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是谁”好像才注意到齐景昊跟白黎似的,汉子声音顿时警觉起来。

    宋凯文含含糊糊地说是他朋友,然后让汉子带路去看村长。

    一路上,白黎问了那个他很在意的名字:“穆卡是谁”

    宋凯文说:“是我们村的巫医。”

    话音刚落齐景昊就嗤笑了一声道:“生病不去医院,非要信什么莫名其妙的巫医……”

    宋凯文打断了他的话,这是白黎第一次看到他在姓齐的面前义正言辞地反驳他:“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穆卡是个非常厉害的巫医,如果村长的病可以送医院救治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在村子里的。”

    齐景昊愣愣地看着他,忘了言语。

    在靠近那座围绕着密密麻麻人头的房屋时,白黎忽然抬起了下巴,将手轻轻按在腰间的帆布包上,片刻后嘴角露出个了然的弧度:“你说的没错,你们家村长这个病,确实不能送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攻君就进村了听起来怎么有种鬼子进村感……

    苗疆地图有好多梗可以写嘿嘿嘿,等主角出来之后就可以欢乐活泼的开启娱乐圈那啥啥道双重剧情线。

    立下志愿要重新捡起我日更小能人的称号大家快来为我鼓劲加油‵′︵━

    第二十九章 :救人

    村长的家是一栋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的两层木楼。即使没有过多现代化的装饰,在这种乡下地方也丝毫不失气派。

    楼上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着几乎是整个村的村民。

    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有些在说普通话,有些讲苗语,更多的是把苗语跟或多或少的普通话夹在一起组成一种古怪的彩色普通话。

    宋凯文他们来时,正好听到听到最外围的几个村民皱着眉头苦着脸,说什么治不好啦,没救啦。

    这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有些个村民多数是些满面风霜、脸孔干瘪多皱到像是开了朵菊花在脸上的老人,嘴角扯着一种古怪到极点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念经一样压低了嗓门神神叨叨:“报应啊,这就是报应。”

    白黎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经纪人兄你老家的民风看起来貌似不是那么纯朴。

    他们一伙人才刚在人群边缘站定,那个给他们领路的汉子忽然突兀地对着乌压压的人群嚎了一嗓子:“大家快来看啊,阿夏回来了”

    卧槽大哥你跟我们有仇是吧

    一时间白黎切身处地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来自世界的恶意,在场的每一个村民在听到那声呼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扭过头,然后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村民盯着他们看。

    村民盯着白黎和齐景昊看。

    村民充满敌意地盯着白黎和齐景昊看。

    白黎发现自己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莫名奇妙地不受欢迎到了就连墙角蹲着的大黑狗都要对着他俩龇牙咧嘴,有种要不是有绳牵着简直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们一口的感觉。

    发生了啥我刚才没有撞到头瞬间失忆吧

    在白黎一头雾水时,终于有人冷冰冰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指责的意味:“怎么这个时候带外人进来”

    宋凯文尴尬地低声向白黎解释:“村子里有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红白二事不能让外来人进村。”

    齐景昊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不开化的风俗”

    宋凯文继续解释:“我们村近些年才开始汉化,村外开进来那条路也是我上中学的时候才建起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修过。”

    白黎看他的眼神简直不可思议:“那你是怎么出落成今天这样的”

    宋凯文闷闷道:“什么叫出落……这都是村长的功劳。他当了村长几十年,一直都在试图让我们跟外面的世界接轨,水电煤气,下水管道,修路造桥全是他一手扶持着办下来的。”而正因为这样,村里一些守旧的老人就对他很有微词。

    他们顽固不化地认为村子里的人往外走会让祖先很不高兴。

    所以这次村长没由来的急病也一定是祖先在惩罚他云云。

    白黎:“……”

    阿公阿婆们你们的脑洞开的有点略大啊。

    随着周围村民议论中对于宋凯文这个离家几年一回来就带了外人的行为而表达出的不满和责难,就连听得一知半解的齐景昊也没忍住地跳了跳额角青筋,张口准备说些什么让他们闭上嘴。

