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肯定能生个男孩,所以他这一次他肯定要他的命。”

    玛格丽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伊丽莎白嫂子真生了个男孩,弗朗索瓦,你最好也小心一些。”

    阿朗松公爵还是漫不经心的笑着,“所以我现在就指望着,我们的安儒哥哥在孩子生出来之前就被干掉了,然后伊丽莎白嫂子生了个女孩。”

    “其实我也是这么希望的,”玛格丽特由衷的说,对于阿朗松公爵来说,能带上法兰西王冠,当然要比去娶英国女王好多了。

    玛格丽特一离开阿朗松公爵的房间,就把那钻石项链摘下来收好,等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就把来自于她弟弟的消息告诉了丈夫。亨利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查理九世想要与我们结盟,不过,我们为什么要与他结盟呢?”

    “他有钱,”玛格丽特微笑着看着丈夫的一脸疑惑,“准确的说,是我的嫁妆。”

    果然,在阿朗松公爵呈给纳瓦尔女王的那封法兰西国王的亲笔信中,还附有一份这一次查理九世所愿意支付的嫁妆清单,除了曾经写在结婚协议上的那一笔钱之外,还包括“原属玛格丽特公主的一批珠宝”和“国王赠送给新婚夫妇的一批珠宝”,并且注明了珠宝是由阿朗松公爵带来的。

    纳瓦尔女王也只是简单看了看那些珠宝,便吩咐玛格丽特把它们收好。“孩子,你早晚会需要一个专门管理首饰衣服的侍女的,”她说,“我建议你留用我的侍女德·佐伊夫人,在这方面她是行家。”

    玛格丽特依旧很恭顺,不过她只是答应婆婆,她会考虑这一点。

    纳瓦尔女王现在很缺钱,确切的说,她这一生似乎从未从贫困之中真正摆脱出来,因而在儿媳离开之后,她和阿朗松公爵攀谈了几句,就若无其事的问起查理九世如何在这兵荒马乱中把大笔的货币送过来。

    “姑妈既然答应与法兰西国王结盟,当然应该由您来提出交接的办法,”阿朗松公爵本来就早有准备,“我的国王哥哥只是建议分期支付,他可以派人扮成商队,把金币隐藏在货物之中运送过来,因为他觉得您可能需要现金。”

    士兵的军饷当然要用现金支付,由此可见,查理九世那一方的情报网络也并不差。既然如此,纳瓦尔女王大概也觉得没必要绕弯子了,“那么查理九世陛下打算一期支付多少?”她又问。

    阿朗松公爵立刻说了一个数字,女王没有讨价还价,“我必须要麻烦法兰西国王陛下把这笔钱送到波城去,”她轻描淡写的说,“请转告陛下,让下一次押送金币来的同时,可以把盟约带过来……”

    “姑妈!”阿朗松公爵有点儿急了,以至于他失礼的打断了女王,“难道您不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商量好结盟的条款么?法兰西国王陛下派我来,就是来做这个的。”

    “我很感激查理九世国王的诚意,”纳瓦尔女王笑了笑,“至于盟约,你的姐姐玛格丽特现在是我的儿媳,所以我认为我们双方就联姻而确立的一系列盟约仍然是有效的。”

    不等阿朗松公爵回答,她又补充道,“我认为我们只要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达成一个补充协议就行了,至于这个补充协议,由我儿子亨利和他的妻子一起同你商谈吧。”

    阿朗松公爵就只能知趣的告退,似乎为了安慰他,在他退出去之前,女王又说,“弗朗索瓦,我很赏识你的勇敢,另外,我会在你离开之前,派人把给国王陛下的回信送给你的。”

    对于玛格丽特来说,与阿朗松公爵商谈补充协议其实非常简单,如何处置那些珠宝也不用费心,她挑出几件易于变现的金饰,比如那条黄金珠链,交给丈夫变卖以应付近期的支出,亨利稍微推辞了一下就接受了——妻子的嫁妆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属于夫妻共有财产。

    而当亨利和玛格丽特一起去向女王汇报商谈的结果时,他们的母亲考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女王对补充协议没什么意见,因而他们一汇报完,她就问,“孩子们,我在考虑,把你们的凯瑟琳妹妹嫁给阿朗松公爵怎么样?”

    在儿女问题上,纳瓦尔女王像所有的母亲一样贪得无厌,她的儿子娶了法国公主,现在她想让她的女儿成为法兰西的王后。

    玛格丽特吃了一惊,但亨利的表现更夸张。“什么?”他大声喊道,“我坚决不同意把凯瑟琳嫁给那个混球!”

    玛格丽特知道亨利骂脏话是很有一套的,因而她一笑了之,但女王还是立刻严厉的吩咐儿子要注意用词。

    “凯瑟琳无论嫁给谁,都不能嫁给阿朗松!”亨利依旧强调着。

    女王就转而征求儿媳的意见,玛格丽特立刻回答,“母亲,我也不同意。”

    “我弟弟从小就喜欢比他自己年纪大的女性,”她若无其事的补充道,“我母亲曾经计划让安儒与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联姻,如果阿朗松不能成为法兰西的王储,他十有八九要去向那位女王求婚。”

    纳瓦尔女王皱起了眉,亨利赶忙接上去说,“如果阿朗松能成为法兰西的王储,他一定不会接受凯瑟琳的加尔文教信仰,凯瑟琳不可能改宗的,母亲,她甚至比你还要虔诚。”

    那么纳瓦尔女王这不切实际的小小就彻底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了,连带着,她对于阿朗松公爵的印象更坏了。因此,她恨不得最快的方式把这年轻人打发回巴黎,但有人恰恰是想要把这个“混球”当做救命稻草呢。

    胡格诺们一直在努力对阿朗松公爵和他的随从们隐瞒关于人质的消息,事实上,纳瓦尔女王一直否认她把自己的妯娌和侄子当做人质,但这三位人质,不知从什么地方听来了法兰西国王的亲弟弟“驾临”的消息,立刻就把这当做他们脱离囚笼的唯一机会了。

    接下来就是搞笑时间了,某日蒂雷纳子爵在庭园里散步时,从未见过阿朗松公爵的母子三人把这穿着华贵的年轻人当成了他的主人,于是小孔蒂侯爵便鼓足了勇气甩开看守他的男仆们跑过去向此人求救——蒂雷纳子爵虽然事后私下里表示他至少应该去展示一下骑士风度搭救孔代夫人的,但在当时的紧张情况下,他甚至还没有听清楚孔蒂侯爵的喊叫,后者就已经被赶过来的仆人们拽走了。

    纳瓦尔女王一面加派人手看守孔代母子,另一方面,不得不授意玛格丽特,再去和她的弟弟就此事沟通一下。

    虽然阿朗松公爵在弄清楚原委之后,很想在其中插一手,但玛格丽特只用一句话,就成功使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弗朗索瓦,我们这边有充分的情报证明现在孔代小亲王还不知道我们的手上有人质,所以,如果他知道了这消息,我们就认为是你泄露了这秘密,那样一来,我们双方的盟约就需要再议了。”

    “哦,这不公平!姐姐,”阿朗松公爵满腹怨气,“我还什么都没有干呢!”

