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了一句,“弘历觉得很累……在皇玛法身边,皇玛法固然照顾,可每日都有这么多人盯着弘历,弘历绝不敢出半点岔子,叫别人看去了,让皇玛法失望……”

    这一次弘历随扈,绝对是收获最多的皇孙。且不说遇熊一事为他营造了“天命”之说,弘历在世人面前的表现,绝对叫人挑不出刺。很明显,康熙对弘历日渐亲近,祖孙两个感情深厚,老皇帝显然是对这个孙子寄予了厚望。

    可是谁能想得到弘历心中却藏着这样的心事。这小小的少年,在无数双眼睛和无比复杂的人心面前,不过是咬着牙苦撑罢了。

    石咏听得心酸,弘历虽然不复当年那个圆乎乎、小小的雪团子模样,可是他在石咏眼中,依旧与当年那个聪明而刻苦的孩子一般无异。这样的孩子,竟然在此刻向石咏大倒苦水,石咏难免心疼,低声道:“在师父这里你尽管松快!”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想想这孩子也是可怜,在康熙面前,要努力表现出聪颖与勤奋,在群臣面前,则要表现自己是一个完美的皇孙。一个十余岁孩子的天xing,便在这种“表现”中被完全压制。

    塞外八月初的夜风有些寒冷,弘历便慢慢往石咏这边靠过来些,石咏则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盼着能多给他一些温暖与力量。

    “令尊当年也是如此,也与你完全一样。”石咏小声提起雍亲王,用以勉励弘历,“每次你觉得辛苦的时候,便想想令尊。世上没有容易的人生,甚至要实现心中所想,总会比平庸地过日子更多几分辛苦,多几分隐忍……不过,你须记住,眼下木兰围猎,固然轰轰烈烈,表面看着光鲜至极,可是大军北上,大展军威的背后,却有令尊一直在默默无闻地支持。一国之事,有些是面子,有些是里子,有令尊在,将里子忙活得厚实了,外头面子上才会显得光鲜……日后弘历切不可凡事只看表面。”

    石咏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教育这孩子切切不可铺张靡费,追求什么“十全武功”。弘历听见石咏提起他的父亲,赶忙垂手听了点了点头,道:“师父指教的是,阿玛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阿玛指教的,我也一定会好好地学。”

    这孩子微微侧过脑袋想了想,便道:“师父说的面子与里子,皇玛法也明白得紧。他在围场在外人面前,总是显得若无其事,其实暗地里一点儿政务都没放松过……”

    石咏:额……要不要告诉这孩子最近每天都是自己在帮着批“朕知道了”呀!

    “而且皇玛法即便是身子不适,也绝对不在外人面前稍露一点儿!”弘历说得很骄傲,显然对祖父康熙也是充满了景仰。

    恰在此时,忽听围场上鼓声隆隆,石咏与弘历远远地见到,康熙帝与在座诸人,全部站了起来。康熙左手高举起酒爵,说了一句什么,与座诸人轰然应是,随即纷纷仰脖,饮下酒浆。

    康熙身边的十六阿哥已经觉出有什么不对,他的酒杯放在一边没有饮,而是赶紧上前扶住了康熙。

    弘历见此情形,当即大叫一声:“皇玛法!”童音清脆,却传不远,围场宴席那里,半点儿都听不见。弘历拔脚就跑,要奔到康熙身边去,却被石咏一把拉住,对他说:“慢慢走过去,千万别慌。皇上不希望旁人知道他病症之事,切切不可反应过激,引人误会,那就不好了。”

    弘历在天子金帐冷眼旁观了这些日子,自然心里有数,得了石咏提醒,赶紧收了慌乱,稳了稳心神,慢慢朝大宴现场走去,可是脚下难免急切,走得甚快。

    石咏在他身后看得清楚,康熙皇帝的身体往十六阿哥身上一歪,手中的金爵“当”的一声,掉落下来,十六阿哥赶紧扶住父亲,另一边坐着的诚亲王也上来帮忙。御前侍卫首脑丹济快步上前,背转身子,伏在地面上,十六阿哥与诚亲王两人连忙将康熙扶至丹济身边,由丹济负着康熙,匆匆往天子金帐里赶。

    康熙苦心经营,想要在木兰行围之时掩饰一二,不让他的真实病情泄露出去。可到底还是没能瞒住。此刻管着理藩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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