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京天色未明,黎明前的宫墙沉浸在薄雾之中。
    谢晴不敢相信,向来身为公司荣誉员工的自己,会上班迟到。
    谢晴扶着腰上了马车,面对陈飞诡异的笑容,看得他真的是全身不舒爽啊!
    该死的君不闻!
    他真不该和他一夜纵情,还他被弄得几乎起不了身。
    背伤与腿软交织,他匆匆整理衣衫赶向宫门,看着门前排排停着各个来上朝的官员的马车,谢晴心里不断咒骂,直到陈飞在马车外唤了几声,谢晴才停下来。
    他推开马车车门,问了问陈飞:「怎么了?禁军关门了吗?」
    「国公,你看南侧门石狮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内侍在换衣服。」陈飞指着南边侧门,那里通常是给菜车和夜香车出入的地方,一般来说,内侍外出不会走那边。
    谢晴看了一眼,看背影,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会特别在石像旁换衣服的宦官不太常见。那人转过身后,谢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原本谢晴没什么兴趣,直到他听见宫内传来鐘声,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陈飞,这鐘声代表什么意思?」谢晴看向宫内。
    「如果敲了叁十六下,便是陛下驾崩了。」
    谢晴与陈飞看着宫内禁军一批又一批向大殿前进,谢晴下了马车,心中默默数着鐘声。
    他同时也看见,那名换常服的内侍在听到鐘声后开始变得慌乱,本来还在不急不徐的脱下上衣的他,也将行囊中的外出服胡乱套上,拾起地上包袱就要跑走。
    谢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立对陈飞下令:「陈飞,你快将那人拿下!他有问题!」
    陈飞轻功了得,他迅速跃至那名内侍面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人拿下。
    谢晴走到那人面前,微亮的天色让他看清此人的相貌,谢晴大惊!
    「怎么会这么像?不对,陈飞,宫内一定出事了!将他绑好带着,驾车去找君不闻,告诉他计划提前,另外传信给周泫漓,让他和谢家军立刻准备好。我先进宫看看情况如何,到时候,中书令会派人寻你们,将你们带进宫。」
    在谢晴迅速交代好陈飞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后,鐘声在停下时,响了叁十六下。
    这是皇帝的丧鐘。
    陈飞脚下被绑着的内侍突然大笑:「哈….娘娘的愿望终于成真啦!哈….」
    「打晕他!你比较好办事!快去!」
    陈飞觉得谢晴说得有理,打晕那人后,随即把他丢到马车上,驾车前往沉月楼。
    谢晴转眼看向宫门内,似乎能感觉到暴风将至。
    当谢晴到达金鑾大殿时,殿内已是哭声震天。
    群臣匍匐于地,哀哭皇帝薨逝。
    太子萧凛身着孝服,面容苍白,扶着白绢立在龙座之下,似哀似恨,泪落如雨。
    「皇父驾崩……孤……痛彻心肝……!」
    眾大臣齐声悲泣:「陛下千古…这么好的陛下怎么会…呜呜呜……」
    右相魏季言见太子立于最前,便高声拥戴:
    「国不可一日无君!今皇上龙驾西巡,唯太子殿下当承大统!臣请奏太子殿下,继位大统!」
    萧凛看着下方的大臣们,沉着的说:「父皇仙逝,哀痛莫过于孤!国不可一日无君!孤今日在此,必不负父王及各位大臣们的期望。」
    「恭迎新帝登基!」
    「恭迎新帝!」
    「恭迎新帝!」
    「且慢!」
    眾臣停下跪拜之礼,纷纷转头寻找那声音之处。
    不料见到另一位先帝的儿子—叁皇子萧溯,匆匆走进金鑾殿。
    「溯弟这是何意?」萧凛满脸哀戚,没有因为萧凛出声阻止而生气,事实上,他还在因为萧溯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而担忧呢!
