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怒吼道:“你疯了吗?这把剑会将你的魂魄烧光!”
    陆寒的声音低沉厚重,似闷雷在云层中滚动,他说:“我没疯。”
    血顺着剑刃不断流淌,染红了他的青布衫,他接着说:“我只是不想再被你当作棋子摆弄。”
    他清晰地感觉到,剑刃正在撕开他体内一直潜伏的火。
    这并非疼痛之感,而是如被火灼烧,让他格外清醒。
    他这才明白,所谓的“容器”,不过是归墟用因果线编造的谎言。
    真正的关键,是他不肯低头妥协的意志。
    突然,因果之网剧烈抖动,那些伸向凡人的细线开始一根根断裂。
    小桃的铃铛瞬间破碎,碎渣“轰”的一声炸开,如无数只金色的蝴蝶朝望仙崖冲去;苏璃头上珠花的线“啪”地断开,发簪“当啷”一声掉落在她脚边;就连大柱哥消失的巷口,也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声,好似守命者的残魂终于挣脱枷锁。
    陆寒的意识愈发模糊,就在此时,他听到天地间响起一阵清亮悠扬的剑鸣声。
    这剑鸣声,宛如上古剑意发出的欢呼,是被压抑千年的自由在呐喊。
    他看着眼前的视野逐渐变黑,最后看到的是苏璃那张哭花的脸,以及她身后如黑龙般冲天而起的黑雾。
    归墟主宰正在后撤,但其愤怒才刚刚显现。
    此时,插在心口的剑突然剧烈抖动,似要刺入更深。陆寒的手指不自觉地将剑柄攥得更紧,血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上。
    那散开的血珠中,隐约可见望仙崖深处的铁链。
    这铁链随着一股力量逐渐苏醒,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第207章 焚心问道
    那鲜血沿着铁剑的纹路蜿蜒流淌而下,在青石板上溅出诸多细碎的小红点。
    陆寒的指尖因用力紧握剑柄而泛白,剑刃已刺入心口三寸之处。
    他只觉一股灼烧感陡然炸开,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顺着血脉向全身蔓延。
    他听到苏璃带着哭腔的声音撞在剑气屏障上,那声音如同被揉皱的绢帛般破碎。
    小桃的铃铛碎成金蝶时,有一片擦过他的耳垂,带着极淡的铜锈味。
    “自毁魂魄,实乃愚蠢至极!”
    归墟主宰的声音裹挟着黑风冲进镇子里,老槐树的树枝被抽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陆寒迷迷糊糊地看见许多半透明的丝线从虚空中突然窜出,试图重新缠上他的命轮。
    然而,那些丝线刚碰到他身边的血雾,便发出轻微的焦糊声,随后断成星星点点,瞬间消散。
    原来,并非剑在焚烧他的魂魄,而是他的魂魄在灼烧这把剑。
    三年前,苏璃曾说“该舍弃的杂质就得清除干净”,直至此时,他才真正领悟。
    归墟用因果编织而成的这个“容器”,才是附着在他魂魄上的杂质。
    “疼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极远之处飘来。
    心口的灼烧感愈发强烈,铁剑嗡嗡作响,好似在哭泣。
    上古剑意残留的魂魄在他脑海中翻腾不止。
    那些被归墟压制了上千年的不甘,此时化作滚烫的力量,沿着剑刃钻进他的心脉。
    陆寒的瞳孔开始出现金色纹路,不再如之前那般灵动,此刻仿佛被熔化的金子填满,连眼白都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苏璃跪在离他三步远的青石板上,不知何时发簪掉落,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
    她的手指用力抠进石缝,指关节白得如骨头一般,却仍朝着陆寒的方向缓缓挪动。
    每挪动一小步,便有剑气划过她的手背,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与陆寒的血混在一起,形成一片暗红色。
    “阿寒……”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破碎。
    “你醒醒呀,我在这儿呢,我就在这儿啊……”
    归墟主宰的笑声突然变调。
    有金光从陆寒心口的伤口处冒出,宛如炸开的金箔,又似被揉碎的星河。
    那光先是包裹住他的身体,接着如活物般向四周乱窜。
    瞬间撞碎了归墟新缠上来的因果线,掀翻了镇口的老石磨,就连苏璃面前的剑气屏障也被冲散了些许。
    小桃娘突然尖叫一声,她原本扶着墙的手按在青砖上,整面墙出现淡青色的光纹。
    这是她用通灵术强行维持的屏障,此时正随着金光的蔓延发出滋滋声。
    “阿铁哥哥!”
    她涕泪横流,却咧着嘴笑。
    “我,我能感觉到!那些脏东西在跑呢!你别怕哈,我在这儿守着你呢,小桃就在这儿呢!”
