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渔的船夫大喊着”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一边跳了下去,厉翩然望着水面,幽然一声长叹,转过身子牵起马走了。

    也罢,她既跳了河,若是会水,便是想要逃避他,若是不会水,便是存了死志,既如此,他也无话可说了厉翩然心中隐隐希望她不会水,宁可她死了,也好过活在世上与他为敌。

    厉翩然牵马行了一阵,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掏空了一般,失魂落魄只如行尸走肉一般,脚下缓步而行,面上竟已是泪痕斑斑。蓦地,厉翩然忽然转身放足狂奔向方才江涵飞落水之处,一时间忘了手中还牵着马缰,他在万分悲痛之下竟忘了还有这匹骏马。

    厉翩然跑到那处河岸时,河面上很平静,几个渔夫浑身水淋淋的坐在船头指挥鸬鹚。厉翩然大声问道:“船家大哥,方才那落水之人呢”

    “不知道,没见着”船夫边说边摇头叹息,道:“大概淹死了,尸身给水冲到下游去了多好的年轻人啊唉”

    厉翩然颓然跌坐在地,动弹不得,忽的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004 二遇狠东方

    江涵飞不愿再与厉翩然纠缠不清,又不忍看他那般伤心景象,更怕厉翩然不肯轻易放她离去,万般无奈之下,竟跳进了洛河,以此来逃避厉翩然。

    入水之后,江涵飞便迅速往下潜,将身子伏在水底,是以那些渔夫并没有找到她,她心中既不愿厉翩然再与她有什么纠葛,然而就这么一刀两断她又心里难受,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道厉翩然竟没有下水来救她,待她潜到河对岸上了岸,才发现对面人马都已经不在了。

    原来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江涵飞彻底死心了,什么真心一片,什么一往情深,都是假的他没有下来救她,他甚至没有等救她的渔夫上岸问问她的死活就走了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江涵飞哭哭啼啼沿着河岸走,她出来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哥哥们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了。江涵飞本就虚弱,在水下潜了不少时候,此刻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了。可是她必须走,至少她必须进城,她的哥哥们不一定能找到这里来,万一没人找到她那可就糟了。

    江涵飞也不知自己走了多长时候,她见到洛阳城门的时候,西边天空已经红彤彤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金红金红的很好看。江涵飞当然没心思看晚霞,她正哑着嗓子呜呜痛哭呢

    一个黑衣青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涵飞看,好像江涵飞哭成小花猫的脸上开出了一朵牡丹花一样。这黑衣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很是俊朗,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目深邃凌厉,目光锐利如鹰,看着江涵飞的时候带着些残酷的意味,这残酷中又透着些有趣。

    东方烈日

    东方烈日直直站在江涵飞面前,不闪不避,就等着江涵飞走过来。江涵飞只顾低着头抹眼泪,根本没看见前面有人,呜呜咽咽哭得好不伤心,一头就撞进了东方烈日胸前。

    “你他娘的谁啊,没长眼睛啊”江涵飞心情不佳,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本就是她自己不看路硬往人家身上撞,却偏偏气冲冲的质问人家。

    东方烈日皱眉看着她,这家伙下河摸鱼去了吗身上的衣衫竟是湿的,还沾了不少淤泥,脏兮兮的,一张素净的脸上更是沾了不少泥巴,被她擦眼泪时一带,整张脸惨不忍睹,简直像是被霹雳堂的火药轰过一样。

    江涵飞骂了一句,头也不抬,绕过东方烈日哭着往前走,没走两步就感觉到后领一紧,一个大力将她扯了回来,她的后脑勺狠狠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江涵飞一阵头晕目眩,心中一喜,二哥只有二哥才会这么收拾她她心中虽喜,奈何初恋就这么夭折了,心中又痛又烦,自然毫不犹豫从口中发泄出来,大声骂道:“你有病啊想撞死我啊混蛋”

