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
伪装丢了个干二净了。自己之前费的那么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起初我还觉得奇怪，小时候脾气山般大的二皇子，怎么如今变化这般大？想来，大抵就是为了试探我和父王吧。”
刘深时说不上话来，刘济看着他，问：“就这么看重皇位？为了这些荣华富贵，为了稳坐万人之上，抛弃自我，践踏自己的——”
刘深目光瞬间寒冷至极，反手向前狠狠划，刘济踉跄向后两步才定，脖子上鲜血顺势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襟。他也不管自己的伤口，反而像喝了酒的诗人般，回头看着刘深。
“皇上剑法神妙，剑下去只伤皮肉不动血脉，佩服佩服。”
“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嫌朕下手太轻了？”刘深也不看他，低头将剑收入鞘内，才又将目光投回刘济身上。“你就这么想死？”
“那倒不是。皇上英明圣断，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现在忽然又歌功颂德了？”刘深冷笑两声，目光重新在他身上上下扫视数遍，便转身向正屋走去。“依你刘济的看法，不该说刘深这个皇帝，有枝叶无根基，群臣不服者甚众，因此不敢杀江淮王的独子么？”
他走到门口，扶着门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此刻反而沉默了的刘济，“朕不会听你的话，也不会怕你，朕也看出来了，你不想让朕出去，为什么？朕没有兴趣，朕就回去继续呆着，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他砰的关上门，在门口，动不动。
——忽然觉得很迷惑。
为什么反而觉得，刘济是想保护自己？
第20章 二十 虚惊
刘济的心中，有段奇妙的非分之想。
从何时起，为何而起早已忘却，然而即使遗失了因果之链的“因”，心中的“果”却仍在平静的外表下如熔岩般缓缓鼓动着，炙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法用正常的眼光看待那个骄傲的家伙。兄弟，不行；君臣，不行。
想把他关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辈子只守着他。即使用强迫的手段，也要让他的眼中只看到自己。自私，独断，都无所谓，从很久以前起，他就决定要不择手段了。
因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他开心，绝对与自己无关。
他生气，会毫不留情地挥剑对着自己。
而刘济，甚至连兵刃相见时，那人冷眼直视自己的短短瞬间，都心动不已。
昏暗光线中，长者负手而立。
室内陈设奢华，般的珍奇玩物数不胜数，摆满了宝格不算，甚至还有台西洋自鸣钟靠墙而立，在安静的空气里可以听得到它铮铮作响。若不是这架自鸣钟，这里的凝重几乎让人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父王。”
门外有人声，长者依然动不动，只微启嘴唇，胡须也随之震颤。
“进来。”
刘济推开门走了进来，也不管长者背对着自己，自顾自行过礼后道，“禀父王，切均已准备妥当，孩儿这两天就出发了。”
长者不作声，安静的室内只听得见自鸣钟的声音。见父王不说话，刘济便也沉默地等着。
“济儿，”刘弦如今已年近五十，看起来，还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些，“这趟去京城，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刘济笑笑，“孩儿自会谨遵父王之前的教诲，将切安排妥当的。”
事实上所有的计划都是出自刘济之手，刘弦对于自己的儿子，早已没有教诲可言。刘弦转过头来看着刘济，眼角深深的皱纹让他的眼神显严肃，而刘济脸上如同面具般的笑容毫无破绽。从什么时候起，他便看不透自己的独子了？
“济儿，”刘弦缓缓地开口，“你可想好了？”
“想好什么？”刘济微笑，他对父亲与别人也并无甚差别，“孩儿的想法从未变过啊，父王。”
“你真的觉得，这么做行得通？”
“行不行，总是要试试的。”
“济儿，”刘弦试图看清刘济真正的想法，然而始终不得要领，“为父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毕竟……”
“父王尽可放心。”刘济笑意浓，脸上神色明亮得仿佛可以照亮切角落。
“天下是父王的，那个人是我的，不早就说好的么。”
夜阑人静，月过中天。刘济在院子里动不动，听着正屋里的动静。直到切归于寂静，他才低下头，缓缓吐了口气。
