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包容容不以为意,连喝了两碗粥才起身。

    “老板,多少钱”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恭敬地走上前,颤声回道:“不……不用钱……大人”

    “你怎知……”话未完,包容容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一直穿着官服,莫怪百姓们怕成这样。

    “不行,你卖的粥太好吃了,本府一定要嘉励一番。”语罢,她由腰间取出三两银子搁在桌上,随即翩然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店家与群众。

    带着轻松的心情,包容容回到了刺史府。

    首先迎出府外的,便是总管田禾。

    “大人”田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以为……以为大人会遭遇不测,如今见他平安归来,田禾着实为他高兴。

    “小云人呢她还好吗”包容容记得当时小云亦被土匪给逮住。

    “大人,小云很好,让大人担心了。”随着话声而走出府外的,是小云的纤纤身影。

    “那就好。”包容容走进府中。

    蓦地,她停下脚步。

    “李岩人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她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耶

    “师爷在大人出城的那一日便告诉我家乡有急事要赶回去,托我向大人说一声,谁知大人却出了事儿。所幸大人福星高照,平安回来。”

    “李岩可说了何时回府”没见到他,包容容的心底微微的感到失望。

    “回大人,师爷说了,最多七日便回府。”

    “大人是如何逃脱匪人之手”小云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当日她被击昏之后,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刺史府。

    “事实上,是那土匪头子放我走的。”包容容忆起被囚禁的日子,仍心有余悸。

    亏得那帮土匪不是杀了正牌刺史的同一批,否则她一定难以活命。

    “大人可知那帮土匪的长相”一道低醇的嗓音徐徐地插入。

    众人回首,只见李岩已由大门外走入。

    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包容容的心境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那彷佛混合着某种紧张与期待,直揪紧着她的心……好难受哦

    “大人”李岩一双黑眸直盯住包容容。

    “噢”包容容迅速回过神来。

    “土匪们一个个蒙着脸,本府无法看见他们的真实面貌。”

    “大人可要张贴告示,悬赏捉拿这一帮匪徒”想起那土匪头子不但治好了她的脑震荡,还亲自送她回扬州城……

    “算了,本府既无受伤,也没有钱财上的损失,更何况不知他们样貌,我看就放过他们一回吧”李岩在心底盘算着,然后开口道:“既然大人不再追究,那么请大人回房歇息。”包容容欣然同意,总算可以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了。

    掌灯时分,包容容一觉醒来,舒服地坐在床沿伸了个懒腰。忽地,她的眸光被桌上满满的大小盒子给吸引。

    奇怪,什么东西堆了满桌,连椅子上也摆满了

    房门在此时被推开,小云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啊,大人醒啦,今日的晚膳大人要在哪里用呢”

    “先在小几上搁着吧”她起身来到桌前,伸手取过一只一尺见方的蓝色织锦盒子打开。

    “这是打哪儿来的”包容容惊愕地盯住盒中一块十五公分大小的翠玉,玉上刻着细致的人物、山水,还有凉亭中对奕的老翁,以及在一旁煮水泡茶的童子,连她这个外行人一眼也能明白这块翠玉价值不菲。

    “大人,这是富德坊的洪员外所赠的贺礼。”

    “贺礼有何可贺”洪元道是地方上的富豪,与刺史府来往甚密,一心想买官入仕途。

    “当然是庆贺大人平安归来。”莫非这满屋子的物品,全是给她压惊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包容容一一打开锦盒……

    哈哈除了几件精美绝伦的古器之外,几乎清一色是金元宝。

    这下子她因祸得福,得到这么多人的“关爱”,又发了一笔横财,呵呵

    “来,小云,帮我把这些盒子收下。”包容容不慌不忙地在床角一处拍了下,霎时,床板无声无息地向上翻起,露出床底下的一个暗室入口。

    “大人,这是什么地方”小云满面惊奇。

    “噢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上任没多久后发现的,大概是上一任官员藏女人的地方吧”里头除了有床有被,还有一些女人所穿的轻薄衣衫以及胭脂水粉。

