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的,贞华抬首,在万里晴空下,对高乾灿然一笑。
    他一愣,继而微笑,忘情地倾身向前,啄了下她沾着海水的唇,欲吮吸唇上的咸腥液体,再用舌撬开如蚌的唇瓣,感受里面的柔软和滑腻。
    “你做甚?!”她猛然后仰,如进食中被吓到的兽,本能地推了他一下。
    他本无戒备,又重心不稳,不禁踉跄了两步。
    人自然是很快就站稳了,可手中的微型水族馆跟着摇晃,霎时间“翻江倒海”,水洒出去大半,不仅许多鱼虾趁机逃生,就连他的裆处也湿了一大片,好像刚刚失禁一般。
    他垂首看着身下的狼籍,不禁好笑又好气,难得她温柔相待,却只持续了如此短的时间。
    她后退几步,吩咐道:“你不要来碰我,否则,我就跳到海里。”
    对此人稍和气一点,他便要得寸进尺,真乃厚颜。。。
    “好好好,我离你远点就是。”他无奈地笑笑。
    “我要去那边的礁石上,你莫跟来。”她指了指前方,本来在涨潮时只露头的黑岩,此刻已水落石出了。
    坐在那上面,想必能眺得更远,或许能望到仙山也说不定。
    未几,有人神色匆匆地来寻男子,只讲了几句,他便立即要跟那人走。
    “别坐太久,待会潮涨起来,这片沙滩便全淹了。”他临行前叮嘱。
    “知了知了。”她背对着他,不耐烦地地挥了挥手。
    海摊上是有个妇人负责看顾的,但没多久,她便边叫喊边用手比划,意思是自己要离开一阵。
    少女扬了扬手,示意她儘管去。
    岩石上有几个洼处形成的小池塘,里面竟是各种各样的小生灵,她忙着观察牠们的一静一动,连蓬莱、瀛洲、方丈(渤海外三神山)及其神仙都抛诸脑后了。
    她发现,手伸到池中,蟹一受惊,便爱躲到石缝中,小鱼么,则是无脑乱窜,还有些以为自己未被看到的,一旦“风平浪静”了,就出来大摇大摆地活动,全不知她这个观察者的存在。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以食指触着小海葵,每触一下,海葵的无数细小触手便会缩紧,大概以为会捉住甚猎物吧。
    可惜牠们太小太蠢,不明白“猎物”只是在逗弄自己而已。
    玩了一会,她抬首,远处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海岛,虽非蓬莱仙岛,亦颇令人遐想。
    唉,自己若能腾云,定要先去海东看看再回家的,当然,此家非彼家,是博陵而非渤海。
    虽说,她若未被劫来高家,便永不会见此妙境。但是,她仍无法接受自己作为高家新妇的身分。
    “丈夫”与其弟热爱剽劫,还动不动就椎埋(本义指击杀他人后埋尸,后引申为杀人消灭)人,讲真,这与赵郡屠各(匈奴)、西山丁零(敕勒)那些聚党山泽、以劫害为业的人何异?
    朝廷虽从未出兵追剿高氏兄弟,但并不意味着赞同他们的行事,更不意味着将来不会追责问罪。
    她实在无法想像,自己将在渤海度过馀生,更无法想像如高乾这等轻侠之人,能给妻儿一个美好的未来。
    脑中闪现各个念头间,潮水已然悄悄涨上来。
    等贞华注意到时,浪涛已在拍击岩石,直逼自己的脚下了。
    呀!她回首四顾,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平坦的沙滩已然不见,身后尽是暴洒(形容急浪突然散落)的海潮,一层层回旋着奔涌着、迭跃,令人不禁有些心惊。
    自己和岸边已隔了好远,而海岸线仍在不断向远方推进。
    糟糕,早先的妇人何在?为何目之所及,一个人影都无有?
    一个涌湍打来,发出砯砯(水击岩之声)之响,惊波飞腾激盪,泛着白沫,浇了她一身。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块礁石也要淹没了,目下只有靠自己回去,趁还来得及,游到岸边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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