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

    “我们?”岑娘子像是不明白,“可是世子大人不是立威了吗?以后谁还敢动我们?”

    绣姑道:“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远南军不会动我们,但一定会为难我们,再说‘我’们不止是医女,还有卫旻与随兵,于世子是一军统帅,难道会事无巨细地照拂这数百人不成?何况远南军不日就要拔营,到时我们究竟会被送去哪里,尚未可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被送去哪里,都凶多吉少。”

    我自浴汤里起身,绣姑为我披上衣衫,似还想再说什么,我道:“你们走吧,我有分寸。”

    夜已很深了,我拢着衣衫,在榻前坐了许久,忽闻帘子微微一动。

    帐中只有一星熹微的烛火,隔着竹屏的缝隙望去,于闲止任人打水净了脸,在屏外默立了片刻,熄了灯,步来榻前,在我身边坐下。

    帐子里昏黑一片,我不敢去看他,只能一丝隐隐的月色去辨认竹屏的轮廓。

    “今日你在我面前摘了面纱,我又杀了那些燕人,只能……将你收来身边。”

    良久,他低声说道。

    我“嗯”了一声。

    双眼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营中的夜不是全然无光的,帐顶覆了几段纱,除了月色,还有被滤去锋芒的营火照入户。

    于闲止没再说话,耳畔传来簌簌之音,我愣了一下,才发现是他在解外衫。

    心间骤然间犹如擂鼓,其实已不是

    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但我竟仍是怕的。

    怕的连掌心都渗出汗,却还要竭力保持镇静。

    我紧握住裙摆,问:“我们还要在营中住多久?是不是要等你去西林道布完防再走?”

    他沉默了一阵,才道:“不必,布防可以交给虞倾。等一个消息定了便走,大约就是这一两日了。”

    我愕然别过脸去看他:“这么快?”

    于闲止的发髻已解开,一头青丝拿一根帛带松松系着。

    他的眼神异常沉默,眸光很淡,像是蓄着秋雾,“嗯”着算是应了我,然后倾身过来。

    我心下一颤,飞快地垂下眸,目光却直直撞上他露在内衫交领外的一截锁骨。耳根子骤然一烫,我一时不知往哪里看才好,只能狼狈的别开眼。

    好在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我髻中木簪摘下。

    长发顺势散落下来,有几缕挡在我的眼前,我却觉得这样很好,好似心中的万千屈辱,害怕,与不可名状的心悸就能被这样遮了去,化成寥寥虚无。

    于闲止慢慢靠近,一只手扶上我的手腕,很烫,像带着芒锋。

    我终于忍不住一颤,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却没有挣开,只问:“你明日,能不能……让我与十六见一面。”怕他怀疑,我又道,“我担心卫旻与随兵的近况,他们,毕竟是为了护我。”

    话音落,于闲止没有应声。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每一下的起伏。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握在我腕间的手松开了,他拂开的额前的发,俯身在我眉心轻轻一吻,轻声道:“睡吧。”

    言罢,将我往榻里一揽,拉过被衾,与我一起并肩合衣躺在榻上。

    月辉与营中的火色被帐窗的一层纱搅得纷乱,乍看去,像纷纷无声的雪,却触不可及,身旁的呼吸变得平稳,像安静的海潮。

    我以为于闲止已睡过去了,就在这时,他忽然安静地,叹息着,绵长又分外寂寥地唤了我一声:“阿碧。”

    我愣住,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那些海潮,月辉,与营火色都一下撞进了心里。

    许久以后,我“嗯”着应了他一声,他大约已睡着了,没有再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更晚了,抱歉~

    第102章 雁山兵气 16

    我原以为我会睡不好,谁知竟是一夜无梦,连寅正的号角声都没有听到。

    绣姑绕到竹屏旁:“公主,您醒了?”

    帐子里满是清辉,我一时辨不清晨昏:“什么时辰了?”又四下一看,“于闲止呢?”

    “近辰时了。”绣姑道,“公主这些日子乏累,一直未能歇好,昨日倒睡了个安稳觉。今早世子大人去中军大帐议事,着人过来唤我,叮嘱我不要吵醒您,等您醒了伺候梳洗。”

    她打了水来,往帐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像是这一两日就要拔营了,那些远南兵已开始整军。”

    我想起昨夜于闲止说他要等一个消息就走,想来是那消息到了。

    用过早膳,帐子外传来莫白的声音:“阿茱姑娘,世子大人传您过去。”

    我与绣姑互看一眼,一齐出了帐子,莫白见绣姑跟来,没说什么,带着我二人走到山脚下,屏退了那里的守兵,折回身来道:“公主勿怪,军中眼线遍布,几位将军并非全都是世子大人的人,末将只能将他们的人手暂且支开一会儿。公主延山路上去,童十六就在道旁的一株老榆边等公主,末将在这里候着,还望公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回来。”

    我点了一下头:“多谢莫护卫。”

    十六似已等了十分久,额间满是细汗,一见我与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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