    忽然,议论声嘎然而止。

    木楼上打开了一扇门,一个看起来才三十来岁,面色阴沉,穿着黑红相间样式简单的宽袖长袍的高大男人从门内走出,动作轻缓地扣上门后,转身向着楼下一干屏息凝神翘首以盼的村民,以一种完全不衬他年轻外貌的苍老嗓音朗声道:“都回去吧。”

    这就是穆卡。

    宋凯文口中村里最有名望、也是唯一的巫医。

    人群涌动,多多少少人在听到了巫医穆卡的诊断之后无不满怀悲伤地转身离开。他们唉声叹气,整个木楼下都弥漫着一股即使还没死人,也跟办丧事时差不多的沉重气息。

    白黎摸了摸鼻尖,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他不多说一句话,迈开了步子往楼里走。

    几个离得近的村民立刻反应过来拦住他,非常不友好地喝道:“你干什么”

    白黎眨了眨眼:“救人。”

    他发誓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真心实意。

    但拦住他的村民偏偏不知道从哪个字眼里听出了什么不怀好意的感觉,:“滚开,外来人不能进屋。”

    同时伸出手动作粗鲁地去推他。

    白黎不急不缓地侧了个身,对方一推扑了个空,愣神了一秒钟之后立刻恼羞成怒地挥着拳头扑上来。

    他拳头带着风,平时伐木务农练就的一双强而有力的粗壮手臂直接照着白黎那看似白嫩无害的脸庞招呼过去。

    后者唇角微微一勾,动作矫捷地一步迈开眨眼功夫就出现在壮汉身后,用那看起来称不出二两肉的手臂在他后腰处快如闪电地敲了一把。

    少年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只打对方要害。

    壮汉惨烈地嚎叫起来,轰然倒在地上。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迎着周围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白黎淡定地拍了拍手,眉梢略带挑衅的挑起:“是他先找我麻烦的。”

    大概是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过了头。

    一时间居然再没有人赶上来跟他搭话。于是就形成了,以白黎为圆心,四周出现了直径五六米以上空旷地带的诡异情形。

    白黎抬起头,目光不移地望向楼上站着的那位巫医大人:“是吃进了金丝虫,对吧”

    白黎这话说的不轻不重。

    却被风清晰地带进了楼上那位的耳朵里,巫医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村长发病不过三天,病情他也只告诉过病人的家属。如果是今天才进村的外来人,是绝对不可能准确叫出这种诡异毒虫的名字的。

    看他的反应白黎就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

    已经没人敢上去拦他,少年大大方方地蹦跳着跑上楼,一点也不见外地直接登堂入室。

    巫医穆卡在门外愣愣地站了会儿,才恍然想起什么推门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被遗留在外面的村民等面面相觑。

    刚才发生了什么

    齐景昊更是一脸不在状况的用胳膊肘捅了一把站在他身前的宋凯文:“这小子……真是成龙”

    ……

    进屋后白黎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药草味儿。混合了一种积郁已久的腐朽气息,全都来源于屋内床铺上躺着的那位浑身青紫的老者。

    用浑身青紫好像有点夸张。

    准确的说是一位但凡在外皮肤都泛着可怖青紫色血丝,身体浮肿,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连睡梦中都要露出痛苦的狰狞表情的老人。

    果然是金丝虫。

    白黎走上前,脸色如常地伸手摸了把村长已经有些肌肉僵硬的脸,断言道:“中了有两三天了吧”

    巫医穆卡沉声说:“整三天。”

    刚开始出现症状的应该是在五天前,手脚浮肿,恶心反胃。村长当时也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直到两天前他忽然昏倒在众人眼前,才有人来请他过去看看。

    可惜已经晚了。

    白黎:“金丝虫啊,这么棘手的玩意儿压制了三天你已经做的不错了。”