    于是玛格丽特又好言安慰他,“弗朗索瓦,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这是波旁家族的内部事务,我甚至都不愿意管,你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阿朗松公爵悻悻的答应了,并且承诺说服蒂雷纳子爵也不要说出去,没过几天,他就回巴黎去了。松了一口气的纳瓦尔女王,终于可以带着儿女们踏上了回家之路。

    9月底的贝亚恩山区秋意正浓,这是最适宜打猎的凉爽季节。而对于这一支从巴黎逃亡而出的胡格诺队伍来说,他们终于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可以绝对的放松自己了。于是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放慢了,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拿起了猎枪,随时准备猎杀任何能被他们看到的猎物。

    玛格丽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打猎,但亨利和他的妹妹乐此不疲。凯瑟琳有她自己的负责照看猎犬和在打猎时给她装枪的仆人,她的侍女们也都是优秀的猎人。

    尽管如此,在经过某个著名的猎场时,当纳瓦尔女王向她征求意见是不是要停下来组织一场围猎,玛格丽特还是明确表示了支持。围猎浪费了一整个下午,人们都满载而归,但玛格丽特借口身体不舒服,一直都留在宿营地休息。

    也许是因为纵马打猎出了汗,当天晚上,纳瓦尔女王就又开始发烧,一夜之间,她的嗓子肿得几乎无法说话,只能勉强下令整个队伍直接前往纳瓦朗城堡。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女王下一章肯定要挂了……说到那时候的首饰,查的资料上居然还有上了釉的金属环,现在在淘宝那些瓷质的首饰多么便宜啊,所以想要变现,大约还是黄金钻石之类靠谱些……海带相信,所有订阅的童鞋都是深深爱着海带的……所以,如果你们能看到作者后台的话,一定也会像海带一样发现,留言是多么重要啊……

    039 纳瓦尔王后

    1548年10月20日,当时的纳瓦尔女王让娜三世,在属于她的纳瓦朗城堡,嫁给了“第一宗室亲王”,旺多姆公爵安托万·德·波旁。而现在,这座由前任纳瓦尔国王亨利二世建造的坚固堡垒,正见证着当时的新娘走完她人生最后的道路。

    她是阿尔布雷家族的最后一人,这个从11世纪起传承五百年的中世纪法兰西强权世家,终于伴随着中世纪的结束而宣告终结。这正是会让玛格丽特感慨万千的,她本人也曾经是某个伟大家族的最后一个后裔。而与她的婆婆不相同的是,瓦卢亚王族的直系到玛格丽特就算是断绝了,留在这世上的都是私生子女和旁系远亲,而阿尔布雷家族的血脉,却已然经由纳瓦尔女王传到她的儿女身上,并且肯定会延绵不绝。

    事实上,纳瓦尔女王的病情看起来时好时坏,以至于大多数人都认为她还没有到那最糟糕的时刻。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女王的康复,她的儿子下令全国境内暂停一切娱乐活动,她的女儿则带着一大批人,天天在教堂里祈祷上帝的垂怜。

    抵达目的地后的第一个星期日,玛格丽特到城堡附近村子里的天主教教堂去做了弥撒,纳瓦尔王国内部对于臣民的宗教信仰其实相当宽容,这当然也可能是由于虽然纳瓦尔女王是虔诚的胡格诺,但她的丈夫却一直在新教和旧教之间摇摆不定。

    在她出发之前,还是派人去通知了孔代亲王夫人,很快去的人回来说,孔代夫人问她能不能搭乘王妃的马车,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去望弥撒。

    那么即使是秉承基督徒的精神,玛格丽特也必须要搭载这个不速之客了。幸好要去的只有孔代夫人本人,她的儿子和继子,似乎在他们的宗教信仰上还是举棋不定的。

    路上要走半个多小时,于是孔代夫人很快就说起了她问什么改宗天主教,玛格丽特起初不以为然,到后来,她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其实有道理。

    弗朗西斯·德·奥尔良从出生起就是一个胡格诺,这几乎就是为什么在1564年前任孔代亲王夫人不幸身故之后,她能战胜美貌的王太后侍女兼远亲伊莎贝拉·德·拉·图尔·德·蒂雷纳小姐以及身份尊贵的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加特,最终坐上孔代亲王夫人之位的唯一原因。但这并非是幸福的婚姻,她的丈夫喜好渔色,常年征战在外,四年之后她成为一个二十岁的寡妇,并且决定穿着黑衣度过余生,如此种种不幸的命运似乎也只能归咎于宗教信仰。

    “假如没有加尔文教,法兰西就没有胡格诺,”孔代夫人如是说,“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战争、屠杀和死亡,而我也许会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但玛格丽特想了想,还是决定反驳她,“夫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而新教的出现几乎是必然的,您看看英格兰的情况就知道了,很多统治者需要新教。”

    结果她们两人谁也没说服对方。当天晚上,玛格丽特把白天孔代夫人的言行向丈夫简单说了说,出乎她意料的是,亨利居然也有类似的观点。

    “每个国家都有新教,却只有法兰西大地上战火纷飞,”亨利说,“玛格丽特,你难道从未觉得,我们打了太长时间的仗,再打下去,法兰西会被拖垮的。”

    “哦,亨利,”玛格丽特一下子笑了,“你这么说话的样子真像法兰西国王,不过我的哥哥们绝对不会像你那样想。”

    “他们只想着吃喝玩乐和彼此争斗,”亨利说完之后,立刻看着自己的妻子,“亲爱的,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吧?”

