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李闲的大黑马,然后对李闲说道:“当然,没你的。”

    李闲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一路顺风”

    贺若重山也挥了挥手,带着他手下一百多个兄弟纵马扬尘而去。李闲等人看着贺若重山离去的背影,直到烟尘散去。

    李闲拉着欧思青青的手说道:“乖乖的跟阿爷去找小狄他们,听话。不是我不想带着你,你知道,带着你的话我会放不开手脚。心里惦记着你,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的。等我从幽州回来就去寻你们,最迟半年。”

    之前已经商量好,哭过的欧思青青此刻倒是坚强的没有落泪。她握紧了李闲的手说道:“安之,我会听你的话。我会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你,不要骗我,知道吗”

    李闲笑了笑,理顺了欧思青青额前的发丝道:“这次,肯定不会骗你的。”

    欧思青青点了点头,抱着李闲的胳膊蹭了蹭发酸的鼻子忽然笑了笑道:“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你要……尽快来找我。”

    李闲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看向张仲坚道:“阿爷,你们路上千万小心些。”

    张仲坚随意牵了一匹马,跃上马背后对李闲说道:“知道了,婆婆妈妈的真他娘的不干脆,我们也要走了,别扭扭捏捏的,青青,咱们走”

    欧思青青嗯了一声,李闲将她抱上马背,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有浓浓的不舍。

    欧思青青道:“安之,照顾好自己。”

    李闲默默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张仲坚身边站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郑重的说了一句让张仲坚想把他暴揍一顿的话。

    “阿爷,祝您和姑姑早生贵子啊。”

    说完,李闲兔子一样蹿出去三两步跑到大黑马边上一跃而上,伸手在大黑马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大黑马不满的啾啾叫了两声,随即撒开四蹄奔了出去。他跑得如此干脆利落,倒是再次令人赞叹其逃命的本事之强。血骑众人和铁浮屠的马贼对张仲坚同时抱拳,然后上马追着李闲的背影而去。张仲坚张了张嘴,随即笑了起来。看着李闲消失的方向,他喃喃道:“安之,千万要小心些。”

    转过身,他对欧思青青道:“咱们走吧,你放心,安之不会有事的,无论什么事都难不住他的。用不了半年,他就会健健康康的出现在你面前。”

    少女倔强的等着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才转过身,对张仲坚说了一句让他心中感动的话:“阿爷,咱们走吧。”

    她叫,阿爷。

    李闲驾着大黑马一路狂奔,纵然身后众人的战马也俱是百里挑一的名驹也追不上他。狂奔中,烈风吹去他眼角的一点酸楚。

    啊啊啊啊

    李闲疯狂的喊了几声,将胸怀中的憋闷驱散。

    包括他在内,向着远方,十八骑风卷残云。

    ……

    ……

    幽州

    在幽州虎贲郎将的府邸里,一个从南方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信使躬身对书桌后面垂首读书的罗艺说道:“禀将军,陛下已经在二十天前离开了东都,车驾仪仗在天子六军的护卫下缓缓向北而来,各路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也跟着天子的车驾一同出发。”

    罗艺将手里的书册放下,缓缓的抬起头问道:“裴矩怎么说”

    那信使道:“他说让将军放心,陛下已经下旨让您镇守幽州。此次征伐高句丽,不会调动咱们幽州一兵一卒。”

    罗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那信使躬身退了出去。

    罗艺站起来,伸手将窗子推开看向外面。此时已经到了大业七年的九月,入了秋,风中已经没了令人厌烦的燥热,吹在身上感觉很清爽舒服。因为确定那个令人揣摩不透的陛下不会调走幽州兵马,罗艺的心里也终于踏实下来。幽州兵马,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才训练出来的,是他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次陛下亲征高句丽他并不看好,所以绝对不能让幽州兵参战。

