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攫住她的下颌,舌尖炽热地撬开她的贝齿,长驱口口, 攻城略地。
    彼此鼻息间的热意纠缠着, 明明已是十月寒冬, 青纱帐内的温度却逐步攀升,空气都透着暧昧缠腻。
    明婳觉得她好像要被吞噬了,等大脑反应过来, 男人的薄唇已落在她的脖颈间。
    那气息如熔浆,烫得她心尖发颤, 腰肢发軟。
    这个人!这个可恶的人!
    她想推开他, 可双手被扣压着, 她就如钉死在砧板上的鱼肉般,动弹不得, 只能任人宰割。
    “裴子玉, 你个大混账……你…你松开!”
    手动不了,她两条腿挣扎着。
    还没乱踢两下,便被男人一条腿牢牢压住, 他撑起半边身子,垂眸看向她。
    这遽然的安静让明婳怔住, 她抬起潋滟水眸, 便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还有那双形状好看的凤眸。
    此刻逆着光线, 那双眼睛漆黑幽静, 如同一潭深水, 看似无波无澜,暗里却藏匿着无尽的危险。
    明婳一时被摄住魂魄般, 眼角的泪意也凝住。
    下一刻,他再次吻了上来。
    先是吻了她眼角的泪,再去吻她的唇。
    温柔,又强势。
    恍惚间,明婳想到小时候爹爹与她说过,蟒蛇搏杀猎物。
    蟒蛇大都是无毒的,他们捕杀猎物的方式是绞缠,那看似温柔而柔軟的长尾将人卷起,而后一点点地缠绕、收紧,待到猎物觉察到危险时,已是从头到脚被牢牢裹缠着,再无半点反击之力。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大脑泛白晕眩,而后便是四肢绵軟,濒临窒息。
    “不…不要……”明婳快要喘不过气。
    却被勾起腰肢,抱入一个结实宽阔的怀抱,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给她渡气。
    可大掌按着她腰肢贯彻到底的动作,却是强势无比。
    明婳忍不住呜咽出声,小巧的脚趾也在霎那间蜷起。
    耳畔响起男人粗重的低口口声,他咬着她的耳垂:“放松。”
    “裴子玉,你混蛋……”
    明婳有气无力的,羞耻、愤怒、委屈以及那种无法克制的愉悦让她心神迷乱,她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坏。
    蛮不讲理与她吵架的那个人是他,压着她亲吻,肆意施为的那个人也是他。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你出去……”
    她推他,推不动。
    她咬他,他便任由她咬,只握着那纤腰的大掌掐得更加用力,仿佛要折断一枝柔軟细柳。
    明婳哭个不停,嘴里也一直骂他。只她被家中养的太乖,骂来骂去也不过“无耻”、“混账”、“混蛋”这几个词。
    裴琏听着她的哭骂,她骂旁的倒还好,唯独那句“讨厌你”,每说一句,胸间就如压下一块巨石。
    她怎能讨厌他?
    她不是说过,喜欢他。
    很喜欢他。
    从幼时开始,同样是妹妹,她就比明娓更喜欢黏着他。
    还有新婚夜,揭开盖头,她掀眸的刹那,乌眸也盛满了明亮的欢喜。
    她是喜欢他的。
    那样喜欢他。
    “明婳。”裴琏低下头,去吻她微红的眼角:“别再说这些话。”
    明婳被撞得三魂六魄都快散了,冷不丁听到他开了口,纤细手指用力掐着他宽阔的肩背,一双迷离杏眸含着泪意瞪他:“就说!你个坏东西,说不过道理,就只知道用力气欺负我,还不让我讨厌你,凭什么……唔。”
    声讨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狠狠地口口了一下,她本就通红的脸这会儿更是红得滴血般。
    “裴子玉,你个混……啊!”
    “你无……唔!”
    “我……呜!”
    骂声在绝对强势的力量之下,支离破碎,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裴琏耐心而细致地吻去她的泪水,头一回对女子是水做的有这般具象的理解。
    淚水、汗水、津液,濃厚交织着……
    诡异的是,见她这般落泪,心下竟生出一种隐秘的愉悦。
    她是如此的柔弱、纤细又娇美,宛若疾风骤雨中的一枝艳红海棠。
    惹人怜惜的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占有她,摧毁她,将她彻底囚于这床帷之间,叫她从头到脚、从身到心、永永远远只属于他一人。
    裴琏很快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卑劣,可那又怎样。
    或许,他当真如她所骂,是个混账。
    只这份混账心思,是因她所起。
    谁叫她要喜欢他……
    既招惹了,总得有始有终。
    他松开长臂,将尚在云端、意识空白的明婳从怀里放下,缓缓躺放在锦被之间。
    眼前旖旎風光,雪白绯紅,連綿起伏。
    兀立的喉结滚了两下,裴琏俯身,再次覆了上去。
    一夜鱼龙舞。
    直至东方既白,鸡鸣报晓,方才云消雨散。
    明婳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还是那座山庙和那只狐狸。
    她老远见着他,拔腿就要跑。
    他手指一勾,她便被他的法术勾了回来。
    她很不服:“这回我没进你的庙,你还抓我作甚?”
    狐狸说:“我病了。”
    她骂骂咧咧:“你病了就吃药啊。”
    狐狸说:“是,正等你来。”
    明婳:“……?”
    话落,她被他变成了个药臼。
    狐狸开始咚咚捣药,明婳神魂俱荡,怒骂他八百遍,臭狐狸、坏狐狸、不讲武德。
    狐狸笑了:“哪来的傻子,竟要和妖精讲道理。”
    明婳气得哇哇大叫:“你你你!”
    她在梦里骂坏狐狸,等到醒来,浑身酸疼得好似被药杵狠狠捣过一般,她又恨恨骂起坏男人。
    再掀起幔帐一看,外头天光大明。
    明婳惊愕唤着婢子:“来人。”
    天玑入内,隔着那扇花团锦簇的屏风问:“夫人可是要起了?”
    明婳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天玑道:“刚过未时。”
    明婳惊了:“未时!!”
    她竟睡了一个白天。
    想到昨日她还答应了胡同里的乡亲们今日也会过去,她忙坐起身,只才抬腰,便被那阵透骨侵肤的酸疼压了回去。
    天玑听到帐中那道倒吸凉气声,忙问:“夫人怎么了?”
    “没,没事。”
    明婳撑着手臂慢慢坐起,低头瞥过身上的衣裳,问着外头:“你与天璇替我换了衣裳?”
    天玑道:“未曾。”
    明婳也就明白过来,她这身干净亵衣是裴琏给她换的。
    一想到她昏迷不醒时,他替她穿衣系带,她双颊发烫,缓了好一会儿才故作平静问:“你们早上怎不叫我起来?”
    天玑答道:“主子吩咐的,说是夫人身体不适,让奴婢们莫要打扰您休息。”
    明婳闻言,心下腹诽,要不是他害的,她怎会不适。
    “他一早就出门了?”她问。
    “是,主子辰时便出了门。”
    明婳嗯了声,又道,“我有些饿了,你端些吃食来,顺便把门带上。”
    天玑应声退下。
    听到房门合上的动静,明婳这才悄悄解开亵衣,低头一看,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红痕遍布。
    撩开兜衣,其下的肌肤也没逃脱魔爪,或者说从脖颈到脚踝,几乎都布满暧昧的痕迹。
    他是故意的。
    明婳确信,绝对是故意的。
    虽说往日欢好也会留下印痕,可昨日夜里他再次覆来时,分明将她当做一盘珍馐,细细品尝过她躯体的每一寸,或吮吻、或轻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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