清,苏姑娘只管验货收货即可。”

    苏文清轻轻“啊”了一声。每匹五百两银子,真是天价啊。想想也合理,那么远的路程,要那边的卖主一天内赶到,也的确太辛苦了。

    有了这些布料,大家的心都安定了好多。

    刘小惠笑道:“这些人真是及时雨啊,我们这边的人刚刚派出,不想倒有人把布料送上门了。小清,你的运气真好。”

    苏文清也不由暗暗归结于自己的运气好了,就在自己一筹莫展之际,居然有人雪中送炭,而且还不留姓名,真是一个神秘人物。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夹着几匹马匹的长嘶。苏文清笑着摇头:“看来,又有人给我们送布料来了。小惠姐,我们出去看看。”

    果然,送来的是蜀中的“锦鲤背”、江宁的云锦。

    李大叔匆匆走了过来,他花了一天的时间,赁了一个城东临街的铺子,打扫了卫生,买了必须的用品,并挂上了“衣锦阁”的牌子。等着众人把衣料搬过去,就可以开工了。

    而李元斌,硬是强撑着一夜不睡,把脑海中熟记的昭平公主所要的衣料样式一件不漏地,全部画了出来。此刻的他,双眼布满血丝,一味地望着图纸傻笑着。

    一切准备就绪,“衣锦阁”正式开工了。

    由了失火的教训,苏文清也留了心。把各地的资产全部骋请了长风镖局的人来值守。这个相当于现代的“保安”。而“衣锦阁”,更是安排了人员日夜值守,容不得一丝的疏忽。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衣锦阁”总算平平安安地渡过了这五天。至第三天,昭平公主的礼服已全部完工,再花上两天的时间精雕细琢,就连林大娘也带了绣庄的绣娘过来帮忙。林氏绣庄的手艺也越有越有名气,绣在礼服上的凤凰、花草真是美仑美焕,一派鸟语花香的勃勃生机。

    公主派了人过来取礼服回去。后来听岑思惠传来的消息,昭平公主对于订制的礼服非常满意,尤其是那些凤凰刺绣,简直爱不释手,直夸绣得漂亮,与宫里的刺绣相比较,是另一种独特的风格。

    又过了一两天,苏府又办了一场喜事,这次出嫁的姑娘,是苏府的二姑娘苏月娥。

    第八十章呼延二公子你找错人了吧

    由于要操办喜事,吏部尚书岳行文一早就向朝廷告了假,携了夫人带着儿子,回到故里迎娶儿媳妇过门。

    初八这天,天气格外晴朗,苏府与岳府门前,红灯笼高悬,红绸随风飘飞,门前的红地毡铺出老远。大喜的轿子便在这响彻扬州城的鞭炮声中,锁呐声,锣鼓声中姗姗而来。

    嫁出的小姐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贵珠宝行的二姑娘,迎娶的公子是京城吏部尚书的大公子,于是,这场婚事在全扬州城老百姓看来,是一场有着足够份量的门当户对的亲事。

    一脸精致妆容的苏梁氏看着大红的喜轿风风光光地抬出了苏府,脸上掠过些许的不甘与无可奈何。枉她精明一世,却在两个亲生女儿的婚事上连栽了两个大跟头,如今看着的却是别家的女儿嫁得如此风光体面,这或许是命。

    “新娘子进府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喜婆一声清脆的大喊,喜轿的门帘子被掀开。喜婆忙走上前,把一个头覆喜帕、一身大红喜服的的窕窈女子扶了出来。

    立即有一名丫环及时撑起了红油纸伞,遮在了新娘子的头顶上,喜婆蹲下身子,把新娘子背进了府里。

    按惯例,要过马鞍、过火盆。红色的喜服袍子拂过地面,迤逦了一路火红灿烂的风景。

    苏月娥轻移莲步,由丫环扶着一步一步走向正厅。她什么也看不见,喜帕覆住了她的视线,她只看见四周一片喜庆的红色,只看见光洁的地面,大红的地毡,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她没有理由不紧张。她的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就像赌博,是赢是输都要承受,没有退路。而那个迎娶她的人,她争取来的夫君,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淘气顽皮的小男孩吗?

    她记得十多年前,那个男孩子曾说过一句话:“我一定会一生一世保护你。”

    这句话,被她珍藏了多年,如今,成为她争取来的这场婚姻的筹码。

    忽然,她的脚步微微跄了一下,不由脸上一红,忙稳住脚步。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蓦地,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稳稳当当地扶住她。同时,一声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没事?”