    他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巫医,然而穆卡语气中不乏自责:“但是我却没办法清除它们。”

    村长吃进虫子已经整整三天,到现在身体内脏都还是完好的,全都是这位巫医的功劳。

    这三天内,他用了很多种方法来清除村长体内的虫子。但金丝虫最麻烦的就是繁殖能力极强,数小时内就可在人体产上大量的卵,即使驱掉成虫,剩下的虫卵也会在汲取了人体生气后重新孵化,长成,然后继续繁殖。

    最后,被依附的人体就会被吃成一具包着皮的骸骨,死状十分凄惨。

    金丝虫虫如其名,本身形态就跟丝线一样。

    虫卵更是小到无法用肉眼看清。根本不知道寄生在什么地方。

    即使送到医院也不可能在段时间内把它们清理干净。

    白黎不说废话,房内刚好摆着个煮着药草的药罐,他掀开盖子闻了闻,动作熟练地就地架起开火,从身上各处摸出各种毒材一件件往罐子里扔。没过多久就煮出一锅浓郁的黑紫色汤汁。

    穆卡站在旁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他惊讶于少年在身上存放毒材的技巧和数量。

    然后困惑于白黎下药的分量和间隔。

    继而震惊他居然可以把没有处理过的活物当做材料熬煮汤药。

    最后,当白黎端着晾凉了些的药罐大步迈向村长床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兄弟你……”

    白黎眼皮也不抬打断他的话:“快来帮我把他扶起来,就这么躺着喝他没先被虫子吸干就要被呛死。”

    巫医:“……”

    被穆卡扶住身体灌下那一大罐毒汤的村长原本青紫的脸色更加苍白,肚里更是发出咕噜噜的奇怪声音。

    白黎眼看差不多了,掰开他的嘴,一只肚皮浑圆,活生生白胖胖的呱太从他袖口钻出来,呱呱叫了两声彰显了一下它旺盛的生命力,然后顺着白黎手腕直接就跳进了村长嘴里。

    两腿一蹬,吸溜一声不见了

    巫医:“……”

    白黎擦了把因为煮药而浮出的额角一层薄汗,说:“行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转身准备推门走人。

    还扶着村长一时没办法起身的巫医呆愣了一下,朝着白黎的背影大喊:“就这样”

    白黎回头,表情略带困惑:“不然呢,你想我留下来再给他治治秃头脚癣灰指甲金丝虫孵化需要的不是生气而是毒素,我刚才给他灌了一大罐毒素来促使金丝虫卵快速孵化,然后喂他一只专吃毒虫的玉蟾…………不用担心它在村长肚子里会怎么样,等把毒虫吃光自然就会出来的。”

    长篇大论后留下还在细细消化的巫医,他径直走出村长屋,宋凯文急急忙忙赶过来:“怎么样”

    白黎挺胸抬头求夸奖:“没事了,保证你家村长三天后吃嘛嘛香喝嘛嘛棒跳广场舞三小时都不带喘气的。”

    宋凯文沉默了一会儿:“……村长不跳广场舞。”

    喂喂重点根本不对吧

    不管了,白黎懒懒打了个哈欠,在交通工具上坐了一天,刚才又打着精神忙活了一顿,他现在浑身上下懒筋犯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跟个雕像似的齐景昊终于脸色古怪地凑过来,犹豫了半响才舌头打结地憋出一句:“你……刚才……成龙……”

    哦对了还有这个。

    白黎回过头,一本正经地直视着齐大偶像:“刚才看到我教训那家伙了吧”

    齐景昊皱着眉点头。

    白黎:“以后你再欺负宋凯文,我就像揍他一样揍你。”想了想,加上一句:“专门揍脸。”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非常认真。认真到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可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而朝着齐景昊鼻梁一拳上来。

    齐景昊:“……”

    宋凯文:“……”

    白黎满意地看到齐大芥蓝再度闪亮登场,心情愉悦地拖着宋凯文的胳膊就往外走:“今晚我们住哪儿啊你家吗……”