有两个人在穿堂外，看见刘济出来，刚要说话时看到了刘济的伤，都大吃惊。
“世子受伤了？！”
“不要紧。”刘济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安静，回身关了这边的门，问：“何铭人呢？”
“还未回来。他呀，大约想着趁此机会必定要治死皇帝，找不着不会死心的。”
“是啊，”刘济眼神冰冷，“父王让他跟来，我就知道没好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弄死皇帝有用吗？蠢才个。”
“那如今怎么办？”
“让钱正看好了，何铭回来立即告诉我，其他人也小心，绝对不许走漏消息。”
“里面……怎么处理？”
“我自有打算，到明日再说。”
“那世子请先歇息，属下去找些药来！”
“伤口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也去歇息吧。”
那二人相视眼，无可奈何地向刘济行礼后走了，刘济看着他们出了二门，低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院子。
正屋里仍然黑黢黢，静悄悄。刘济看着房门，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脖颈。伤口的血液已开始凝结，触碰之下微微作痛，火烧火燎的感觉在夜晚冰凉的空气中为明显。
真下得去手啊……
这个人的性格，真是点都不适合当皇帝。
陈习在偏厅里焦虑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许圈，连他自己都有点晕了，才不得不停下来，转头问门口的人。
“所以呢？李陵人呢？”
“是，李大人还在外城找。”
“……行，你出去吧。”
待进来报信的人行礼退出去，陈习的整张脸便垮了下来。早知如此，他是死也不会让皇上出去的！
这次偷溜出去，是皇上临时提出来的。也不知为了何事，出宫时也没看出端倪，可在武威王府赴宴到最后，皇上忽然就唤他进去，说要微服私访。说什么微服私访，陈习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皇上是要跑去找顾大人，但任凭他怎么劝，皇上也不肯改变主意。
“不定非要赶这个时间啊，皇上您愿意去，等王爷们回封地后奴才悄悄带您出去也可以啊，明日皇上出宫，内外城虽然戒严但肯定无法阻拦百姓出来看热闹，满街是人，就算派几十人跟着，也难免……”
陈习说着就知道
伪装丢了个干二净了。自己之前费的那么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起初我还觉得奇怪，小时候脾气山般大的二皇子，怎么如今变化这般大？想来，大抵就是为了试探我和父王吧。”
刘深时说不上话来，刘济看着他，问：“就这么看重皇位？为了这些荣华富贵，为了稳坐万人之上，抛弃自我，践踏自己的——”
刘深目光瞬间寒冷至极，反手向前狠狠划，刘济踉跄向后两步才定，脖子上鲜血顺势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襟。他也不管自己的伤口，反而像喝了酒的诗人般，回头看着刘深。
“皇上剑法神妙，剑下去只伤皮肉不动血脉，佩服佩服。”
“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嫌朕下手太轻了？”刘深也不看他，低头将剑收入鞘内，才又将目光投回刘济身上。“你就这么想死？”
“那倒不是。皇上英明圣断，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现在忽然又歌功颂德了？”刘深冷笑两声，目光重新在他身上上下扫视数遍，便转身向正屋走去。“依你刘济的看法，不该说刘深这个皇帝，有枝叶无根基，群臣不服者甚众，因此不敢杀江淮王的独子么？”
他走到门口，扶着门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此刻反而沉默了的刘济，“朕不会听你的话，也不会怕你，朕也看出来了，你不想让朕出去，为什么？朕没有兴趣，朕就回去继续呆着，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他砰的关上门，在门口，动不动。
——忽然觉得很迷惑。
为什么反而觉得，刘济是想保护自己？
第20章 二十 虚惊
刘济的心中，有段奇妙的非分之想。
从何时起，为何而起早已忘却，然而即使遗失了因果之链的“因”，心中的“果”却仍在平静的外表下如熔岩般缓缓鼓动着，炙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法用正常的眼光看待那个骄傲的家伙。兄弟，不行；君臣，不行。
想把他关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辈子只守着他。即使用强迫的手段，也要让他的眼中只看到自己。自私，独断，都无所谓，从很久以前起，他就决定要不择手段了。