    刹那间,她的泪水滚落了下来。是他,这样稳固的双手,兑现着他十多年前的诺言:他会好好保护她。

    透过薄纱般的喜帕,她看清眼前的这个男子,高大的身躯,一身合身的大红喜服,更衬托得他俊秀挺拔。

    她轻轻摇摇头,低声道:“没事。”他的手抓得她很紧,显示着他的紧张。她的心底忽然涌出一阵温暖。

    “老爷,你看,新娘子还没进门呢,文儿这孩子就开始体贴起来了。”清丽明亮的声音,是岳夫人。

    “娘。”岳立文低叫一声,脸上有些微红,周围的人已经哄笑起来。

    “夫人,这样也很好,呵呵,一家和睦嘛。”平日里严肃刻板的岳尚书居然露出了笑容,开起玩笑来。

    “好了,好了,娘也是开开玩笑。快快扶了你的新娘子进来。”岳夫人呵呵笑着望着自己的儿子。长这么大了,她还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呢。

    当然,儿子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那是最好不过,以后一家人也能和和气气过日子。

    苏文清望着岳立文,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端方儒雅,有一股清新的书卷气。没有官宦子弟的娇横与傲慢,应该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她微微一笑,暗暗替苏月娥高兴。

    尽管脸上发红,但岳立文并没有松开紧握着苏月娥的手,一直把她扶进正厅,才松开手。

    苏文清看着感动。她记得多年以前,在桃花村的断桥边,也有过这么一个男孩子,见她摇摇晃晃地踩着独木桥走过来,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过来扶住她。

    那双手,也是这般,稳稳当当地扶住她,预示着,他将会一生一世保护她。

    或许,她真的想念林志海了。哪天,她该上京看看他去才行。

    风掀起了苏月娥的喜帕,苏文清看到她眼中噙着热泪,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文清朝她点头微笑,希望她没有上错花轿,也希望这段她凭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幸福能够长长久久。

    拜完天地,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送入了洞房。丫环们奉了香茶上来,大家一边品茶,一边聊天,等待喜宴的开始。

    “怎么样,看到别人成亲觉得很失落?”一声清澈的声音响起,纯粹如天籁,氲氲浮在喧哗笑闹声的上空,清晰明媚。

    苏文清差点被茶水呛到。这个呼延二公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怎么叫做“很失落”?简直胡说八道。

    肯定是他离她太近,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才会觉得这把声音宛似天籁。不过,一想到这个花花公子,她顿时对这种“纯粹的天籁之音”失去兴趣。

    “小朋友,别乱说话好不好?”苏文清没好气道,“如果呼延二公子觉得失落的话,大可以去找揽香阁的花魁啊。”苏文清唇边浮出一丝妩媚的笑意,扬了扬眉,“现在,呼延二公子好像找错了人,找错了地方。”

    苏文清站了起来,看看一脸错愕的呼延二公子,不由拍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真是小朋友啊,一个被宠坏的小男孩。

    呼延二公子呆了半晌,俊美的脸庞上现出困惑的神色:“茗砚”

    一名机灵的小厮应声而至:“公子,您找我?”

    “我问你,苏姑娘怎么知道我经常去揽月阁?”呼延二公子端起茶盏,眸色深冷。

    “公子,不关我的事,我可没说啊。”茗砚连连摆手。心道:公子,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全天下,除了老王爷不知道之外,还有谁不知道你的那些风流韵事啊。

    南昭王府。

    呼延廷玉慵懒地斜斜靠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的提着个鸟笼逗里面的金丝雀玩。

    “廷玉二哥哥,过不了多久,皇太后的寿诞就要到了,你物色到什么别致的贺礼要送给皇太后没有?”岑思惠凑近他,她知道在这些金银玉器、古玩上,她这个二哥哥最擅长此道。

    “皇太后不过喜欢那些玉石罢了,我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就等着上京的时候给皇太后送去。”呼延廷玉随口应道,依然在拨弄着鸟笼里的金雀鸟。

    “那你帮我找个像样的、皇太后又喜欢的礼物好不好?”岑思惠一脸期待地说道,“皇太后最疼我了,我当然要投其所好,找一个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

    “你这鬼丫头,说来说去还是要二哥哥帮你搞定啊。”呼延延玉戳了一下岑思惠的脑袋,“不过,你好像找错了人,怎么不去找我大哥?”

    “你大哥?”岑思惠翻翻白眼,“别提那个人了,跟个木头似的。”

    呼延二公子暗笑,他这个大哥,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居然没有发现……

    正在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二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呀。”声音婉转娇柔,似黄鹂的鸣叫般,十分的悦耳动听。

    然后,一位极美的少女带着一个婢女出现在客厅门口,那少女朱唇皓齿,明媚动人。

    呼延二公子微闭了一下眼,觉得头忽然痛了起来。那个难缠的刁蛮丫头,怎么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又出现了。

    茗砚鄙夷地斜睨了她一眼,却在下一秒的时候换上了一副殷勤的笑脸:“哦,原来是龚姑娘啊,请坐,请坐。”

    “二哥哥,思惠,你们在说皇太后的贺礼吗?”龚燕如马上来了兴趣,“我听我娘说,皇太后的寿诞贺礼早就准备好了,是一块很大的玉石……”

    岑思惠也有些头疼地望着龚燕如,心道:这贺礼的贵重是以大小来衡量的吗?