    东方烈日两道剑眉拧成一团,怎么区区三月,这个闷葫芦一样死不吭声的小丫头忽然变得脾气大了那么多开口闭口脏话连篇,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了。东方烈日拧着眉头打量江涵飞,头发半干半湿,要散不散的,乱糟糟的成了一个团,脸上都看不清颜色了,她那身白衫早就成了泥衫。东方烈日这才发现她穿的竟然是男人的衣衫东方烈日的眉头拧到不能再拧的地步了。

    “小丫头,你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吧”东方烈日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吓得江涵飞浑身打颤了。江涵飞一个机灵,虽未抬头,然而这个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声音,让她体验过死亡的滋味,让她连着不知多少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

    江涵飞跨前两步,僵硬的扭过头,面前那个一脸怒意瞪着她的果然就是那个可怕的黑衣男人江涵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哭丧着脸,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怎么,看到我很害怕吗”东方烈日邪邪笑道,鹰一样的眸子中闪动着戏谑的光芒,好像看到江涵飞这么一副怕死鬼的表情心情很好似得,心中竟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好像猫捉到老鼠之后的玩弄,看着老鼠苦苦挣扎,倍感乐趣。

    江涵飞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恐之色,身子瑟瑟发抖,心中不可抑止感觉到了绝望。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了。如归客栈在城东,她现在在城西,更何况中间还隔着长河镖局这个人那次差点害死她,要不是厉翩然救了她,她早就被活活冻死了,这次又落到他手里,当真是半分活路也没有了。

    东方烈日俯下身子,一手抬起江涵飞的下巴,一手摸着自己下巴上青渗渗的胡茬,邪邪笑道:“不错,不错,便是这般狼狈,依旧别有风情,怪不得江涵初对明月不屑一顾呢”

    江涵飞不解,事实上她只顾着害怕,根本就没听清楚东方烈日说了些什么。东方烈日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使劲,疼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东方烈日甩开她的下巴,皱眉喃喃道:“该拿你怎么办呢明月跟着江涵初来了洛阳,要是在这儿杀了你,难保江涵初不会知道,要是真让他知道了,他必定迁怒明月,那可不太好了。”

    这句话江涵飞倒是听到了,这人要杀她江涵飞打了个哆嗦,刚想求饶,只见一青一红两个身影远远走来,再也顾不得害怕,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呼喊道:“青衣姐姐,红袖妹妹,救我救我”

    005 名花护五少

    青衣红袖正四处寻找江涵飞,听到一声”青衣姐姐、红袖妹妹”,目光四下一阵搜寻,便见到江涵飞正狼狈不堪坐在地上,一个黑衣男子在她边上,看来二人好像起了什么不愉快。二人赶忙跑过去,便看到江涵飞双眼肿的像核桃一样,脸上泪痕还没干,泥土湿一块干一块好不狼狈。

    江涵飞见二人走来,哭喊道:“青衣姐姐,这个人要杀我,快去叫我哥哥来救我”红袖小嘴一撇,有些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没得丢了江家的脸”

    祝青衣与妹妹乃是一般高傲的性子,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是十分不屑,到底她比红袖年长两岁,加上江涵飞毕竟是江涵雁的”弟弟”,微蹙柳眉道:“快些起来,莫要坐在地上。”

    江涵飞哭道:“我腿软,起不来了。”

    祝红袖更加不屑,狠狠瞪她一眼,鄙夷道:“你就这么点出息么厉家一箭挽狂澜的气势跑到哪里去了”

    江涵飞见她二人只顾责骂她,连扶她一把都不愿意,嚎啕大哭道:“你们都欺负我,厉翩然欺负我,这个家伙要杀我,你们也笑话我,你们都巴不得我死了好”

    祝青衣看她撒泼,街上已有不少人向这边看过来,她们洛阳双娇在城中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再不将江涵飞弄走这脸面可就丢大发了,遂不得不上前扶起她,江涵飞身子一软,倒进祝青衣怀中,祝青衣一怒,顺手一推将她推到在地,正要怒斥她几句,忽然觉得不对劲,愕然道:“你、你是女的”