    无人问津的齐芥蓝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正月前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脸色由绿转青再转紫,五彩斑斓得要是白黎还在一定会鼓着掌幸灾乐祸地找手机来抓拍留念。

    直到白宋两人走远到快要离开他的视线,齐景昊才惊醒一样迈开长腿疾步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镜头要是拉进,就能看到平日里风光无限的齐大明星这会儿正顶着一张平时绝对看不到的有些茫然的蠢脸,眼神却明亮坚定地在黑夜之中甚至有些熠熠生辉。

    ……

    三天后,村长果真奇迹般地好转,吃饭吃大碗,喝水仰头灌,广场舞……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他一大早起来就集结了村子里一大帮正值妙龄的苗族少女,穿上只有在嫁娶等等重要场合才会佩戴起来的精美繁复的银饰,在村口那颗歪脖子树底下热热闹闹地跳起了热闹欢快的舞蹈。

    大清早就被这震耳欲聋的奏乐声从被窝里吵醒起来的白黎惺忪着睡眼趴在窗口往村口的方向看:“在搞什么呢”

    宋妈妈正好推门进来喊他吃早饭。

    老村长急病的那天宋凯文的爸妈都没到场,原因是他们把从外面进来的宋爸爸也算作是外来人所以不让他去,而自嫁人以来就伉俪情深的宋妈妈不想把丈夫一个人扔在家里,就干脆夫妻俩都留在家里拜拜神求老天保佑老村长吉人天相。

    那天追上来的齐景昊最终还是被宋妈妈当做客人邀请进了家里。

    奇怪的是本来说好只住一晚上就走的齐景昊居然就这么死皮赖脸的住下了直到今天,就算白黎每天早上都要嘲讽他一句:“你脸皮这么厚你家里人知道吗”

    齐厚脸皮也能非常淡定地回复他:“放心我家里人的脸皮只会比我更厚。”

    白黎:“…………”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喂

    总之,这会儿他吃完了早饭帮忙刷好碗筷好奇地跑出去看热闹。

    正精气神十足地安排着姑娘们站位的村长远远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操着一口不是很地道的普通话,笑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你就是白黎吧”

    白黎:“……是我。”

    村长:“穆卡都跟我说啦,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就赶不上安排今天的表演了。”

    合着您老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心心念念着的居然是这闹腾的人脑瓜子疼的歌舞表演

    知晓不能随意品评旁人人生追求这一做人道理的白黎只能无语着说举手之劳。

    村长笑眯眯接着道:“今天我们村有个外地的大商人要来,是个慈善家。要给我们村捐款修路建学校,还有医院啊图书馆什么的。我前几天就是忙着安排这个才没顾得上照看身体,要不是小兄弟你我今天还真就欢迎不了那位慈善家了呢”

    慈善家

    这可是好事。

    村子里那唯一的一所学校白黎昨天去溜达了一圈,不说他哪里认得出来是学校啊简直就是个茅房。

    村外的路也坑坑洼洼一下雨就变成个泥巴坑……他们那天能开进来绝对是老天爷保佑。

    白黎不着四六地对着村口载歌载舞的姑娘们走起了神,走着走着就想起来,好像那天飞机上邵钧天的助理庄晨就跟他说过,他们这趟来y省也是为了考察贫困地区救助项目……嗯

    白黎仰着头看到不远处那条凹凸不平的泥路上,一辆在太阳光下锃亮得格外闪瞎狗眼的黑色轿车缓缓开动到村子口那颗歪脖子树下。

    在村长率领的姑娘们齐声悦耳的歌唱欢迎声中,车门打开。

    先是迈出一条结实而修长的腿,然后整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都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的男人脸上挂着那种随便在电视上切到任何一个新闻台,都能看得到的友好而不失高高在上的迷人微笑。

    白黎:“……”

    他两眼都足够达到2.0的视力清晰明确地看到,当英俊高大的男人将视线落在那群盛装打扮的漂亮姑娘身上时,无一例外地,每个被银饰环绕遮挡着脖颈双颊的女孩都默默羞红了脸。

