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玉姜沉浸在流光玉之事上,大喜过望,全然顾不上云述问了什么。
    起初出翁猜测如此时,她还认为荒谬。
    即使两个仙师结成道侣,也万不会对流光玉这种阴邪之物有什么影响。
    可是刚才,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异样,感受到经脉之中的灵力缓慢地与幽火融合了。
    酸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快。
    她之前也亲过云述,并未察觉到什么。想来是那次醉得太厉害,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玉姜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复又抬头看他,眼眸之中全是喜悦。
    她高兴地上前抱住了云述,在他耳边说:“我捡你回来,可真是捡了个宝贝。我先回去,将此事告知出翁和扶风!”
    音落,她已经纵身跃下了断崖,衣袂在风中翻飞,让她看起来如同一只夜空里轻快的蝶。
    云述伸手想挽留她,却只是触碰到了她的一片柔软冰凉的衣角,流水般从掌心滑去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着实不能理解,玉姜竟然就这么走了。
    竟然走了?
    大概气到了极点,云述笑了一声。
    是谁主动亲人的?
    两次了。
    那可是整整两次!
    此人不仅没个正经交待,反而越发敷衍了。
    甚至连敷衍都不是。
    是明晃晃的利用,不加掩饰的利用!
    云述在冷风中独自站了一会儿,垂眸看见了自己带来的食篮。
    亏得他还念着她没吃东西,匆忙做了她最爱的蜜饼,亲自送来给她。这人吃饱喝足调戏了人,还能心安理得地一走了之?
    世上岂有这样好的事?
    *
    白芷胆战心惊地用绢帕捂着嘴,跟在罗时微的身后,两人鬼鬼祟祟地绕过浮月山巡逻最严密之地,往静寂的后山去。
    她悄然扯了扯罗时微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少主,这就是你想的主意?做贼啊?你以为浮月山是什么地方?被抓住了,丢的可是华云宗的颜面,宗主要将你活吃了的。我……我会因为没尽到劝诫之责,被废掉全身灵脉,逐出华云宗,沿街乞讨……”
    越想越惨,白芷哭了一声,发现声音有些响,又憋了回去。
    罗时微被她唠叨得烦了,啧了一声,小声说:“沿街乞讨、活活饿死、无处葬身、万劫不复……白芷,你能换句话吗?从小到大,一遇到事你就这一套,我都会背了……”
    罗时微道:“有我在,何时让你吃过亏?我娘是凶了些,但也没你说的这么凶恶吧?她对你那么好。”
    “我对不起宗主的好,少主要去做贼了……”
    “闭嘴。”
    “唔。”白芷又将泪忍回去了。
    没走两步,白芷还是想劝:“少主,我觉得此事有更好的解决法子,反正我们要找的是仙君,浮月山的人也急着找仙君呢。我们就告知他们,华云宗水明镜可以帮这个忙,还怕他们不给仙君的东西吗?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罗时微点点头:“你太聪明了,阿芷。”
    白芷羞赧地笑道:“没有没有。”
    罗时微的笑淡去:“你真是傻得可怜可爱,当然不可以了!咱们的目的是救阿姜出来,阿姜怎么到那里去的你忘了吗?全是拜浮月山所赐!你觉得咱们一同找到噬魔渊,浮月山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将阿姜救出来吗?此事就不能让旁人知晓。”
    “哦。”白芷不再阻拦,硬着头皮跟她一同去了。
    仙君的住处她们从没来过,夜黑风高的,一时也辨不清方位。
    两人在后山打着转,终于,罗时微又拿出了那支云述的笔,在水明镜上划了一圈。
    登时,一道刺眼明光自镜中而出,朝着他们的斜后方去了。
    白芷:“……这光是不是太亮了些。”
    罗时微:“……”
    是有那么一点。
    来不及计较这些了,罗时微拉上白芷的手腕就往那个方向跑:“快点,一会儿人都被引来了,我们就真完了。”
    到了云述的住处前,挡下他们的是一道结界。白芷试了试,解不开。
    怎么说也是浮月山的仙君,是修真界的第一人,他所在之处的结界根本不是她轻易能对付得了的。
    罗时微却不信这个邪,道:“修真界第一人是吧?我早晚要让整个修真界知道,第一人只有我罗时微。除了玉姜,谁都不配当我的对手。”
    “嗯。”白芷应道。
    “你不信?”