    江涵飞本就疲累不堪,被她推倒在地,更是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得,疼得她直抽冷气。红袖听青衣说她是女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愣了一愣,直接过去将双手往江涵飞胸口一抓,而后一脸惊讶道:“你真是女的呀”随后脸一红,道:“对不起,江五少,我刚才不是有意骂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青衣亦是一脸愧色,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历经生死,潜入敌营,在最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这是多么了不起她实在不该那样对她青衣容色一凛,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竹筒,一拉细线,”嗖”的一声,一个闪亮的东西直窜上高空,在半空中炸了开来,随着一声巨响发出一片光芒。

    东方烈日本来静静看着她们三人,他丝毫没将这两个年轻姑娘放在眼里,虽然她们拿着剑,看脚步武功也有几分火候,但是在他眼里,她们还差得远。东方烈日脸上有趣的神色在祝红袖说出”江五少”三个字时僵住了。

    江五少这个差点被他活活折磨死的小姑娘是江五少是江涵初的亲弟弟江涵飞

    “江五少是不是江四少的弟弟”东方烈日愣愣问道,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显得很可笑。

    可是青衣红袖一点也不觉得可笑,这个人想杀江涵飞红袖冷冷道:“不是弟弟,还能是哥哥么”

    “江四少是不是江涵初”东方烈日又问道,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还有别个江四少么”红袖答道,脸上神色越发冷峻,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

    “那么这个看起来脏得像十年没洗澡的小丫头真的是江五少了岳阳江家的五少爷”

    “还有别个江五少么”青衣冷冷答道,右手已经搭上了剑柄,红袖长剑已经出鞘,娇斥一声,长剑一振,挽起三朵碗口大的剑花,直刺东方烈日胸前膻中大岤。祝家清风剑法灵动迅疾,飘渺空灵,祝红袖使来,犹如彩蝶穿花一般,但见一团剑光下红影翩翩飞旋,煞是动人。

    一片森寒剑气迎面扑来,剑影重重之间,无边杀意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可是这剑气丝毫没对东方烈日产生一丝影响,他只不过一挥手而已,随手一掌就将祝红袖的长剑击偏了三分,剑锋贴着他肋下堪堪擦过,东方烈日不退反进,只踏前一步就跨进祝红袖身前,祝红袖长剑递出未及收回,东方烈日随意伸手,竟然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扭一转,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漫天剑影霎时消失,祝红袖手中的长剑竟然掉在地上。

    青衣见到妹妹一连三剑都没有沾到对手一片衣角,心中已经很不痛快了,谁知对方不过平平淡淡一招退敌二招去剑,祝青衣不由得动了好胜之心。当下顾不得管江涵飞什么,挺剑便刺,狠狠往东方烈日扣着红袖的手上刺过去。

    东方烈日见她剑来,嗤笑一声,一扭红袖玉手,竟用红袖那只白嫩纤巧的小手去挡剑。青衣喝骂一声:“卑鄙”长剑一带一划,顺势斜挑他胸口,剑势未老,向上斜斜削肩,不待东方烈日有何动作便转而刺他咽喉。这一剑正是清风剑中的”一波三折”。

    祝青衣的剑法与红袖相比更快了三分,劲道也强了不少,可是这一剑也不过是使得东方烈日松开了红袖而已,并未能伤他分毫。青衣一跺脚,红袖得了自由,捡起剑与青衣并肩而战。红袖剑法虽不大强,青衣也不是一流高手,只是她二人乃是一起长大的同胞姐妹,一套清风剑法二人同使,顿时威力便大了许多,二人配合极为默契,你攻我守进退有度。

    反观东方烈日,青衣红袖每一回合的剑都被他拨了开去,看不出吃力与否,只是青衣红袖二人联手也没能伤得了他一片衣衫,倒是红袖被他掌风带了一下,一条左臂隐隐发麻。青衣越战越心惊,此人显然未出全力,那一脸轻蔑的样子明明是在逗弄她们青衣一怒,剑势更急,招招只攻不守,红袖见状,剑势一变,出剑缓了下来,只守不攻,全力掩护姐姐。