    “哦,当然不,”玛格丽特回答,“我认为你能有如此透彻的认识真是难能可贵,虽然我是你说的这些人的妹妹,也说不出什么更透彻的观点了。”

    “玛格丽特,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充满赞扬意味的话,特别是这被称赞的人还是我,”亨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妻子的身后了,他抱住她,“我觉得真是太荣幸了。”

    “我没有称赞你,”玛格丽特笑了笑,“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知道我真正想讨论的是什么事情……”亨利低下头,伏在玛格丽特的肩上,在她耳畔吹着气。

    “哦,我知道,”玛格丽特一边说,一边推开丈夫,“等我先去洗澡。”

    “那么看来当年他们一定要我接受这个有浴缸的房间是正确的,”亨利依旧挡在玛格丽特面前,“你是不介意浴缸里多一个人的吧?”

    玛格丽特当然不介意,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纳瓦尔女王也还在拖着日子,那么,在这段时间里享受下夫妻间的亲密没什么不好,毕竟如果女王遭逢不测的话,也许所有人都要服丧。

    纳瓦朗城堡里属于贝亚恩亲王的这套房间,在装饰的品味上明显比不上玛格丽特公主那在巴黎蒂从街的小小爱巢,就比如说那个浴缸,两个人几乎挤满了,因而即使放上了水,玛格丽特还是很快就感觉到浴缸壁的极度坚硬。

    更要命的是,她始终是在下面的那一个,假如躺下来,从头到脚都会沉到水里,而玛格丽特其实不会游泳,因而她不得不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倚靠在浴缸壁上。

    亨利吻着她,从唇到锁骨再到胸前,玛格丽特也吻着他,两个人很快就发现,水流帮了大忙,他们几乎没必要再做什么准备,便可以恣意畅快的顺水推舟了。

    轻舟划过水面,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这船且行且速,水面就变幻出各种波纹,时而将船推起,时而又令它沉得更深。这或者就是最美妙的和谐了,如果驾船的那个人,不是突然停下来的话。

    亨利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妻子,他们的身体仍然纠缠在一起,这使得玛格丽特又在迷醉之中逗留了几秒,才勉强回过神来。

    “亲爱的,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呢,”她的丈夫说,“成为夫妻的第一次……”

    那么即便是作为安慰……玛格丽特就有些不满,可她却无法说出质问的口吻了,一开口,就更像是娇吟,“为什么停下来?”

    “你总该表现的更好一点儿吧,”亨利其实在笑,整个人都压到玛格丽特身上,“亲爱的,休息一下对你有好处。”

    但休息一下的好处似乎在亨利身上更为明显,当玛格丽特禁不住某种舒适感的诱惑而请求他再次前进的之后,这种鼓舞使得轻舟在短时间内升级为战舰,然而河流却还是那一条。

    玛格丽特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了,如果换做别的女性,也许真是要就此沉沦了,但幸亏我们的女主会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儿,因而依赖那残存的一丝理智,她开始向她的丈夫抱怨自己被浴缸壁硌得浑身酸痛。

    亨利是很体贴妻子的,于是在这激情大于理智的时刻里,他做出了足够疯狂的举动。他一把把玛格丽特整个儿托了起来,这动作的难度是如此之大,而他做得又是如此之成功,以至于两人间的紧密契合,始终都不曾分开。

    亨利就这样抱着玛格丽特走回房间去,她两条腿盘在他的腰上,一动也不敢动,但是他在动,每走一步带来的震颤感以及悬在空中的刺激感几乎同时作用在她的每寸肌肤上,让她几乎难以克制。

    两个人一起湿淋淋的扑到床上,玛格丽特最后还是后悔了,改换战场只让她又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当新的一轮风暴来临时,她几乎立刻就迷失在疾风骤雨之间了。

    这种美妙而和谐的夫妻生活现在弥足珍贵,亨利和玛格丽特对这一点彼此心照不宣。事实上,一连十几个晚上,他们都不知疲倦的留恋着彼此的身体,玛格丽特甚至觉得,她的丈夫越来越依赖情爱以缓解自己对于即将降临到他头上的王位的恐惧。

    然而,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这对于像纳瓦尔女王这样的肺病患者来说,是仅次于疾病本身的第二大威胁。而女王的病情也偏偏验证了这一点,本来担心她过不了这个冬天的那些人,现在开始担心她是否能熬到圣诞节了。

    亨利和凯瑟琳把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陪伴他们的母亲,这也是女王所要求的,有的时候她也会叫上玛格丽特,因为她确实有太多需要叮嘱这三个年轻人的。此外,纳瓦尔女王还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在胡格诺派主要人物的见证下,她重新修改了自己早已订立的遗嘱。

    十一月初,贝亚恩山区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所有人都把这当做一个不好的兆头,纳瓦尔女王的病情加重了,以至于在雪停后的第一个早上,已经去陪伴女王的亨利突然又回到房间里。

    “玛格丽特,”亨利很突兀的问,“你是没有丧服的对吧?”

    没等玛格丽特回答,他又命令道,“赶快找裁缝来做丧服,给凯瑟琳也做几套!”

    玛格丽特急忙点头,她的丈夫这才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亲爱的,拜托你了,”他说,“刚才我和凯瑟琳谈过,她说什么都不肯去量丧服,这就要靠你想办法了。”

    亨利说完转身就走了,而玛格丽特静下心来,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她派人去找负责凯瑟琳公主衣饰的那位侍女,很快就问到了最近一次给公主做衣服的那个女裁缝。

    第二天,那女裁缝已经带着各种布匹和工具,从波城赶来了,据她所说,凯瑟琳公主只是比三月里瘦了一些,又长高了一点儿,因而她完全可以不用再惊动公主就做出丧服来,因此,玛格丽特就让她为自己也做两套最朴素的款式。

    贝亚恩王妃要求所有的丧服必须在十日内交工,于是应女裁缝的要求,专门派人去波城把她的学徒们都接过来。

    到第五天中午吃午餐的时候,亨利向妻子表达过他对于女王病情的严重不乐观之后,告诉她女王要在下午单独与儿媳谈谈。

    这也许就是临终遗言了。纳瓦尔女王已然病入膏肓,形容枯槁,当玛格丽特跪倒在女王的病榻前,她需要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唇,才能听清那轻不可闻的话语。

    “我的孩子,我希望永远你幸福平安,”女王说,“你一直都说亨利会成为法兰西国王,现在请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他做不了法王,你怎么办?”