    这些年想尽了办法让朝廷给幽州兵的补给增加了一倍有余,又强势的将幽州附近官府应该上交朝廷的税赋截留自用。即便是这样,也仅仅是在那五千烧钱一样养着的具甲铁骑之外,又增加了两万人的轻甲步卒而已。而事实上,花在那两万步卒身上的钱,还不及五千虎贲精甲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这样,幽州的兵马已经再也无法扩充了。他没权利将整个涿郡的钱粮都扣下来,现在的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具甲骑兵的消耗实在太大,大到仅仅靠着幽州一个地方已经养不起,而就算朝廷将虎贲精甲的补给增加了一倍,罗艺手里依然还是没钱,因为,在兵部的报备中,虎贲精甲,只有三千人。

    多出来的两千人,是他称得上节衣缩食才扩充出来的。

    具甲铁骑,训练和战斗的时候每个人都要身穿超过四十斤的铁甲,所以必须是身强体健的勇武之士才成。而战马也要披挂全甲,所以也必须挑选上等的马匹。为了保证体力,具甲骑兵吃的必须要好,肉和蔬菜都要保证。战马的草料也必须是最好的,还要加上连普通百姓都舍不得吃的精粮。

    一个具甲骑兵,除了自己的战马之外。还要有一匹驽马来驮负装备,有一个扈从专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兵器铠甲,还要有一个马夫专门伺候战马。也就是说,五千人的虎贲精甲,算上扈从,马夫,辅兵,后勤人员在内实际编制要超过两万人。这需要一笔庞大的财富来维持,这正是罗艺最头疼的地方。

    毫无疑问,具甲铁骑的战力天下无双。那些草原上的蛮人无论多嚣张,远远的看到大隋的具甲骑兵也会吓得好像受了惊的鸟兽一样四散奔逃。但,要养这样一支骑兵,根本就不是一州一郡能负担得起的。

    如果耗费无数财力物力也耗费了罗艺无数心血的具甲铁骑被调到辽东,罗艺只怕会心疼死吧。

    幸好,那十万贯的巨财没有白花。

    罗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碧绿茂盛的树木,眼神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是该做准备的时候了。

    天下就要乱了,这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要用在应该用在的战场上。曾经,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是大隋最坚固的门户。至于将来虎贲精甲出现什么地方……

    “报”

    书房门口传来手下的声音,被打断了思绪的罗艺有些懊恼。他不耐烦的转过身子道:“说,什么事”

    “将军,派到燕山的人回来了。”

    罗艺嗯了一声道:“人呢带到我书房里来。”

    不多时,几个兵士走进罗艺的书房,单膝跪下道:“属下拜见大将军”

    罗艺点了点头道:“告诉我,燕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垂首道:“属下带人两年前就跟着那些马贼到了渔阳郡,后来又跟着他们到了燕山。属下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的行迹,不敢有一丝懈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朝廷的龙庭卫找到了燕山上,跟那些马贼大打出手,期间,龙庭卫的人还杀了咱们几个人。上个月,至少一千人的龙庭卫到了燕山,正巧赶上突厥人和张仲坚的马贼厮杀,龙庭卫击杀了全部突厥人后又追杀张仲坚等人,咱们的人在外围都被杀了,所以后来,张仲坚他们是不是被杀光,属下并不清楚。”

    “龙庭卫”

    罗艺喃喃道:“文刖的人他们怎么找到铁浮屠的”

    “将军,属下以为,如果不是被人泄露了行迹,否则朝廷派来的人绝对找不到他们。这两年属下跟踪铁浮屠的马贼也是竭尽全力才没被甩了,那些马贼很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查的痕迹。”

    “还有人盯着铁浮屠”

    罗艺问道:“能推测到是什么人也盯着铁浮屠的行踪吗”

    “将军,这几个月间,只有一个人上过山与铁浮屠中的红拂会面。从三月份开始,一共上山五次,每一次都只停留一两个时辰。而且,据属下观察,那人上山,张仲坚好像并不知道。”