    东方烈日眼中渐渐流露出些许赞许之色,这两个姑娘功力虽弱,进退之间却颇见法度,只可惜……

    东方烈日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惋惜,然后状似无意挥出一掌,一股刚猛至极的掌风飒然而至,东方烈日已经闭上了双眼。

    可惜这两个小美人了

    006 不意再架梁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白衣少年双掌齐出迎向那股掌风,拼尽全身内力硬接下那一掌,只听得”砰”得一声大震,两股真气相撞,白衣少年拿桩不住,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脚下”蹬蹬蹬”一连后腿三步,狠狠撞翻一个卖布的货摊。正是江涵初

    江涵雁早在江涵初冲过来时已将青衣红袖姐妹二人带过一边,又将还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江涵飞给抱到了一旁。他们接到青衣的信号就赶了过来,想不到这里竟然动上手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只怕这三位姑娘就……

    “江四哥,你怎么样了”东方明月来不及阻挡,见江涵初负伤,急忙跑过去扶住他,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转脸向一边的东方烈日大声责怪道:“哥,你做什么打江四哥”

    江涵飞看到江涵初受伤吐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抱着江涵初掉眼泪,听到东方明月的话,立时狠狠盯住她,冷冷问道:“他是你哥哥”

    东方明月看她眼神中一片仇视,心中以为是怨她哥哥伤了江涵初,急忙道:“是,但是我哥哥不知道……”

    江涵飞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大声吼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坏人他要杀我在江陵就是他把我劫走的他刚才还要杀我和青衣姐姐红袖妹妹,现在又打伤我四哥”

    东方明月听她话声中一片怨毒,满满的恨意让她在初夏天气也感觉到一阵冰寒,颤声道:“五少,我不知道,我……”

    “东方姑娘,别说了,姑娘相救之恩,在下铭感五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还是自便吧。”江涵初咳几声,吐出胸中一口闷气,稍稍平复一下翻涌的气血,再次婉拒她一片痴心,推开东方明月的扶持,在江涵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拉起了江涵飞,道:“飞儿,咱们回去吧,大哥二哥还在客栈等着呢。”

    江涵飞泪眼朦胧,委委屈屈望着他,颇不甘心的望望东方烈日,撇撇嘴拉着江涵初的手,愤愤道:“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江涵初强笑道:“放心吧,我还要好好保护你呢,再不会教任何人欺负你了。”

    江涵雁恨恨瞪东方烈日一眼,再瞥东方明月一眼,眼神中充满厌恶,原先因为江涵飞的缘故,他本就不喜欢东方明月,东方明月痴缠江涵初,一片痴心在他眼中反倒成了不屑,此刻她哥哥先杀江涵飞再杀青衣红袖,虽未真出人命,却连累的江涵初受了重伤,江涵雁怎能不恨只是东方明月毕竟曾冒死救过江涵初,这点恩情他不能不承,此刻他能勉强忍住不将拳头抡到东方烈日脸上已经不知道多努力克制了

    江涵雁将江涵飞背在背上,一手扶着江涵初,一行人再也不看东方兄妹一眼,径自离去。

    “四哥,原来都是你害了我”江涵飞愤愤道,”那个什么东方明月的哥哥是为了他妹妹杀我的”

    “此话怎讲”江涵雁不解道,”他要是杀了你我非杀了他妹妹来抵命不可”

    “好像是那个东方明月喜欢四哥,所以他要杀了我。”江涵飞撇撇嘴,愤然道:“哪有这样的人讲不讲道理啊他妹妹喜欢我哥哥,就要把我杀了,这叫什么事啊”

    红袖接道:“就是杀了人家妹妹,还想要人家哥哥娶她妹子么”

    江涵雁与江涵初面面相觑,各自心中一阵发寒江涵初心中更是一阵后怕,亏得当日厉翩然出手相救,否则飞儿怕是真死定了想到厉翩然,江涵初心中又是一凛,看他二人在厉家院中的情景,二人之间必然有什么不寻常,难道刚才那将飞儿劫走之人便是厉翩然么

    “飞儿,你的衣衫怎么是湿的莫不是下河摸鱼去了”江涵雁自幼与江涵飞吵吵闹闹长大,此刻见她狼狈不堪,虽关心却也忍不住调侃。

    “洛神邀我喝茶下棋去了。”江涵飞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江涵雁,你不损我能死啊”