    萧溯身后跟着帝都府尹宋知白,眾人见他怀中抱着不少卷宗,纷纷低头私语:「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合谋外敌,私造淫毒神仙乐!又毒杀父皇,谋权篡位,罪大恶极!」萧溯走至萧凛面前,剑指龙位前的萧凛。
    眾人闻言,满殿哗然,而太子脸色不变,只是比起眼睛,流下两行眼泪:
    「溯弟,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但是,为何要强加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呢?」
    「没错!殿下做的是药,而不是毒!」
    眾人齐齐望向大殿门口,一位身材清瘦、眉亲目秀的男子,拿着把扇子在手中扇着,缓缓步入。
    「神仙乐是麻药,可救战场士兵,并非毒药!是你们大昱这位心怀天下的太子,感念在前线保卫大昱的士兵辛苦,让他们受伤时可以少一些痛苦,才委託我寻到我南境国的秘药,制出那降低痛感的麻药来。」
    此人,是早被萧迅关押的南境质子东方鲁!
    萧溯没想到萧凛竟是将他也放在棋盘上了!
    此时太医院院长傅坤上前,向萧溯呈上皇帝医案:
    「殿下,皇上沉疴已久,并非被毒所害,医案里详细记载每次诊治的情况以及用药,殿下可以拿去查验。」
    这两人的话一出,群臣又开始迟疑,风向动摇。
    太子看准机会,猛地一跪——声嘶力竭:
    「各位爱卿,父皇之死是有内情的……此乃家丑,孤不愿说的。叁弟,」萧凛走向萧溯,看着他说:「叁弟,父王殯天时,你在父王身边吧!」
    「你看说什么?」萧溯富绕趣味的看着他,觉得有什么刺激的事在等着他。
    「叁弟,父王,是你害死的吧?」萧凛一脸沉痛和一点点的…快感。
    大臣们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全都看着大殿中的萧氏兄弟二人。
    萧凛深吸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正了正衣服,而后对着大殿门口,跪了下来。
    「父王之死,乃因溯王昨夜要胁梅妃与他行淫于御前,令父皇震怒吐血……被活活气死…而孤的母妃,今晨被宫女发现自縊于寝殿…..她不甘受辱,觉得无顏面对父王啊!…呜呜…..」
    什么?简直是骸人听闻!
    满殿大臣震惊!这是多么令人发指的事啊!
    但是这一切看在谢晴眼里,他瞬间明白了。
    这太子玩的把戏还真多,多亏学生时代无聊时爱看宫斗剧,现在反而排上用场。
    都说旁观者清,也是时候让宫外的人赶快来救火了。
    但是,古代可没有现代那么强大的蒐证能力,萧溯要拼赢,还是得要靠更多的人证与物证。
    谢晴趁乱靠近中书令何瑾渊,向他比了比手势,那人朝他眨了眨眼,表示了解,转身向一名内侍耳语了几句,那名内侍变匆匆离去。
    这时台上的太子突然高喊:「把他们带上来!」
    不久,四名禁军押着两名内侍跪在大殿之上。
    「各位,他们是昨夜父王寝殿值夜的内侍。说,昨夜,到底发生何事?」
    其中一名内侍颤声指证:「奴亲眼见……溯王殿下….殿下他….昨夜脱娘娘衣裳……啊…」一名禁军拔剑抹了那人的脖子,怒声道:「污言秽语!竟敢污了娘娘清誉!」
    大臣们纷纷怒指萧溯:「禽兽不如!天理不容啊!」
    太子猛然痛哭,声音破碎:「母妃她……今晨在梅芳殿…遗书上说……她被溯王逼迫……罪孽深重,不敢苟活,要追随父王而去……呜呜呜……!」萧凛拿出梅妃的遗书,乔太傅上前将信拿来查验,一看,果真是梅妃的字。
    许多大臣泪落如雨。「萧溯!你竟如此逆伦!」右相魏季言此时站出,对着其他大臣道:
    「臣奏请太子殿下立即拿下叁皇子入天牢候审!」大臣们一一下跪奏请,唯有谢晴一人站着,非常突兀。
    谢晴突然抱着肚子,面露难色,ㄧ手抱着肚子、一手摸着屁股,迅速转身跑出金鑾殿,可惜门外把守的禁军将他拦了下来。「该死!本国公快忍不住了!这是要本国公在殿前失仪吗?」谢晴还故意放了个屁,惹得两位禁军嫌弃。
    天啊!没形象了!还在此时当眾放屁!