    白黎:“……”

    快醒醒啊姑娘们,以貌取人要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是,到这个时代苗疆巫蛊之术里驱使毒虫的那部分已经失传了,这个巫医是有真材实料的但是很多东西只是在古籍上见过,自己却无法操作。

    另外关于老村长中的这个虫子后面还会讲到一点其实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巫医对它束手无策是有理由的……巫医大大其实很牛逼的从他驻颜有术快六十岁了还保持三十岁外貌就能看得出来

    以及担心齐景昊会一渣到底的小伙伴可以放宽心啦你们不知道作者最喜欢的就是渣攻变二十四孝攻吗………………虽然要他把那副臭脾气改过来绝对是有一定难度的但一定会有那么一天:3

    然后看见没有,五千字啦啦啦,谁敢再喊我小短腿o ̄ヘ ̄o#

    第三十章 :爬坡

    一身在这种山野乡村很少见到的黑色笔挺西装,宽肩长腿、面容英俊而不失刚硬的男人一出场就受到了相当对得起其耀眼程度的注目。

    凑热闹不嫌人多的村民们丝毫不收敛地把好奇的目光落在这位远道而来的慈善家身上他看起来彬彬有礼,包含善意,甚至比村里每一个年轻小伙子都要英俊很多。

    帅气、多金、心地又好。

    这是村民眼中的邵钧天。

    人模狗样、有钱难买爷逻辑、专业影帝一百年。

    这是白黎眼中的邵大爷。

    刚才还拉着白黎的手千恩万谢脸若菊花的老村长一见到目标人物出现,立刻就掉转身子跑过去连个余光都没给他留下,脸上挂着满满在白黎看来等同于我把女儿嫁你可好那种狗腿激动感牢牢地握住了邵钧天的双手:“是邵老板吗我们村的娃儿们可算把你等来啦”

    邵钧天温和笑道:“哪里,是我来得太晚。”

    白黎:“……”

    村里的娃哦是那个几个在茅房里撒欢跑着和泥巴扔蚯蚓的熊孩子。清一色的土霸王淘气包,为首的那个还天不怕地不怕地抓了条草蛇围在腰上打了个结当做腰带,很有他当年几分风采……不过正因如此才很有必要接受一下再教育。

    在老村长的热心安排之下,这场欢迎会隆重得堪比接待国家领导人。

    打扮的花枝招展明艳动人的苗族少女们手里各自捧着芬芳鲜艳的花束,一把把排着队往邵钧天手里塞。

    这种时节山野地方一时找不到多艳丽大方的花朵,所以少女们手里的全都是不知名的野花。

    当一个姑娘红着脸颊把一盆开的灿烂鲜艳的油菜花往邵钧天怀里推的时候,白黎发誓自己绝对有看到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然后本着你的不开心就是我的开心这种幸灾乐祸的邪恶本质,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献完了花跳完了舞老村长热情地表示已经给邵钧天安排好了住处,晚上还有接风宴。

    最后,他还邀请邵钧天主持今晚村寨里的游方爬坡祭神等一系列节庆活动。

    “爬坡”

    整张脸写满了全世界欠我几百万的齐景昊坐在桌前。

    与他这副凶神恶煞表情格格不入的,是那双修剪得干净整齐的大手正在干脆利落地把两根无论从外形还是色泽上都非常饱满漂亮的玉米棒子叠在一起,下劲一搓,哗啦啦十几粒橙黄色的玉米粒就这么叮铃哐当地落入了下面的瓷碗里。

    很快就堆起了小山。

    自齐景昊死皮赖脸地住在这里第三天开始,白黎就果断地放弃了厚脸皮这个嘲讽点,转而攻击他光吃饭不干活。

    听说全天下男人都有几个共同的g点阳x、娘炮、吃软饭。

    绝对不能戳,戳一下就火山爆发天崩地裂。

    遇到暴脾气的把房顶掀了都有可能。

    齐景昊身上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跟白黎一样拿真金白银付房租的齐大偶像架不住前者一天三顿雷打不动的冷嘲热讽,一咬牙答应帮宋妈妈干活。