    “谁”

    “张仲坚的结义兄弟,李靖。”

    “李药师”

    罗艺眉头一挑,冷笑道:“有意思。”

    就在此时,幽州城门外,一个俊俏的书生负手而行,一边走一边不时指点品评路边景致。他身材欣长,面容清秀,看起来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只是在看向城门守卫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才不会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冷冽。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俊俏书生对着路边的一朵小小野菊,很得意的吟了两句剽窃来的词句,引得几个路过的年轻女子频频侧目,不是暗暗用眼神送上几棵秋天的菠菜……

    六个穿着仆从服饰的壮汉跟在那少年身后,态度恭谦。

    当走到幽州城不远处的时候,看着这座高大坚固的城池,某人禁不住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好大一个……乌龟壳。”

    第072章 小插曲

    俊美的年轻书生举步走到幽州城门口,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军卒,眼神中那种淡然的不屑,还有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气都让那军卒感觉压力很大。进城要交税,而且远比其他地方的税金要高,这是将军府里下的命令,军卒就算明知道李闲不会是个一般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其拦住。

    “这位……”

    军卒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丰神俊美的少年书生。看他年纪,应该唤一声少年郎,可看他锦衣翩然,应该是个官宦子弟。如果是世家大姓出来行走的年轻子弟,基本上都是那种一出生就有个爵位人。这样的人本身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但他们背后的势力才是令人恐惧的存在。

    世家,就是矗立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个庞然大物,洪荒猛兽。别说普通百姓惹不起避之不及,朝廷何尝不是这样。虽然开了科举,但正五品以上的官职就没有一个是科举出来的人担任的,全部被世家霸占着。朝廷取士,也是优先选择世家子弟。寒门子弟,别说没机会接触到权力中枢,即便做了官也是在不起眼的位置上挣扎求存。

    所以,即便掌管着幽州城的那个被传说了很多年的大人物就是寒门出身,他本身就是激励着寒门子弟奋发图强的一个标杆式人物,可守门的军卒依然不敢胡作非为,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虎贲将军罗艺,他是寒门出身不假,功名但在马上取简直就是专门来说他的,但当年的寒门小子早已经没了,现在的罗家,也早已经不是什么寒门。

    “我们公子是博陵……”

    陈雀儿往前走了两步,拦着那军卒说道。只是后面的半句话却被李闲挡了回去,他摆了摆手道:“何必难为他他也仅仅是奉公职守罢了。既然到了幽州就要遵从人家的规矩,交几个进门钱也没什么。”

    说完,李闲径自往城门里走去。

    陈雀儿嘿嘿笑了笑,掏出一把碎银子塞进那军卒的手里说道:“多了的,你自己买些酒喝吧。”

    铁獠狼和陈雀儿带着四个人跟在李闲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收了钱的军卒诧异的看着手里的几块碎银子,估摸着至少能换两千个肉好,这让他的心脏砰砰的乱跳。两千个肉好啊,得买多少精米说实话,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当他看到队正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诱人的银子正在飞向别人。他动作很巧妙的将一小块银子塞进袖口里,然后笑嘻嘻的跑过去说道:“队正,这是刚才那人孝敬您的。”

    守门的队正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银子接过来说道:“下次注意,那样的人非富即贵,咱们得罪不起幸好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敢要人家的银子”

    军卒讪讪的笑了笑,心说还他娘的不是便宜了你这龟孙子王八蛋

    李闲进了城门之后,极认真的看着街道两侧的建筑。他是在寻找一些熟悉的痕迹,前世的时候京城什么摸样依然历历在目,一些记忆开始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影响着他的心情。那个时候,他在京城读书。陶然亭公园并不清澈的湖水里划过船,耻辱的大水法遗迹拍过照,宫城里面偷偷写下操你妈野猪皮,也曾在大早晨三点起床跑去广场看升旗仪式。

