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
就要拍门。
“——最好还是别去拍门。”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刘深又向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到那是在和自己说话，转过身，看到个身形和自己差不的男子在不远处。周围唯的光线是城墙上的火把，刘深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那是何人，细想刚才说话的声音，仍是分辨不出。正要发问，那人轻笑声，又向这边走了几步。
“守城的人恐怕也没见过你，这时去拍门，十有八九会被当作无家可归闲来闹事的酒鬼呢。”
刘深终于认出了这声音，同时随着距离拉近，那人的面孔也从黑暗中渐渐显现，竟是再也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刘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早就回去了吗？或者是去了又回来了？——这不太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刘深正自惊疑不定，刘济已经走到近前，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按说就算你想出来，也不会没有跟着的人啊。”
“这话应该朕问你吧，”刘深心中虽然疑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你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昨天刚到京城。”刘济说着，将手中的斗篷递向刘深：“天气寒冷，先穿着这个御寒吧。”
刘深将手向背后抄，脸不领情。“朕不冷。”
刘济笑笑，收回了手，转而向四周看看，道，“天色不早了，先随我来。”
“随你？”刘深冷冷道，“去哪儿？”
刘济本已转身走了几步，听到他的话，又回过头来看着他。
“去哪？”他静静道，“当然是去我的住所。难道你要在这里冻夜？”
这话倒也在理，但是刘深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此人从刚才对自己直是直呼“你”“我”，刘济又不同于刘溯，刘深印象中的刘济向来心思缜密，想来大概是觉得在外面称“皇上”“臣”过于引人注目。但是刚才周围并无路人，再加上此人可是那个弦皇叔的儿子，刘深心中不免疑虑起来。
但他实在无处可去了，便跟着刘济往前走。不远处有辆布篷马车等候，刘济命侍从放下踏凳，然后在车旁看着刘深：“上车吧。”
第19章 十九 机心莫测漏夜相寻
刘深也看着刘济。这人穿着非常朴素的深青色圆领衫，只看，会觉得大概只是殷实之家的公子，低调又不肯失了身份。夜色下他的表情不甚分明，大概还是如同以往，似笑非笑吧。就算看不清，他的全身上下，也透露出种让刘深警醒的危险感觉。
此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弦皇叔真要谋反，自己这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不禁犹疑起来，在原地，久久没有往前迈步。
天气寒冷，马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停地用脚刨地，牵马的马夫使力拽着，不让它乱动。刘济也不说话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刘深。
刘深直很受不了刘济这不咸不淡的眼神，这什么意思？朕脸上有虫子在爬么？看得这么笃定，害得人浑身不自在。他心里不觉毛躁起来，忽而转念想，自己若就这样怕了他，岂不丢脸？与其在这僵持不下，不如就随他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样，此处毕竟是京城，量他也不敢太放肆。再者，他还有王牌在手呢，就算暂时找不到自己，那人现在应该也开始行动了。
于是刘深拧头不再看刘济，自己大大咧咧上车坐了下来。侍从收了踏凳，原来刘济并不坐在这车里。感觉车子走了起来，从侧面小窗看出去，车子穿过许大街，几乎沿着外城绕了大半个圈，最后才在小小院落前停下。刘济在外面敲敲车门，道：“到了。”
车门打开，刘深发现原来刘济就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他跳下车，对刘深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自己进了大门，片刻后又走出来，躬身请刘深进去。进了院子，有三四个人候在门内，看刘深进来，脸上神色都有些迷惑，其中人便开口问道：“这位是……”