    “可是,大人,这儿从前并不是刺史府,而是一座庙堂,香客颇盛。”

    “哈那一定是和尚六根不净,在庙中暗藏女子取乐。”想不到古代也有花和尚

    收妥了金元宝,小云瞧见了床头的金凯蒂。

    “这些要不要也一并收起”

    “不必,我喜欢看着它们,心情不好时看一看它们就会有好心情哟呐,送你一只。”包容容取过凯蒂猫交到小云手里。

    “不行,大人,这太贵重了,小云受不起。”她满面惶恐。

    “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老让人欺负,呐,送你,不许拒绝。”

    “谢谢,谢谢大人”小云珍爱地捧着凯蒂猫,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这玩偶做得真是可爱至极,就算是木头刻的,她也一样会好好珍惜它。

    “现在快把晚餐端过来吧我快饿死了。”她这几天在山上都没吃什么好东西,这下子可嘴馋得紧。

    “是”东西才刚上桌,包容容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家。

    小云却并不讨厌,反而对这个女扮男装的主子所呈现的坦率愈来愈喜欢,希望可以一辈子跟随她。

    虽然大人看来似乎十分爱钱,但她相信大人内心仍是良善的,她深信不疑。

    “啊”包容容猛地由床上坐起,一身的冷汗。

    她做了恶梦,梦见自己坠下深谷。

    看来,她得收个惊才行。

    惊魂刚定,一道徐缓的嗓音忽地传入她耳中

    “大人可得多保重”这一次,她连叫都叫不出声,目光落向房间角落的太师椅。

    是他,土匪头子

    天哪他该不会后悔放了她,前来灭口的吧

    “我……我并未下令……追缉于你。”她颤声道。

    “为什么怕我杀了你”男人起身,来到床前。

    月光照映下,男人一双幽邃的黑眸对上她的水瞳,一瞬也不瞬,带着三分挑衅的威胁。

    基本上,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是怕死。

    然而,除了怕死之外,她并不想为难他,这是很奇怪的心态,但她却想不透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印象中劫掠贪官的总是绿林侠盗吧

    这个土匪老是要她当好官,应该不算太坏的人。

    第5章2

    见她迟迟不语,他又道:“听说你又收了不少献金,是吗”啊糟糕,他居然知道。

    “呃,是收了一些慰问金啦你别……别大惊小怪。”

    “全退回去。”他简短地表示。

    “不行”

    “嗯”

    “呃,我是说收都收了,再退礼岂不是对赠礼的人很无礼”

    “莫非大人不知道礼多必有求,将来大人要拿什么来还是官位还是其他对一般老百姓不公平的特别优惠”他声量不大,态度却咄咄逼人。

    “呃,这……”

    “无话可说”

    “我……我退就是了。”她这是在说人话吗居然轻易就屈服于这个土匪,她疯了吗

    “很好。”黑眸一转,落向床头绸布之下的金光闪闪,黑眸立时透出笑意。

    “还有,这个东西我要取走。”他扯下织锦布。

    “不可以拿走我的凯蒂猫,求求你”包容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哀求。

    月光下,包容容长发披垂在身侧,一张清秀的小脸显得格外柔美,尤其一张紧抿的小嘴,更是让人……

    下一刻,他粗嗄地开口:“合上眼,不许张开”包容容依言而行。

    紧接着,一张灼热的唇已攫住她的小嘴。正欲睁眼,却教他以覆面黑巾蒙上了眼。

    “你”话未出口,她的双手便让他牢牢抓住,反剪在身后。

    “这算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语罢,他再次覆上她的檀口,撷掠她口中的甜美。

    想不到她吻起来竟令他欲罢不能,几乎……几乎想就地占有她

    良久,他抬起头,在她耳畔道:“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盯住你,下回再要收贿,我就剥光你的衣裳吻个够”停了下,又道:“还有,明日记得重审荆氏一案,务必公允”等了会儿,不再听闻人声,包容容伸手扯下蒙巾,这才发现房中已剩她一人。