    “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助他,照顾他,”玛格丽特不假思索的回答。

    纳瓦尔女王那浑浊的双眼微微阖上了,玛格丽特知道她也许不满意这回答,但她似乎只能这么说了。事实上,她也一直在想,整个法国的局势与她所知道的已经千差万别,恐怕也只有上帝知道会不会再有波旁家的亨利四世了。

    事实证明,纳瓦尔女王其实也没指望儿媳有什么实质性的回答,因为她又问,“那么,孩子,你能明确答应我另外一件事么?”

    “你要帮凯瑟琳寻一门好亲,”女王说,“要新教徒,不要让她被亨利当成政治牺牲品。”

    纳瓦尔的凯瑟琳公主其实到39岁才出嫁,她哥哥给她安排了与天主教派的洛林公爵的政治婚姻,她死时44岁,没有后代。这也许真是因为她的母亲没能在这方面做好安排,因此,玛格丽特觉得,她现在没办法不答应女王。

    事实上,站在我们今天的角度,会发现玛格丽特和凯瑟琳其实有一个可悲的共同点,她们的丈夫们的后裔,构成了现今仍绵延不绝的两个庞大的家族,波旁和哈布斯堡洛林,而她们本人却失去了成为这两个家族的女性始祖的机会,只不过凯瑟琳是因为死亡,而玛格丽特则是因为离婚。

    假使玛格丽特知道这一点,或许她会更加同情凯瑟琳吧。现在她已经答应了纳瓦尔女王,但女王要的似乎不止这一点。

    在一阵沉重的喘息之后,女王才又勉强吐出几个字,“孩子,你要发誓……”

    玛格丽特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她要有个如此爱自己的母亲就好了,于是她直起身体,大声的完成了这个誓言。

    纳瓦尔女王只说了一声“谢谢”,就又阖上眼不再说话了,玛格丽特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在这天之后,纳瓦尔女王又拖了七天,才离开人世。她最后一次照顾了她的女儿和儿媳,因为她们的丧服才刚刚做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海带从BS求得美图一张,在文案上。其次,硬菜还不错吧,秋天到了,即使拼命减肥的妹纸,也应该考虑贴秋膘吧……再次,海带觉得这样写女王的离世,比单纯的描写病情和死亡好一些,从某种程度上说,玛格丽特这一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作为王后的应尽义务的表现……最后,童鞋们中的大多数应该看过海带的旧文,(没看过的可以去拿来消磨时间,因为木有V),昨日海带发现被打了2,真是悲愤交加。昨日没有更新是因为发现本地的牙医院晚上营业了,昨晚下班去补了牙,一共五个牙洞呢,本文到现在的收入,才够其中的一个牙洞……目前,海带还是尽量保证隔日更!

    040 有关哀悼的种种

    在纳瓦尔女王病重的这段时间里,整个法兰西大地上战端四起,国王查理九世倚仗的以蒙莫朗西三元帅为首的政教派与天主教的神圣同盟之间,在巴黎及其周边,包括奥尔良、勃艮第、兰斯和特鲁瓦的广大地区里,不断的进行着挑逗、摩擦和各种规模的接触战。

    胡格诺们则在上述地方之外的法兰西活动着,拉努元帅还在图尔到普瓦捷之间迂回着,而蒙哥马利伯爵则占据了南特作为据点。除此之外,整个法国南部的胡格诺们都很活跃,好几位贵绅掌握了城市或者据点的管控权,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并不是全都承认纳瓦尔国王作为他们的首领。

    由此说来,雅娜·德·阿尔布雷女王的葬礼就是一个机会了,想要对新登基的纳瓦尔国王亨利三世示好的所有人,必然会前来吊丧。正因为如此,女王的葬礼被安排到了一个月之后,正好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尸体也比较便于保存。

    那么真正能好好为亡者服丧的,大约就只有她的女儿以及之前服侍她的那些侍女们了。新王后肯定要选新的侍女,于是凯瑟琳公主强烈要求要收留她母亲的所有前侍女,但她们对于一个小国家的公主来说,显然是太多了。

    亨利本来是不同意的,以至于玛格丽特还必须要说服他。再过两三年,凯瑟琳十有八九是要出嫁的,即便支付那些侍女们的薪水是不小的开支,也只需要支付这两三年而已。

    “哦,亲爱的玛格丽特,你从小富贵日子过惯了,”亨利感叹道,“我们现在得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我们在打仗。”

    这样一来,玛格丽特到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当她把这个办法告诉亨利的时候,纳瓦尔国王本人立刻高兴的表示由他负责完成。

    两个小时之后,亨利心满意足的回来了。他已经说服了自己的妹妹,凯瑟琳答应减免那些侍女们一半的薪水,作为她对胡格诺事业的支持,因为她也相信,那些侍女们对她和她的母亲是一样忠诚的。

    “你和我都知道她们不可能都那么忠诚的,”玛格丽特笑道,“现在可以安心的等待结果了。”

    事实像亨利所期盼的那样,三分之二的侍女们都不愿接受这减半了的薪水,她们吵闹着,煽动凯瑟琳公主找她的国王哥哥要回被扣掉的钱。这就是体现凯瑟琳公主的优点的时候了,她在大道理上还是清楚的,既然她已然答应亨利为胡格诺派的战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当然也会信守自己的承诺。

    女王的侍女们自然都是胡格诺贵族家的女眷们,既然她们的主人已经由尊贵的女王变成了基本没有政治权利的公主,而这位新主人还不能保证她们的薪水,那么她们的所谓忠诚当然消失殆尽,很多人都自动离开了。

    最后只有女王的那位首席女官和另外三位年长的夫人留下来了,凯瑟琳对此感触颇深,感谢她的哥哥帮她认清了这些人,至于亨利,他当然乐于看到节约出大笔的钱,而玛格丽特则乘机建议亨利,开恩让凯瑟琳恢复这四位侍女的薪水。

