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按住机关,定住了身形。

    大约是枯了太久,井口已结满密密的蛛网,一只灰蛛吊在丝上,悠悠晃动着。常年风吹日晒,轱辘头横木裂开了一指宽的裂纹,支架也断了一根,井绳早不知所踪。

    难道这就是邪祟藏身之处?

    夭夭皱了皱眉,她为何一点都感觉不到阴气或邪气。

    穆玄拔出剑,先把蛛网清理掉,又将新画的灵符贴到剑尖上,伸剑往井口深处探去。这是专用来探路的探灵符,一进入黑暗的地方,自动蹿起一道青幽幽的火舌。若遇邪气侵扰,火舌会骤然腾起半丈高,向施术人示警。

    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点亮光,屏息凝神,心弦紧紧的绷着,生怕漏过什么动静。

    一盏茶功夫过去,灵符上灵力耗尽,火舌缩成一豆消失。

    夭夭大是纳罕。连玄灵符都探不出来异样,莫非真是他们多心了?孟老夫人带他们来此处,或许是另有用意?

    穆玄收回剑,取下剑尖上的灵符。灵符已被烧焦了大半,边缘处一圈黑色焦边。穆玄用两指捏着灵符,若有所思。

    夭夭:“可有什么不对?”

    穆玄谨慎的道:“这井里可能被人布了禁制。”

    夭夭一惊,余光忽扫见一道人影从枯井正对着的一道月洞门后闪了过去,喝道:“何人?”

    等两人追去,门后空空如也,早无人影。

    夭夭懊恼的直跺脚。

    穆玄:“可看清那人的模样?”

    夭夭想了想,道:“像是个男子……”

    “娘!娘!”

    话音刚落,耳畔忽响起一叠声杀猪般的惨嚎。

    夭夭循声一望,只见四个小厮抬着架肩舆,舆上歪坐着一个穿宝蓝锦袍的胖子,沿着花园小径快步行来。声音就是从那胖子,也就是孟老侯爷口中发出的。

    肩舆在枯井边落下。孟老侯爷白胖的面上挂满虚汗,由两个小厮架起来,嚎叫着扑到被定住的孟老夫人跟前,抱着老夫人的双腿哭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儿子!儿子还等着养好病好好孝顺您呢,您怎么忍心抛下儿子呢?”

    涕泪齐流,伤心欲绝。

    夭夭:“……”

    她要是没记错,孟老夫人第一次病倒,就是被这位心大如海、将自己亲生女儿扔到荒山里的孟侯爷给活活气得。听海雪说,之前季侯孙围府、孟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舌战东平侯府时,这位孟侯爷连面都没露。怎么此刻摇身一变,倒是成了个大孝子了。

    穆玄大约也对这位侯爷无甚好感,轻一皱眉,扬声道:“老夫人只是暂时失了神智,并无大碍,岳父大人不必忧心。”

    孟侯爷大约对“岳父”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茫然的抬头,待扫见夭夭与穆玄,才露出惊讶神色,掏出软巾胡乱擦了擦泪,颤巍巍道:“世……啊不,女婿,你何时过来的?”又瞪了夭夭一眼,不满的道:“你这丫头,怎么回来了都不知道跟爹说一声。”

    夭夭吐了吐舌头,没吭声。

    穆玄极自然的牵起夭夭的手,漫步走过去,轻施一礼,道:“听闻老祖宗病倒,小婿特带菖兰回来探视。岳父这边,菖兰本说要带小婿过去的,不料老祖宗病情凶险,离不开人,才耽搁了,望岳父莫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孟侯爷不停的擦着汗,看着甚是焦虑,道:“怪我身体不争气,连老母病了都不能守在榻前侍奉汤药,倒不如你们这些小辈懂事。对了女婿,你刚刚说老祖宗暂失神智,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站在这园子里?”

    穆玄道:“御医说,老祖宗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岳母才命小婿来瞧瞧这松寿堂附近是否有邪祟作怪?”

    “什、什么?”

    一听到“邪祟”俩字,孟侯爷脸都白了,惨无人色的道:“怎会这样?可查出什么了?”

    穆玄甚遗憾的摇头:“怪小婿修为浅薄,并无发现邪物踪迹。”

    孟侯爷立刻怀着一丝侥幸问:“会不会是搞错了?”

    穆玄道:“大约是吧。”

    孟侯爷天生胆小惜命,在原地踱了几步,道:“不管有没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还是请一些和尚道士过来,做几场法事。”

    “对,就做法事!”

    孟侯爷一拍掌,二话不说就把这事儿给定下了。

    出了园子,夭夭迫不及待的问:“你方才说的禁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玄低眉想了片刻,慢慢摇头:“我也只是猜疑,尚难断定。孟侯爷既然要做法事,只能改日再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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