    “就你喝茶蜂蜜水吧还下棋呢你知道车马炮摆哪儿么你”江涵雁嗤笑,却也知道她确实下过河了,皱眉道:“好好的下河做什么刚刚你不还累得跟狗一样直喘气,爬都爬不起来么”

    “江涵雁你是皮痒了吧你舌头上抹砒霜了是吧做人要厚道,说话要留口德,当心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狱”江涵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却还是不依不饶与他斗嘴。

    “彼此彼此,你以后也别想上天堂”

    “江涵雁你以后生儿子没”江涵飞怒道,狠狠擂了他一拳,道:“要是在十年前,我保证在你背上撒一泡童子尿”

    青衣红袖闻言俏脸一红,相互对视一眼,不自觉低下头去,暗暗拿眼神瞪江涵飞,心中都觉得怎么一个女孩儿竟说出这样口没遮拦的话来。

    “你在我背上撒的尿还少啊”江涵雁又开始算老账,将多少年前的旧事翻出来絮叨:“谁小时候哭着闹着非要跟我睡一张床,接连七夜尿床,赶都赶不走”

    江涵飞面上一红,这些事以她的厚脸皮被江涵雁说说也没啥,但是有青衣红袖这两个姑娘在那可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江涵飞拿手去捂他的嘴,羞恼道:“胡说闭嘴”谁知江涵雁竟在她手掌上重重咬了一口,疼得她吱哇乱叫,连声道:“江涵雁你是狗啊竟然咬人”

    青衣红袖看他兄妹二人其乐融融,心中不由得对东方明月泛起了一丝同情,她哥哥差点害死江涵飞,别说江涵初这个亲哥哥了,就是江涵雁这个堂哥,要不是冲着她曾经舍命相救江涵初,估计早就狠狠收拾她一番来报复东方烈日了。

    007 怨伊为怜卿

    马车不疾不徐行着,直奔岳阳。车上是江涵秋江涵影江涵初与江涵飞,江涵雁与青衣红袖策马随行,一边随意谈着天。

    一个是血气方刚英武不凡,一边是青春貌美如花似玉,三人感情很快就稳定下来,青衣红袖一个冷艳大方一个活泼可爱,二人姐妹情深,不会发生什么争风吃醋之事,江涵雁得享齐人之福,其春风得意之状非言语所能表达。

    马上人情深意重一片缠绵,车中却是另一片天地。江涵飞累极,头枕着江涵影双腿呼呼大睡,江涵初尽力压抑着咳声,力求不吵醒她。江涵秋默然静坐,江涵影面色阴沉,心中暗自懊恼。

    马上三人正谈笑着,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骑飞驰而来,卷起一片尘土,尘土未定,马身已横在车前,东方明月提缰下马,快步奔向马车,江涵雁一见她来,恼得双目喷火,自马上一跃而下,正挡住车门,横出一臂拦住东方明月,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江三哥……”东方明月讪讪叫了一声”江三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江涵雁冷冷打断:“不敢当,东方寨主这是剪径么这里可不是天云寨的地头”

    东方明月被他一顿抢白,俏脸一片煞白,喃喃道:“江三哥,小妹当真不知家兄曾伤害过五少,小妹……”

    “东方寨主,你这一声江三哥,我江涵雁可当不起,没得好端端也挨上一掌,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江涵雁越说越气,就是这个女人,胡乱动春心,先是差点害死飞儿,又差点害死青衣红袖,还害得四弟身受内伤

    依着江涵雁那火爆脾气,早就破例好好修理这个女人了,只可惜……江涵雁狠啐一声,愤愤骂道:“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啊”

    东方明月心中也火,只是此事的确是她哥哥的不对,好端端伤了人家两兄妹,被人家骂几句也是活该,只得忍气吞声,楚楚可怜道:“三哥,千错万错都是小妹的错,你要打要骂小妹绝无二话,只求三哥允许小妹看看四哥的伤势。”