    而纳瓦尔王后也是正在招募自己的侍女队伍。波城的贵族几乎都是胡格诺,到是玛格丽特常去望弥撒的那个教区,有几个信仰天主教的乡绅,其中有两位年龄脾气都适合的夫人小姐,已经荣幸的被王后雇佣为侍女。而玛格丽特既然做了胡格诺的王后,肯定也要有胡格诺侍女,于是凯瑟琳公主就听说自己的嫂子只打算要四个侍女——这虽然比女王少好几个,但也够用了。于是公主便主动向王后推荐了跟随她的两位纳瓦尔女王的侍女,并且恳求王后的侍女人数千万不可多于她自己的。

    很快,整件事的结果就皆大欢喜了。事实上,这怎么说都是家庭内部事务,真正给纳瓦尔的新国王带来挑战的是前来吊丧的各路人物。查理九世这一次派来了波旁红衣主教,因为阿朗松公爵在上一次寒潮之中感冒了,而即便是作为波旁家上一辈的唯一在世者,红衣主教也应该来参加嫂子的葬礼。

    波旁红衣主教一路奔波,还给侄子带来了一笔钱,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了。于是接见法兰西国王的特使要比一开始想象的简单的多,与查理九世的最新盟约也已经正式签署了,亨利同意不再向查理九世追究婚礼夜屠杀的责任,也同意派一支军队直接参加与吉兹公爵的战斗。

    亨利已经决定,不调动拉努和蒙哥马利手上的这两支主要由胡格诺组成的军队,他把这当成自己的底牌了,那么就得花钱,事实上,在以前的宗教战争中,胡格诺们经常雇佣来自瑞士或者德意志的雇佣兵们。

    就这样解决了兵的问题,那么就又需要能带兵的将官了,纳瓦尔王国境内能带兵的贵绅所剩无几,那么就看国王本人如何收服来吊丧的来自南部的胡格诺贵绅们了。

    由于是服丧期间,波城的宫廷内部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因而包括舞会、宴会在内的各种传统社交手段都没法施行了,玛格丽特索性建议她的丈夫,为这些贵绅们安排一次正式接见,亨利立刻从善如流了。

    没必要浪费文字去描写这接见是多么的庄严肃穆了,这当然更多是由于所有人都穿着丧服的缘故。纳瓦尔的新国王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天生的统治者,他把自己对待这些人的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他感谢他们拯救了许多普通的胡格诺,尊重他们的战绩,甚至默许他们占山为王的行为。而也许亨利是希望收服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但始终他都很谨慎的没有丝毫外露,在玛格丽特看来,他对待他们像是偶尔路过的旅客,过几天就要离去,也许永不再见。

    而在这种疏离之外,纳瓦尔国王也表现出了他的真诚,他很主动的向贵绅们说起了他和法兰西国王之间的盟约——这很正常,查理九世的妹妹现在就坐在他身边,而拉努和蒙哥马利的军队从不攻击国王军,胡格诺阵营里早已对此议论纷纷,因而亨利只是使这一切明朗化而已。

    正是这种特别的态度起到了作用,在接见之后,真的有人又再次求见国王,此人就是雷尼耶子爵,而促使他做出归附纳瓦尔王国的决定的,也许正是因为他现在占据的蒙托邦城,距离王国的领土实在是太近了。

    玛格丽特推测,雷尼耶子爵看来是认识到纳瓦尔新国王的强大实力,觉得自己的那一座小城,与其被纳瓦尔王国攻下,到不如主动依附,他本人或许还能得到重用。至于亨利,他显然对这结果满意,也很喜欢被妻子这样吹捧,但还是认真的表示玛格丽特有点儿言过其实了。

    “我确实说了要再派军队参加国王军的作战,”亨利说,“而他们肯定听说了我们正在招募雇佣军,也许雷尼耶是算计到我需要统帅,而他也希望统领一支军队。”

    不管怎么说,这位子爵立刻成为了纳瓦尔王国的大红人,他被邀请和国王王后一起进晚餐,到第二天,亨利就宣布,任命雷尼耶子爵为新的军队的统帅,把蒙托邦城封给他做为领地。

    这样就树立了榜样,很快,蒙托邦城西边的两个贵绅也步雷尼耶子爵的后尘,归附纳瓦尔国王了,他们所占据的城堡及其周围地区,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领地。只有普罗旺斯那边的贵绅们还在观望——他们距离巴黎和距离波城一样遥远,多少世纪以来已经习惯于游离在权利中心之外了。

    那么需要在葬礼期间解决的难题就差不多了,剩下的还有外交,主要的新教国家都派了专使来吊唁,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英女王的特使,也还有尼德兰的奥兰治亲王和德意志一些王公的特使。

    蒙哥马利伯爵专门写信来劝说新国王,要他和英女王保持好关系,因为她是现在最有实力的新教君主,而且也许能给纳瓦尔带来直接利益——蒙哥马利一直希望能给从英格兰借到一些海军,仰仗这支海军,可以从他的诺曼底领地到拉罗舍尔一代,建立一个胡格诺的强大基地。

    但亨利却有不一样的想法,虽然他自己绝对不会说,但玛格丽特还是觉得,她的丈夫似乎真的已经开始从法兰西国王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因为亨利说他认为伊丽莎白一世一直是在法兰西胡格诺和天主教王族之间摇摆不定,她在寻求投机的机会,从而实现她对于法兰西领土的野心,这种英王所固有的野心在过去的数百年间,已经给法兰西带来几乎连绵不绝的战争了。

    “如果伊丽莎白女王想要嫁给你的阿朗松弟弟,”亨利很随意的说,“那么就让她嫁好了,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和她争抢法兰西的王位。”

    玛格丽特被自己的人生经历所限制,往往想不到这些其实很有可能发生的“新情况”。但亨利会想到,既然阿朗松公爵现在几乎就是法兰西王位的下一个继承人,那么伊丽莎白女王也许真的会考虑这一点。

    于是纳瓦尔国王和王后暂时就不用在外交上多费心思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别的地方花点儿心思了。按照国王的命令,整个王国要为驾崩的女王服丧六周之久,在这寒冷而萧索的冬季里,人们真的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最初的三周,亨利一直睡在自己的书房里,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为了更好的哀悼母亲,也为了熟悉那些新的工作,那么玛格丽特也就表示,她就在他们的卧室里寄托哀思了。

    玛格丽特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在自己常去的那个小天主教堂里,为纳瓦尔女王安排了一次追思大礼弥撒,那里的天主教神甫本来是坚持不能为一位胡格诺做追思弥撒,但玛格丽特说服他,仅仅是对一位教友的亲属,或者是对一位慈爱的君主,都有必要做这一场弥撒。