“我的朋友。”刘济将这个话题笔带过，回头向刘深道：“随我来。”
刘深从那几人前面走过，扫了眼，没有个面熟的。这几人跟着他二人往后走，又进了重门，里面是为狭窄的穿堂，过了穿堂，到了内院，走至正屋门前，那些人都在台矶下停下了脚步，只有他二人拾阶而上进了屋子。屋内很暖，刘深冻了个晚上，被热气冲，不由得迷起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等吸吸鼻子抬起头来，果然又看见刘济脸意味不明的笑。刘深几乎被他笑毛了，竖起眉毛正要发飙，谁知他却又忽地收了笑容，请刘深上座，肃容敛衽跪拜。
“臣刘济，叩见皇上。”
仿佛方才在外面时那个随意的刘济根本不曾存在过般。
可以的话刘深真想让他在这跪晚。他非常不情愿地让刘济起来，刘济命人斟上茶来，道：“皇上稍等片刻，臣已让人去准备驱寒的热汤。”
“朕说过了，朕不冷。”刘深完全无视自己刚才连续的喷嚏。
刘济笑道：“皇上喝了酒可能不觉得冷，但好歹喝些，免得凉气存在心里。”
刘深瞟了他眼，道：“你怎么知道朕喝了酒？”
刘济的笑容分不减，仿佛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喝了酒，自然闻得到味道的。”
这种细致入微的程度让人很反感。刘深心里感觉怪怪的，道：“不妨，酒劲早就散了。”
刘济倒也不再强求，转而道，“既然如此，臣让人进来伺候皇上盥沐，早些歇息如何？”
“歇息？”刘深哼了声，“在你这儿？”
“如果……”刘济微笑看着刘深，“皇上不嫌弃的话。”
嫌弃！嫌弃得死去活来！本来今夜只是想去瞧瞧顾承念，瞧瞧就好，可现在倒好，迷路了倒也罢了，还呆在这个讨厌的地方？于是刘深硬梆梆地道：“不用劳烦了。本来是有和朕出来的人的，但是和朕走散了。你去把他们找来，朕自有打算。”
“禀皇上，”刘济和气地道，“臣弟虽是王世子，但并无兵权，手下可用之人实在太少。这倒是次要的，皇上若果真声令下，就算只有臣弟人，也定然是赴汤蹈火。但京城守备严明，臣弟这样的人并不敢肆意妄为，况且关了城门，宵禁便已开始，在外游荡者都是违例，要接受盘问，无故惹出许事端，想来有些不妥，请皇上三思。”
刘深瞪着眼前侧向着的刘济，突然觉得他这番长篇大论，竟像极了那个忠孝礼义第位的顾呆子。怎么都变得这么死心眼了？刘深撇嘴，才要再坚持，刘济突然笑，道：“不过，皇上出去表明身份，倒也不怕回不了宫里，只是这样来，皇上迷路京城的奇闻，怕是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刘深的表情瞬间僵
就要拍门。
“——最好还是别去拍门。”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刘深又向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到那是在和自己说话，转过身，看到个身形和自己差不的男子在不远处。周围唯的光线是城墙上的火把，刘深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那是何人，细想刚才说话的声音，仍是分辨不出。正要发问，那人轻笑声，又向这边走了几步。
“守城的人恐怕也没见过你，这时去拍门，十有八九会被当作无家可归闲来闹事的酒鬼呢。”
刘深终于认出了这声音，同时随着距离拉近，那人的面孔也从黑暗中渐渐显现，竟是再也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刘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早就回去了吗？或者是去了又回来了？——这不太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刘深正自惊疑不定，刘济已经走到近前，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按说就算你想出来，也不会没有跟着的人啊。”
“这话应该朕问你吧，”刘深心中虽然疑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你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昨天刚到京城。”刘济说着，将手中的斗篷递向刘深：“天气寒冷，先穿着这个御寒吧。”
刘深将手向背后抄，脸不领情。“朕不冷。”
刘济笑笑，收回了手，转而向四周看看，道，“天色不早了，先随我来。”
“随你？”刘深冷冷道，“去哪儿？”
刘济本已转身走了几步，听到他的话，又回过头来看着他。
“去哪？”他静静道，“当然是去我的住所。难道你要在这里冻夜？”
这话倒也在理，但是刘深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此人从刚才对自己直是直呼“你”“我”，刘济又不同于刘溯，刘深印象中的刘济向来心思缜密，想来大概是觉得在外面称“皇上”“臣”过于引人注目。但是刚才周围并无路人，再加上此人可是那个弦皇叔的儿子，刘深心中不免疑虑起来。