    东方明月说得可怜,一双英气勃勃的眼睛中泛起泪光,看起来也有几分动人的情致。江涵雁撇撇嘴,心中暗暗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倾城绝色啊这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勾引谁呢”

    江涵雁往车里探了探头,江涵飞已经被吵醒了,正撅着小嘴揉眼睛,一脸迷糊的样子很是可爱,独臂护着她身子的江涵影正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大腿上一大片口水皱眉头,江涵秋手中拿着一方白绸帕子给她擦口水,江涵初颇不耐烦的闭起了双眼。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车外的东方明月,或者说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了心上。尤其是江涵初,他对她虽无爱意,到底感动于她一番深情,本来心中存着三分愧疚,东方烈日那一掌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两番对江涵飞下杀手这一点就足够抹杀江涵初那点愧疚,并让他毫不犹豫迁怒于她。

    车外东方明月还在苦苦哀求,青衣颇为不忍,已经别过头去,就连本来有些看笑话心理的红袖都觉得这女孩子实在无辜又可怜了。可是她并没有为东方明月说一句好话,这是他们江家兄弟的事,再说了,江涵雁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她虽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却绝不会违背江涵雁的心意。

    “怎么那么吵啊三哥,你又抽什么风”江涵飞已有数日未得好眠,刚窝在江涵影怀中睡了片刻便被吵醒,心中很是不满,听到江涵雁在外说话,立马吼了出来。

    “没事,睡你的,别管那么多。”江涵雁扭头向车里喊了一声,又转向东方明月,冷冷道:“东方寨主,看你也是聪明人,怎么就那么拎不清呢你那好哥哥两次差点害死飞儿,我们不去找他报仇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那日你曾冒死救了我四弟,咱们就此两清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江涵初你出来你跟我说清楚”东方明月见苦求无用,干脆放声哭喊道:“江涵初,你给我出来”

    “咦谁在叫四哥啊”江涵飞直起身子向外看了看,见到东方明月时一双细长的蛾眉皱成一团,怒道:“喂,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你哥哥没杀死我,所以叫你来取我的性命啊”

    江涵飞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下子就将江涵初压抑的怒火给点着了,不待东方明月解释便下了车,望着东方明月泪痕斑斑的小脸,冷冷道:“东方寨主,在下已说得很清楚,自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恩怨一笔勾销,你是天云寨二当家,我是江南镖局少镖头,你我再无瓜葛,还望东方寨主自重”

    “你当真这么狠心”东方明月仰脸看着他,双目瞬也不瞬,似乎想要从他冷淡的面目上看出一丝不忍。

    “我本无心。”江涵初将头转向马车,车里一脸怒气又带着惊惧的江涵飞正恨恨瞪着东方明月,江涵秋正低声安慰她,就连江涵影也难得的软语轻哄。他有心,只是心里没有东方明月而已。

    “你说……你要成亲了”东方明月忽然问道,脸上一副怪异的神色,哭中带笑,笑中有哭,竟让人看了觉得心都要碎了。

    江涵初不忍再看,垂眸道:“大约是了。”

    “何时”

    “过些时候吧,等她再长大些。”

    “你说,请我参加你的婚礼。”东方明月定定望着他,道:“你现在还愿意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吗”

    “她……大约不高兴见到你。”江涵初盯着足尖,他不是不明白这少女对他的心意,只是……他无法将心分出一部分给任何人,更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飞儿

    “好,很好,很好……”东方明月黯然转身,马也不要了,喃喃着向来路走去,目光茫然无措,脚步凌乱虚浮,江涵秋有些担心,她毕竟没什么过错,这么对她是有些过分了,只是看了看犹自一脸惊骇的江涵飞,到嘴边的担忧又咽了下去,叹口气,轻轻拍拍江涵飞的头,淡淡道:“走吧,早些回去,也好教家中安心。”