    该死该死的臭男人,居然夺走她的初吻

    她早该下令通缉此人,早该……

    抚着微微肿胀的唇瓣,她的心脏仍狂跳着,久久无法平静。

    “升堂”

    “威武”

    “带原告荆氏母子上堂。”须臾,荆氏母子已跪于堂前。

    “民妇拜见大人”

    “刘大的遗嘱可带了”

    “回大人,在这儿。”

    “呈上来。”李岩取过信纸,呈至包容容面前。

    “大人请过目。”包容容接过信纸,再次暗暗覆诵着刘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

    奇怪,照字面之意,刘大确实是将家财托付给女婿徐茂呀

    “大人有何不解之处吗”李岩悄悄来到包容容身旁。

    “师爷瞧瞧,此信可有何异处为何刘大会嘱咐荆氏母子状告徐茂夺取家产”李岩早在呈信纸时已经将内容浏览过一遍,心中已经有了谱。

    “大人何不试着将内容分段来念,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改变。”黑眸闪了闪,含着莫测高深的淡淡笑意。

    “哦我试试。”包容容再度把目光落向信纸。

    半晌过后

    “啊,师爷果然厉害。”

    “是大人自己领悟,李岩什么也没说。”俊颜仍含着笑意。

    “来人,传徐茂夫妇上堂。”不一会儿,徐茂夫妇来到了公堂之上,连家族亲眷及地方父老都守在公堂之外。

    “你可知本府因何传你夫妇二人上堂”

    “草民不知。”

    “其实,你妇翁真是个聪明人,若非这遗书,只怕家产真教你给私占了。”

    “大人,冤枉啊”

    “待我读一遍遗嘱给你听,便可知晓。刘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了悟。

    徐茂心有不甘,开口辩道:“刘一飞的飞字写作非,难道不是笔误”

    “这飞字写成非字,并不是笔误,而是恐怕独子年幼,你见了此书心生谋害,故刘大用此机关保他幼儿寡妻,真是用心良苦。”当下,包容容举笔把遗书圈断,家财尽判还刘一飞母子。

    众人拱服而散,皆称包大人为当世青天。

    当晚,包容容心情大好,特地在花园的凉亭里备了一桌酒菜,邀李岩共饮。

    “今天多亏了师爷指点,本府才能顺利结案,谢谢师爷。”

    “大人言重了。”李岩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有别于平时的精锐气势。

    包容容面上红霞顿生,不由得看呆了。

    他真是个超好看的男人

    包容容忽地想起了昨儿个夜里,那土匪头子给她惊心动魄的一吻……

    不知道,李岩吻起人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大人”包容容猛地回过神来,“呃,什么”她真是的,发花痴

    “大人,恕李岩直言,其实当官不难,难的只是如何舍利求益,相信大人今后一定是个好官,扬州的百姓有福了。”望着他率直而真诚的黑眸,包容容忽然难过了起来。她真有那么好吗其实,她只是个偷儿呀

    万一,有朝一日她熬不住了,辜负了众人的期待,怎么办

    一整晚,包容容嘴笑,眉也笑,唯独心不笑。她怕啊江山易改,本性要如何移呢

    有一天,当李岩知道了她的真实身分后,看她的眼光会改变吗她真怕

    “大人醉了,不如早点歇息。”

    “不,我还要喝,还要……”她又喝了一杯。

    李岩起身来到包容容身旁,将她扶了起来。

    “我送大人回房。”

    “不,我还不想回房。”她挣扎着。

    李岩叹了口气,由着她拉他坐下。

    “其实,我好喜欢这里,一点也不想离开。”

    “这里是大人的家,大人自然毋需离开。”