但他实在无处可去了，便跟着刘济往前走。不远处有辆布篷马车等候，刘济命侍从放下踏凳，然后在车旁看着刘深：“上车吧。”
第19章 十九 机心莫测漏夜相寻
刘深也看着刘济。这人穿着非常朴素的深青色圆领衫，只看，会觉得大概只是殷实之家的公子，低调又不肯失了身份。夜色下他的表情不甚分明，大概还是如同以往，似笑非笑吧。就算看不清，他的全身上下，也透露出种让刘深警醒的危险感觉。
此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弦皇叔真要谋反，自己这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不禁犹疑起来，在原地，久久没有往前迈步。
天气寒冷，马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停地用脚刨地，牵马的马夫使力拽着，不让它乱动。刘济也不说话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刘深。
刘深直很受不了刘济这不咸不淡的眼神，这什么意思？朕脸上有虫子在爬么？看得这么笃定，害得人浑身不自在。他心里不觉毛躁起来，忽而转念想，自己若就这样怕了他，岂不丢脸？与其在这僵持不下，不如就随他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样，此处毕竟是京城，量他也不敢太放肆。再者，他还有王牌在手呢，就算暂时找不到自己，那人现在应该也开始行动了。
于是刘深拧头不再看刘济，自己大大咧咧上车坐了下来。侍从收了踏凳，原来刘济并不坐在这车里。感觉车子走了起来，从侧面小窗看出去，车子穿过许大街，几乎沿着外城绕了大半个圈，最后才在小小院落前停下。刘济在外面敲敲车门，道：“到了。”
车门打开，刘深发现原来刘济就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他跳下车，对刘深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自己进了大门，片刻后又走出来，躬身请刘深进去。进了院子，有三四个人候在门内，看刘深进来，脸上神色都有些迷惑，其中人便开口问道：“这位是……”
“我的朋友。”刘济将这个话题笔带过，回头向刘深道：“随我来。”
刘深从那几人前面走过，扫了眼，没有个面熟的。这几人跟着他二人往后走，又进了重门，里面是为狭窄的穿堂，过了穿堂，到了内院，走至正屋门前，那些人都在台矶下停下了脚步，只有他二人拾阶而上进了屋子。屋内很暖，刘深冻了个晚上，被热气冲，不由得迷起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等吸吸鼻子抬起头来，果然又看见刘济脸意味不明的笑。刘深几乎被他笑毛了，竖起眉毛正要发飙，谁知他却又忽地收了笑容，请刘深上座，肃容敛衽跪拜。
“臣刘济，叩见皇上。”
仿佛方才在外面时那个随意的刘济根本不曾存在过般。
可以的话刘深真想让他在这跪晚。他非常不情愿地让刘济起来，刘济命人斟上茶来，道：“皇上稍等片刻，臣已让人去准备驱寒的热汤。”
“朕说过了，朕不冷。”刘深完全无视自己刚才连续的喷嚏。
刘济笑道：“皇上喝了酒可能不觉得冷，但好歹喝些，免得凉气存在心里。”
刘深瞟了他眼，道：“你怎么知道朕喝了酒？”
刘济的笑容分不减，仿佛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喝了酒，自然闻得到味道的。”
这种细致入微的程度让人很反感。刘深心里感觉怪怪的，道：“不妨，酒劲早就散了。”
刘济倒也不再强求，转而道，“既然如此，臣让人进来伺候皇上盥沐，早些歇息如何？”
“歇息？”刘深哼了声，“在你这儿？”
“如果……”刘济微笑看着刘深，“皇上不嫌弃的话。”
嫌弃！嫌弃得死去活来！本来今夜只是想去瞧瞧顾承念，瞧瞧就好，可现在倒好，迷路了倒也罢了，还呆在这个讨厌的地方？于是刘深硬梆梆地道：“不用劳烦了。本来是有和朕出来的人的，但是和朕走散了。你去把他们找来，朕自有打算。”
“禀皇上，”刘济和气地道，“臣弟虽是王世子，但并无兵权，手下可用之人实在太少。这倒是次要的，皇上若果真声令下，就算只有臣弟人，也定然是赴汤蹈火。但京城守备严明，臣弟这样的人并不敢肆意妄为，况且关了城门，宵禁便已开始，在外游荡者都是违例，要接受盘问，无故惹出许事端，想来有些不妥，请皇上三思。”
刘深瞪着眼前侧向着的刘济，突然觉得他这番长篇大论，竟像极了那个忠孝礼义第位的顾呆子。怎么都变得这么死心眼了？刘深撇嘴，才要再坚持，刘济突然笑，道：“不过，皇上出去表明身份，倒也不怕回不了宫里，只是这样来，皇上迷路京城的奇闻，怕是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刘深的表情瞬间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