    008 芳心已成灰

    东方明月跌跌撞撞茫然而行,只觉得天昏地暗一片恍惚,也不知走了多久,恍惚间被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绊了一下,冷不防跌坐在地上,她本就伤心欲绝,这伤心闷在心中多时,此刻被石头绊倒,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抓起石头扔的远远的,哭道:“连你也欺负我都欺负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这悲痛欲绝的少女一直等到半夜才趁着兄长睡熟偷跑出来追他们,赶了半夜的路才追上,想不到却被无情拒绝,一颗芳心接连遭受打击,简直都要碎成灰了。

    东方明月什么都没有,没有马,没有干粮,在这人迹罕至的路上连口水都喝不上。东方明月越想越伤心,一路呜呜咽咽磕磕绊绊往洛阳走。东方烈日现在肯定已经在往这个方向追了,很快就能找到她。

    想到哥哥,她心里终于好受些了,口中愤愤道:“还是哥哥最好,什么江涵初江涵雁的,都不是好东西就会欺负我”

    她这样一想,心中也原谅了江涵初对她的无情,毕竟她哥哥两次差点杀了江涵飞,她哥哥疼爱她,不惜为她千里追寻江涵初,甚至追杀江涵飞,她又如何能怨江涵初因为自己妹妹而拒绝她

    只怪天意弄人

    东方明月一面呜呜咽咽走路,腹中饥渴交加,心中悲伤万分,竟忽的晕倒在了路旁。

    好在她晕倒之后没多久东方烈日就寻了来,否则万一她真有个好歹,怕是江涵初又要平白无故惹上麻烦了。

    东方烈日见弱妹晕倒在路旁,面上犹自挂着泪痕,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发泄却没个发泄之处,只恼得双眉倒竖星眸发红,恨恨道:“江涵初,你给我等着,不教你跪地求饶我东方烈日算是白活这二十八年”

    东方烈日将明月抱上马向江涵初他们追去,他倒不是立时便要追上他们,只是往前走可到下一个镇子歇息一阵,看明月这样,心神受创,看来得好好安慰一番了。

    东方烈日也急,他也有事情要做,而且是很急很急的大事,可是这件大事却是毫无头绪,他追查了好几年却一丝线索也没查到。

    东方烈日望望东方明月,她的脸色很不好,很苍白,双目紧闭,就连昏着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态。东方烈日无奈,揉着额角,大为头痛。那件事丝毫没有眉目,他老子临终之时念念不忘千叮万嘱,他无论如何也得完成他老子的遗愿,只是……他老子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他能找到吗

    床榻上的东方明月几声,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兄长正满脸烦躁坐在她床边,立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东方烈日眉头紧皱,看她扑进自己怀中,不得不掏出帕子捂住她的脸,以免泛滥的鼻涕眼泪糟蹋了他的衣衫。

    “哥,他们赶我走……他们、他们欺负我”东方明月哭得双肩一抖一抖,东方烈日不耐烦道:“早说了叫你不要跟他们搅在一起你不听,现在好了,灰头土脸地被人赶回来了”

    “哥,你怎么这样啊你是不是我亲哥啊”东方明月听他这样说更是伤心,怒道:“江涵飞又没本事嘴巴又坏又不干好事,她哥哥都把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却这样对我”

    “你、死丫头好没良心”东方烈日一窒,他千里迢迢追赶江涵初追杀江涵飞是为了谁她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埋怨他

    “都怪你要不是你要杀江涵飞,江涵初怎么可能赶我走”东方明月一边抽泣一边埋怨道:“你还要杀祝家姐妹,江涵雁恼死你了,还有江涵初,他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都怪你”

    东方烈日一听这话,更是恼得要死,他一心为她,她却只会埋怨他,那一声声“都怪你”简直火上浇油一般让他怒不可遏。东方明月还在絮絮叨叨埋怨,东方烈日一时火大,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打得愣住了,半晌方傻傻道:“你打我”

    “我……”东方烈日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东方明月小脸上鲜红的掌印,脸上一时没了表情,喃喃道:“我、”

    “你竟然打我连你也欺负我”东方明月回过神来,大哭大叫纠缠不休,口中嚷嚷着:“你们都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哭叫着夺门而出。