    “家我有家了吗”包容容低笑了起来,一颗心却酸了。

    “没有家人的家,怎么能算是家呢”

    “府里的人,全都是大人的家人。”

    “师爷你也算吗”迷蒙的醉眼直瞅住面前的俊颜。

    “是的,大人。”语调仍是一贯的内歛,不透半点心绪。

    “那么,你可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李岩静静地瞧住包容容,没有回答。

    “看吧连你都不想和我这种人有干系呢”包容容吃吃地笑了起来,泪水却悄悄由眼角滑下。

    哭了一阵,终于抵不住困倦的醉意,包容容伏在桌边沉沉睡去。

    轻轻地,李岩抬起那一张小脸,以指腹轻轻抹去醉颜上半干的泪痕。

    月色下,一双波澜不兴的深沉黑眸,起了不自觉的改变。紧接着,他拦腰横抱起沉睡的娇小身躯,大步走出花园。

    第6章1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包容容立刻想起昨夜自己似乎醉了,不知是否失态

    “小云”她唤道,宿醉的头疼及想吐的难受感觉几乎让她想再次躺下来。真是的她已经好久没喝酒了,功力已退步。

    “大人,您醒啦”小云走进房里,手上端着一只托盘。

    “来,喝下这个。”她端起盘上的青瓷碗。

    “这是什么东东”对于她的怪词儿,小云已见怪不怪,当下微笑道:“这是师爷吩咐的解酒汤,要大人醒来之后立即喝下。”包容容一向最讨厌吃药,但瞧在是李岩所吩咐的份上,只有勉为其难的端起碗,浅尝了一口。

    嗯果然难喝。

    “凉了更难喝,大人。”即使知道她身为女子,小云仍然未曾改口,依旧唤她大人。

    包容容深吸了口气,停止呼吸,仰起头来,将汤汁一饮而尽。

    “好点了吗”

    “哪有那么快你以为是仙丹呐”口中仍有消不去的中药味,她最讨厌这种味道了。

    “大人。”李岩的声音忽地由房门外传来。

    包容容心头一惊,现在她长发披肩,酥胸半露,要是让他发现岂不完蛋“什么事”她边回答边以眼神示意小云为她更衣梳头。

    “请大人到公堂,有人击鼓鸣冤。”

    “请师爷稍等,大人更衣之后就来。”小云边替她梳头边回道。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着装完毕,打开房门。

    “大人请”李岩摊开手,一双黑沉的眸似笑非笑。

    包容容被他瞧得心底直发毛,表面上不动声色,走在他前头时,却愈走愈快,几乎像小跑步。

    昨晚一定是他送她回房的……他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呢

    包容容一颗心忐忑不安。

    来到堂上,底下跪着的是一个面貌斯文的年轻人以及一个中年男人。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张文安。”

    “草民李善刚。”

    “你二人状告何人”

    “草民要告伯母杨氏谋夺家产。”

    “是呀,大人,那杨氏当真可恶至极,不但夺我女婿田地,还持棍打伤他的头。”李善刚补充道。

    “抬起头来让本府瞧瞧。”果然,张文安左边额头旁有血迹,脖子上也有青紫之痕。

    包容容心底暗暗吃惊。

    想不到古代有这等泼妇

    “将案情原原本本地说与本府听,不得有半丝隐瞒。”

    “是,大人”张文安开始叙述……

    原来,张文安本姓刘,其父刘天祥在十五年前因家乡大水,收成付诸流水,决定举家离开故乡另谋出路。

    刘家颇富,田产不在少数,因此刘天祥离去前与其兄签了一纸合同,田产平分,这纸合同文书双方各持一份,作为他日凭据。

    “既然有合同书,那就呈上来让本府瞧瞧。”

    “回大人,合同文书在草民初见伯母杨氏时已被她收回,并抵死不认我这亲侄儿,连合同书亦一并私吞。”

