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在上海大戏院连唱一十八场,轰动上海滩。

    人人都说二人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正如此时她手上这份今日的《大公报》,头版头条就是关于二位老板的采访报道,主要询问了娄小舟与前夫诸事,以及碧云天即将赴港演出云云。采访结束后,笔者由衷感慨,二人一个是巾生之皇,一个是旦角之王,简直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萧瑜想来那位施懋林小姐审稿过后,一定没给二位过目。

    一阵微风刮过,将她腿上的报纸吹走,落在了人工湖边上,一半浅浅的浸在水里,另一半将将挂在边上。

    护士有事走开了,萧瑜坐在轮椅上暂时还不想起身,于是托着下巴眼睁睁的看着铅字版面被湖水一点点的浸湿开来。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而后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子捡起了这张可怜的报纸。

    萧瑜一恍惚以为这人是霍锦宁,但并不是,他是此时此刻这份半湿的报纸头版头条的男主角,梁瑾。

    他低头扫了一眼报纸的内容,抬眸看向她,走了过来。

    “云老板怎么在这里?”她笑着招呼,“连日赶场辛苦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北上回京了。”

    “明日的火车。”他将报纸湿的部分向内,方方正正的折叠好,放回她腿上,淡淡道,“探望一个朋友,顺道路过。”

    萧瑜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也懒得拆穿他,只客气道:“那云老板自便吧。”

    她该回去午休了。

    可梁瑾并没有走,他低头望着她,眼里深沉莫测,良久,轻声道:

    “军校里面很苦吗?”

    他丝毫不愿打探她的消息,许久不曾来上海,不知推掉了多少场戏,可那日在黄浦饭店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广州。

    萧瑜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深居简出小半年,晒黑了的肤色好歹缓和了些,但她的的确确是清瘦不少,加之现在大病一场,想不形容憔悴也难。

    “还好,没多苦。”

    她的模样风轻云淡,好似又回到了二人最初相识时咫尺天涯的距离,梁瑾有些绷不住了,他垂眸瞥向她腿上的那份报纸,抿了抿唇,挣扎片刻,一句话徘徊在嘴边还是说了出来:

    “报纸上的事...多是空穴来风,我和师姐什么也没有。”

    话说出来,如释重负。

    最先服软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他。

    其实也没有分开多久,满打满算一年零九个月十二天而已,可仍是恍如隔世一般。

    初时他也悲痛欲绝,自暴自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后来是周光伟和李兆兰将从屋子里拖出来,周大哥气得大骂:

    “寻死腻活的,你以为你是杜十娘还是秦香莲?人家罗敷有夫,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躺在床上,死气沉沉,不为所动。

    “我认准的事就是一辈子。”

    “好好!你是痴情种!那我问问你,即便你们不断又能如何?难道下辈子,你就没名没分的这样靠她养着?”

    “我什么也不求。”

    “既然不求,那她如今弃你而去,不实属正常?”

    他哑口无言。

    于是周光伟耐着性子引导着他:

    “你若真不打算放手,现在自暴自弃是没用的,不如赌一把。如今世道变了,显贵的也能落魄,结婚的也可以离婚,你一无所有注定要被人拿捏,但他日你名扬天下,就算与那姓霍的争上一争,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犹如在绝境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怀揣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走到今天。曾经名动京城的碧云天早就被遗忘的差不多,重返梨园没有那样轻松,各种辛苦不再细表,可他机缘极好,得遇贵人,处处通融,加上徐鹤教授和周光伟夫妇的帮助,他很快重新打响名头,逐渐唱出了京城圈子,红遍了南北。

    一次次来往上海,他就是为了再见到她。每一场戏,他都在等,每一次上台,他都在找,就如同当初那些年他曾经做过千百次的事情一样。

    每次出场,台上光亮亮,台下黑漆漆,好似光影黑白两个世界,毫无交集。可她大抵不会知道,他永远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寻到她,每一次,每一场,没有缘由。

    没寻到时,失望透顶,待寻到时,又惊喜彷徨。

    黄浦饭店那晚,本想端着架子气她一气,谁知道到头来,气的还是自己。

    “报纸上的事多是空穴来风,我和师姐什么也没有。”

    为这句近乎委屈的话,她真是心软了三分,叹了口气,幽幽道:

    “我知道。”

    她头发长了些,略微低头,额发便垂落下来,挡住了双眼,也遮住的情绪。

    他微微俯身,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有些心疼的抚上她憔悴的脸庞,轻声问:

    “身体如何了?”

    他也痛恨自己的没出息,那样被人无情抛弃了,却还心心念念,人家一个照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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