    于是弥撒就这么做了,当玛格丽特把这一安排告诉亨利之后,出乎她的意料,亨利表示自己也想去。

    “科里尼元帅在法兰西宫廷的时候,也跟随卡特琳娜王太后去望弥撒,”亨利说,“既然是为了纪念我的母亲,我当然有必要去给你捧场。”

    国王和王后,再加上孔代家的三个人,这一场追思大礼弥撒已经足够成功了。亨利和颜悦色的接见了那位天主教神甫,感谢他的一番好意,并且告诉参加弥撒的那些村民们,在他眼里,他们和所有的胡格诺一样,都是王国的忠实子民。

    过了前三周之后,玛格丽特就开始劝说亨利回到卧室来睡,这当然意味着正常的夫妻生活,因而亨利一开始是非常犹豫的。

    “那么亲爱的,让我们来谈点儿别的吧,”玛格丽特不慌不忙的坐到一张高背椅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觉得自己作为国王,究竟什么才是眼下的第一要务呢?”

    “亲爱的,你不要说是生育一个王位继承人,”亨利其实是很明白的,“我的母亲在临终前,对我千叮万嘱的确实是这一点,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再独自睡上三周。”

    “那是当然,并不是说我们一定需要这三个星期,”玛格丽特笑了起来,“只是法兰西的主要人物们都在战场上你争我夺,相对来说,你似乎太闲了一些。”

    “玛格丽特,你是想说,假如你怀孕了,我就可以上战场么?”亨利显得有些犹豫。

    “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么?”玛格丽特虽然用了肯定的语气,其实她也并不那么确定。

    “很难说战事会怎样的发展……”亨利想了想,“但我现在确实离巴黎太远了,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几乎不可能赶过去。”

    玛格丽特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她显得很耐心,夫妻双方也许是在僵持,但亨利很快就站了起来,走过来吻了吻妻子,“亲爱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玛格丽特轻快的站起身,她走在前面,亨利果然就跟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大家对上章的硬菜反应颇为冷淡啊……海带为了烹饪硬菜费了很大心思的……嗯嗯……本章确实又耽误了一天,非常对不起大家的是,因为海带在上周五突然发现一直很想买的房子已经到了可以考虑出手的时候,因此花了一些时间来考虑购房……也许哪一天突然停更了,就是海带去买房子了……不过请大家放心,本文肯定不坑,肯定不烂尾,充其量只是耽搁一段时间而已……

    041 最大的政治

    纳瓦尔女王雅娜三世的葬礼简单而隆重,人们对她表示哀悼,既是为了纪念她的勇敢和仁慈,同样也是为了感慨一个时代的逝去。

    很多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随着女王的离世,在法兰西宗教纷争的这个巨大舞台上,上一代的主要人物已然悉数谢幕,而现在彼此你争我夺的这一群年轻的君主和王子们,他们中还没有一个超过25岁。

    查理九世国王和阿朗松公爵,神圣同盟的安儒公爵、吉兹公爵以及孔代亲王,他们之间的战争虽然因为严寒天气的到来而暂停,却显然还必须要经历更多的流血和死亡。但另外一个本来应该出现在战场的人却还在贪恋家庭生活的安逸和舒适,整个冬天,纳瓦尔新国王亨利三世一直呆在自己家里。

    葬礼之后,整个纳瓦尔的小宫廷就搬回了波城的王宫,比起隐蔽在山里的纳瓦朗城堡,波城显然更适合过冬,这里温暖一些,物资的供给也更加充分。

    在玛格丽特的建议下,宫里属于先女王的那套房间被封了起来,室内的一切陈设都保持着女王在世时的样子,以供人们吊唁。她自己则选择了一套开间略小的房间,也许这并不与她王后的身份相适应,但胜在阳光明媚,离国王的房间也很近。

    房间里的装饰当然必不可少,亨利从一开始就告诉妻子,她可以随意使用他的钱,但玛格丽特知道他甚至比她还穷,因而她还必须要开源节流。

    最新的战况送到波城的时候,玛格丽特发现,从巴黎西南,经过图尔和普瓦捷直到波城的广大地区,基本已经在国王军和胡格诺的控制之下了,那么她就直截了当的写信给她的法兰西国王哥哥,请他把自己在卢浮宫的房间里的那套家具和陈设,送到波城来。

    查理九世当然欢迎这种不用花现钱又能讨好到妹妹和妹夫的事情,他送来的不仅仅有玛格丽特原有的那些家具,甚至还有从卢浮宫里其他地方搬来的。一起被运送到波城的,还有一笔金币,法兰西国王之所以这么爽快,是因为他又想向纳瓦尔国王提出新的要求了。

    国王军和神圣同盟旗鼓相当,双方的军队几乎已经陷入了拉锯状态,那么查理九世当然想打破这种僵局,他想到了拉努元帅和蒙哥马利伯爵的两支军队,这两支部队总共有一万多人,既然他们服从于纳瓦尔国王,而查理九世和他的妹夫亲如一家,那么这军队理所当然应该被拿过来助他一臂之力。

    如果纳瓦尔国王是位平庸的君主,他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要求,因为这两支军队,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家底。但亨利反反复复看过了查理九世的来信之后,却告诉玛格丽特,他自己其实已经考虑过这件事了。

    “显然我们不能把这两支军队借给你哥哥,”他说,“但我们确实可以把现在的三支军队合并起来,由我直接率领。”

    纳瓦尔的新国王确实需要更多的战绩来树立自己的威望,夫妻俩都明白这一点,现在派出的军队,无论他们作出什么大事情,几乎都是与亨利无关的。

    但如果上战场,就可能伤亡,夫妻俩也都明白,亨利当然希望后继有人,保证王统的延续也同样是作为国王所应尽的责任。

    “亨利,无论你如何安排,我都遵命,”玛格丽特垂下头,她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跟着他上战场去。

    “等到春天吧,”亨利很快做出了决定,他拍了拍妻子的肩,“亲爱的,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

    那么就必须抓紧时间了,而查理九世也许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或者说,出于对妹妹的体贴,他把玛格丽特的那张豪华床也送来了,那么玛格丽特确实又能藉此打造出一个自己的主场。