    “你父亲呢为何如今你改姓张”

    “回大人,十五年前我双亲不幸染上疫疾双双病亡,临终前将我托付与义父张天瑞夫妇,并交予合同文书,希望将来文安可以回故乡继承家产。”

    “本府怎知这一切不是你所诓骗”

    “大人,草民为当年合同文书之见证人,他确实为草民女婿,文书上有草民的画押,草民怜他含冤受屈,故与他一起来申诉,怎敢欺骗青天大老爷。”包容容听得头很痛,都是宿醉害的。

    李岩瞧在眼里,上前在她耳畔低语。

    包容容心神一振,开口道:“瞧张文安不过二十余,十五年前不过是个三、五岁的孩儿,如今你怎识得他为你女婿”古代人真是的,动不动就指腹为婚,万一生出个缺腿或是大麻子脸的,该怎么办呢

    “当年的合同我是记得的,文安见了草民之后,背出合同文书,一字不差,草民这才与他相认。”李善刚回道。

    “那本府怎知不是你教唆张文安告官的”哗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像个官了多亏有个好师爷暗中帮她。

    “回大人的话。”开口的是张文安,“草民之义父张天瑞膝下无子,广有田宅,够草民一生花用了,草民又何须与人合谋,诓骗旁人家产”说的也是。

    “不如传唤杨氏上堂对质。”李岩在一旁低言道。

    包容容点点头。

    “来人带杨氏上堂问话。”

    不多时,衙役带着一妇人来到堂上。

    “杨氏,你可认得你身旁的年轻人”

    “不识得。”杨氏连瞧也不瞧张文安一眼便立即回答。

    包容容挑起眉。

    “真的你不再多确定一下”

    “大人,民妇之夫生前从未提过有此侄儿。”

    “你胡说,当年咱们三家是至亲好友,你居然不认亲侄,当心有报应”杨氏冷笑一声。

    “李善刚,此人到我家里想招摇撞骗,倘使他真为我亲侄儿,那么便交出当年的合同文来啊”

    “你这毒妇,合同早教你藏起来了,如何拿出东西”

    “你也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见过合同文了随便找个人就想来分我家产,未免好笑。”杨氏冷嘲热讽的,脸上丝毫未显惊慌。

    “你”

    “够了,都给本府住口”包容容听得头又痛了,忍不住拍案斥喝。

    “大人还好吗要不要先退堂,改日再审此案”李岩眸中有着关切。

    这是他头一次出口关怀她。

    包容容心中暖暖的,头疼象是在一瞬间好了起来。

    “再等等”语罢,她目光落向张文安,缓缓地开口道:“本府今日给你作主,你伯母如此无情无义,不如让你结实给她几棒,好消你心口怨气,如何”杨氏闻言,脸色骤变。

    张文安忙回道:“万万使不得,她确实为我伯父之妻,岂有侄儿打伯母之理草民此行只为将先父骨骸埋于故里,并非来争财竞产,这等逆伦之事,草民做不出来。”包容容听在耳里,心下已有九成明白。

    她又问了杨氏几句话后,假意道:“张文安果然是行骗的,法理不容,押入大牢听判。”

