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对他好,只他一个,其它的,我一概从身上砍了去。这样绳子就轻松了。我就爬上来了。而你,掉下去了,啪,扑通……怎么样?井很深吧?臭虫蟑螂有吧?癞蛤蟆呢?你还有机会的……

    我今天来呢,其实最主要的是想问你,你妹妹饭量着实不小,你要是有存款什么的,也贴补贴补我。

    你-做-梦!鸡冠花喷了莲藕一脸唾沫。

    莲藕跳起来,后退时把板凳带倒了,管教进来,莲藕笑笑,不好意思,不小心啊。她扶起来。时间正好到了。

    莲藕出来时,天又阴了,她把扣子系上,也不知道目的达到没有。没有封锐这根定海神针,做事情总觉得欠火候。

    莲藕走后两天,鸡冠花收到一封信。雪白的信封,封口开着。她知道这是例行检查,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信纸很薄,也不知道从哪撕下来的。话也不多,言语干巴巴的。鸡冠花却看哭了:你曾经是我心中的一座山,谁也劈不开你,谁也打不倒你。你有担忧我有希望。好好吃饭!标点符号用得很整齐,比字还有看头。

    同室的几人凑过头来看了一眼,以为是鸡冠花的旧情人。多了不起啊,“工龄”长的一个“长工”带头说,他为啥也不来看你?

    我这副死样子,她来我也不见。

    呵,嘴挺硬,昨天的衣服洗了吗?我的内裤呢?我一会换了你去洗了。

    嗯,鸡冠花算是这儿的“新兵”。别人让她干什么,她老实地去干。她把内裤拿过来,放在换洗的一堆上,“长工”一把抓在她的后臀,她倒在一个人的腿上,被几只手顺势按住了,一嘴烟油黄的大牙咬着她的耳垂说,我刚得了副手套,一会先给你试试。先去申请几卷卫生纸,就说你和她拉肚子。

    好。鸡冠花温顺地答应着。并看了另一个滥竽充数的人一眼。这人腿有些瘸了。但手工活却是这里最棒的。她比鸡冠花早来三个月,外面还有俩个孩子,一个上了高中,另一个是个女孩。

    她也压过鸡冠花,压的时候喊的是个人名。“长工”问她,你他妈的造呢?和你亲生的种逼?

    鸡冠花知道了那个人名是她的女儿。

    没男人的女人,为了孩子,上刀山下火海。

    孩子最终作了寄养,“长工”给安排的。女人哭了一晚上,哭得人心烦,最后被“长工”呼得一巴掌止了声,“长工”让她暖被窝,她比鸡冠花还会伺候。伺候完缩在角落里,也不言语。“长工”舒服完了,说,你他妈的上辈子积德了,这辈子就别祸害孩子了,不认你才真正地好,你这样的,我这样的,她这样的,长工指了一圈,这辈子能好的没见过。她的眼光特意在鸡冠花身上停留。鸡冠花打了个寒颤。

    “长工”说,她们都是一群好不了的人。身体不好,心也更好不了了。

    可外面那个人却告诉她,要好好吃饭,告别过去,畅想未来。

    她的未来是什么呢?鸡冠花想,她是不能拖累妹妹的,妹妹还小,将来会结婚。那么男方必然会知道这些,她最好离她最远,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她进来后就灰了心,也不再存什么阳光心态,活着出去重新做人什么的。听了这些话,照着做的人,那是得有多大的勇气啊。鸡冠花觉得自己没有。

    她求了封锐。封锐怎么做不会告诉她,但莲藕跟她说了。她把收到的那封信底下空白处小心地折平,用指甲刮出一条缝,然后撕下来,封锐说,想我就给我写信。她是真想了,也打算写信了,但信的内容绝不敢写“她想他”之类的字眼。

    不写,她有造化,写了,就是她的灭顶之灾。再脏再臭,就泼给她一个人吧,她已经被泼成了黑番薯。她只求保住一个人干净。

    字写得极小,因为纸张有限,两面都用了,铅笔是到图书室时捡来的剩笔头,写十来个字就不行了,鸡冠花用牙一点一点地咬出墨芯,就着最后一点残阳写。不能让“长工”知道,也不能让瘸子知道。她在这里没有“朋友”。

    ☆、第 三十 章

    写好了,卷成烟卷一样的纸卷,塞在桌缝里。那里原来有个洞,不知道谁凿的,图书室的活根本轮不到鸡冠花这样的新人干,“长工”喜欢她瘦瘦的骨架,想保持这样的型体,就得多干活。有的没的,基本上全撂给了鸡冠花来干。她没怨言,她在这里找到了一点平静。桌洞里藏着小半截铅笔,就是她因为擦书架时多看了两页书,被“长工”踢了个后空翻,磕倒在地发现的。她偷偷排在队伍后面,走到那张桌子时,伸手摸了摸。

    封锐收到了两支烟卷。外皮是报纸,里面是那种旱烟丝。封锐用放大镜看了看那层报纸,旱烟丝挺呛人,他拿镊子夹出来。夹了一半,其中一支露出内里的字迹。

    封锐自嘲似地笑了一下,这几个女人,若放在某处,其实是能发挥不小作用的。只是全搁了他这儿,着实是很屈她们的才了。

    他把那抖出来的一小撮烟丝点上了火,用手扇着看它燃净。

    鸡冠花陪床陪得好了,“长工”会按次数赏她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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