因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他开心，绝对与自己无关。
他生气，会毫不留情地挥剑对着自己。
而刘济，甚至连兵刃相见时，那人冷眼直视自己的短短瞬间，都心动不已。
昏暗光线中，长者负手而立。
室内陈设奢华，般的珍奇玩物数不胜数，摆满了宝格不算，甚至还有台西洋自鸣钟靠墙而立，在安静的空气里可以听得到它铮铮作响。若不是这架自鸣钟，这里的凝重几乎让人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父王。”
门外有人声，长者依然动不动，只微启嘴唇，胡须也随之震颤。
“进来。”
刘济推开门走了进来，也不管长者背对着自己，自顾自行过礼后道，“禀父王，切均已准备妥当，孩儿这两天就出发了。”
长者不作声，安静的室内只听得见自鸣钟的声音。见父王不说话，刘济便也沉默地等着。
“济儿，”刘弦如今已年近五十，看起来，还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些，“这趟去京城，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刘济笑笑，“孩儿自会谨遵父王之前的教诲，将切安排妥当的。”
事实上所有的计划都是出自刘济之手，刘弦对于自己的儿子，早已没有教诲可言。刘弦转过头来看着刘济，眼角深深的皱纹让他的眼神显严肃，而刘济脸上如同面具般的笑容毫无破绽。从什么时候起，他便看不透自己的独子了？
“济儿，”刘弦缓缓地开口，“你可想好了？”
“想好什么？”刘济微笑，他对父亲与别人也并无甚差别，“孩儿的想法从未变过啊，父王。”
“你真的觉得，这么做行得通？”
“行不行，总是要试试的。”
“济儿，”刘弦试图看清刘济真正的想法，然而始终不得要领，“为父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毕竟……”
“父王尽可放心。”刘济笑意浓，脸上神色明亮得仿佛可以照亮切角落。
“天下是父王的，那个人是我的，不早就说好的么。”
夜阑人静，月过中天。刘济在院子里动不动，听着正屋里的动静。直到切归于寂静，他才低下头，缓缓吐了口气。
有两个人在穿堂外，看见刘济出来，刚要说话时看到了刘济的伤，都大吃惊。
“世子受伤了？！”
“不要紧。”刘济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安静，回身关了这边的门，问：“何铭人呢？”
“还未回来。他呀，大约想着趁此机会必定要治死皇帝，找不着不会死心的。”
“是啊，”刘济眼神冰冷，“父王让他跟来，我就知道没好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弄死皇帝有用吗？蠢才个。”
“那如今怎么办？”
“让钱正看好了，何铭回来立即告诉我，其他人也小心，绝对不许走漏消息。”
“里面……怎么处理？”
“我自有打算，到明日再说。”
“那世子请先歇息，属下去找些药来！”
“伤口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也去歇息吧。”
那二人相视眼，无可奈何地向刘济行礼后走了，刘济看着他们出了二门，低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院子。
正屋里仍然黑黢黢，静悄悄。刘济看着房门，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脖颈。伤口的血液已开始凝结，触碰之下微微作痛，火烧火燎的感觉在夜晚冰凉的空气中为明显。
真下得去手啊……
这个人的性格，真是点都不适合当皇帝。
陈习在偏厅里焦虑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许圈，连他自己都有点晕了，才不得不停下来，转头问门口的人。
“所以呢？李陵人呢？”
“是，李大人还在外城找。”
“……行，你出去吧。”
待进来报信的人行礼退出去，陈习的整张脸便垮了下来。早知如此，他是死也不会让皇上出去的！
这次偷溜出去，是皇上临时提出来的。也不知为了何事，出宫时也没看出端倪，可在武威王府赴宴到最后，皇上忽然就唤他进去，说要微服私访。说什么微服私访，陈习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皇上是要跑去找顾大人，但任凭他怎么劝，皇上也不肯改变主意。
“不定非要赶这个时间啊，皇上您愿意去，等王爷们回封地后奴才悄悄带您出去也可以啊，明日皇上出宫，内外城虽然戒严但肯定无法阻拦百姓出来看热闹，满街是人，就算派几十人跟着，也难免……”
陈习说着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