    虽然现在的幽州城和前世的京城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交集在一起。

    当年的建筑物历历在目,当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的时候李闲才发现自己二了。

    偷偷摸摸进女厕所撒一泡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李闲很随意的在幽州的大街上漫步,眼睛在各种店铺上游荡。他很用心的寻找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身后跟着六个魁梧彪悍的随从,一个锦衣清秀少年就这样有些嚣张的肆无忌惮的回忆着过往。虽然记忆并不一定都是美好的,但当记忆出现在另一个时代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只是悲伤终归要主动的去淡忘,活着,总要面对现实。

    而现实就是,李闲要在未来的几天内将前路和退路都制定好。

    前路,自然是去问问某个大人物,燕山上的事,你可知道

    后路,自然就是如何跑路了。

    想在人家地盘上打人家的脸,自然要将退路探好。这座城中有五千令草原蛮族闻风丧胆的虎贲精甲,还有数万步卒。而李闲要去寻晦气的那人,更是成名已久的虎将。这是一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的较量,说起来是挺豪气的一件事,干好了就能吹牛逼,干不好,那就纯粹傻逼了。

    对于一个整日将白痴两个字挂在嘴角耻笑别人的少年郎,他自然不肯被别人看成白痴。

    双目不停在四周扫视,终于,李闲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说是熟悉,其实熟悉的是那几个字。

    临街一座颇大的建筑,门前横匾上有三个大字让李闲倍感亲切。

    怡红院

    李闲笑了笑,心说果然是全国连锁的。

    “安之……”

    铁獠狼从后面低声叫道。

    李闲摆了摆手,很认真的说道:“要叫我公子。”

    “公子,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客栈”

    铁獠狼很配合的说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也好。”

    众人寻了一家颇为干净的客栈,李闲很遗憾的没有在城里找到叫悦来的地方。走进房门之后,李闲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至于订房间这类的小事自然由陈雀儿他们去做。既然装扮成了个世家子弟,就要装得像一些。虽然李闲没怎么接触过那些世家子弟,也不是很了解他们行事的风格,但装逼这种事其实并不难,昂着下颌多甩几个白眼少说话,自然破绽就少。

    至于在城门口陈雀儿说的博陵两个字,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守门的军卒误会。提到博陵,谁第一想到的不是崔家

    陈雀儿定好了房间之后,店小二殷勤的领着众人到了后面。陈雀儿要了一个独院,甩手就给了那掌柜的一把碎银子。钱财这种东西铁浮屠的马贼看得本来就极淡,反而让那掌柜的更以为这一行人确实是富家大户的子弟。就算不是官宦人家,也是一方巨富。

    包下一个独院,李闲惊喜的发现从院子里一侧刚巧对着怡红院的小楼后窗。

    这个地方真不错。

    安排好了之后,众人都进了房间。

    “三十七哥,小鸟哥,这次要指望着你们了。”

    李闲笑了笑说道。

    骆傅和陈雀儿当年来过幽州,也去过那家怡红院。也不知道当年那个被分开腿数毛毛的红姑娘现在还在不在,若是见了骆傅和陈雀儿,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这就是当年那两个坏人。也不知道,这些年那姑娘梦中几次将这两个坏人各种杀死。

    李闲指了指怡红院的小楼说道:“要不要去寻寻旧人”

    陈雀儿想起渔阳时候的那家怡红院,想起李闲狼狈不堪的样子随即讥讽道:“安之,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赠伞的佳人”

    李闲一本正经道:“去,是自然要去的。世家子弟嘛……哪有不吃喝玩乐的”

    铁獠狼摇了摇头道:“少将军,这就错了。”

    “世家子弟,尤其是被家族重视的世家子弟,更加不会招摇。莫说出入青楼,就连酒肆一般都很少踏足。他们都是被培养出来进入朝廷的,自然不能有什么被人诟病的地方。他们彬彬有礼,行事规整不放肆。就算明明看不起百姓,也要装出礼贤下士的样子来。他们可以在背后阴谋害人,绝不会面前翻脸。”