    虽然一开始干得七零八落鸡飞狗跳,盆子都打翻了好几次。谁知道他一上手之后简直就跟点开了技能树一样把玉米剥得快到飞起来。

    连得空过来围观的宋凯文都忍不住赞叹:“干得不错啊”

    齐景昊:“……………………你以为我听到你这么说就会高兴吗”

    抱着饭碗蹲在旁边围观全程的白黎:“……”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打开天赋点确实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但你脸红什么

    眼下,白黎低着头轻轻拨弄着袖口里憋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冒出个脑袋尖来透气的翠翠。

    好像闷太久把感觉都闷迟钝了似的,随便搅一搅就像根面条一样软趴趴地团成了一团。

    他漫不经心地解说道:“嗯,不是字面意思的爬坡,性质大概等同于外面城市里的相亲大会。”

    齐景昊:“……”

    白黎:“大姑娘小伙子们在家统统打扮起来,把嗓门打开,成群结队的去相亲。一般举办这种活动的寨子里都有个游方场跟游方坡。看对了眼之后,含蓄矜持点的呢,就在游方场里对个歌,跳跳舞,一晚上下来回去就能让双方家人安排安排定个亲了;奔放点的就直接爬去后面的坡上找个没人的小树丛……”

    喀吧。

    齐芥蓝手里的玉米棒子裂了。

    同时门口响起一声饶有兴味的低沉嗓音:“哦听起来蛮有趣的。”

    对于男人会找上门来这一点早就有所预料了的白黎非常淡定地连头都懒得回,按下袖口里一早就活跃起来了的绿脑袋小蛇,就着刚才跟齐景昊的对话悠哉悠哉地接下去道:“当然我是开玩笑的。”

    齐景昊:“……开你大爷的玩笑啊”

    白黎故作惊讶地看着他:“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我又不是这个寨子的人,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搞游方的。”

    所以说是你自己蠢啦。

    不请自来的男人一点也不见外地迈开长腿径直走入屋内,带着一股得天独厚的主人家进门气场坐到了白黎他们同桌,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眼神落在桌边正试图把手里的玉米棒给精加工成玉米粉的齐景昊身上,不留情面地嗤笑起来:“这要是让你哥看见,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派人把你绑回去”

    齐景昊手顿了顿,冷哼道:“随便他,插手我的事也不是一两回了。”

    白黎眨巴了下眼,表示大爷们在交流什么他听不懂。

    没有任何征兆地开启了话题之后他们又同时非常默契地结束了它,邵钧天转而望向一旁看戏已久的白黎,嘴角微翘:“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白黎:“…………呵呵是啊。”

    对不起大爷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太晚……不对,是太假了吗

    邵钧天:“村长给我安排的住处是村里唯一的招待所,就在村子最东面。”

    白黎:“……”

    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村还有招待所这种东西存在啊果然是差别待遇吗明明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村长老爷你这么厚此薄彼真的好吗……再说了大爷您告诉我招待所在哪是单纯想炫耀还是想让我没事去找你串串门对不起无论哪样恐怕都要让你失望了。

    果然,邵钧天接下去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白黎:“噗。”

    邵钧天:“……”

    自觉失礼了的白黎看起来无比诚挚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找你干嘛啊你那里有鸡腿有兔头有川鲁淮粤四大菜系吗

    总觉得跟眼前的人脑回路是无法正确对齐的白黎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抬起屁股来朝外面走去:“那个,你们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跟只急着出门采蘑菇的小兔子一样欢快蹦跳着跑出了屋。

    在白黎走出门后,齐景昊微微抬了下下巴:“喂,人走了。”

    邵钧天淡定地将茶杯放下,斜睨了他一眼:“看见了,剥你的玉米棒子吧。”