    “谢大人”杨氏闻言立即叩拜,嘴角含笑。

    李岩与包容容眸光交会,却不明白为何要将张文安押入大牢。

    包容容对他神秘一笑,迳自退堂离去。

    这一回她要他刮目相看,绝对要凭自己的头脑来处理这件案子。

    十日之后,包容容重新升堂审案。

    在这十日之中,包容容吩咐衙役向外张扬,就说张文安生了重病,性命垂危将死。

    紧接着又差人前往潞州将其义父张天瑞带到刺史府。

    张天瑞到府之后,包容容向他问了当年的情况,确实无误之后,她决定了升堂的日子。

    开堂之后,首先上堂的是杨氏,紧接着是李善刚与张天瑞。

    包容容让三人对质然而,杨氏只是硬争,不肯松口一句。

    当下,包容容便叫人至监中带张文安上堂来。

    不消多时,衙役前来回报:“大人,人犯张文安病重垂危,行动不得。”闻言,李善刚与张天瑞当场伤心哀泣,唯杨氏面色冷淡,不发一言。

    须臾,又见衙役匆匆上堂来报:“大人,不好了,人犯张文安病重死了。”杨氏一听见张文安死了,随即松口道:“真死了,谢天谢地,倒免得累及我家。”包容容忙吩咐道:“张文安死因为何快命仵作检视后回报。”等了半天,仵作来到堂前报告:“死者年约二十,额际为他物所伤致死,四周有青紫痕可验。”

    “这可糟糕”包容容拧起眉。

    “本来只是告官,如今却弄出了人命,让案情益发重大了。杨氏,本府问你,那张文安是你什么人与你可是亲戚”杨氏回道:“大人,其实民妇根本不识得他。”包容容眉头稍展,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

    “若你二人是亲戚,你为长,他为幼,纵然打伤身死,不过是误杀子孙,不致偿命,顶多罚些银两纳赎便能了事。既然你们二人无亲无故,那么你就犯了大罪”

    “什……什么罪”杨氏心里开始不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应该知道这种道理吧纵使张文安是个陌生人,你至多不认他便罢,怎能拿棍棒打破他的头如今导致他重伤而死,依大唐例律,殴打人因而致死者,理当抵命”

    “大人……冤枉啊大人”包容容冷笑一声。

    “来人,将杨氏押入死牢,秋后处决,抵偿张文安一命”霎时,立于堂上的衙役如暴雷似的应了一声,抬过一面枷来。

    杨氏面色如土,身子如落叶般抖个不停,口里喊道:“大人,张文安确实是民妇的亲侄儿呀,请大人明察”

    “本府为何要信你这杀人婆子的话”包容容冷然道。

    “民妇这儿有一纸合同为证。”当下,她取出怀中文书,递与一旁的衙役呈上堂。

    包容容看完后,向她说道:“张文安既是你亲侄儿,如今本府命人抬他尸首出来,你需得好好将他安葬,不可推却。”杨氏不住叩头。

    “民妇情愿殡葬侄儿。”包容容直到此刻才露出j笑,命人到大牢领出张文安。这一切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想不到却唬得杨氏差点昏厥过去。

    不一会儿,只见张文安来到堂前。

    “张文安,本府替你取回了合同文书。”张文安叩头谢道:“若非包大人公正廉明,只怕屈杀了小人”杨氏抬头一看,只见侄儿未死,连额际的伤都好了,满面羞愧,顿时无言以对。

    之后,包容容判了杨氏罚钱抵罪。

    张文安之义父为感念包容容,特赠千两黄金当作酬礼。

    包容容挣扎了很久,终于决定收下这笔钱。

    第6章2

    翌日,李岩来到书房与包容容对奕。

    “大人昨日的表现实在出人意表,值得喝采。”

    “真的吗”包容容难掩心中喜悦。

    “此案现下已全城皆知,如今大人的声誉更胜以往,百姓们对大人有很高的评价。”

    “本府真有那么好”

    “大人千万不要对自己没信心,我相信大人一定会做得更好。”

    “师爷真的这么想”李岩微微一笑。

    “如今大人真的是个好官,毋需质疑。”包容容瞧着他,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了土匪头子。

    “大人”

    “噢,什么事”她回过神。

    “大人似有心事,可否说与李岩听”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

    “何人”

    “呃,是一个朋……朋友,住山上的朋友。”李岩黑眸闪了闪。

    “想不到大人交游广阔,不如请那位友人到府中一叙。”

    “噢,不必了,不必了,他……他很忙、很忙,没工夫到府里来,咱们不谈他,下棋、下棋”

