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下一刻,便听见车驾里王熙凤絮絮地叮嘱丈夫,在外切忌不可沾花惹草,千万别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

    这一对夫妻,确实很有趣——石咏不厚道地想,同时赶紧别过头去,装作听不见他们夫妻话别。

    少时,贾琏目送荣国府的人缓缓离去,这才自行上船。包括官船在内,三艘船前前后后,沿着京杭大运河古水道南下。

    石咏与贺元思在一船。

    这船上空间颇大,有前中后三个舱房。贺元思占了前舱,中舱是船夫艄公,和贺郎中的长随们住的地界儿,石咏便占了后舱。

    后舱除了坐卧盥洗的地方之外,还单独隔出了一个小小的明间,里面摆放着笔墨纸砚,是供乘坐官船出行的大小官员处理公文的地方。石咏便打算利用旅途中的闲暇时光,将旅途中见闻一一都记下来。

    十六阿哥胤禄不是要借他之眼,看看江南的风土人情么?——石咏正是由这个想法出发,干脆做一些笔记,回头整理成旅行手札,岂不有趣?

    这想法石咏只是略想了想,立即抛诸脑后。这个时代正是“文字狱”最严苛的时候,前有《明史》案,后有《南山集》。他又是个现代人,压根儿不知哪里就犯了忌讳的,到时候自己糊里糊涂的,连掉了脑袋都莫名其妙,那可就大大地糟糕了!

    只不过石咏除了写字之外,还另有一项本事——画chā画!

    他原本就是学工艺美术的,画chā画是他的业余爱好。此刻回想起通州码头上见到的船工纤夫,便找了一枝炭笔,三下两下,就绘了一幅纤夫拉纤图。炭笔草稿打完,再用小狼毫慢慢勾线,成品画出来,与时下流行的水墨画、工笔画都大相径庭,但是看起来上面的人物个个生动,别有意趣。

    石咏觉得很满意,当即收在行囊里。

    当晚,众人就都歇在船上。贺郎中继晕车之后,晕船也晕得很严重,吃不下东西,只在船舱里昏昏沉沉地睡着。石咏就向船工发了话,让第二天到了天津之后无论如何都将船泊下,歇上一歇。

    第二天午间,船只到了天津桃花渡。

    贾琏那边听说贺郎中晕船晕得厉害,又送了些好yào,并仁丹之类的过来,本想邀他下船一起到岸上用午饭的,也只得作罢了,只邀了石咏,两人一起上岸。

    贾琏邀了石咏去岸边一间小饭铺,两人坐下随意点了些吃食。石咏见贾琏四处张望,石咏好奇,便开口询问:“琏二爷可是在等人吗?”

    贾琏点点头,脸上显出诡笑:“是,你也见过的!”

    石咏见了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便知没有好事。不多时,果然有人过来,见到贾琏与石咏在一处,便蹲了蹲,向石咏行了个礼,先招呼道:“石爷!”

    石咏看清来人的面目,心里道:果然是见过的。

    这人,是贾琏生日那天吃酒时候在座的那名戏子,唱小旦的,名叫离官。

    当时石咏还曾好奇过,毕竟“离”这个字,有可能会令人想到“离别”、“分离”,倒是挺少见到有伶人拿来做艺名的。此刻贾琏邀离官入席坐下,石咏便终于有机会向离官问起,只问他艺名的来历。

    离官柔柔一笑,看向贾琏,贾琏便代为解释,说这离官如今已经不叫这个原本那个名儿,而是改叫“璃官”,“琉璃”的“璃”。

    璃,琏,这两个字,听起来很接近啊!

    石咏望着离官不语,心想这改名背后,听上去有不少故事。他盯着璃官看,璃官却脖子一低,温婉地低下头,似乎石咏的目光太直接了当,令他感到不好意思了。

    这璃官举手投足,全是一派女儿做派。石咏忍不住有些尴尬,赶紧张罗:“琏二爷……二位,来,吃菜,午后不久就要开船的。”

    贾琏与璃官并排坐着,伸手去拍拍璃官的脊背,笑着说:“璃官南下寻亲,拜托了我,我便带他一起到扬州去!”

    说这话的时候,石咏正吃了一口烧饼,当即被噎住了,赶紧喝了两口水才好。

    他只觉得眼前两个人,贾琏风流倜傥,而璃官则羞羞怯怯的,完全是一副大姑娘小媳fu儿的模样,坐在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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