    ……

    白黎出门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越过村寨外面的那道其实也没多大作用的围墙,爬上了村子后方一处,大概今晚会拿来做爬坡地点用的小山坡。

    那里长了一大丛遮天蔽日的绿树,白黎一早就看中了一棵枝干盘结粗壮的大榕树,三两步踩着主干爬上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让身体完全倚靠在枝干上,感受着拂面而来夹杂着大自然泥土芬芳的清风,和林冠间零碎洒在他身上的斑驳光影,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盹。

    只可惜这难得的惬意时光没有持续很久。

    大约两三分钟后,熟睡的少年耳边响起了啾啾啾的雀鸟叫声,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顶。

    随后,身下的枝干小幅度地颤动,一团暖呼呼的东西钻入了他腰肢与手臂间的缝隙。

    又过了一会儿,满脑子有完没完的白黎只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对,一点都没有夸张就是伴随着这个简单粗暴的拟声词跳到了他的肚皮上,还好像很满意地踩了两脚。

    白黎:“…………”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猛地睁开眼睛以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姿势弹跳起来,头顶的小鸟惊恐地扑腾着翅膀飞走,把他肚子当坐垫的野猴子吱吱乱叫着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里消失不见。

    鸟兽四散之后剩下一只整个身体都团在他身侧的胖乎乎毛茸茸的大花猫,一时没站稳直接就从高高的枝干上掉了下去。

    白黎:“”

    预想中猫科动物软垫踩落在草地上的声音并没有响起。白黎诧异地探头一看,树下不知出现了多久的黑发男人正不偏不倚地把刚才脚底打滑落下来的猫咪接在怀中,动作轻柔地捋着它背部大片因为受到惊吓而炸起的绒毛。

    随着男人温和的抚弄,猫咪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最终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惬意地呼噜了两声在男人怀中团起接着睡。

    由始至终面无表情地做完这一切顺便组成一幅闪瞎人眼球的俊男与猫画面的邵钧天这才抬起下颚,眼底带笑地望了过来。

    白黎心里诶哟卧槽了一声。

    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戳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请喊我断更小短腿。 ̄ ̄amp;quot;

    第三十一章 :挖坑

    大概是平时邵钧天那比他多出大半个头的身高给予了白黎无形中的压迫感。

    这会儿由于位置的关系使得平日里从里到外都高高在上的邵大爷不得不抬起他那颗高贵的头颅,以下位者的姿态仰头望着趴在树枝上朝下看的黑发少年。

    影影绰绰的细碎光斑穿过茂密的树冠洒在俊美到闪瞎人眼的男人身上。又足足把画面效果提升了好几百个百分点。

    凝视着身下男人那近乎完美的脸部轮廓,白黎一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人类总喜欢往高处站。

    让那些向来狗眼看人低并没有的家伙必须要仰起头来才能勉强做到把目光停留在自己下巴上的感觉实在是……酸爽的叫人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他本该说些有深度的,比如这片树林的林冠郁闭不错很适合睡午觉,将来要开发建筑的话最好保留下来作为特色景点又或者,我们要善待野生小动物不然会有各种奇怪的保护协会来找麻烦之类的话。其实这些话也很逗比好吗

    但是一到嘴边,白黎一开口,不知怎么的就蹦出一句蠢到没药救的:“这猫真肥。”

    邵钧天:“……”

    白黎:“……”

    能把刚才的事情当做没发生然后给我几秒钟找找树上有没有洞可以钻吗

    在白黎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掉智商行为而捉急得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才能稍稍挽回一下场子时,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邵钧天居然抬起手指,神态轻松地挠着猫下巴直到它发出舒适的呼噜声,一本正经地把这个话题接了下去:“这倒不见得,在我看来它只是中等身材而已。”