    国王到王后的房间来过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亨利常常会白天也过来——当冬日午后和暖的阳光透过薄亚麻窗帘照到房间里,亨利会叫人把壁炉也点燃,然后室内温度就足以让两人坦诚相待的享受生活了。

    在这一慵懒的前提下,玛格丽特还分享了丈夫的收藏品——前贝亚恩亲王的书架后面有个暗格,一本来自佛罗伦萨的绘有精致小图片和配有漂亮的花体字说明的特殊读物从几年前开始一直被放在那里,现在它们终于得以重建天日。

    这就是亨利毫不做作的那一面了,玛格丽特曾经把这归结为山里人的粗鲁无礼,但现在她已经能发现其中的优点了,也许这对于他来说,也算得上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面吧。

    其实书被纳瓦尔国王本人拿过来的时候,玛格丽特还是很惊讶的,然后她立刻就表示出了好奇和浓厚的兴致,亨利也就放下心来,他好心好意的把书拿出来,当然希望自己的妻子在这方面也能给出足够的响应。

    玛格丽特便冲到她那和床一起送过来配套的衣柜前面,打开柜门,给亨利看柜脚阴影里巧妙设计的夹层,“亲爱的,以后书就放在这里吧,要拿也方便些。”

    亨利笑嘻嘻的答应了,他一只手按在那本书上,“亲爱的,你说个数字。”

    玛格丽特随便说了个“14”,她的生日是5月14日,亨利便露出一个他特有的狡黠笑容,把书递给妻子,“翻到第十四页吧。”

    即便玛格丽特确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脸红了,这似乎就是亨利想要的结果——这本书每页是一张图,再配上一小段说明,让读者充分了解应该如何合理的把两个人的躯体巧妙而有序的摆放好。

    “现在就来试试吧,亲爱的,这可是你自己选得哦……”亨利已经完全舒展的躺下了,这证明他对这本书是很熟悉的,因为玛格丽特挑中的这个,几乎是让男性完全坐享其成的。

    假如玛格丽特是情妇的话,她似乎应该乖乖遵命执行,但现在她是王后,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把书扔到一边,“我不要!”

    玛格丽特表现得太坚决了,于是亨利立刻一骨碌爬起来了,“哦,亲爱的,”他赤脚踩在地上,三两步过来抱住妻子把她往床上拉,“来吧,试试吧……就试一次……”

    在半推半就之间,玛格丽特总算是坐到了床沿上,亨利就不停地吻她,那种极富技巧性的吻很快就把她完全软化了。

    这就中计了,因为当玛格丽特开始用情意绵绵的迷蒙眼神看着丈夫,并且也陶醉的吻着他的时候,亨利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亲爱的,你是答应试一次的吧?”他一边问,一边迅速又把自己恢复到之前的绝对承受状,“快点儿来吧……”

    玛格丽特还是有点儿犹豫的,那么亨利似乎必须再做点儿什么。

    “亲爱的,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呢?”他流露出一点点委屈,“你看,我都如此心甘情愿的任由你掌控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亨利说的不假,但他随后的行动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他的手指敏捷的扮演起加尔默罗会苦修士——明知道某些杂草丛生的沼泽是已然由于积水而泥泞不堪,他却一定要从沼泽的中央艰难通过。

    玛格丽特从来都不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既然亨利已然双管齐下了,那么她确实可以放纵一下自己。只要一个翻身她就把自己变成了在上面的那一个,而在他的极力协助之下,双方的短兵相接也几乎立刻就实现了。

    那么就是书本知识体现其优势的时候了,或者说,这样的书,其存在就是为了给读者带来更多愉快的。夫妻俩很快就都被沉浸到那种神奇而刺激的感觉之中,并且不由自主的渴求更多了。

    玛格丽特还有点儿顾虑和紧张,难以完全放开,与精神愉悦联袂而至的高难度动作的对于她来说也算得上一种考验,因而从一开始她的行动就不够标准,却又渐渐的迟缓了下来。

    但亨利已然食髓知味了,虽然这并不包括在那段简短的说明之内,但人性的本能已然决定了一切,当他感觉到玛格丽特力度有限的时候,他果断的伸出双臂,挟制住她,然后斗志昂扬的承担起最繁重的任务。

    玛格丽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也同样意味着,现在轮到她尽情享乐了,但也只有亨利能在这种时候还分出心思来嚷那么一声,“亲爱的,”他喊着,“你今天必须坚持住!”

    那么剩下能依靠的就是玛格丽特的运气了。之所以说是运气,是因为这姿势是她选出来的,在选之前,她绝对不知道这姿势会对她有利或者更加致命。而现在,这种益处居然是以身体的另一种折磨来实现的。

    她几乎要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了,确实她可以匍匐在亨利的身上,但从一开始,她就必须控制自己不要完全压住他,这样会分神的,也需要付出体力的,于是亨利一直期望妻子能达到的那种境界,现在对他来说是简单轻松的实现了。

    亨利一定也发现这一点了,而且他还发现妻子似乎是比前几次表现得更好了,看起来她是那么彻底的丧失了自我,完全淹没在□的海洋之中,以此油然而生的成就感,立刻就转化为无穷无尽的力量了。

    仅仅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足够裹挟着这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在漫漫长路上观赏美景之后,共同攀上情与爱的巅峰。这是多么完美的境界,以至于站在顶峰的两人,留恋往返到了他们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境界。

    两人都在喘气,玛格丽特已经完全不想动弹了,“亲爱的……我真的要融化了……”她伏在他的身上,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我喜欢这样,”亨利回答,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妻子光洁无瑕的后背上,每一次蜻蜓点水般掠过,都会带来手下躯体的颤动。

    “下次还是这样吧,亲爱的,”亨利又说。

    “不……”玛格丽特连拒绝都是有气无力的。

    结果亨利居然答应了,“这样也好,”他说,“反正那本书上有几十个不同的,我们可以把每一个都试一试。”

    纳瓦尔国王和王后夫妇是否真正每一个都试了,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幸亏他们是有成果的,到了乍暖还寒的三月份,偏安一隅的纳瓦尔王国之中,终于传出了让人振奋的好消息。

    纳瓦尔王后怀孕了。这不仅仅是一对夫妻或者一家人的事情,更是整个国家最大的政治。由于纳瓦尔王国并不执行“萨利克法案”的规定,这也就意味着,新出生的婴儿,无论男女,都将是王位的下一个继承人。