    “虚伪啊”

    李闲叹了口气。

    原来各朝各代其实都一个德行。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要嚣张,但绝不是明目张胆的那种嚣张,而是低调嚣张。”

    他知道众人不理解什么叫低调,没关系,他自己理解就成了。

    “在城门口的时候,你做的不够好。”

    铁獠狼一针见血的说道:“你的话太多了,那样的小事,应该由我们来做。”

    李闲笑了笑,点头。

    “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几个分头去探探将军府。先把外围的情况探清楚,至于什么时候去找罗艺的晦气,不能急。”

    骆傅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最好不要在将军府里动手,查清楚罗艺有没有什么出门的规律。”

    他看了看外面怡红院的小楼,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没听说虎贲大将军有什么特别的嗜好,这里环境这么好有些可惜了。”

    他推开窗,看向外面。恰好一个似乎是才醒了春梦的柔美女子也推开小楼后窗,两个人遥遥四目相对。李闲愣了一下,那女子也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

    那女子随意的披了件衣衫,云鬓散乱,好一个睡眼惺忪的美人。

    她脸色一红,随即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遥遥对李闲施了一礼。心中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好一个丰神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李闲也在心里赞了一句,这高级会所的妞儿果然不同凡响啊。

    正自以为潇洒的微微颔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哎呀妈呀,真的是她”

    李闲脸一白,回头看去,只见陈雀儿拉着骆傅的手激动的说道:“想不到想不到,那妮子竟然出落的这么水灵了。”

    骆傅嗯了一声道:“现在再数,肯定数不过来了……”

    李闲黑了脸,再看那女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他妈的丑啊……

    第073章 怪不容易的

    “我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罗艺每天都会去校场练兵。前几个月幽州一直在招募新兵,无论出身,只要身体强壮即可入伍。这段日子罗艺一直盯着新兵操练,风雨不辍。只要咱们探好了情况,半路上下手的机会应该能找到。”

    陈雀儿道:“只是,罗艺身边每天至少有二百甲士相随。从将军府出发到校场用不了小半个时辰,就算得手,想走……难”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几位哥哥,外面的情况就交给你们多打听打听了。看看罗艺去校场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适合埋伏的地方。”

    “伤口还疼吗,安之”

    陈雀儿问道。

    李闲摆了摆手道:“没事,全都是皮外伤根本不打紧。只是那天或许是累得过了头,所以这些天有些嗜睡。”

    骆傅道:“既然这样你就好好休息,我们几个多出去走走。城外面有朝求歌接应,具体计划等打探好了情况再说,所以你现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好好休息,反正咱们也不着急。”

    李闲点了点头道:“那好,有劳诸位哥哥了。”

    陈雀儿在李闲肩膀上拍了拍笑道:“你就养足精神吧,实在恢复的慢要不我去对面怡红院给你请个红姑娘过来都说采阴补阳管用,试试”

    李闲瞪了他一眼道:“那楼子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修炼得道的狐狸精,你真要给我鼓捣一个来是我采她还是她采我”

    陈雀儿笑了笑:“要不,我铤而走险给你掳来个黄花闺女祸害祸害”

    李闲张嘴比划了一个口型,没出声。但陈雀儿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三个挺斯文的字:“玩蛋去。”

    等众人离开之后,李闲靠在床榻上陷入沉思。

    这次来找罗艺的晦气,李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燕山上的事罗艺肯定是知道的,他派去的人也说不定真的一直盯着铁浮屠的行迹。可到了幽州之后,李闲越发的觉得罗艺没理由出卖铁浮屠。原因很简单,如果这两年罗艺的人一直盯着铁浮屠的话,那自己没有和张仲坚他们在一起,罗艺的人肯定也知道。文刖来,就是来杀自己的,很显然文刖龙庭卫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不在铁浮屠中。罗艺是知道的,他没理由偏偏趁着自己不在燕山的时候算计铁浮屠的人,这于理不合。