    “是,大人”精锐的眼眸透出一闪而逝的笑意,快得几乎令人以为是眼花。

    “你、你别……别过来”包容容站在梳妆镜前,无路可退。

    “你这么怕我吗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男人一贯地蒙着半张脸,眼中含着戏谑之意。

    “你再过来,我……我就要喊了”包容容威胁道。

    “你只管大喊,这样,所有人都会瞧见你的真样貌。”黑眸由她清丽的小脸缓缓往下移,落在她单衣之下那细瘦却匀称的娇美身躯。

    包容容直觉的紧抓住领口,惶然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要……要钱的话,床头上摆着的金子,你……你全拿去好了。”男人闻言,笑了起来。

    “今夜我正是为此而来。”

    “要多少,只管拿。”沉默了会儿,男人开口:“知道吗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真的开始为百姓着想了。”他的语调很轻,含着淡淡的赞赏之意。

    “我……这只是被你逼的。”

    “错了没有人能真正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顿了下,黑眸中掠过炽人的光彩。

    “你所做的一切,全是发自你心底的意愿,为善为恶只是一刹那间的选择。”他在她身前站定。

    包容容仰起小脸,迎上男子的熠熠眸光,提起勇气开口:“那么你呢为何做土匪”

    “你想知道”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

    霎时,包容容只觉被他碰触的地方有如着了火般。

    “当……当然你不是说善恶只是一刹那间的决定吗”她一口气说完。

    “你觉得我是坏人”黑眸饶富兴味的直盯住她。

    这一问,倒考倒了包容容。

    记忆中,他似乎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就连被劫的那一次也是教他给治好了自己的脑震荡的。

    “怎么不说话”他低头凑近她的脸。

    “我觉得你……”

    “说下去”

    “你不适合当土匪。”

    “哦,为什么”

    “因为你不像坏人。”男人忽然朗笑起来。

    “不如……你到我府里当差,别再干土匪了。”

    “你真可爱。”话刚落,他退了开来,定定地瞧住她。

    她还以为他要吻她呢

    不知为何,包容容心底居然出现了失望的感觉。

    “我今夜来,只为了一件事。”

    “你想要什么”上回差点让他取走凯蒂猫,不知这次他要什么才肯放过她唉没办法,谁让她有欺君的把柄在他手上,只好由着他为所欲为。

    “张天瑞不是赠你千两黄金”

    “你……”天哪她有很坏的预感。

    “一个月前鄢陵水患,百姓多染疫疾,我希望大人可以捐钱救灾,帮助那些可怜的百姓。”又来了

    她好不容易a了点私房钱,如今又泡汤了。

    “你可愿意”

    “呃,当然好,怎么会不好呢我一定捐钱,一定、一定”她陪着笑脸。

    “那么我代那些可怜的百姓们先向大人说声谢谢了。”他的黑眸掠过狡狯的笑意。

    他还真是厉害,非得榨得她两袖清风才肯作罢吗

    “哪里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临走前,男人突然又折回,来到包容容面前。

    “你有事吗”她紧张了起来,生怕他改变主意,取走她二十九只金凯蒂猫。

    “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什么事”

    “闭上眼。”包容容怔了怔,依言而行,一颗心急遽跳动着。

    很快的,一张温热的唇柔柔地覆上她的唇瓣。

    不自觉地,包容容抓紧胸口的手缓缓地攀上他的颈子,回应起他愈来愈热切的吻。

    半晌过后,男人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必须走了。”待包容容睁开眼时,已不见他的踪迹。回过神后,包容容开始后悔自己竟忘了睁开眼瞧他的真面目。

    下回一定要记得,她提醒自己。

    咦下回

    她的脸霎时有如着火般通红。

    她居然期待着他的吻

    他是土匪,而她是官呐,有没有搞错

    眼角瞥向床头的金凯蒂猫,她的心起了挣扎……

    第7章1

    田禾正在帐房里记帐,一阵急遽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维。

    唉真是的。

    “谁呀”