    起先宫廷是对这消息严格保密的,但聪明的侍女和侍从们总有办法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御医几乎天天都被召到王后的房间,而国王和王后以及他们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是喜气洋洋的。

    亨利在得知这一喜讯之前的几分钟,才用一种颇为犹豫的声调,告诉妻子他自己的最新决定。

    “亲爱的玛格丽特,”他说,“我想我必须要给你哥哥查理九世写信了,讨论一下出兵的事情。”

    然后玛格丽特也犹豫了,沉默片刻之后,她对亨利说了那句最常用的台词,“亲爱的,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是怀孕了。”

    亨利欣喜若狂,他激动的把妻子抱起来,又迅速像放一件易碎物品那样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他跪在地上吻她,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小心翼翼的打量她,最后才想起来,问她有没有叫御医来诊断一下。

    “亨利,我觉得不用这么急找御医的,”玛格丽特确实依旧有些忐忑,“你可以先写信,等我哥哥回信了再说。”

    亨利一再说他真的不想上战场了,一直到玛格丽特表示自己可以替他写信。不过,这新晋准父亲是如此的骄傲,以至于当他把信拿来给妻子看的时候,玛格丽特觉得整张纸上都弥漫着得意洋洋的气息。

    “好吧,就这样叫人去送吧,”玛格丽特笑了笑。

    到了四月初,宫廷终于对外宣布了纳瓦尔王后已经有孕的消息,但只有最接近国王和王后的一小部分人,才知道这消息意味着什么。查理九世和蒙莫朗西元帅想把纳瓦尔国王的军队当做一支奇兵,因而法兰西国王希望他妹夫的军队能够有如神兵天将般出现在战场上。

    那么对于亨利即将要出征的消息,就必须严格保密了。也正因为如此,亨利还草拟了一份诏书,交给玛格丽特,让她等到他出现在战场上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再颁布诏书。

    诏书的内容是在国王出征的时期,由纳瓦尔王后摄政。“亲爱的,这段时间你就要辛苦了,”私下里亨利这样对玛格丽特说,“我一定会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9月29日晚上10点,不是伪更,海带改了结尾的部分,发现自己昨天考虑欠妥,不改的话下一章不好写了。肉肉的部分很难写滴……这一章耽误的那些时间都是花在肉肉上了!所以,童鞋们,你们如果确实乐于看到肉肉,这次一定要明确的表达这种情感!上一次的硬菜反应实在是过于冷淡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本文从此往后就改为食素了哦……

    042 胜利

    从高卢人和日耳曼人的时代开始,欧洲大陆的贵族家庭中,最合理也最和谐的夫妻档,就是丈夫出外征战,妻子在家生养子女。而最美妙的结果,大约就是在领地扩张的同时,子女也一个接一个的到来——这两点甚至是相辅相成的,因为子女除了继承家产延续血脉之外,多出来的可以用于联姻,带来更多政治利益。

    现在纳瓦尔国王夫妇俩也将踏入这一模式了。经过反反复复的秘密通信,亨利出发的日期终于定了下来,国王军已经开始排兵布阵,而蒙哥马利伯爵的军队也已经准备就绪,在计划里,这支军队将和纳瓦尔国王同一天抵达图尔,与拉努元帅合兵一处之后,迅速开赴战场。

    对于国王要出征的消息仍然严格保密着,亨利已经决定自己只带走三分之一的国王卫队,因为留下来的部队还必须要保卫王宫和王后。被带走的两百人已经分批开拔,在远离波城的一个山里的驿站等待国王;而剩余的四百人的指挥权,也已然转移到了王后手里。

    分别的前一晚,国王夫妇叫上凯瑟琳公主一起吃晚餐,就算是践行了。 公主知趣的早早就告退了,以便把时间留给她的哥哥和嫂子。至于亨利和玛格丽特夫妻俩,他们早已把彼此对对方的嘱咐重复过好多遍,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早早洗漱了就寝。

    亨利还是有一点遗憾的,他的妻子现在还没有任何身材上的变化,而他虽然也像许多兴奋的准父亲那样,尝试把耳朵贴到妻子的肚子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亨利甚至为此咨询了御医,据御医说,这小生命还太小,至少还要再过一个多月,它才能有自己的动作。

    亨利为此闷闷不乐,最后他对妻子说,他肯定要做逃兵了,只要战斗不是那么紧张,或者出现暂时性的休战,他就争取回来看她。

    “那样太危险了,亨利,”玛格丽特回答,“而且很辛苦,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二天一清早亨利就带着德穆伊等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波城,留给玛格丽特的任务其实并不多。现在她只是要继续把国王离开的消息控制在小范围内。而纳瓦尔王国除了对外征战之外,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其他大事,女王留下来的那个小小的政权有条不紊的运转着,玛格丽特开始摄政之后所需要做的,也主要就是偶尔过问一下大事,并且在必要的文件上签名而已。

    三五天之后,宫里便有不少人觉察到了国王的离开,各种各样的流言随之而起,其中最夸张的一个,居然是传说王后的侍女听到国王和王后大吵了一架,又说某某亲眼看到国王负气出走了。

    即便是玛格丽特身边的侍女,玛格丽特也没让她们知道国王的去向。因而对于此消彼长的流言,她在宫里面基本上是听之任之,从某种程度上,流言越多,越有利于隐藏事情的真相。

    但在玛格丽特并非是毫无防备的,她命令卫队布置下了两层哨卡,第一层是在王宫周围的所有出口上,第二层则在再离开波城的主要路口上,她要求卫队尽可能的盘查各种可疑人等,特别是看起来像是从宫里出去的送信人。

    到了第十天前后,主要的胡格诺贵族们都有些坐不住了,夫人小姐们纷纷进宫来探听消息,玛格丽特给自己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接口,就心安理得的闭门谢客了。于是女眷们又一窝蜂的涌向凯瑟琳公主的房间——这种时候确实需要公主出面说点儿什么了,玛格丽特之前已经认真拜托过她了。

    凯瑟琳公主不是个出色的演员,或者说,她并不善于说谎,她勉强把自己的那段台词背完,表达了对哥哥和嫂子的绝对信任之后,就躲到王后的房间里来了。

    凯瑟琳公主一进门,就对玛格丽特道歉说,辜负了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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