    东方烈日也愣了,这个妹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兄妹二人自幼丧母,父亲一心只想着他的大业,对他要求甚为严苛,动辄打骂,对明月更是不管不顾,他与明月可说是自幼受苦彼此相守相护,二人情谊极为深厚,他从未舍得动过她一根手指。此番怒极,竟扇了她一巴掌,此刻她本就芳心受挫,他不但不软语安慰,反而打她,想必她心中苦涩万分。

    东方烈日茫然跌坐在床边,心中满是东方明月心碎的表情,忽然咬牙切齿道:“江涵初都是江涵初”他双拳紧握,肩头都有些颤了,可以想见心中愤怒之强烈。那双幽沉深邃的眸子中发出炽烈的仇恨光芒,兀鹰一样锐利,像是要将他心中痛恨之人撕碎一般。

    009 巧言戏双娇

    打发走东方明月,气氛一时沉重了下来,毕竟那可怜的少女本身没有犯什么错,众人都知道自己心中那份怒意纯粹是冲着东方烈日的,只是这当口她又主动寻上来,自然没人肯给她好脸色。

    江家四兄弟心中了然,拒绝她一方面是为着东方烈日差点害死江涵飞,另一方面是为着她不该对江涵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青衣红袖不知就里,只当众人是为了东方烈日迁怒她,心中不免深深同情她,对江涵雁再没了说笑的心思。

    江涵影一贯不顾旁人,江涵雁一心为着江涵飞,他二人对于东方明月倒没什么怜惜,江涵秋素来温和良善,此刻不免有些唏嘘,只是想到江涵飞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瘦削的小脸,也懒得对东方明月报以没什么实际价值的同情。

    唯独江涵初,毕竟东方明月舍命护他,他无法像兄弟们那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心中烦闷不已。

    一车人竟是谁都没有开口。

    半晌,江涵飞到底耐不住寂寞,直嚷嚷着要出去骑马。江涵雁便将她抱在身马前,她一走,车里更显沉闷,兄弟三人各自闭目打盹不提。

    且说江涵飞与江涵雁共乘一骑,又开始不老实了。那青衣红袖与他们并马而行,青衣在他们身侧,红袖在青衣那旁,江涵飞便想逗弄逗弄她,遂招手道:“红袖妹妹,你过来。”

    “做什么”青衣的马横在她与江涵雁中间,她过不去,看江涵飞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又不知她有什么事,不大愿意过去。

    “你过来呀”江涵飞催促道,早看见她隔着青衣不时偷眼瞟江涵雁了,却又不好意思过来,她都替红袖着急了。

    红袖调转马头,自马车后绕了过去,来到江涵雁另一侧,撅着小嘴道:“做什么”

    “嘿嘿,不做什么。”江涵飞狡黠一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虽说穿着男装,却丝毫不比身旁两位姑娘逊色。

    “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红袖皱眉,有些不满,心中却也窃喜如此便可光明正大走在江涵雁身侧了。

    “我这是体贴你,怕你将颈子扭断了。”江涵飞取笑道,果然看到红袖双颊绯红,乐得直拍手。

    “你、死丫头”红袖咒骂一句,羞得抬不起头。

    “哎,红袖妹妹,你该称我作五哥。”江涵飞一脸正经,青衣掩唇轻笑道:“这丫头,好不害臊”

    江涵雁看红袖羞得不敢抬头,拍拍江涵飞脑袋道:“好了飞儿,莫要在逗她了,人家姑娘家的脸皮薄,可不像你没皮没脸的二流子一个。”

    “是,知道了原来不仅女生外向,男人也一样”江涵飞翻翻白眼,转向青衣,笑笑道:“青衣姐姐,你可以叫我五弟,也可以叫我飞儿,但是不可以叫我丫头。”

    “本来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红袖不服气,低着头反驳。

    “没有几个人知道飞儿是女子。”江涵雁道:“飞儿是江家五少爷,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还是。”

    青衣红袖有些不解,看着江涵雁,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心中大约也知道这事是个秘密,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红袖又道:“但是她不许再叫我红袖妹妹”

    “是,小三嫂”江涵飞强忍笑意,做出一副正</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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