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中听不出来太多的喜怒哀乐,“公子,你不是要打水吗?现在这盆水打好了。”
    说完这句话,宋南鸢这才悠悠然直起身子,她看着连绵的雨幕,神情中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落寞孤寂,“公子,我们回屋吧。”
    沈淮清端着这一盆水,情绪是说不出的复杂,她如果是可以捉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水分明是她自己打的,可是如今她说这是他的。
    他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
    宋南鸢撑伞朝前走去,思索片刻,还是用左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一路轻声提醒。
    “此处是台阶,公子注意一些。”
    “前面要拐弯,公子当心。”
    ……
    她对他的态度分明是不凉不热、若即若离,可她的话语却是轻而易举便照拂到了一切。
    他垂眸,情绪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走到屋檐下,宋南鸢便收起了油纸伞,雨点摇曳成一条线从伞尖滑落,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和了许多,看他也多了几分顺眼,“公子,重吗?”
    他未曾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她便这样牵着他,一路走到屋中,坐在屋中的圆凳上,沈淮清踌躇片刻,还是低声道:“姑娘,能否先替在下打湿一个帕子,在下需要先洗手才能为姑娘处理伤口。”
    宋南鸢垂眸实现落在自己左手胳膊的红痕上,那两道红痕如今也不再流血了,除了瞧着有些吓人,实际上伤口并没有多深,只是她却不打算告诉他,右手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她两手握着帕子在清水中微微一绞,将帕子拧了个半干,递了过去,道:“公子,给你。”
    沈淮清接过帕子,其实方才他手中没有沾染多少泥泞,那点泥泞早就在衣袂处擦拭干净了,他又用雨花清洗了一番,如今他的手其实很干净,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可是一想到要给她处理伤口,他总觉得自己要再清洗一番,若是手上不小心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恐怕会引起伤口感染,到时候就麻烦了,姑娘家若是留疤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他仔细用手帕擦拭过手指后,抬头冲着她语气温和道:“姑娘,还有帕子吗,在下要用手帕先给姑娘擦拭一下伤口。”
    宋南鸢从圆凳上起身,走到梳妆台弯腰拉出一个抽屉,轻盈的手指再次取出一方手帕,指尖触碰到柔软的手帕时,她脑海中忽然不由自主浮现一个念头,自从碰见他以后,旁的先不说,就单单是这帕子,她倒是损失了不少。
    她微抿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神情中难得带了几分妙龄少女的活泼和可人。
    走回桌边,她轻轻把帕子递了过去,微抬下巴,“挪,帕子。”
    沈淮清接过帕子,语气有些犹豫,“姑娘,麻烦你把胳膊伸过来,若是疼的话,记得告诉在下。”
    闻言,宋南鸢依话照办,她揽起桃红色的衣袖,露出来的一段胳膊白白净净,只是在这白玉似的胳膊上,两道红痕血迹斑斑,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寻常姑娘若是身上划了两道这样的口子,定然会红着眼眸撒娇,可宋南鸢面容上却是一片淡定,甚至态度中还有些怡然自得。
    沈淮清打湿了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伤口,冰凉的帕子蘸在伤口上,有一股凉丝丝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明显的刺痛。
    只是这次刺痛比起先前银簪划过皮肤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宋南鸢也不觉得有多痛,她却偏偏故意发出一道埋怨,“疼,公子,你轻一些。”
    沈淮清替她擦拭伤口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手下的力道更加轻柔了一下,像是害怕再弄疼她,只是无论他动作怎么轻柔,好像都会在无意中弄疼她,她时不时发出一道闷|哼声。
    只是擦拭伤口,他如玉的额角便沁出点点汗水。
    他一个瞎子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有没有为她清洗完所有的伤口,时不时,沈淮清便会抬起头来、低声询问她。
    可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公子,胳膊上的血污还没有擦拭干净。”
    她的嗓音软绵绵的,像是三月枝头最娇嫩的那一朵桃花。
    起先他真的以为自己没有擦拭干净,后来她回答的次数多了,他便知晓她是在刻意逗弄他,可偏偏,他不想戳破她这浅薄的谎言。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跟她待在一起。
    即便什么都不说,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美好。
    宋南鸢右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面色微红的青年,她眼眸微眨、唇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娇气道:“公子,胳膊还是很疼啊。”
    “姑娘,忍一下。”纵然他擦拭的力道已经最轻了,可是胳膊上的划痕还是会隐隐作痛。
    “公子,你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可以不疼的法子啊?”
    “姑娘,有什么可以止疼的法子吗?”他乖乖听话如是道。
    “公子,你亲亲我,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她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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