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烧死跟死后焚烧是不同的?
    她知道,她还是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去糊弄他。
    她或许是觉得,经过昨天晚上那一遭,他在心里应该恨她到发狂,她死了,他更是应该拍手叫好。
    过往的一个月,他对她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心,他是真的很爱她、是真的想要跟她成亲,可偏偏她一直都把他当成玩物,昨夜她把他扔掉的时候,心中可曾有一丝半毫的犹豫?
    没有,半分都没有。
    微风吹动他的墨发,沈淮清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昨日她跟他说的那番话。
    “姑娘,这面具上究竟画的是什么啊?”
    昨日宋南鸢拉着他的手过桥的时候,沈淮清忽而开口问道。
    她笑了笑,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面容,她的神情中忽而有了那么一分的温柔,这抹温柔转瞬即逝,宋南鸢低头看着浮出水面的鱼儿,语气玩味儿道:“公子觉得会是什么啊?”
    他抬起左手触碰着冰冷的面具,摸了半天还是没有猜出来,最后只能笑着摇摇头,“在下猜不到。”
    “菩萨啊,”她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她不知道又从哪里随手拽了一根狗尾巴草,轻轻扫了一下他的手背,“公子可真笨。”
    “可姑娘不是最讨厌菩萨的吗?”他喉结轻轻滚动两下,语气带着一丝迷惘的意味。
    宋南鸢笑了笑,站在小桥上、抬起他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可我喜欢公子啊。”
    “公子就是我的菩萨。”
    沈淮清一时情动,他左手摘下面具,低头便轻轻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姑娘也是在下的菩萨。”
    赠他爱憎,予他欢愉。
    她才是他的菩萨。
    ……
    如今,他的菩萨不要他了。
    江南水乡天气变化极快,方才还是晴日和煦,转眼便又下起连绵不断的小雨,冰凉的雨丝拍打在脸上,沈淮清的思绪逐渐回笼。
    菩萨,她算是哪门子的菩萨?
    肆意践踏他的一片真心,她算是哪门子的菩萨?
    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既然想跑,那就让她跑啊。
    笼中困兽,长久不得,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她又能跑到哪里?
    且让她再逍遥快活一段时间,还望到时候,她可千万不要哭啊。
    沈淮清白色的长袍打湿了一些,墨色的发丝散落,他清俊的面容在空濛的烟雨中越发仙气飘飘,宛如九天谪仙坠|落人间,他翻身下马,风吹叶落,他面无表情站在桥上,而后忽然拔出墨发上的玉簪,抬手便扔到了水中。
    她不是什么东西都不想要给他留吗?
    这玉簪他不要了。
    他要她。
    他要她回来求他。
    鸦青色的发丝在一瞬间散落开来,分明是谪仙般的人物,神情却在刹那变得有些诡异,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杨则赶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己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心中猛然一咯噔,这个神情怎么跟谢小侯爷如此相似,不等他看清楚,沈淮清便再度收敛了神情,长身玉立、似笑非笑看着他。
    杨则连忙跪在地上,嗓音恭敬道:“陛下,今日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昭告天下,”沈淮清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角,斜风细雨中他站立在石桥上,右手指尖不紧不慢敲了敲桥面,轻笑一声道:“张贴告示就说朕流落民间的时候,许念云姑娘救了朕,可惜姑娘福薄病逝了,命寺庙一年都要为她念经超度。”
    她不是想要他以为她死了吗,好啊,他让寺庙日日给她念经超度,可好?
    她让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她往他身上插了那么多把刀,如今居然想要全身而退,她想得美。
    他承受了十分痛意,她自然应该帮他分担几分。
    斜风细雨空濛,沈淮清的视线忽而落在岸边的一根狗尾巴草上,青绿色草在风雨中摇曳,他莫名想到昨日她给他讲的那一番鬼话,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她不是想死吗,他成全她啊。
    “下令全天下为许姑娘服丧三日。”
    沈淮清说完这句话,他便踩着马镫上马,雪白的白袍不知何时染上一点尘埃,他策马远去,背影是一如既往的笔挺,只有他知道自己这块美玉已经从里面碎裂了。
    有人把他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
    他策马走过这条路,但见莹莹雨水滴落,他总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她,越是想起她、便越发觉得心中窝火。他看见雨水会想起她,初遇时她日日到城南看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嗅到胭脂香也会想起她,昨夜她丢掉他的时候,心中可曾有过半分愧疚?她这样的人,就是一个虚伪薄善的人。
    可悲的是,他爱她。
    菩萨,她说他是她的菩萨?
    那她现在是在干嘛?
    渎|神吗?
    她欺负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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