    龚燕如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目光晶亮地望着呼延二公子:“二哥哥,我听说你也喜欢收藏古玩的。年前我爹就买了一件古玩,是个很漂亮的玉瓶儿,听说很稀有的,回京以来我给二哥哥带过来。”

    呼延二公子望了她一眼。见她殷勤地笑着,明显有讨好自己的意图。他摇摇头:“不用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让龚伯父留着。”

    ‘我说龚姑娘,其实我们公子也不在乎那些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东西,毕竟那是拿来把玩的。我家公子只希望你适时地关闭一下你那高贵的嘴,别有事没事地往老王爷耳边吹风,说什么公子又出去鬼混了,说什么公子又出去花天酒地了,说什么……”茗砚说了一大通,最后总结一句,“反正你不要再害我们公子的话,我们就谢天谢地,对你感恩戴德了。”

    龚燕如顿时红了脸,狠狠地瞪了茗砚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也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茗砚顿时来了气,“你这一随口说说,我家公子可要遭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爷的脾气……”

    “那我以后不说了。”龚燕如委屈地望望呼延二公子。

    “龚姑娘,你最好以后都不要说了。我家公子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呢,你就不要再害他了。”茗砚故意加重了语气。

    “真的?那我看看。”龚燕如凑了过来。

    呼延二公子不得不放下鸟笼,朝龚燕如道:“行了,我没什么事,别听茗砚胡扯。”说着狠狠瞪了茗砚一眼。

    茗砚无所谓地笑笑。心道:公子,你别生气,我可是为你好。那个丫头不知轻重的,不吓吓她,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

    第八十一章张嬷嬷闲话露天机

    扬州商业协会总舵。

    李福正准备把开败的兰花捧到外面丢掉,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靛青色袍子的人走了进来。

    习惯了大当家的神出鬼没,李福也不觉得太大的惊讶,躬身叫道:“大当家。”

    看看天时尚早,也不过清晨时分,不觉有些奇怪。大当家习惯于夜间出现,尤其是后半夜,这么早出现是极少有的事情。

    “李福,你捧着个花盆,要做什么?”大当家看向那盆剑兰,眼波微动。

    “大当家,”李福看看手中的兰花,“这花开败了,只剩下叶子,没什么看头,准备拿到外面去丢掉。”

    他知道大当家素来喜欢赏花,花开败了就会吩咐下人拿去扔掉,这也是大当家多年来的习惯。

    “算了,放着。等过段时间还会开的。”大当家不介意地说道,转身去查阅账簿。

    只留下李福一个人呆立当场。“大当家……”他言又止,看着手中只剩下绿叶的剑叶。什么时候起,大当家改变一贯的喜好,居然喜欢起绿叶来了?

    约一个时辰,大当家翻阅完所有账本,抬起头来。看着李福用晶莹剔透的高脚夜光杯盛了“碧螺春”上来,不由摇头:“李福,这种酒杯,不是用来盛茶的,而是用来盛西域佳酿的。”

    “哦,那是小人疏忽了,明记陶瓷的小六曾告诉小人,小人居然忘了。”李福嘿嘿笑道。

    “李福,你做得很好。”大当家的目光落在夜光杯上,并没有看他。当然,夸赞人对于大当家而言是鲜有的事情。李福即使再笨也不会笨到以为大当家是在夸他买了这套夜光玉杯,而是另有所指。

    “大当家折杀小人了。”李福讨好道,“其实小人也没做什么,只是给大当家送了几封信而已。”

    大当家的密信他自是不敢拆的,都是送去北地商家的信件。但从这几天不断从各地急奔而来的外地客商,他能够确信,大当家的信可能与这些外地客商有关。

    还有,账簿上的银两也少了几千两,听其他的人说,是大当家亲自提走的。

    “我这几天要去京城一趟,昭平公主的及笄大典,就在下个月举行。”大当家轻轻转动一下夜光杯,杯壁薄而透亮,映得里面的淡绿的茶汤很是好看。

    昭平公主的及笄大典,不用说也是在皇宫里举行。那就是说,大当家要到宫里去?李福再一次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大当家。

    “不过,昭平公主的贺礼……”李福看看大当家,犹豫道。

    “不用。”大当家摆摆手,“我已经准备了贺礼,你只要帮我打理好这一切就行了。”

    “衣锦阁失火一事有眉目了吗?”大当家以手指轻叩桌面,缓缓问道。

    李福摇摇头:“衣锦阁失火严重,所有东西都烧没了,我到那里去看了一下,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哦,我也派人到知府衙门去打听了一回,”李福顿了一下,又道,“官府也没查到什么,猜测可能是隔壁的油厂失火,波及到衣锦阁。可惜呀。”

    叩击声停住了,李福注意到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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