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她们。

    红绒朝着紫线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小姐害羞了。”俩人关了门悄没声出去了。

    以禅借着烛火,将最后一个字绣完,方收了线。

    红绒和紫线说得没错,这件衣袍确实是绣给那位六爷的。她感念他的大恩,却觉得自个儿除了一手绣艺,无甚可送,便亲手做了这件衣袍。然而,如今,她却送不出了,待过几日,兄长回府时送给他穿吧。

    她将衣衫叠好,放在了榻前的匣子里。

    ******

    翌日。

    华重锦原本要回府,忽想起华重梅昨日的话,问夏扬:“宝暄今日去锦绣坊了吗?”

    夏扬回说没有。

    华重锦心中稍安,忽又想起昨夜宝暄穿的那件衣衫,便吩咐马夫转道朱雀街。既然,她都要为他让六成的利了,他似乎有理由要过来照顾她的生意。

    天已向晚,正是店铺打烊之时,锦绣坊楼下已熄了灯,刘掌柜和店小二已经走了。他到店门前时,恰逢以禅主仆三人下了楼。

    夏扬忙上前说道:“我主子过来挑几件衣服。”

    以禅也瞧见了华重锦,眸中有些讶然。紫线和红绒倒会心一笑,似早就料到般。俩人忙去掌灯,片刻后,烛光摇曳,映得一室的绯红流黄,锦衣华裳。

    因锦绣坊主绣女子衣裙,男子衣袍只是试做本就没几件,昨日被华宝暄挑走三件,如今只余两件了。以禅命紫线过去取下衣衫,摆在了柜面上。

    “只余这两件了,六爷挑一件?”以禅笑吟吟说道。

    一件玄色,一件宝蓝,皆在衣角绣着简单的花纹。

    华重锦扫了眼,也没有细看,点点头:“都包起来吧。”

    紫线将衣衫叠起来,递给了随行在后的夏扬手中。夏扬自去掏银两,华重锦淡淡问道:“店里生意可好?”

    以禅点头:“还算可以,每日有不少订绣品的,有些老主顾帮衬。”自接绣活起,倒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华重锦又问:“店里如今有几个绣娘?”每日里这么晚回府,可见是人手不够。

    “刺绣的包括我有三位,紫线裁剪,外面还雇了几个绣娘,只在家中做活,到日期了过来交活。”以禅倒没想到华重锦与她拉起家常了。

    红绒抿嘴笑了笑,忽然起身上了楼。

    “三位?”华重锦问道,“有一位是村里的姑娘,还有一位?”

    “她叫陆妙真。”陆妙真恰寻到了房子,刚刚搬走。

    华重锦哦了声,再没话说,正要告辞离去。红绒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中捧着一件衣衫:“六爷,您瞧瞧这件衣衫,定会喜欢的。”

    红绒手一抖,衣衫展开。

    素白色衣衫,上面有着水波暗纹,在灯光下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通身没有绣花卉鸟雀,却用墨线绣着一首词:“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勘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自前襟到衣摆再到后襟,排列疏密有致,字体流畅洒脱,龙飞凤舞,最奇的是,用墨线绣出了墨色的深浅和晕染的效果。

    面料轻柔,可以想见,这件衣衫若是穿在身上,当衣袂飘飘,宛如谪仙。

    这件衣衫,一看就与方才那两件不同,可见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以禅一惊,这不是她昨日才绣好的那件衣衫吗?何时被红绒带到店里来了?

    红绒根本不去瞧以禅的眼色,只是得意地对华重锦道:“六爷,这件衣衫是小姐亲自选布料,亲手裁剪缝制的,一针一线皆出自她手。怎么样,六爷喜欢吗?”

    华重锦抬眼看向以禅,问道:“我可以要这件吗?”

    “本来就是要送你的。”红绒说道,偷瞄了一眼以禅,见她脸色虽沉静,双颊却已经微红。她将衣衫放到柜面上,再不敢说话。

    华重锦唇角不自觉漾起一抹笑意,双目紧紧盯着以禅,问道:“当真是送我的吗?”声音也柔和至极。

    以禅极力压抑着心跳,只觉从未有过的紧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日在别苑,当他说要为她摸骨时,她也不曾如此。

    “哦,店里如今买二送一,你既买够了两件,这件自当送给你。”以禅口吻淡淡的,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她不敢再与华重锦直视,垂手匆忙将衣衫叠好,递给他。

    华重锦如捧珍宝般接过,温声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以禅送了华重锦出门,命红绒将店内烛火熄灭,一道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红绒:助攻成功。

    华重锦:只有媳妇宠我,哼哼。

    第33章 四季屏风

    陆妙真新租的房子与锦绣坊隔着两条街,并不算近,但因有一条小巷直通过去,走起来倒不远。她走到半路想起绣品落在了锦绣坊,便返回去拿,准备夜里再赶会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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