    文刖如果知道自己不在燕山的话,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燕山的那场杀戮。

    所以,李闲总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在背后盯着铁浮屠的行踪。那个人将文刖引来的目的,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张仲坚

    所以从一开始,李闲对罗艺就没有太大的敌视。

    这次来幽州,李闲只是想确定自己的猜测。

    之所以没有将这个分析告诉陈雀儿他们,李闲其实是另有打算。这个打算和在燕山上他独自一人逆袭文刖一样,那就是不想让铁浮屠和血骑的人再有什么危险。这几天他将骆傅等人都支出去打探情况,仅仅是为了给他自己创造独立的空间罢了。他不想杀了罗艺,而他推测,罗艺也不见得真想杀了自己。所以,他觉得这次来幽州或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危险。

    而这几天李闲看似是在客栈中偷懒休养,其实每一天他都很忙。

    骆傅他们才出了客栈,李闲就从后窗翻了出去。他要打探的和骆傅他们打探的完全是两回事,而他想到的接近罗艺的办法有些偏门。

    女眷,李闲这两天一直盯着罗艺府中的女眷。

    换了一声清爽的衣服,李闲信步走到虎贲将军府不远处的茶楼坐下来。因为骆傅等人都被他支到了幽州校场附近打探情况,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被骆傅他们发现,当然,即便他被发现了,他也有无数个理由来解释。

    这几天他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日早饭后不久,将军府中都会有一辆马车出来去般若寺。这马车封闭得很严密,车窗的帘子从来没有拉起过。每次出门,都会有至少五十名甲士护卫。之所以李闲确定那马车中是将军府的女眷,是因为李闲昨天跟着那马车去般若寺的时候看到有个丫鬟下车来买了些瓜果时鲜。

    罗艺的妻子孟氏笃信佛教,这是李闲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

    等马车在甲士的护卫下渐渐走远,李闲算了茶水钱之后一路步行着往般若寺的方向走去。他并不着急,这几天他发现,那辆马车每次去般若寺最少也要停留一个时辰以上。而从将军府到般若寺,步行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进将军府的办法,就在罗艺的妻子身上。

    李闲到了般若寺之后,先是装模作样的到大殿里先上了香。然后趁人不注意从侧门溜进了后院,般若寺的后院是不对香客开放的,说是不能打扰了寺中诸位法师的清修,而那辆马车每次都是直接进到后院中,所以李闲对这个规矩也嗤之以鼻。难道普通百姓到了后院就是扰了出家人清净,将军夫人到了后院就能帮那些大和尚升级成罗汉

    所谓的众生平等,不过是一句屁话罢了。

    李闲溜进后院之后,见那辆马车还在院子里停着,几十名甲士已经分散开,守住通道和后院那座精舍的房门。马车就在青石板路上停着,车边只有马夫一个人坐在那里打瞌睡。

    李闲绕到后院的另一侧距离马车近一些的地方,然后悄悄的爬上一棵古树。

    从高处,可以从开着的窗子里看到那精舍中的情况。

    屋子里是两个女人,这让李闲大为失望。

    记得那个谁谁谁曾经说过,妓院和尼姑庵是这天下最滛秽不堪之地。和尚尼姑都是出家人,所以本来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将军夫人艳史之类剧目的李闲顿时兴趣索然起来。因为隔着远,也听不清那精舍中的两个女子在说些什么。只是看那个穿着华美服饰的女子不是点头,像是很认同她对面那女子所说的话。

    而那个侃侃而谈的女子,是个带发修行的尼姑。

    趴在古树上的李闲当看清那是个尼姑的时候,忽然笑了笑。和尚寺庙里有尼姑,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啊。然后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救活了自己的老尼,连忙暗暗说了几声罪过。