    陆寒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瞧见归墟主宰的“真身”,并非具体模样,而是一团翻腾的黑雾,黑雾中裹着无数灰线,每一根线都连着镇子里凡人的命轮。
    那些线,他以前以为是宿命,此时却在金光中一点点断开,如同被火烧着的蛛丝。
    他又瞥见自己的魂魄,并非归墟所说的“容器”,而是一团跳动的火焰,火焰中间嵌着一把极小的剑,剑身上刻着他从未见过的古老纹路。
    “我并非你的容器。”
    他开口,声音如金属碰撞,震得镇子里的窗纸沙沙作响。
    金光照亮了他的眼睛,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对苏璃的担忧,也没有对归墟的仇恨,只有近乎透明的纯粹之光,那便是求道之心。
    “我也不是命运的棋子。”
    他抬起未持剑的手,手指轻轻触碰心口的金纹。
    “我只是个铁匠,会打造菜刀,会修理犁头,下雪天还会给苏姑娘送炭。正因我是凡人……”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如同春夜的细雨。
    “我便壮着胆子问一句——命究竟为何物?”
    归墟主宰处涌起的黑雾,持续剧烈翻腾,还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叫声。
    有几缕细微的黑丝试图缠上小桃的脖颈,却被她身旁的青光瞬间弹开;一团黑雾向苏璃扑去,刚触及她发间那支断了线的珠花,便如被烫伤般迅速缩回。
    陆寒留意到因果之网正逐渐散架,那些被归墟操控的“如常”状态也开始瓦解。
    卖早点的老张头从街角冲出来,高举擀面杖,高呼“妖怪”;说书的王瘸子本就腿脚不便,此时更是快速瘸行,将手中的醒木径直砸向黑云;就连最为胆小的绣娘阿秀,也紧握着绣花针,朝着缠来的灰线刺去。
    陆寒心口处的铁剑突然疯狂抖动,似要挣脱他的掌控。
    陆寒反而将剑握得更紧,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地,溅起的血珠中,他清晰地看见了望仙崖深处的铁链。
    那些拇指粗细的铁链被拉得笔直,链上的锈斑纷纷掉落,露出下方散发幽光的青黑色金属。
    仿佛有某物在铁链另一端用力拉扯,每拉一下,铁链便发出似要断裂的尖厉声响。
    “大柱……”
    陆寒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他听到镇东头传来闷响,如同大鼓被重捶。
    他还闻到血腥味,并非自己的,而是生肉被劈开时特有的腥甜之味。
    他几乎能看到大柱哥的身影,就在血珠映照出的虚幻影像里。
    那大柱哥如屠夫一般,手持杀猪刀,刀面还残留着未擦净的猪油,朝着因果关系最为复杂之处冲去。
    归墟主宰的咆哮声陡然增大,如同锋利刀刃刮过铜盆。
    陆寒的意识渐趋模糊,他最后所见的画面是:苏璃终于扑到他脚边,紧攥着他染血的衣角;小桃的屏障碎成光点,金色蝴蝶环绕着她飞舞;血珠中的铁链在某一瞬间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崩裂声,仿佛有某物即将挣脱束缚。
    镇东头的青石板突然裂开,大柱哥撞开半扇歪斜的木门冲了进来。
    他手中的杀猪刀还沾着早上未擦净的猪油,在阳光下油光发亮。
    他粗布短衫的前襟被血浸透,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砍线时溅上的。
    但他仍举着刀,朝着漫天灰线狂奔,口中喊道:“阿铁!你说这些线是锁人的枷锁,今天老子就把它们都砍个精光!”
    大柱哥朝着紧紧缠绕绣娘阿秀脖颈的灰线砍出第一刀。
    刀背触碰到灰线的瞬间,火星四溅,烫伤了大柱哥的手背。
    不过他咧嘴一笑,虎口震裂流出的血珠滴落在刀面,顺着刀纹泛起血色光芒。
    灰线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随后“啪”的一声断成两截,瘫倒在地。
    第二刀朝着缠住王瘸子脚踝的线砍去。
    此次,刀光更为耀眼,如淬过火的红铁。
    灰线尚未触及刀刃,便自行卷曲,“滋啦”一声化为灰烬飘散。
    归墟主宰的那团黑雾骤然剧烈收缩,从中“噗噗”射出许多细碎光片。
    这些光片,皆是它所吞噬的命运碎片,有婴儿的襁褓、老人的遗诏、修士的剑谱,还有凡人的婚书。
    这些碎片于半空中相互交织,最终幻化成一头长有众多眼睛与众多脚的阴影巨兽。
    每只眼睛中皆有灰线转动,每只爪子上都滴淌着墨黑色的“命运”。
    “蝼蚁!”
    它一声怒吼,镇上的居民纷纷捂住耳朵蹲下。
    它的长尾巴朝着大柱哥扫去,同时说道:“你以为凡人的刀能够伤到我?”
    大柱哥被扫中,瞬间撞到了老槐树上,后背的粗布衣服被扯开数道口子,胸前那道可怖的刀疤暴露出来。
    此刀疤是他十三岁时为帮陆寒抵挡山贼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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