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

    梁瑾冷声打断了他:“周哥,你没说过今日的会有日本人列席。”

    周光伟有些讪讪:“你之前也并没问过。”

    “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日本人。”

    “可是这一次机会实属难得。”周光伟有些急道:“帝国剧场社长亲自邀请,东京、大阪、京都、神户多地巡演,所有经费全部不用操心,日本不是你以前一直以来都想要访问的国家吗?”

    “那不过是以前,”梁瑾甚为冷淡:“我曾经对东洋文化有过欣赏,但后来才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不懂艺术的野兽。”

    周光伟一噎,慢慢叹了口气,“云天,你的心思我明白,可你如今正当盛年,如日中天,再这样下去,会毁了你自己的。”

    近几年来,梁瑾先率剧团赴苏联演出访问,又赴波兰、德国、法国、比利时、意大利、英国等国进行巡演,将中国的戏曲唱遍了全球,一时间风头无两。

    然而与此同时,国内政局愈发动荡,中日矛盾愈演愈烈,国难当头,民不聊生,不少激进人士对于碧云天颇有微词,加之有心人从中挑拨,“戏子误国”的言论一时甚嚣尘上。

    及至去年岁末,华北事变之后,梁瑾在北平大剧院演出之时,二层楼上突然出现几个年轻学生,一边洒着彩色宣传单,一边高呼抗日救国口号。随即便有日本宪兵队闻讯前来,不顾梁瑾的厉声喝止,将抓获了几名学生当场枪决了。

    那一天,北平大剧院门口人仰马翻,鲜血流了一地。

    翌日,此事便传遍大江南北,沸沸扬扬。

    此事过后,梁瑾便闭门谢客,再没有登台演出过。直到今天,被周光伟劝说见一见老友,才有了这一出。

    面对周光伟略带谴责的质问,梁瑾只是轻声道:

    “我不知道。”

    曾经他也以为,时局政治与他无关,自他记事起,这个国家就是这个样子,今天东边打仗,明天西边打仗,紫禁城都让洋人占了多少回。他没有杀人放火,没有卖国求荣,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在台上把戏唱下去,把中国的戏唱给全世界听。那些利益熏心的争名夺利,又与他又什么关系?

    然而当他终于亲眼见到自己的同胞被残忍杀害,日本人堂而皇之的在中国的领土上耀武扬威,他才终于发现,自己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不知道山河破碎,他的戏还该不该再唱下去,他不知道民族危亡,老祖宗的东西还该不该有人铭记,但此时此刻,他只是知道:

    “我不想唱戏给日本人听。”

    “好吧。”周光伟叹了口气,“你若不想,我也无可奈何,只是山本先生对你极为欣赏,如今日本人可是不好得罪的。”

    梁瑾赌气道:“大不了我今后再也不登台了,左右他还能拿枪押着我唱不成?”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周光伟气急道:“你能有今日的光景,台上台下,幕前幕后,是多少人殚精竭力的结果,哪能如此儿戏?”

    梁瑾也自知说的是气话,有些赧然,低声道:“周哥,山本先生那边还是劳你费心了。”

    周光伟无奈一声长叹:“我尽力周旋吧。”

    “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

    “去找萧萧!”

    他此时此刻突然很想见她,她是那样讨厌日本人,他希望她能告诉他,他的决定是对的。

    “你、你偏要事事以她为先吗?”周光伟颇有些恨其不争,“云天,这是你自己的大事,为何也要让二小姐来做主?你如此在意她,却何曾见她这般在意你!”

    梁瑾脸色一沉:“周哥,你这是什么话?”

    “萧霍两家联姻牵扯颇多,她不可能随意离婚,你与她这般不清不楚的处着也就罢了,可她一颗心有多少放在你身上?有多少事根本全然不顾你的感受?这些年来我眼见你伏低做小,百般忍让,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不承她......”周光伟一顿,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变为一声长叹,颇有些疲惫:“罢了,左右我是个外人,情之一字,冷暖自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周光伟落寞的转身离开,徒留梁瑾一人在原地,他呆愣片刻,又恍然回神,头也不回的离去。

    ......

    “云老板,您怎么来了?”

    霍祥诧异的看着梁瑾。

    惯常都是萧瑜去小雅轩,很少梁瑾来徐家汇这边。

    “我来找萧萧,”梁瑾顿了顿,有些局促,“萧萧在吗?”

    “在,在,只不过小姐在书房会客呢,您先坐。诶呀,这边,这客厅前几天漏雨了,还没修好,您先在这边小客厅歇一会儿,我去给您倒茶去。”

    霍祥引着梁瑾来到远一些的偏厅,额头有些冒汗,心想这怎么都赶一块儿了。

    梁瑾看着霍祥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静坐片刻,他看了二楼书房一眼,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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