    精舍中,罗艺的妻子孟氏恭敬道:“谢法师释惑。”

    那带发修行的女子穿了一身尼姑的灰色衣衫,将一头颇为顺直的头发挽在头顶。看她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颇有姿色。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她那一双充满魅惑的眼睛。看她眉宇间的妩媚更像是个风尘女子,可偏偏一脸的肃穆,宝相庄严。

    “夫人,您面向富贵,用不了几年必母仪天下。夫人不必说谢谢,我也是和夫人投缘才会泄露天机。夫人行善积德,所以后半生才会有无穷福禄。”

    孟氏问道:“法师,那……我家将军他前程如何”

    那尼姑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夫人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与将军未曾谋面如何看得只是……”

    见她欲言又止,孟氏连忙问道:“法师,只是什么”

    那尼姑笑了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我观夫人之福,皆赖将军。将军贵,则夫人贵。夫人他日必能母仪天下,那将军……岂不是不言而喻不过,若是夫人不放心的话,我倒是可以过府为将军算上一算。将军前些年杀孽太重,据我推算,今年或许有些灾祸。只要能渡过,他日必能一帆风顺。”

    孟氏一听更乱了手脚,连忙请那女尼到府中为罗艺看看面相。那女尼微微颔首道:“既然夫人执意,那我稍后便随夫人走一趟罢。”

    孟氏赶紧千恩万谢,起身吩咐站在门口的丫鬟给法师添些香火钱。

    她却没有注意到,那带发修行的女尼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李闲掂了掂之前从寺门外捡的一颗石子,然后一抖手将石子打了出去。他本想将石子掷到那精舍的一侧将护卫引走,只是这投石子的本事远不如射箭来得随心所欲,那石子笔直的飞出去正巧钻进开着的窗子里,打在那沾沾自喜的女尼嘴上,击落了门牙一颗。

    李闲吓得一缩脖子,心说罪过罪过,都是缘分啊。

    听着房间中传来一声惊呼,护卫们连忙冲过去查看。李闲见阴差阳错的将侍卫全都引开,赶紧顺着树干滑下来然后胆大包天的从那马夫身后轻轻掠过,然后一弯腰钻进了马车下面。

    护卫们见那女尼受了伤,立刻散开寻找杀牙凶手。只是此时李闲已经钻进了车下面,他们自然也找不着。罗艺的妻子孟氏手忙脚乱的用緤布手帕给那女尼擦拭嘴角,那女尼站起来瞪着窗外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人偷袭自己。她气得柳眉倒竖,一双眼睛瞪得好像元宵一样大。

    “法师,您没事吧”

    孟氏被那女尼脸上的煞气和嘴里的血吓了一跳,眼看着那块緤布已经被血染红,见了血就晕的她竟然强撑着没有昏过去。

    那女尼将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些护卫身上,心说是哪个王八蛋想坏老娘的好事在她看来,一定是那些护卫中有人听到自己的话所以出手偷袭。只是那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此时想找却也是不能了。

    想到这口气只能这么忍了,那女尼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道:“都是我泄露天机太多,这是天谴啊。我看,这一趟将军府,我还是不去了罢。”

    因为马车距离那精舍比较近,这句话李闲倒是听清了。

    天谴

    勾在马车下面的李闲险些笑出声来,心说早知道是天谴,我还不如捡一坨热乎乎的马粪砸你嘴里。他由衷的赞叹着,这神婆,果然都很强大啊。为了骗几个钱,还真真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也怪不容易的。只是不知道,如果上天真有仙佛,见到这一幕会不会笑得肚子疼挤出几个响屁来。

    恰此时,天空闷雷之声大作,接二连三……

    第074章 初面

    李闲勾在马车下面,一番苦等之下终于等来了那孟氏上车。因为被打落了一颗门牙的缘故,那女尼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将军府。孟氏好一番苦劝,又将手腕上的一对碧玉镯子捐了这才劝动了她,两个女人上了车之后,马车缓缓启动,在甲士护卫下返回将军府。

