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顾燕清的那张大床上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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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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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窗外的天空变成灰色。
如果是一个人睡午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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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会很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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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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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有。
因为男人坐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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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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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安静陪着。
叶校手掌搭在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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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嘶哑地问：“几点了。”
“六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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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床头柜上拿起她的手机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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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机响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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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十五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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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五分一次。”
当时看她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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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忍心叫。
叶校拿过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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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是段云打来的。她的家里人也只会在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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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晚上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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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打扰她。
并且她的爸爸妈妈还会了一种礼貌：如果女儿没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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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拼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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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担心可以隔半个小时再打一次。
谁让她是全家性格最强硬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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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爸妈都怕她。
她光着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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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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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父母这连打两个电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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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有什么事的。但她的衣服都散落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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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拿进来。
就这样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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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免尴尬。
“你——”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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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
顾燕清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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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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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臂交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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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黑T的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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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这个出去吧。”
“哦。”叶校接过来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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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料上还有他的体温和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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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个电话。”
顾燕清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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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指了指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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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去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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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是好的”
“……”
叶校不想分辨他是阴阳怪气还是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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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的这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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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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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反锁。
她给段云回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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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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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啊？”
段云两秒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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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校，
点击进入刺激电影
你给我们买的衣服都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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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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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打个电话给你。”
叶校倚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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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笑了一下：“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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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次还要不要送人啊。”
段云赶紧否认：“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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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们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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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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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送给别人的。”
叶校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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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其实她知道爸妈把东西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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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要求人办事又舍不得花钱才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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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明知道还是忍不住发火。
“爸爸呢？上次我和他说话态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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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了吗。”
段云：“他哪有什么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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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美滋滋地试羽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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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看看吗。”
叶校说：“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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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视频呼叫你。”
她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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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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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把门在里面反锁了一道。她的戒备心总是那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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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视频的时候顾燕清忽然进来。
凭心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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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到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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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是最爱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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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未嫌弃过质朴又稍显愚昧的父母。只是家庭是她封闭的黑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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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装着脆弱的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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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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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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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容易受伤。
她从不轻易向人展示。
叶校坐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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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妈妈弹了视频。段云把手机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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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素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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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灯瓦数也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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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冷冰冰又模糊。
“嗐。”她叫了一声。
段云走入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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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新衣服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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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校笑着评价：“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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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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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妈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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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保暖内衣也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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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检查检查？”
叶校：“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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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换了。合适就好。”
然后叶海明也走入画面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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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提上次被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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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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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保证会好好穿的。
叶校本来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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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见父母如此不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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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释怀了。
之后父母和女儿相互关心了一下对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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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校问起他们今晚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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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支支吾吾地编了一大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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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校一个字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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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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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冰箱给我看。”
段云扯谎：“菜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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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掉了。”
叶校又有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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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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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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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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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静地跟段云讲道理：“你们骗我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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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很多遍要吃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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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省钱。你这次生过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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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院可就不止是一点钱的问题了。”
段云连忙道：“没有没有。”
叶校继续道：“健康问题大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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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身体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你们还想让我没日没夜打工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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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继续糊弄吧。”
段云有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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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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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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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位置彻底扭转了。
不可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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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校最后那句话让段云有所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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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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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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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天天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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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检查好吧。”
叶校也没推辞：“最好你们能做到。”
段云和叶海明：“……”无话可说
他们迅速转移话题：“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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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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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很漂亮啊。”
“什么？”叶校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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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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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乱诹了一句：“在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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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补课的小孩。”
“哦哦。”
叶校：“那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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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吃完饭早点休息。”
“好好好。”
……
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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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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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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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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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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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说是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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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清说他们相处像斗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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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错。她跟父母的相处则像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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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定目标就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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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
越是她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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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越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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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不会与人相处了。
冷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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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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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这间房子是顾燕清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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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正看书和工作的地方。靠墙的书柜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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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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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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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她看不懂的文字。书柜也是极简单厚实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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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塞了太多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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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板都被压变形了。
书柜的一个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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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着他和父母的合照。
毕业典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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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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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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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唇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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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而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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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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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窗外的天空变成灰色。
如果是一个人睡午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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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会很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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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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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有。
因为男人坐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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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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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安静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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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嘶哑地问：“几点了。”
“六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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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床头柜上拿起她的手机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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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机响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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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十五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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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五分一次。”
当时看她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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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有什么事的。但她的衣服都散落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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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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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
顾燕清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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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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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这个出去吧。”
“哦。”叶校接过来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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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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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去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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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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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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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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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啊？”
段云两秒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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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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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次还要不要送人啊。”
段云赶紧否认：“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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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灯瓦数也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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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冷冰冰又模糊。
“嗐。”她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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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检查好吧。”
叶校也没推辞：“最好你们能做到。”
段云和叶海明：“……”无话可说
他们迅速转移话题：“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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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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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很漂亮啊。”
“什么？”叶校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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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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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乱诹了一句：“在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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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补课的小孩。”
“哦哦。”
叶校：“那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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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吃完饭早点休息。”
“好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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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错。她跟父母的相处则像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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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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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柜的一个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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