    还在这种情况下,搞这一齣戏,太……显眼但是….又合理。
    而太子看了一眼谢晴,心中暗自嘲笑谢晴一把,在他眼中,谢晴在他交出谢家军权后,手中剩下的兵权,已不足为惧。
    他向门口禁军副统领尉迟靖川使个眼色,示意放他出去,再派人跟着他,随即对殿内便对禁军一声令下:「来人!拿下逆王萧溯,入天牢候审!」
    萧溯望向四周——竟无一人替他说话。他身后的宋知白则是一脸黑,觉得自己好像站错了边。
    萧溯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为自己辩解:「本王昨夜从未见过梅妃。」
    太子冷冷一笑:「人证在此,谁会相信你?」
    「父王的寝殿都是你的人把守,谁知那二人不是你派来污衊我的?」
    「萧溯!我母妃都自縊身亡了,此事还能有假?他怒吓:「御林军何在!速速拿下逆王萧溯,押入天牢!」
    门外鎧甲撞击声骤起,数十长矛齐至萧溯喉前。
    萧溯闭眼,手指深陷掌心。昨夜面见皇帝的事还不是时候公开,目前的他,处于劣势。
    这局,他将他陷害的完美无瑕。
    而殿门此刻再度轰然开啟,谢晴带着一票人疾步踏入金鑾殿。
    跟着他出去的2名禁军太嫩了,陈飞一人就将他们打晕,也让他顺利接到陈飞和君不闻ㄧ眾人。
    「放开他!!!」
    谢晴第一次拿出镇国公的威严来,想不到还真的……挺没用的,因为御林军长枪交错挡住他去路。甚至一直在大殿上没出声的顾长风的剑,也架在他的脖子上。
    「顾大人!刀剑无眼…小心点…」谢晴脖子突然凉了。
    太子冷淡看他一眼:「镇国公,此非你能插手之事。」
    谢晴用手上奏笏将顾长风的剑移开,朝他笑了笑,转头嘲讽着萧凛:「弒父者为天所不容!你倒有脸想坐于龙位之上?」
    太子眼神鄙视看着谢晴:「你与萧溯都说我弒父,孤倒是问问镇国公,你,可有证据?」
    谢晴答:「有,我有很多证人,先从哪个来呢?」
    陈飞暗处的视线对上他,示意陈飞去把宫门外逮着的内侍也带上。
    太子眉目一动;那一瞬的阴翳,彰显出——他想动手了。
    第一个被押上前的灰衣道人,面色如灰,他见到面前的萧溯,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是……是太子命老道调配乌头草毒掺用在陛下的丹药之中……服下后,配合着御医开的药膳,不足叁月便可可致命。」
    乔太傅颤惊:「你这邪魔歪道!你可知你到底做了什么!」
    「太子果与投毒难脱关係!」
    「这还是疑点重重啊….」大臣们再也静不下来,纷纷转头讨论,不时以遗惑的眼神看着萧凛,萧凛一怒之下,抽出一名禁军的配剑,欲将那浮云道人ㄧ剑封喉。
    在萧凛身后的何景渊见萧凛动作,欲出声阻止:「太子殿下是要灭口!!!」话没说完,却被刀柄猛击倒地,拉至龙座后丢着。
    是夜无声。
    谢晴眼尖,看到夜无声的动作,心中响起警鐘。
    夜无声怎么会攻击小何?他不是自己人吗?若是他临时倒阵,恐怕会为接下来的事带来变故。
    谢晴不由得开始担心,开始想着其他后备计划。
    「萧凛!你这是做什么!」萧溯望着被道人喷溅的鲜血染红的衣袖,心想着,等等再推一把,他就要忍不住了。
    「太子殿下这么急着杀了这道长,是怕他再说出什么吗?那再看看我身后的这十七名女子,喔,对,她们来自于殿下私营的青楼呢!」谢晴再次推出新一轮攻击。
    那些青楼女子们跪在殿内,挽起袖子,向眾人展示手臂,只见红色色斑遍佈,全身颤抖。
    多名名女子哭声如刀割:「是太子逼我们服毒陪客!」
    「有好多姊妹们都因为服用太多神仙乐而暴毙死了!我们害怕不想变成那样,我们就会被殴打、抑或是被杀!」
    「求朝廷为我们作主啊……」
    「是他!!奴家曾看过他出现在红妈妈的房中,在谈买卖神仙乐的事!当时奴就在房内陪酒,他还拿奴家试药!」一名红衣女子指向东方鲁,怒不可恕的说。
    「烟儿,你怎可对我如此?平时,你可是最喜欢陪我的,还喜欢我的赏赐,还有…这…」他将手中扇子閤起,朝身下暗指,对着她轻笑。
