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斑,除此之外,这只放在案上的右手,兀自不停地轻轻颤动。

    石咏将心一横,决定将这一点咬死,道:“是,卑职只会蓦写,要卑职临碑临帖,都能临得很像,但是要卑职模仿他人字迹,是决计模仿不来的。”

    若是他说他能仿写,那么如果康熙要他模仿自己的字迹,仿写奏折信件,甚至仿写……诏书,那他也真的替康熙皇帝去写?

    “嗯!”康熙淡淡地应了一声。石咏依旧不敢抬头,但能感到康熙一对目光森然,坐在座上依旧打量自己。

    “真的不会仿写?”康熙最后问了一遍。

    石咏坚决地摇了摇头,他就算会也说是不会。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是他当真因为写字这一手本事,掺合到什么皇家隐秘当中去,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不妥当,他冤不冤呐?

    石咏这般坚决否认的同时,坐在yin影里的十三阿哥则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帮石咏佐证——毕竟石咏此前唯一在人前显露他这一手本事,就是原样摹写了一份顺天府的匿名举告信,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仿写的才能。

    “很好!”康熙似乎放了心,随口道:“替朕研墨!”

    石咏一怔,搞了半天,不是要他写字,竟是要他侍候笔墨吗?

    但不管如何,石咏面前就放着文房四宝。康熙如此说,石咏也不敢违拗,当即将袖口一翻,伸手取了墨锭,在砚台中点上水,慢慢研出墨汁。在这过程之中,康熙的金帐中始终静悄悄的,石咏只能听见康熙与十三阿哥两人和自己的呼吸声。少时墨已研得,石咏无声无息地退下,束手站在一旁。

    康熙似是很懊恼地嘟哝了一声:“你就这么怕朕?”

    石咏心想:不是怕你这人,实在是怕你强迫我做什么我不想做的事。

    “摹写便摹写吧!”康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石咏说,“你既说不会,朕也不想勉强。但是这几天必须撑过去,等过几天回到承德见着张廷玉,朕便也不用cāo这份心了……”

    石咏闻言心头大震:野史上一直传说张廷玉于康熙末年时实际是康熙皇帝的代笔,替他亲笔批了无数折子,亲手写就无数诏书,甚至有人说康熙的传位诏书是否真由康熙皇帝亲手所写,也有很大的不确定xing。从眼下康熙的反应来看,当是此言非虚。

    正想着,康熙已经将一本折子翻到其中一页,推到石咏面前。

    石咏赫然见到上面四个大字:“朕知道了”。

    石咏眨眨眼,明白过来,康熙皇帝是要他摹写这四个字,略抬起头,只见康熙微微偏头,努努嘴,示意石咏将他惯用的御笔提起来。他忍不住犹豫了片刻,伸手提笔,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四个字,一面比划打量康熙的笔法,一面在心中暗暗地想:他应该抖出真本事,教康熙知道他能分毫不差地摹写出康熙的字迹么?

    一旁立着的十三阿哥,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石咏一凝神:他虽然会摹写,可是他从未借着这本事作jiān犯科。再者他隐隐约约地明白,这件事是十三阿哥透露给康熙知道的,十三阿哥一向待他如子侄一般,他至少不想让十三阿哥失望,更不想让十三阿哥背上个欺君的帽子。于是他凝神细看康熙的字迹,右手已经虚握一笔,提在空中,似乎在模拟康熙用笔的力道与笔法。他全神贯注,便丝毫没有注意到康熙与十三阿哥jiāo换了一个神色,康熙稍稍点了点头,十三阿哥则轻轻吐出一口气。

    石咏细看良久,闭上眼,眼前的想象中,自己仿佛已经在笔走龙蛇。待他在心中模拟一遍,石咏眼一睁,提起御笔,蘸饱了墨汁,登时落笔:“朕知道了”四个字立刻跃然纸上。

    康熙皇帝一伸左臂,将写了那四个字的字纸取了过来。对比之后,康熙微微点头,眼光却从字纸上端冲石咏扫了过来,寒声道:“大胆!”

    “你可知这四个字里,有一个字是你本不应写的么?”

    石咏当然知道,他下笔写那个“朕”字之前,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妥。“朕”这个字,自秦始皇以来就一直是皇帝的自称,他一介小吏,有什么资格亲笔写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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