    哈一只去掉头之后能直接变成一颗装满整个大号脸盆的毛球的猫,你告诉我它只是中等身材而已

    白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跟男人较劲,当然他自己也觉得有这种想法出现在脑子里挺蠢的,说出来肯定就更蠢了,所以只好干笑了一声道:“这么说在邵老板眼里,我一定是个标准的营养不良了。”

    邵钧天抬起眼,深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白黎:“……”

    邵钧天:“是啊。”

    白黎:“……啊”

    这一刻邵钧天体检科医生灵魂附体,面无表情地用那种公事公办到甚至能隐隐闻到点消毒水味儿的语气淡淡道:“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亚洲男性,你的身高和肌肉比例在同龄人中属于绝对的下游。而且根据你的每日运动量和饮食习惯,想要在短时间内扭转这一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这种没有二两肉的小胳膊小腿实在是很不够看,早点洗洗睡吧。

    白黎咬牙切齿地表示自己绝对有听出这样满怀恶意的潜台词画外音。

    白黎:“……你是孙猴子吗有火眼金睛能隔着衣服一眼看出我身上有几两肌肉”

    邵钧天挑眉:“通常有可能会签到我集团旗下的艺人我们都会事先安排考察他们的身体及健康状况,排除掉他们在被公司大力扶持或者正值事业上升期就病入膏肓或者英年早逝的可能性,把公司的资源损耗降低到最小。”

    白黎:“……………………”

    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信息量巨大的消息,就这么轻易地对我这种还没一脚踏进你公司大门的艺人说出口真的好吗……而且不带你这么咒旗下艺人的啊咱们还要不要好好玩耍下去

    当白黎严肃认真地认为这个有些神展开的话题需要尽快揭过去好懒他们进行下一阶段和平有爱有吗的对话时,忽然在他们耳边出现了一声苍老但绝对洪亮的叫喊:“邵老板~~~~~”

    白黎:“……”

    不要怀疑就是有这么多的波浪号。

    老村长的身体还没有好透,这会儿是一步一大喘气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往坡上爬,无论是行动速度还是辛苦程度都让已经让白黎做好准备下去扶他一把。

    然而事实证明山里人的体格比他这种被城市里舒适生活和垃圾食品摧残了一阵子的小胳膊小腿看起来要好得多只是看起来。

    老村长三两步跑到树下,只喘了几下就稳住了气息,沉声道:“邵老板,晚上祭神的环节出了点问题,可能要推迟一些时间……”

    邵钧天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祭神推迟这件事,只是完全处于礼貌地询问道:“哦出了什么事”

    白黎也好奇地竖起耳朵,然后他从老村长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在祭神环节里最重要的领舞人临开演忽然罢工不干了这件事。

    为什么会罢工不干

    这个问题问得好,谁知道呢可能是她脚崴了闹肚子了姨妈来了又或者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不想上场……从老村长此刻心急如焚的态度来看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白黎:“……你们就没有一个替补的吗”

    老村长态度严肃地告诉他:“祭神活动中的领舞人要求非常苛刻。”比如不能成婚,不能成年,脸颊手脚等地方不能有外伤不然会有形象问题,舞技超群,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跳五个小时不喘大气等。

    白黎:“……你们这是选领舞呢还是办达人秀呢”

    难怪人家妹子撂挑子不干了好吗

    老村长忧心忡忡,神神叨叨地说今晚祭神可能要取消,一年一度的祭神啊一定要是这个日子不能补祭,没祭成一整年大家都要操心哪里会来天灾,粮食是否丰收,东家的女儿嫁不嫁的出去,西家的娃儿生不生的出来。

    白黎忍不住吐槽:“……你们祭得到底是什么神”这么神通广大连生娃嫁女都能管

    邵钧天淡定地安抚着忧虑到恨不得拔头发的村长,告诉他事情不会那么糟。白黎在旁边看着,忽然鬼使神差很久之后的白黎更是将其称之为中邪一样地举起了手:“那个啥,我来试试怎么样。”

    老村长停止了念叨,邵钧天转过头。

    两人皆用一种你在开玩笑吗br /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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