    “是我,小云。”

    “哦,进来吧”他继续拨着算盘珠子。

    等了半晌,没有声音。

    奇怪田禾抬起头,只见小云站在桌子前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事”他停下手上的动作。

    “总管,大人……大人好像不在。”田禾想了想。

    “花园和厨房去找过了没”大人平时无聊时,总爱找府中之人陪他在园子里下棋。

    尽管大人棋艺平平,却很得府中上上下下的心,每一个人都喜欢接近大人。

    除此之外,大人还喜欢到厨房教人做菜,常常做出一些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其中一道最令田禾印象深刻的就是法式色拉拌水果。

    非常爽口大人说那酱汁是法国人发明的。

    法国他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怎么不回话”田禾奇怪地瞧住小云苍白的面容。

    “你身子不舒服吗”

    “总管,大人真的不在府里。”田禾一怔。

    “不在是不是又到外头去买东西了”趁着空闲,大人常常微服溜到大街上闲逛。

    小云摇摇头。

    她相信大人一定是不打算回来了,因为床头上那二十九只凯蒂猫全都不见了。

    “大人可能不再回来了。”田禾怔怔地瞧住她。

    “你真的没有发烧”

    “方才我送晚膳到大人房中,谁知大人非但不在,连平时最爱的几件衣裳也不见了,更重要的是,总管也见过的,大人床头上的凯蒂猫也都不在了。”这下子,田禾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凯蒂猫他见过几次,是大人最钟爱的收藏。

    “师爷知道吗”

    “只怕还不知道。”田禾立即起身去找师爷。

    “师爷,不好了,师爷”田禾与小云匆匆忙忙来到师爷房中。

    “李师爷不在。”小云怔怔地道。

    “到书房瞧瞧。”天色渐渐暗下,刺史府的下人们开始点灯。

    当两人来到书房时,亦空无一人。

    这时,连田禾也不免有些慌了。

    “怎么办师爷好像也失踪了。”小云口中轻喃。其实,最教她难过的是,大人若决定离开,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儿走

    田禾想不透为何大人与师爷会双双不见。

    “要不要通知府里其他人”

    “不,不要打草惊蛇,也许明日一早大人与师爷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啊”也对,小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免面色沉凝了起来。

    “这几日若大人还是没回来,怎么应付”小云问道。

    “就告诉大家,师爷陪大人回家乡祭祖去了。”

    “这样能拖多久”田禾叹了口气。

    “拖一日算一日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小云轻轻点头,脸上净是忧虑。

    抬起头,桧木广告牌上刻着四个金漆大字悦来客栈。

    瞧这客栈,除了建筑华丽之外,占地亦颇为惊人,估计大约可同时容纳一、二百人。

    这样的地方是罕见的,只在京城见过。

    包容容脸上勾起愉悦的笑,踏入客栈。

    她相信,进出这么多的客人,里头的东西必定不差。

    “小二”

    “客倌要点些什么”瞧这年轻公子衣着不俗,面貌又俊雅,定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把你们客栈里最好吃的招牌菜做十道出来。”

    “客倌只一人恐怕吃不完那么多。”

    “我吃不吃得完,你就不必操心了,喏,赏你。”她掏出一两银子往桌上一放。

    “快出菜,本本少爷快饿死了”包容容一时改不过来,差点称自己为本府。

    “是、是,马上来”店小二眉开眼笑地收下一两银子,匆匆往厨房去。

    果然,金钱的力量立即奏效,没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迅速上了桌。

    “客倌请慢用。”包容容毫不斯文的大口大口地尝了起来。

    真好吃

    蓦地,包容容的目光不经意一瞥,瞧见了客栈门口的人一口肉当即卡在喉间,上下不得。

    “快喝水”李岩很快的来到包容容面前。

    包容容端起茶水,一口饮尽。

    呼差点给噎死

    “好些了吗</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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