    「你王八蛋!明明就是你……啊!」觉得被轻视了的烟儿想要起身打一脸玩世不恭的东方鲁,却被一名禁军一巴掌打倒在地。
    萧凛瞬间怒斥:「这又是在唱哪一齣戏?孤告诉你们,孤从不曾见过这些人,如何要胁她们服毒?更何况本太子从不知道什么青楼!别在这里诬本宫清白以求赎罪!」
    谢晴冷笑:「不认识呀?那为何你的人湮灭青楼帐本?还妄想把她们给处理掉?你太子宫中的青楼帐本难不成也是别人栽赃给你的?」谢晴指着那群女子身后,一名被绑着、口中塞着一块破布的男子。
    萧凛仍在否认,看来,这些人证还不够。
    门外的陈飞与谢晴交换一眼。
    ——第叁证,上。
    陈飞押着的那名内侍,此人,便是假萧溯的人——晏殊。
    太子眼神终于出现明显波纹:「此人又是何人?」
    谢晴没有回答,反而转向萧溯:「殿下可否脱下外衣借臣ㄧ用?」
    萧溯此时也不再示弱了,他大方的脱下外衣,走向那人,把他的朝服披在晏殊身上,将他身上衣服稍做整理后,把他转向眾臣:「各位看看,此人,像不像与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大臣们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萧溯转过头,直盯着晏殊的眼:
    「你,是梅妃的面首晏殊,是梅妃多年以前特地将你寻到宫中的。由于你与我母舅年轻时有八九分神韵,便把你留在身边。这几年,梅妃待你不薄,而你,也渐渐爱上梅妃,只要是梅妃所愿,你都会对她言听计从,比如,假扮我。」」
    晏殊抖了一抖,回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萧溯走至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可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可知道,梅妃已有二个月的身孕,你说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呢?而即便她知道她有了孩子,还是在大仇得报时,选择追随她所爱之人,也就是我的父王而去,只留你孤身一人。」萧溯看了一眼,听到有了孩子后而跌坐在地的晏殊,冷冷的俯视着他。
    「不……呵……!哈……!你错了!」听闻梅妃已死,晏殊此时已然癲狂。「她爱的才不是你的父王,是我!我!是我晏殊……或者是…..哈哈…..是你的母舅乔子渊!她要我帮她復仇!是你父王横刀夺爱,还用下流手段杀了乔子渊,寧儿伤心欲绝,她早就想杀了那狗皇帝了!」晏殊推开萧溯,痛哭在地,他不但失去爱人,也失去了孩子。
    在场另一位痛心疾首的人,便是乔太傅。
    他一直以为乔子渊的死当真是场意外,想不到,却是皇帝为了纪常寧而杀了他!
    萧凛身躯一震,却立刻狂笑:「一个面首的疯话!还有人会信?哈……别再拖延了!顾长风!你的禁军是怎么一回事?是要违抗孤的命令吗?」
    「陈涛、陈飞!带上最后的证物!!」君不闻觉得皇家闹剧,他真是看够了。
    陈涛护卫着皇帝身边的大监入殿,而大监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紫檀匣。
    大监跪倒在地,哭泣承认:「皇上驾崩前几日……早已下旨废太子!咱家那晚,与顾统领还有潜龙卫首领夜无声大人一同在御书房中,见证此事,而此匣中……便是废太子詔书!!!」
    轰!!!!
    文武百官面色全变。
    萧凛声音暗哑:「胡说!」
    大监已将詔书呈至乔太傅面前。
    而随陈飞站在一起的,是一名身材曼妙、所经之处,都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她一步步走入眾人眼前——她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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