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出来,满脸是泪,原本以为十三阿哥有什么不好,吓了一大跳,可是待听见石咏请他进去,雍正一颗心才稍稍放了放,随即狠狠瞪了一眼石咏,心想总算你这小子也还有点儿良心,随即一转身,立即进屋去了。

    石咏呆呆地立在屋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生平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激dàng与强烈的情感。他自忖能够平静地接受眼前的现实,可偏生那泪水沿着面颊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根本无法控制。

    按说石咏是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在这个时空里面对旁人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认同,然而与十三阿哥相jiāo这十几年,十三阿哥却以他的高尚、坚定、友爱与宽容深深折服了石咏,让他无法不从心底生出尊重。

    更有甚者,石咏在这个时空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在与十三阿哥相识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可能不自觉地将对方代入了“父亲”这个角色,不断去学习十三阿哥为人处世的法子,并每每在关键时候,对十三阿哥生出依赖。

    早先听说十三阿哥垂危,石咏内心便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今他更加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位父兄一般的人物就要离他而去了,此后再也无法相见。当初八阿哥在九阿哥灵前哭成狗,而石咏这会儿也已经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稍不留神就会哭得连狗都不如……

    这一次雍正皇帝进入十三阿哥的卧室,大约待了有大半个时辰。屋外的人都听见雍正与十三阿哥对答,十三阿哥气弱,外头人都听不见他说什么,但是雍正屡次劝阻,“不要再说了”“你身子要紧,等你好了再说”。但大约都没有拦住十三阿哥,这一对君臣始终在卧室内对话,直到后来,雍正的语声转悲,而十三阿哥的声音便再也听不见了。

    夜已深沉。

    雍正皇帝从十三阿哥的卧室出来,面色沉重,脸上似有泪痕。

    一起候在院子里的人大多明白了,一起跪下去,人人强抑着不敢号哭。但是这许多人聚拢在一起,依旧是哭声四起。二门那里,云板被敲了四下。怡亲王的丧信立即被送了出去。

    雍正立在门前,沉默了良久,深吸一口气,举头望着夜空,片刻后才道:“怡亲王是朕之手足,朝之良臣。早先阿其那包藏祸心,扰乱国是,隆科多作威作福,揽势招权,实赖怡亲王一人挺然独立于其中,镇静刚方之气,才没有让jiān党得逞。”

    雍正说到此处,兀自无法消解对八阿哥的怒气。若是当初八阿哥没有与隆科多夺权乱政,也不会让十三阿哥劳心劳形,让他的病情在短时间内急速加重。

    “怡亲王过世,朕痛失手足,而朝中痛失贤臣良将。朕胸中哀恸之情,无法以言语表达。”

    “今赐怡亲王允祥,改名‘胤祥’,与朕之名讳重一字,无须相避,其爵位世袭罔替,子孙继承,无须降等。胤祥以和硕亲王规制治丧,并配飨太庙。谥号为……‘贤’!”

    怡亲王府中的人全部伏下行礼,谢主隆恩:这是本朝前所未有的哀荣,谥为“贤”,配飨太庙,这些都罢了,关键是雍正皇帝竟令十三阿哥无需避讳,将名字改回来,改用那个和他一样的“胤”字——以示他们到死都是兄弟。

    然而石咏对此一无所见一无所知,巨大的悲伤蒙蔽了他的眼他的耳。自此开始,他始终沉浸在这悲痛之中,迟迟没有办法挣脱。旁人痛哭流涕如丧考妣的时候,石咏却自此收了泪,他已经痛到哭不出来。

    ——十三阿哥的音容笑貌,都已成绝响,他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在往后怡亲王府上治丧的将近两个月中,石咏一直浑浑噩噩的。表面上似乎看不出什么,亲近的人却都明白他伤痛太甚,以至魂不守舍。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联袂过来宽慰他,十三福晋特为去寻了如英说话,要如英帮着排解石咏。

    除此之外,石咏的痛苦,也都教雍正看在眼里,这位对石咏原本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次难得再没多说什么。

    怡亲王府治丧的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很多事。

    例如贾雨村在石咏“悍然”将他扔到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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