    “信的信的。”
    罗时微拔剑出鞘,打算直接将这道结界劈出一条缝来。还没等她动手,却听得身后传来的轻缓的声音——
    “时微。”
    许映清的声音,罗时微自是不会忘。她的动作僵住,没转身,大有无论许映清如何阻拦,她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意思。
    谁知许映清却伸出了手,递了一块玉令给她。
    罗时微望着她掌心那枚玉令,怔住。
    许映清继续说:“仙君的玉令,也算是他的随身之物吧。”
    罗时微的态度稍软了下来,问:“你这是何意?”
    见罗时微没接,许映清面无表情地朝她走近了两步,将这块玉令的丝带系在了她的手腕上,淡声道:“你们一行人在浮月山中待得太久了,扰了弟子们的清修。经过合议决定,请你们折返华云宗。只是,近来我忙于内门考核事宜,没空相送。玉令拿着,自行下山吧。”
    许映清并不打算与她多说,将玉令交付之后打算离开。
    得了仙君之物,找到玉姜就容易了。
    可罗时微却仍负气,扬声:“许映清,我问你这是何意?我听不懂你的弯弯绕,你最好将话给我说明白。”
    许映清眼眶微酸,深吸了口气,道:“你听懂了。”
    “离开这,不要回来了。”
    最后这句话,许映清是对她说的。
    可是透过她空茫的视线,罗时微却能看得出,许映清是说给另一人听的。
    *
    “是,是,的确不同了。”出翁为玉姜认真地探着脉息,过了一会儿,终于缓慢地反应过来,“原来你之前说的就是你啊,那另一人就是……”
    说到这儿,出翁惊惧交加地反应过来:“是云述?你难道真的,真的听了我的话,与他……”
    “没有没有!”玉姜怕将出翁吓死,委婉地编了一个谎话,“触碰了一下,只是触碰了一下。”
    听到这儿,出翁才放下心。他之前说话过于草率,此时才后悔。
    他生怕玉姜误入歧途,耽误人家小狐狸的一颗真心:“可不能为了修炼随便结道侣啊!相伴一生之人,须得用心,不然会误人误己!”
    “我知道。”
    玉姜小声应着,又问:“你又怎知,我不会对云述试着用心?”
    出翁冷笑道:“用心?你最好用的是好心。你每日变着花样欺负人家,我可看不出你用心。”
    “……”
    竟有这么过分吗?
    还好吧?
    至少云述看着挺开心的。
    “若非我救他,他在入噬魔渊的第一日就死了,岂能活到现在?我那段时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还将灵力分与他。至今他体内还有我的灵息!这能是欺负他吗?世间罕见我这样好心之人呢。”
    玉姜愤愤不平地说着,将出翁刚摘的果子顺手拿来,咬了一口。
    “我才不会欺负……”
    欺负人?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亲完云述之后,二话不说将人晾在断崖上,一句解释没有就跑了。仔细回忆起来,当时云述的脸色真是差极了。
    放下吃了一半的果子,玉姜着急忙慌地出去找人了。若再迟下去,她这不负责的罪名,当真是洗不掉了。
    断崖之上已经空了。
    云述不在这。
    他常去之处也就那几个,玉姜找遍了也没寻到。这狐狸一生气就躲起来的毛病应当是不会改了。
    玉姜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坐在云述平素休息的寒石之上等他。
    出翁烹制的灵药正在关键时期,这老头已经熬了几宿没睡了。
    他与云述一同住的山洞便空了下来,正好给了玉姜机会。
    天将泛明之际,云述才回来。
    他没掌灯,在黑暗之中坐回了寒石,打算解衣入睡。衣带刚抽开一半,他听到了身后之人均匀的呼吸声。
    云述愣住,回头看到了熟睡的玉姜。
    她竟睡在了他的住处……
    大概是感受到了有人回来,玉姜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抱怨:“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云述将衣带重新系好,起身欲走。
    衣袖却被她轻轻抓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没话与你说。”
    是气话,他却也将气话说得温和,生怕语气重了会伤人。
    他冷淡地将衣袖扯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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