    “哎,王哥,你说那石头怎么来的,怎么就那么准打在那妖尼姑的门牙上”

    “嘘你小声些,不要命了吗若是被夫人听到,那还得了不过……那妖尼姑骗了咱们夫人不少钱去,那石头打的还真他娘的解气。”

    “王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打的”

    “当然……”

    那姓王的护卫眨了眨眼,后面的不是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切不可声张,不然夫人动怒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姓王的乃是今天这一队护卫的队正,他之所以没有辩驳,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若是自己不承认的话,今日他们保护夫人不利的事若是传到上面,少不得自己要挨一顿军棍。那滋味生不如死,弄不好这辛辛苦苦才爬上来的队正小小官职也得被免了。而自己若是承认了打尼姑的事,上面知道了也大不了责骂几句而已。说起来,校尉好像对这个妖尼姑也没什么好印象。

    他手下护卫见队正不反驳,马屁之声随即滔滔不绝而来:“队正好手段,端的是快如闪电啊。我就在您身边站着,怎么就没看到您出手。快,太快了就凭这一手功夫,他日若是有机会上战场的,队正您必然能立下赫赫功劳,说不得也能做上校尉”

    “校尉”

    那姓王的队正撇了撇嘴道:“一个小小校尉就能够了看你那点出息大丈夫从军入伍,功名但在马上取,就算不能封侯拜将,最起码也要割他百十颗人头争一个五品别将当当”

    李闲在马车下隐约听着那两个人低声聊天,一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聊。他勾在车厢下面,只能靠估摸着时间来计算路程。接下来他要做的才是混进将军府至关重要的一步,而地点的选择则是重中之重。渐渐的,李闲听到附近变得热闹起来,算计着已经到了距离将军府不远的那条繁华大街,走到这条大街的尽头向左一转,便能看到将军府的那座宽阔的大门。

    等到马车即将走到转弯处的时候,李闲忽然松开双手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哎呀马车撞着人啦”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马车下面传了出来,立刻就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那些护卫的耳朵里,也把马车中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个女人吓了老大一跳,当然,跳得最高的还是那赶车的马夫。他本来哼着小曲怡然自得的赶车,不曾发现有人。听到那一声凄厉到好像断了奶的婴儿饿坏了般的惨叫,他吓得激灵一下立刻停住马车跳了下来。

    马夫快步走到马车一侧,只见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书生抱着抱着腿还在哀嚎。

    “哎呀呀,哎呀呀,疼死我了。哎呀呀,哎呀呀……”

    叫得还颇有韵律。

    李闲掉下马车的那一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丢在一边。他根本就没被车轮碾着,只是落地的时候很恰到好处的甩飞了一只鞋子。

    “你这少年郎,怎么走路不长眼睛”

    马夫走过去,指着李闲的鼻子怒问。

    李闲却也不理他,只是抱着脚继续哀嚎。那嚎叫之声真真是凄凄惨惨戚戚,直能催人落泪。几个护卫涌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以防有什么突变。有人过来扶他,他却打了滚,滚到马车前面继续撒泼。那姓王的队正也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说实话他也根本没有看到这少年是怎么到了马车轱辘下面去的。但见那掉在一边的鞋子,落在一边的书册,再看到李闲一脸的纠结痛楚,听到那一声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姓王的队正皱眉,心说原来是个看书走路不带眼睛的书生,只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

    此时恰好走到那繁华大街的一头,转过弯再走不了几十步就到了将军府门口。正是繁华处百姓们确实越聚越多,指着那凄凉的少年纷纷表示同情。

    李闲偷眼看了看,见没人上来,于是叫得声音更大了些。

    终于,那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面貌秀美的小丫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皱着两条好看的小眉毛问道:“老陈,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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