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要找的人。”

    华永泰再次道歉:“不好意思。”

    “没什么。”阿绣拿起结完账的两本诗集,腼腆笑道:“金先生还有事吗?我要先走一步了。”

    华永泰绅士抬手:“请便。”

    阿绣道过别,便匆匆出了书店门。

    待坐到车上时,司机平安纳罕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我瞧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是吗?”

    阿绣勉强笑了笑,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确定并没有跟上来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我们回去吧。”

    .

    这天晚上,阿绣做了一个噩梦。

    这个噩梦她早年总要翻来覆去的做,而自从来到上海,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了。

    她梦见自己在高大的红墙里徘徊,在空阔的宅院中奔跑,身后有看不清脸的人来捉她。她害怕极了,一边跑一边喊,她想喊奶娘想喊霍锦宁,可她一张口却是婴孩的啼哭,谁也叫不出来。

    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追上来捉住了自己,他们要带走她,他们要带走她——

    在极度的恐惧和惊慌中骤然惊醒,阿绣一身冷汗,浑身发软瘫在床上。缓了好半天,她才渐渐反应过来身在何处,挣扎着下床,去楼下厨房倒了一杯水。

    夜已经深了,公寓里静悄悄的,自从丁伯一家走后,这里便一直只有阿绣自己住。

    她呆坐在餐桌旁,定定望着玻璃杯中的半杯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客厅的落地摆钟敲响了十二下,这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起身上楼。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那样久了,没有人会在意,没有关系了。

    .

    天总会亮,噩梦也总会醒,可阿绣心中不详的预感一直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终于,四天后,她再次见到了金先生。

    这一次,是在小福园别墅。

    “霍吉哥,今日是做了西湖醋鱼吗?醋味好浓,我在门外就闻到了......”

    阿绣笑着进门,却意外的被霍吉拦住了。

    “霍吉哥?”

    霍吉看着她欲言又止,这时霍锦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霍吉,让阿绣过来吧。”

    霍吉顿了顿,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绣,松开了手。

    少爷和朋友在家中谈事,从来没有回避过她,阿绣惴惴不安的来到客厅,却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华永泰。

    “金、金先生.......”

    华永泰此时并没有上一次见面时的温和笑意,眼中只有一种复杂难辨的酸涩,他轻轻唤道:

    “显珍。”

    只这两个字,让阿绣如遭雷击。

    她想竭力镇定,身子却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着,她下意识看向霍锦宁:

    “少爷!”

    霍锦宁太了解阿绣了,她胆小温顺,从来不会撒谎,见此情形,便知道方才华永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了。

    当初凤姑说漏过嘴,阿绣并不是她的亲外甥,出于万全考虑,带阿绣回到上海之后,他派人查过她的身世。阿绣的娘,或者该说是奶娘方阿兰曾嫁去北方,后来丈夫暴毙,幼子早夭,被公爹卖去一大户人家做奶娘,数年后带着女儿回到笙溪,不久便撒手人寰了,至于究竟在哪家做工,已是无人知晓。

    民国元年天翻地覆,霍锦宁无从查起,也就放弃了。阿绣的身世,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却并不太在意,她究竟是谁的女儿于他都没有分别,也觉得这个秘密不会再被揭穿出来了。

    却不想有另一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事件的另一端查起,阴差阳错,终于顺藤摸瓜找上了门来。

    现在,霍锦宁只关心的是阿绣的态度,若按照华永泰所言,她当年只有四岁,年幼懵懂,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华永泰和他想的一样,他轻轻叹了口气:“显珍,你还记得是不是?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九哥。”

    “金先生你认错人了。”阿绣脸色惨白,“我是方阿绣,不是显珍。”

    “我在广州遇见了当年照看你的奶娘方阿兰的妹妹方阿凤,她将一切都告诉我了。珍珍,我不会认错,你与额娘年轻的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不,我不是显珍,我是方阿绣。”阿绣固执的反驳,她求助的看向霍锦宁:“少爷,您快告诉他,我是阿绣,是笙溪镇的方阿绣,不是什么显珍。”

    华永泰走到她面前,恳切道:“珍珍,当年他们一意孤行要将你送去日本,额娘舍不得让你认贼作父,这才让奶娘带走你。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在乡下隐姓埋名,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额娘写给我的信中,字字含泪,让我回国以后一定要找你,没多久她便抑郁成疾,这样去了。珍珍,你不想回忆起其他人不要紧,你怎能忘记疼你爱你的额娘?”

    阿绣眼眶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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